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邱老都心存希望,他想着,一定是听错了,薛明雪只是生病了,回家来看病的,这种自欺欺人的想法,一路上都在脑海里盘旋,可是看到那白晃晃的魂幡的时候,邱老竟走不动了。
实话说,他没勇气往前走,也没有勇气见到她冷冰冰的棺材。
驻足很久,邱老长舒一口气,脸上没有半点的欢愉之色,他就像一个木偶一样朝着薛家走去。
门口有鼓乐队吹着哀乐,邱老看了他们一眼,心如刀割的感觉,他此时此刻才明白。
踏进门槛的时候,映入眼帘的白色让他的眼睛一阵酸痛,眼泪也止不住的往下掉。
他吸了吸鼻子,抬手擦了擦眼睛,可还是忍不住。
薛家的人见到他来,也没有像往常一样提到什么规矩不规矩,直接递给了他三根香。
手里捏着香,腿有千斤重,好不容易挨到了灵前,看着牌位上的名字,邱老的手竟不自觉的颤抖起来。
紫红色的棺材里面躺着的,是他一直惦念的女人,就算是她嫁给了别人,那也是他午夜梦回思念至今的人。
此时的邱老心里有千言万语,却都是哽在吼里,一个字都发不出来。
默默的在灵前站了一会儿,邱老上了香,准备回去的时候,还没等腿迈过门槛,眼前一黑,直直的倒了下去。
再醒来的时候,邱老只觉得眼前漆黑一片,左边的额头上还有些疼,眼珠好像根本就不敢动,动一下就好像有什么东西剜一样的刺痛。
抬手一摸,眼睛周围缠了一圈绷带,听父母讲才知道,原来是在邱家门口摔倒,左边眼眶和太阳穴撞在了门槛上,害怕见光或者乱动伤到视觉神经,所以大夫就给包扎起来。
“一定是这一阵子跟你赶工累的,孩子才多大啊,吃不饱睡不好的,怎么能扛得住,这今天福大命大的,孩子什么事都没有,如果有半点差池,我就跟你拼命!”
邱老听着母亲埋怨的声音,他没有做声,这个事情只有他和薛明雪知道,其他的人都不知。
“我是为了谁呀,我也是为了这个家啊,谁能想到,血气方刚的小伙子,竟然能好端端的晕过去。”
两个人开始争论不休,吵的邱老的头更疼,他沉声说了句,两个人吵的激烈,并没有什么用,无奈之下,邱老直接喊了一嗓子。
老两口被突如其来的一嗓子吓得,赶紧闭上了嘴,全都看着他这边。
“我没事了,你们别吵了。”邱老缓和了语气,很小声的说了一句,然后就躺下去了,背对着他们没有说话。
邱老的父母一头雾水,虽然不明白,儿子为什么如此反常,但是并没有继续争吵。
薛明雪出殡的日子,邱老的眼睛还没有完全好,他瞒着父母,将头上的纱布取了下来,隔着山头,远远的看着下葬,一直到送殡的队伍离开。
西山坡上,孤零零的一座新坟。
邱老趁着人都走了,他才敢过去,坐在她的墓碑前,看着上面的字,无奈的笑了笑。
薛家爱女明雪。
真是可笑,明明嫁为人妻,死后却回家安葬,要不是薛家财大势大,周围的人都有所忌惮,指不定会传出什么样的闲话。
冰冷的墓碑,没有半点的温度,就像是邱老的心,此时随着薛明雪入了土,看不见一点的光亮。
从上午坐到下午,从黄昏坐到深夜。
伸手不见五指,鸟叫虫鸣阵阵,邱老靠在墓碑上,看着模糊的星空,他抿嘴浅笑:“我知道你怕黑,可我只能陪你到现在了。”
其实邱老是想坐到天亮的,只是眼睛阵阵模糊,他心知肚明,眼睛的伤没有好利索,他背着医生拆了纱布来这里,就为了亲眼见到他心爱的人入土,送她最后一程。
回到家以后,他的眼睛模模糊糊的,什么都看不清,从那个时候起,他眼睛怕强光的毛病也就落下了。
父母一直数落他不听话,可是这都没放在心上,因为他知道,他心里没有遗憾了,就算是瞎了,他也不后悔。
隔着一个月,正在上工的邱老被叫走,看着薛家老爷子,他没有说话。
薛家老爷子平日里是个很严肃的人,不苟言笑,而且规矩颇多,他以前听说过。
“这是她留给你的。”
薛老爷子没有说话,抬手就递给他一个锦袋,里面的等着,看起来沉甸甸的,有些分量。
邱老迷惑不解,接过那个袋子还没等打开,薛家老爷子就叹了口气:“邱雨对吧。”
邱老没想到他能叫出自己的名字,着实有些一愣。
“我孙女是个可怜的人,这一出生啊,在薛家万千宠爱,竟没想到能落得郁郁寡欢而终,实话告诉你吧,雪儿对你念念不忘,出嫁前一晚,她把和你的事都与我说了,可是那又如何,也改变不了什么,就算在杜家生了个儿子,她还是打不开这个心结,才会白白的坑了自己。”
听到这番话,邱老胸口一堵,眉头皱的连在一起,双手不停的颤抖着:“您……您说的……可是真的……”
“千真万确,我一个快死的老头子了,何必要骗你呢,雪儿心里有你,是我们薛家对不起她,也对不住你。”
“明雪她,噗……”
话还没等说完,邱老直接就吐了一口血,半跪在地上捂着胸口。
“这尊青玉麒麟是雪儿最爱之物,她的遗书里面说,要将它送给你。”
薛老爷子说完,就坐在了椅子上。
邱老心口剧痛无比,他打开锦袋,看着里面的青玉麒麟,脑海里浮现的是薛明雪的音容笑貌,一下子泪水模糊了视线。
“人死如灯灭,我希望你能好好的珍惜这青玉麒麟,雪儿没有这个福气。”
邱老都不知道怎么出的薛家大门,一路上魂不守舍的,就像是和行尸走肉般,可是手里的锦袋,他却攥的死死的……
“邱老,秦小姐回来了。”
门口的声音,将邱老的思绪拉回到现实,他抬手擦了擦眼泪,将青玉麒麟放回原处,就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