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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大概怎么也没想到，医生都说活不了几天的季绍辉现在竟然没事了！
“季夫人，我爸没事，你好像很意外啊。瞙苤璨午”季薇笑。
艾欣的表现，就连医生这个局外人都看出来了。
那一瞬间，她脸上闪过的，是和季薇不一样的神情铄。
“当……当然意外了……”
被当场拆穿，艾欣的神色有些不自然，“绍辉没事了，我当然开心了……医生之前说没有机会，所以我才会意外的……”
季薇也不再继续说什么。
但她的确有过一些猜疑。
她爸爸如果真的在这次意外中丧生，那么最大的受益者，当然是艾欣。
律师用英语问了医生一些问题来确认一些事。
这律师季薇记得，从很早的时候就跟着她爸爸了，算是他的心腹，所以她相信，遗嘱的事，艾欣应该是做不了手脚的。
曲曲虽然还小，但到底是他的儿子，将来一定会继承辉煌集团，留给他的财产，肯定不会少便是。
不过这些她不感兴趣。
“厉律师，那这遗嘱……”
很明显，律师是艾欣叫来的。
“季夫人，刚才我已经问过医生了，季先生已经度过危险期，只要好好休息，养好身体就会没事了，”厉律师很公式化地答道，“既然季先生没事，那么就没有宣布遗嘱的必要性了。事务所还有很多事要处理，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回去了。”
季薇看到了艾欣脸上那遗憾的神情。
是啊，她爸爸活了下来，那么她将珠宝王国收入囊中的心愿便破空了。
“行了行了！”
艾欣不耐烦，“季薇，是你履行承诺的时候了，绍辉没事，请你立马离开美国，永远不要回来！”
“我答应过的我一定做到，”季薇看着她说，“但是艾欣，我警告你，不要动什么歪心思！好好照顾我爸爸，他如果有任何情况，你就是最大嫌疑人，我不会放过你的。”
“你——”
“厉叔叔！”
季薇喊住了要走的律师，“你跟我爸爸是老友了，你也不希望他出事吧？”
“当然。薇薇，你放心，这件事我会盯着的。季夫人她也明白，如果季先生的死因有任何疑点，她一分钱都得不到，相信她不会这么傻。”
“那我就放心了……”
季薇松了一口气。
如果得不到一分钱，艾欣就不敢轻举妄动。
厉律师离开前还说了一句：“还有，季夫人，看来这次季小姐会出现在这里也只是意外。我想我必须再提醒季夫人一次，季先生的遗嘱，只在季小姐在场的情况下才能宣布，少了谁都可以，就是不能少了季小姐，这么说，你明白吗？”
“知道了！”
艾欣烦的，让他们赶紧离开医院。
遗嘱在他手上，除了他和季绍辉，谁也不知道是什么内容，她就是着急也没办法。
季薇是和厉律师一起出了医院的。
“薇薇，没想到你还记得厉叔叔啊。”
面对老友的女儿，厉言是和刚才在医院不一样的态度。
“记得啊，他们的离婚手续，不也是叔叔你办理的吗？”
厉言一看季薇那笑容，竟然看不出她这话是什么意思，听似怨，却不是怨。
“觉得特别可恶，”季薇还是笑，“是爸爸的帮凶。当时就是这样觉得的，以一张恶人的脸记在心里。”
“哎呀……”厉言也笑了，开玩笑说，“我竟然还活着。——对了，你还住虞城吗？你这孩子就是倔，以前，你爸每个月给你们打去的钱都原封不动地还回来，你说你何必这么为难自己？”
“以前的事我不想提了。这次本来是想在美国住一段时间的，但现在看来不可能了，我得回去了。”
现在没人能动她爸爸的钱，那么大的数目，凭她是取不出来的。
厉言没有立马回事务所，而是决定先送季薇去机场。
“薇薇，我看你那么在乎你爸爸，我也欣慰。其实有件事，大人们一直没告诉你。”厉言犹豫了下，还是决定告诉她。
“什么事？”季薇看着他。
“其实我很早就想告诉你了，免得你一直误会你爸爸，可绍辉不许我跟你说，觉得这是老一辈的事，就算你恨他他也认了，不想增加你的负担。”
季薇沉默。
究竟是什么事？误会？
“你妈妈和弟弟的事我已经知道了，现在你爸爸是你唯一的亲人，我不想等悲剧发生了再去弥补，所以想了想，还是告诉你。”
“这都是几十年前的事了，那时候你爸爸和你妈妈还是同校同学，你爸爸有个好兄弟叫广阔，就是三角恋，广阔和你妈妈是互相喜欢的，而你爸爸则暗恋你妈妈。”
“后来毕业后广阔去了国外，没了音讯，你妈妈一直在等他，但家里催婚，你爸爸又在追她，两个人就稀里糊涂地结婚了。”
“……”
竟然还有这样的渊源？
她从来没听他们提起过这些事……
“你爸爸对你妈妈有多好你也能感觉得到，本来你妈妈也渐渐地接受了你爸爸的……后来有一天同学聚会，广阔的一位好兄弟不小心说漏了嘴，说广阔其实并没有去国外，当年他是因为得了癌症才离开你妈妈的，不想拖累她一辈子。”
“你妈妈知道后哭了很久，伤心坏了，她才知道原来所有人都知情，包括你爸爸，就只有她不知道而已。那晚她没回家，绍辉以为她还在生气，就想让她好好冷静。直到第二天晚上你妈妈才回来。”
“三个月后，你爸爸发现你妈妈要去医院打胎，追问之下才知道，三个月前她消失的那个晚上，她去找广阔了……”
季薇的双眼缓缓睁大。
她不可置信地看着厉言，有点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这一切。
真相……
竟然那么遥远。
不等厉言继续说下去，季薇便已经猜到了结局：“我妈妈的那个孩子最后并没有打掉是吗？”
他不说话。
“那个孩子……就是小辰？”
“就是小辰。是你爸爸拦下来的，他让她生下来，当自己的孩子养，这些你都不知道。”
季薇说不出什么话来。
她需要消化。
“那为什么……为什么后来他又要赶妈妈和小辰走？就因为小辰变成了傻子吗？以前不是这样的……”
她的确还记得，很早之前，爸爸看小辰的眼神是和她一样的。
她记得，他抱着小辰说他会是他未来的荣耀。
“不是这样的。”
厉言说，“其实关于那次背叛，你妈妈一直很愧疚，给她心理上也造成了很大的影响，加上小辰的事，心里一直很压抑，这些事压在心底不说出来，最后变成了病，病情时好时坏。”
“你爸爸爱了她那么多年，但她的心最终还是在广阔那，心里也有些不甘。种种原因在提起广阔的事后爆发了，两个人心底都压了太多话没有说，大吵了一架。”
“你爸爸找我诉苦，喝了很多的酒，回去就看见你妈妈拉着行李要带小辰走，你爸爸那样的男人，难得借着酒劲发了一回疯。”
“你就是那时候听到声响才从房里出来的吧？让她带着小辰滚，不要小辰这个傻儿子，只要你这样的话之类的，只不过是在发酒疯而已，他会养不起一个傻儿子吗？你所听到的，所看到的，其实并不一定是事实。”
季薇明白了。
一个人在极其愤怒的情况下，都是不理智的，更何况那时候他还喝了酒。
看见妈妈要走，会以为她要带着小辰去找那个广阔，所以才会大发脾气的吧？
厉言说得对，如果这次她爸爸真的出了意外身亡，而她却一直没有原谅他，在事后才知道这样一个故事，她该有多责怪自己……
其实季薇现在就有点无法承受这样的真相了。
自己多年前来的坚持，竟然都是错的……
妈妈并不如自己所想的那么爱爸爸，而爸爸也不如自己所想的那么不爱妈妈。
妈妈的眼泪，掺杂了很多她不知道的情绪。
自己一直以来恨错了人，骂错了人。
“好孩子，别多想，”厉言摸了摸季薇的脑袋，“当父母的，什么时候真的生过孩子的气？半个月前，他打电话给我很开心地说，你要来美国住一段时间，还说要马上去见见你和外孙。你看，只要你肯回家，他就什么事都没有了。不管发生什么事，你爸终究是最疼爱你的。”
其实现在想来，有些事放在现在去思考，能很快地找到答案。
季薇的心里有些泛酸。
“你爸爸一直以为你妈妈离开美国后就回去找广阔了，有些事渐渐地也就看开了，娶了艾欣过日子。他也不想打扰她和广阔相聚的日子。”
“直到……直到后来无意中知道，你妈妈回国后根本就没有去找广阔，而是带着你和小辰去了虞城居住。”
“再后来，广阔也死了……好多好多的事……”
“你妈妈养你们两个压力太大，精神出现更大的问题，她开始分不清现实和虚幻，她糊涂的时候还会以为你爸爸背叛过她，却忘了是自己背叛了他们的婚姻这样的事实。医生说这是心理上的逃避，不愿意承认某些事而造成的。”
“有一年绍辉去找她，你妈妈看起来还不错，状态很清醒。他们聊了很多，原来当年她本来就没准备去找广阔，实在是心理上没办法原谅自己，而小辰又那个样子……这才决定带小辰离开，开始新的生活。她大概没想到你无论如何都要跟他们走吧……”
“再后来也就那样了，你们都长大了，有些观念也深入了，他们也就没有再提以前的事，选择了保持现状。大抵就是这样吧。”
厉言把多年的秘密说出来后自己也松了一口气。
“薇薇，其实不管是你爸爸还是你妈妈，他们都很爱你和小辰，这个事实不会变。”
有很多事，是她从主观上判断的，现在被判定：错误。
那时，季薇的脸上已经布满了泪水。
如果妈妈和小辰还活着，这样的结局对她来说真是太好不过。
厉言送季薇进机场就没有再进去了。
“薇薇，累了的话尽管回来，你爸爸说过，季家的大门，会一直为你敞开。”
“我知道，”季薇终于笑了，“谢谢你，厉叔叔。”
不是他，这些秘密，她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知道。
***
交代完啦！
都清楚明白了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