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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九章，然而东京不太热（九）
作为一个经纪人，能从艺人那里得到“如果不能在一起共事会担心炸”这种评价，某种程度上也算是此生无憾的功勋了。虽然千秋大概不知道这种肯定对绿间来说其实很重要，绿间也不打算说出来，但两人之间的感觉的确比之前完全不同。
“陆璟安想在下周正式发售写真集，明天进行通告，从下周开始你会有一些签售活动需要参加，但是考虑到现在的局面，或许有很多人对你并不那么友好，我不建议在这种时候办签售。”绿间说。
陆璟安的选择无疑是相当高调的，在这种风口浪尖的时刻发布写真刊物并举办签售，轻而易举地就引导粉丝们往玛丽苏是被她陷害的角度方面想，但如此无脑莽撞的行为，又反而不像是千秋一直以来的心机婊风格，说不定会在心理上占据优势。就算有人想混进签售会弄死千秋，那她也得买本写真集混进去，于情于理都会让写真集有个好成绩。
然而绿间的担心也不无道理，玛丽苏的粉丝向来狂热而没有理智，上次千秋家里发生的事到现在都还完全处理好，法院方面也一直悬而未决。外头不知道还有多少粉丝都是这么地狂热，千秋被掐死在签售会上都不是什么新鲜事儿。
风险与收益永远都是并存的，只不过看运气怎么样罢了。不过千秋向来都是稳扎稳打派，在这种时候办签售并不是她的风格：“这年头真是什么都能办签售了啊，你不觉得在自己的照片上签字感觉很蛋疼吗？”
“首先，我并不会在自己的照片上签字。其次，你不会有这样的感觉。”绿间一本正经地回答道。
“首先，然而我也并没有什么tama的首先。”千秋一脸苦大仇深地看着绿间，“老板那边你去说还是我去说？”
绿间望着她近乎玩世不恭的表情，唇边抿出一丝近乎纵容的弧度：“我去就好。”
“真是可靠啊。”千秋立刻露出开心的表情感叹道。
绿间微微一愣，他望着千秋悠然自在的神色，恍然想起了第一次见她时的样子。笑容浅淡，眉目中有种宁静以致远的力量。或许正是那种隐而不显的自信才让赤司同意陆璟安的选择，选择千秋这个三线艺人作为事务所未来的王牌。
然而绿间也并没有忘记，千秋也正是因为他的举荐才能够被陆璟安发现。不过这些都已经不重要了，他们的选择都没有错，这就足够了。
可是现在看来，千秋当时无懈可击的模样并非常态，只是一层保护色而已。她本人最自然的状态或许就是像现在这样，慵懒随意，漫不经心地做着惊心动魄的事情。明明是困难的事情，但她却总是游刃有余，而又不显得刻意。但在不熟悉的人面前，千秋却表现地完美而可靠，在面对责难和非议时展现出超越心智的冷静与淡泊，充满了与年龄不相符的成熟与谋略，这种被逼迫出来的能力，看似令人称羡，但背后的艰辛与孤独却是难以想象的。
凝视着千秋，绿间并没有意识到自己现在所思考的内容已经远非一个经纪人对艺人的考量。直到千秋有些奇怪地在他面前挥挥手问他怎么了，绿间才恍然回过神。
“没事。”绿间淡定地说道，他挺直脊梁，遮挡住光亮所投下的阴影刚好笼罩住千秋。“我去找陆璟安，最近注意安全，不要披着马甲号去论坛兴风作浪。”
绿间所说的论坛是一个叫娱乐世界的论坛，这里卧虎藏龙，许多艺人都有小号在这里活跃。玛丽苏的粉丝黑千秋，陆璟安找人黑玛丽苏的帖子，都是在这个论坛里首发的。建立这个论坛的人至今仍然是娱乐圈的谜，没有人知道他们的身份年龄等任何信息，似乎是一群超神的技术宅。建立这个论坛的初衷也无人知晓，总而言之，这里已经成了亚洲娱乐圈里最具影响力的网络交流平台。
千秋清了清嗓子，特别无辜地看着绿间：“咳咳，你看我像是那么闲的人吗？”
“你不像。”绿间说，不等千秋欢天喜地狂喜乱舞起来，他又补充：“你就是。”
“这话就像你不像基佬，你本来就是基佬一样。”千秋倒也没有因为被拆穿而垂头丧气，而是兴致勃勃地吐槽了绿间两句。
“……”绿间不想理她，他很快就想到自己早就应该去和陆璟安取消签售的事情，但是他现在却还站在走廊上和靠着栏杆随时可能翻下二楼去的千秋说着这种无关紧要的话题。绿间迟疑了许久，最后还是伸手拍了拍千秋的肩膀：“作死需谨慎，不要掉马甲。”
憋屈了几个月的千秋终于有机会能一雪心头之恨，怎么可能只是围观可怜的玛丽苏被质疑，她肯定是要乐呵呵地参与到键盘侠的行列之中报仇雪耻的。绿间也想到这一点，因此并没有太阻拦千秋。
千秋就像是被托付了人生一样严肃地点了点头：“我明白了，请放心。”
绿间又看了她一眼才点点头离开，千秋则愉悦地回到房间打开电脑，登陆了一个买来的账号，打开ip代理器，然后登录论坛娱乐世界。
自从玛丽苏前经纪人发出玛丽苏黑千秋的帖子之后，论坛里顿时被掀起了轩然大波。三月以来，这个论坛里搜索量最高的两个词无非是玛丽苏与清水千秋，就连唐栗坂田银时之流都要逊色三分。这两人之间的恩怨纠葛本来一目了然，大家也都是立场坚定口风一致。然而在反转贴出来之后，一场腥风血雨的大戏就此拉开序幕。
先下娱乐世界的论坛里大概有两种人，一种是玛丽苏的粉丝，一种是黑玛丽苏的粉丝。玛丽苏作为人气不输国民女神的新晋偶像，有着深厚的粉丝基础。俗话说得好，有什么样的偶像就有什么样的粉丝，玛丽苏的粉丝们想出了各种阴谋论，对这个帖子的幕后黑手从千秋猜测到井上织姬，说的都非常有道理，然而这并没有什么卵用，因为他们没证据。此外，玛丽苏的粉丝们还写了各种洗白洗地贴来证明他们的女神玛丽苏多么无辜多么纯洁多么善良多么可爱，然而这同样也没有什么卵用，因为他们还是没证据。
而黑玛丽苏的人虽然数量上略逊一筹，但是发的帖子都相当有理有据。不管是真是假，树大招风，枪打出头鸟的道理永远都不过时，路人们虽然纷纷表示不明觉厉，但也很有多人对玛丽苏的印象一落千丈。各种社交平台上传的沸沸扬扬，一场声势浩大的“永远支持我们的国民女神苏苏”活动与另一场同样声势浩大的“封杀人渣玛丽苏抵制垃圾小电影”活动同时兴起，虽然《苏颜苏雨》的票房并不低，但评分和评论都在直线下滑。相比之下，同期上映的井上的新电影一如既往地保持了高水准，票房居高不下，人气爆棚，评论与评分都稳定下来。
毕竟井上国民女神的称谓有目共睹，但玛丽苏所谓的国民女神却是自家粉丝一家之言，此刻她们打出这个旗号，井上的粉纷纷都炸了。
事情闹得满城风雨，玛丽苏也没办法视而不见了。在反转贴出来的第三天，玛丽苏召开了新闻发布会澄清自己从未做过帖子里说的那些事情，相貌相当妖孽的小姑娘在一堆记者面前哭的梨花带雨，惹人怜爱。
不过在接连亮起的闪光灯之后，是更加令人难堪的问题。就在玛丽苏从未说过排挤千秋等同期艺人之后，一位记者站了起来提问：“今年三月初，在某电视节目录制上，玛丽小姐你带着不需要的人与行李占据了所有的化妆间，让清水小姐在外面倾盆大雨中等候了数个小时，请问这只是谣传吗？”
“我并没有对千秋做过这么过分的事情！”玛丽苏睁着红红的眼睛，委屈地像是随时都会再哭出来。“我对此毫不知情。”
“但清水小姐之所以会上之后的娱乐节目，不正是因为玛丽小姐您对电视台要求说如果要您上他们的节目，就要让清水小姐在之后的节目露面吗？”记者穷追不舍。
“因为当时千秋处于事业低谷期，我想拉她一把才那么做的。”玛丽苏理所当然地说道。
“而愿意这么帮助清水小姐的您，却不愿意和她共享一间化妆间而让她等在三月的雨中——我可以这么理解对吧？”记者举着话筒语气相当纯良。
玛丽苏哑口无言。
主持记者会的见状立刻大手一挥：“这个问题已经过去了，请下一位提问。”
“玛丽小姐方才口口声声说自己一心提携事业处于低谷期的清水小姐，那么在天籁之音比赛当中，四位导师都一致认定清水小姐与西谷君可以晋级，但是您使用一票否决权使清水小姐失去晋级资格，请问你作何解释？”另一位记者被准许发言之后，立刻提了一个更尖锐的问题。
“我只是认为东堂君与赤羽君的组合表现更像是一个组合……”玛丽苏弱弱地说道。
“当你作为一个音乐节目的特邀导师，因为个人见解而不考虑综合情况而做出决断，请问你是否认为这样的行为是合理的？”记者问。“以及您认为的更像是一个组合的组合并非东堂君与赤羽君，而是东堂君与黑子君。”
“……”玛丽苏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接着她一口气没喘上来，接着她白眼一翻晕了过去。
然而过往对千秋狂轰滥炸的媒体这一次也没对楚楚可怜的国民女神笔下留情，口诛笔伐之间可见其犀利略有长进。而在上，玛丽苏翻白眼晕过去的瞬间被做成鬼畜，一夜之间点击量就超过十万。在这件事上唐栗居功至伟，她不知从哪儿看到的这个视频然后转发到r上并配字：天道好轮回，苍天饶过谁！我一个月的笑点都要交代在这里了。
而千秋低调的态度也赢得了路人们的好感，虽然千秋本人正披着数个马甲号在论坛披露玛丽苏的黑历史，不过在媒体面前，她非常淡定地保持了缄默。既没有圣母地出来替玛丽苏说话，也没有落井下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