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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实说几天后的我回想起这一刻,还是有种自己居然忘了要警惕冬琅这个总是在某个时间点,大脑就会被"徒子徒孙"们占领的家伙是件傻缺到极点的行为,可现在的我仍处於犯傻的状态下,於是看冬琅笑的一脸无害,也傻呵呵的跟著咧嘴笑。
但等我的视线跟著冬琅转了一圈后,我笑不出来了。
冬琅检查房屋的节奏好熟悉,熟悉到我不得不往那方面想。
打从我自地板上爬起来,并且盘腿坐好的那一刻开始,他就照着一个奇特的顺序绕着屋子打转-首先是大门,仔细的检查过门闩以及覆盖在内侧用以隔音的兽皮是否已经固定好,然后逆时针绕到窗户边将充作窗帘的兽皮拉下来,用窗框旁的藤条压好。
这还不算完,接下来我亲眼看着冬琅将前一晚堆放在楼梯旁尚未整理,绝对会在某种情况下影响上楼顺畅度的三个收纳箱挪到楼梯下方,以并拢的方式排成一长条状,而不是垒起来避免占空间;厨房墙上用来排除油烟的通气孔倒是没遮起来,不过所有吊挂在那些垂悬的藤条上,看起来拎拎啷啷的汤勺锅铲全被他收进流理台下方的空间里,最后只剩下无论从哪个角度看上去,都像是冬琅始终坚持不准我拿出来用,却在昨天晚上以"暂时落脚在这里总要吃饭"为理由,让我除了拿出一罐路上提炼的动物脂肪外还多拿了小罐装的花生油和用来换换口味的植物性奶油。
情况不太对。
令人不安的第六感让我紧张到后颈的汗毛根根竖起,像只和天敌狭路相逢的猫咪般一瞬也不瞬地盯着冬琅直瞧,同时小心翼翼的将姿势从盘腿坐改为蹲坐,以便遇到意外情况时能够在短时间内做出反应。
可很快的,我又开始思考是不是自己太过敏感,因为冬琅在察觉到我的紧张后完全没有做出任何让人误解或者想歪的举动,而是像在看一个淘气的孩子般笑了笑,就迳自走到二楼去整理床铺。
仰著头盯着他整理床铺的动作,最后只得到"中规中矩"的结论。
嘛,果然是我想太多了吗?
挠挠头讪笑两声,恰巧在这个时间点唱起空城计来的肚子打断了我的猜测,吃饭皇帝大,什么乌七八糟的想法全都给我靠边站,等吃饱了再来谈。
冬琅,你忙完要吃什么?食欲不受心情影响的我开口朝着仍在整理被褥的冬琅问了句,不过没等他回应,手里就已经先忙活开来。
楼上那只是典型的肉食兽,顿顿无肉不欢这点在过去肯定会被那些营养学家抓起来狠狠批斗一番,可现在却绝对是饮食主流。
毕竟相对于受到病毒感染而产生变异的植物来说,动物就算身上多了瘤或者多了角,基本上本质并没有多大变化,或者该说是变化尚未深入基因,加热烹煮后味道虽然不见得有畜养的好,可好歹量大易取得。
相对的,我在空间里储存的食物也以肉食佔大多数,甚至在角落里还储存着不少病毒爆发前采购,之后被冬琅用"要适应环境"这个正当理由压箱底的家畜屠宰体。
至於蔬菜水果,在我跟冬琅一路的努力下倒是比肉品多了许多,整整五个货架从上到下满当当地塞着各式尝过确认没有任何问题的野菜浆果,看了就让人心情飞扬。
不过那也是现在只有两张嘴要吃的缘故,早先和长山他们一起的时候,能够找到并且储存下塞满一层货架的蔬果我就必须偷笑了,五张嘴都要吃菜,没有果蔬集市整个就悲剧。
完全没注意到冬琅始终没给个回应的我兀自盯着空间里的野菜乐呵了好一会,然后就相当熟练的将想吃的东西往外掏-几把成熟的浆果、两颗拳头大小,生食味道很像熟地瓜的硬皮水果、一大把野生蕨类、一根小臂长的紫皮萝卜、一小碗蓝色番茄果,最后我没忘记从肉食区挑了一块成人两个巴掌大的啼猪肉。
至於食谱嘛……呵呵,还是那万年不变的火锅料理。
弯腰从流理台下方翻出刀子跟两个砧板,先是把要充作饭后甜点的浆果跟地瓜果洗干净放到一边,接着我豪迈地抓起菜刀对着蔬菜就是一阵乱刀,刷刷几下将该切滚刀块的切滚刀块,该切段的切段,然后将其中一小部份放进左边的锅子,其他完全没有美感的则扔进右边锅子。
肉更简单,用切肉的砧板抡起刀子切成片,虽然有些粗细不均,不过能熟就行,调味神马的也不需要我操心,只要将盐跟辣椒拿出来,冬琅自己就能够解决。
我双手抱胸看着眼前两口卖相超差的锅子,咂咂嘴想了一下,又从空间里翻出一个装满红色果子的收纳箱,随手抓了往两个锅子上各撒了一些,这才满意的添水上炉-自带的旅行用单口瓦斯炉,趴哒一声点燃炉子,就悠哉悠哉地靠著流理台,有一搭没一搭的捏起浆果往嘴里塞。
还没好?忙完内务的冬琅走过来低头一口将我刚捏起来的浆果半途劫走,趁着我发难前又捏了一颗塞过来。
水开就好了,这才刚下去煮呢,还要点时间。随手从空间里又抓了个碗出来把浆果一分为二,我抬起屁股坐到流理台上,抱着自己的那一份警惕的看着冬琅。嘴馋吃那一份,別老从我这儿抢。话说你到底想到要什么奖励了没有?事先声明过了傍晚可就没了喔!
早想好了。抓起盐匙往开始冒泡的汤锅里各放了半杓,他伸出左手食指晃了晃,笑的意味深长。不过你得先答应我什么都得听我的,嗯?
刻意压低的嗓音如同带着魔力的魔法棒,轻轻一挥就让我不由自主地顺着他指尖上下摆动的幅度点了头,几秒后才终于反应过来自己答应了什么。
……臥槽!这……这根本犯规!
下意识瞪大眼摇头想要抗议,但盯着炉火防止水溢出锅外的冬琅就抄起一旁的筷子从蔬菜锅里戳了个萝卜塞过来,美其名要我试咸淡,可那盯着我瞧的眼睛里明晃晃写著"敢抗议你知道下场"八个大字,吓得我机灵灵打了个冷颤,乖乖叼著烫嘴的萝卜抱着浆果躲到客厅避难。
这一顿早午餐吃的我那叫一个食不知味心不在焉,几次被烫了嘴都没反应过来,最后还是冬琅看不下去将我那锅拿到旁边拌凉,才免了我的嘴继续受自己荼毒。
吃饱了?扫了眼我面前那只还剩下大半的锅子,冬琅有些意外的挑了挑眉,接着不知道想起什么,又一个人兀自乐呵呵的偷笑。
唔……嗯。摸着因为过度紧张而隐隐作痛的肚子,我舔舔嘴唇犹豫了一会,最后还是选择放弃继续吃的打算。
不是不想吃完,而是整个用餐过程中坐在正对面的冬琅一直时不时抬眼看过来,那眼神里赤果果的暗示……不,那已经不能算是暗示,那压根就是明示,光明正大地告诉我接下来他要从我这里讨要得奖励内容绝对足够"刺激"。
吃饭时有人陪着是件好事,可如果被陪吃的对象一直用一种想把人给生吞活剥的眼神盯着瞧,吃得下的我相信绝对没有几个。
确定我真不吃后冬琅显得异常愉悅,将锅子挪到自己面前三两口解决,又一路哼着小曲儿把脏碗拿到水槽洗好,这才走到我面前蹲下。
肚子也填饱了,内务也做完了,我现在可以拿奖励了吗?
只见他一双漂亮的丹凤眼眨巴眨巴地盯着我瞧,深褐色的瞳仁里倒映著我的身影,认真的模样整个彻底把我萌翻,於是我做了今天第二个愚蠢的决定。
当然,你想要什么奖励?完全忘记刚才让自己紧张不已的理由,我朝着冬琅咧开嘴露出一个大大笑容。只要能力所能及的范围,绝对在所不辞。
那太好了!
我的答覆看起来让冬琅相当满意,因为他说完话后的动作那叫一个行云流水,只见他先是作势起身,在半途中就顺手把我给捞在怀里,然后不等我反应过来就蹬蹬蹬的迈著大步伐往二楼走,同时嘴里嘟嘟嚷嚷著诸如"你答应过我""不可以反悔"之类的话。
直到背脊和铺垫的比前一晚还要厚软的床铺时,我脑海中才闪过一个念头-现在反悔不知道还来不来得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