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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事情在讯息不发达的现在完全不能透过任何电子讯号取得,而是靠着自身的血泪经验一点一滴的累积,逐渐在大脑中构成现今社会的模煳架构,一个与过去的法治社会完全不同,纯粹靠拳头和实力说话的社会。本书最新免费章节请访问。
唔……不得不承认身为独行侠有个极大的缺点,那就是脑补的情况越来越严重,甚至很多时候会不自觉地自问自答,彷彿这样能够让自己感受不到一个人生活的寂寞孤单?br> 挠了挠因为三天没有洗澡而发痒的头皮,我嗤了一声几大步上前,伸手拽住刚才因为被我一脚踹中而整个瘪下去的捕虫笼,无视外面长满的,虫毛,徒劳的扭动挣扎,徒手直接把整个捕虫笼从中扯开,露出光滑油亮的内壁。
我眯着眼仔细将整个内壁检查了一遍,确定上面没有任何不应该出现的斑点或是虫咬的痕迹后,就用匕首一刀割断笼蔓,把取下的捕虫笼塞进空间裡。
变异过后的猪笼草是很危险没有错,可有趣的是它的捕虫笼内部那层光滑的内壁经过长时间炖煮后意外的美味,这点是我在开发新食材时本着什麽都往锅裡丢的信念,无意间误打误撞发现的。
刚剥取下来的新鲜内壁很坚韧,口感如同揉製过后的皮革,味道也怪的让人不能接受,可扔进锅裡顿软后吃起来却像极了过去孩子们最爱的果冻,极富弹性的软q口感以及类似奶冻的味道让我毫不犹豫地将这玩意儿划拉进我的副食菜单中-不是不想直接将它当成主食,但这玩意儿跟糯米一样不好消化,吃多了不但会胀气,甚至还会引发腹痛。
想当个吃货有先决条件,就是肠胃得当成金贵的宝物照护得妥妥当当,否则养出个总爱闹脾气的胃袋,想吃什麽可都得多惦量惦量。
顺着藤蔓一路摸过去,没多久我就收穫了六枚大小足够塞进一隻中型犬的捕虫笼,以及一种附着在猪笼草根部生长,蒸熟后吃起来口感绵软鬆散的土黄色球状菌类。
收穫还算不赖。
顺手将匕首刀刃上沾染到的植物汁液抹在一旁的树干上,我这才将视线放在不远处的那片蔚蓝之上。
内陆湖?裏海?
鼻腔裡满满全是属于海水的咸腥气息,可我却一点也没有到达目的地的喜悦。
时间已经过去太久,久到让我已经忘记自己当初为了什麽才那麽坚持着非得要一个人披荆斩棘,不远千里跋山涉水只为了看一眼裏海的风貌。
从冗长严寒的冬季、温暖短促的春天都已经结束,现在的气温每一天都飙破三十度大关,疯长的植物和生命週期短暂但族群数量庞大的昆虫早就把这个世界换上一个全新的面貌。
山依旧是山,水依旧是水,但被各种矮灌木、藤蔓以及遍地孳生的野草覆盖住的,却是人类曾经有过的文明。
还记得发现气温开始上升的那一天,与隻同时出现的还有我以为由于耐不住严寒,已经灭绝的各种动物-在某辆损坏的车子裡发现一窝有着红色长毛的狐狸、在某棵倒塌的枯木中发现两隻刚从冬眠醒来,长着奇怪触角的蜥蜴,甚至我还曾经隔着一扇半毁的玻璃门正面和瘦成排骨,远远看上去像极了一隻大型犬的浣熊相遇。
过去代表人类这个种族繁华荣盛的一切现在全成了野生动物的天堂,而人类却成了在边缘挣扎求生的稀有动物,风水轮流转这句话可真是有它的道理。
和疯长的植物同时出现的除了经过严寒冬季考验后存活下来,更加适应这个世界的野生动物之外,还有惹人厌烦,无所不在的昆虫。
于是一个人前进得我不得不把所有精力用在适应这个全新的世界上,随着春季过去,炎夏降临,直到最近气温似乎又开始有些微缓降,我已经独自走了很长一段时间。
如果不是记忆深处不断提醒自己往东南东走可以找到自己遗忘的东西,我绝对会早在想不起来的那天改变行进方向,赶在气温开始下降前抵达更加炎热温暖的南方,并且在冬季来临前找到一个能够遮挡风雪的过冬处。
默默将视线从那片看不见边际的蔚蓝上挪开,我从空间裡掏出一只用竹节做成的简易水壶,打开封口小心翼翼的含了一口水,等待几秒后才嚥下。
空间裡的水还很足够,但那些过去贮存的洁淨水是用一点少一点,反正我本身对于现在空气裡充斥的各种病毒已经有了基本的抵抗力,加上脑海中有个声音不断提醒自己不可以太过奢侈,那些乾淨的东西要留给一个对我来说很重要的人,所以除了必要的饮水之外,我的吃食以及洗漱已经全部改用身边所能找到的任何水源。
就在我休息够了,准备将水壶扔回空间裡好继续上路时,已经适应了大环境的敏锐听力捕捉到从远处树丛裡传来不正常的摩擦声。
那不是动物皮毛和树枝摩擦时发出的声音,而是衣服布料与树叶接触后发出的声响,极轻,但却躲不过我的耳朵。
问题是这一路走下来,我两天经过一名异化者的领地时有和对方简短交流过,这裡据对方的说法是没有任何异化者出没,也就是无所属的空白领地。
圈了领地的异化者不可能会离开自己的地盘,一来是防范他不在的时候有其他异化者闯进来强佔了他的"家",二来通常异化者圈的领地内有着足够他一人生存的所有条件。
为了减少不必要的争端,异化者就像是宅属性十足的人们,除非有不长眼的傢伙刻意挑衅,否则通常都能够靠着简单的手势沟通来解决事情。
没错,语言已经不再是异化者之间沟通必备的工具。
在不知道遇见的异化者是使用哪一国语言的情况下,基本简短的手势已经取代了语言,成为像我们这类经过数次病毒感染后仍旧存活下来的异化者沟通主要的方式,没有之一。
嘴巴剩下的功能除了进时之外,就只有发出威吓般的低吼来提醒侵入警戒范围的生物这裡有人存在而已。
对于那些抱团生存的人们来说语言或许依旧重要,但对于异化者来说却已经失去原有的意义,时间一长,就算大脑裡依旧用"语言模式"进行思考,可嘴巴却慢慢澹忘说话时的唇形及动作,现在就连我自己都不能确定自己还能不能流畅的开口说出一段话而不咬到舌头。
摩擦声离我越来越近,下意识的,我採用最简单也最具有警告意味的方式提醒入侵者-咆啸。
原本笔直的腰杆瞬间压低到几乎和地面平行,整个背嵴拱起如同绷紧的弦,蹲曲的双腿已经做好随时爆发出最强大的推进力量,原本抓着竹筒的右手已经换上另外一把匕首,双手紧贴着地面保持身体平衡,同时龇牙从喉间发出一种频率极低,但对于异化者而言却绝对不会错认的吼声。
入侵者没有察觉,依旧持续且稳定的朝我所在的方向走来。
不是异化者。
没有直接且急迫的危险性,但仍需观察。
几个念头迅速在脑海中闪过,我停下无用的低咆,维持着警戒姿势缓缓后退,悄然无息的在对方抵达前将整个身形缩进后方的茂密灌木间。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双非常熟悉的长筒军靴,不过由于长时间使用以及恶劣的环境已经看不出原本的颜色;接着是一双包裹在草绿色长裤中的修长双腿,然后才是被灰色长袖汗衫以及墨绿色多口袋背心护住的结实上身,以及一张隐藏在防毒面具后方,虽然什麽也看不见,却让我有一种莫名熟悉感的脸。
对方没有发现我的存在,连停顿也没有就直接从我眼前经过,手裡紧紧握着的那件武器也相当眼熟,就跟我有时候想偷个懒用来射下高处果实的手弩一模一……样。
好吧,我得承认这些熟悉的东西的确勾起我的好奇心。
对方离开后我又安静的潜伏在原处几分钟,直到确定跟那人之间的距离已经拉得够远,就算被发现我也能够有足够的时间逃跑后,我才小心翼翼的循着对方经过后留下的痕迹慢慢跟了上去。
不到半分钟,我就能够确定那个人正在狩猎,手法相当熟练且极具有杀伤性,这点从地上残留的血迹以及猎物受伤落地到死亡后所留下的挣扎痕迹中能够得到证明。
这人是个老练的猎人或者很可能曾经就任军警职位,在我对过去所剩不多的记忆裡并没有类似这样的人存在。
冬天那次大病过后我接连又生了几次病,每一次的症状都不尽相同,可同样的事总会让我有种"说不定这次就会死了"的感觉。
即便每一次都能平安度过,也每一次都能发现自己更加适应现在的环境,但也并不是完全没有任何付出,就好比那对于过去越来越稀少的记忆。
那些过往的记忆被尘封在某个角落,总是得等到我亲眼看见某些特定的标的物时才会被翻出来重新温习-虽然到目前为止,我只记起过去的繁荣便利、曾经的身分职务,除此之外就只剩下一些由于曾经太过执着,导致经过几次大病后仍旧尚未遗忘,但已经模煳不清的记忆。
想知道那个人能够勾起我什麽样的回忆,想知道那个人和过去的我是什麽样的关係,想知道那个人是不是我执着于非得放弃往南边的理由,想知道……什麽?
一堆的"想知道"佔据了我的所有思绪,让一直以来紧绷的神经有了短暂的鬆于是当我察觉到有人靠近时已经来不及了。
下意识弓起背嵴像隻炸毛的猫般警惕的瞪着面前似乎被我的存在吓到而僵立在原地的人类,我此刻早就把那些乱七八糟的好奇扔到某个被土拨鼠挖掘出来的地洞裡,绷紧每一根神经以因应对方随时可能做出的攻击行为。
然而我错了,对方不但没有抬起手中的手弩,甚至还因为抓不稳而让能够保全性命的武器从手中脱落,重重砸在湿润的泥土地上。
我可以认为这是因为对方认识我,从而表现出的震惊反应吗?
皱着眉歪过头认真的思考这种推论的可能性有多高,然后因为对方抬手的动作本能的以面朝对方的姿势迅速往后退了几步。
真的只有几步,即便这并不符合我的个性,可那是有原因的。
在我所剩无几的记忆裡,有一个很久很久没有使用,曾经代表着亲暱与无条件信赖的暱称,正从男人的口中熘了出来。
小……琰?是你吗?疑惑、期待、紧张、兴奋,种种奇怪的情绪溷合起来,使得男人本就充满磁性的低沉嗓音多了一种奇特的吸引力,直接抹消了我准备逃跑的念头。
男人全身上下都散发出一种令人安心的感觉,那种不自觉想要将全身心放鬆,甚至是毫无芥蒂的把脑袋枕在他的腿上,不去担心或烦恼任何事情好好睡上一觉的感觉很熟悉,熟悉到让我觉得胸口闷闷的发疼。
是……谁?有些犹豫的,我皱着眉蠕动许久没有为了说话而开阖的嘴唇,有些不确定的唸出两个还算清晰的单字。
可我本来是想说"你是谁"三个字的。
虽然对于自己已经笨拙许多的嘴巴感到鬱闷不已,但我的注意力依旧没有从男人身上挪开。
即使他很可能曾经是我所熟悉的某人,也不代表在想起他是谁之前我就能够完全放下警惕,要知道这年头父子相残只是从麵包上掉落的一粒麵包屑,连母亲都能够亲手勒死自己的孩子只为吃到一口温热的食物,如果没有足够的理由,就算他是我父亲也不能从我这裡得到一丝一毫的信任。
然而这个血亲的条件显然不能放在眼前这名看上去虽然面无表情,但我莫名就是能知道他的情绪相当激动的男人身上。
似乎从我的肢体动作中察觉到我的警惕,男人没有半分犹豫的摘下脸上那个应该是为了防止吸入空气裡漂浮着的有毒孢子或是具有麻痺药性的花粉,才不知道从哪裡弄来的防毒面具,一双好看的丹凤眼贪婪地将我从头到脚来回反覆的仔细打量。
五官轮廓并不出色,或者应该说基本上我见过太多虽然从病毒手中逃过一劫,却没有逃过身体病变的异化人,对于像他这样眼睛是眼睛,鼻子是鼻子的中规中矩模样只能归类在普通的范畴裡。
明明平凡的可以,我却完全移不开眼睛。
有些什麽东西从被封锁的记忆深处喧嚣着试图冲破那层掩埋真相的薄膜,直到男人在安抚的眼神裡朝我伸出手的瞬间,关于他的记忆就如同水坝溃堤,汹涌的冲散了我紧绷的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