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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先前所在的丘陵地,我没有像先前那样采取直线前进的方式切过崎岖的草坡直抵前方那个城镇,而是打算绕点远路,找到那条过去很可能有过车水马龙的景象,现在却已经几乎和两旁的草地融为一体的马路,然后沿着马路尝试去享受一个人压马路的悠閒。
然而即使耳边是风吹过时带动的草叶摩擦声、不甚明显但偶尔能隐约捕捉到的动物鸣叫,以及充满鼻腔胸膛,来自於远处那座"海"的水汽在在都透著一种偏远城镇才有的悠閒氛围,可只维持了几分钟就被我那焦躁不安的心理活动打破。
没办法,太过"自然"的宁静反倒让我本就只是故作镇定的心神再次隐隐骚动。
不过这次我没来得及脑补一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就因为终于想起出国前为了避免自己感到旅程太过寂寞提早回国,刻意下载了一堆歌曲并且分门別列的灌满一个中型收纳箱的mp3而得到缓解。
戴上单边耳机借由歌手的声音来催眠自己并不是一个人只能解燃眉之急,但比起什么都没有,必须两手空空徒手打天下的其他人来说,我幸福的太多太多。
於是虽然对于这种欺骗自己的行为相当不耻,可我仍默默将耳机塞进耳孔里,同时加快脚下前进的步伐。
随着和城镇的距离缩短,原本的满心期待也随着看到的景色越来越沉重,朝着不远处的大路走的脚也转了个方向,改为直接越过有些微崎岖的草坡。
我看见了那座城市。
不,正确地说来,那个地方放在古代只能算得上稍微有点规模的村落,別说是城市,连"镇"这个字也搆不上边。
眼前的城市分布的范围相当广,但从刚才到现在的观察看来,那就是一处长得像鸡翅前方那一截小腿,除了最前头较为密集的居住聚落外,就是沿着马路两边呈长条状零散分布的商家。
路途中遇到的建筑区面积不大并没有什么,因为一路上我还遇过比眼前还要更小,建筑物两只手就能数过来的小型集居地,这里还能看到几面倾倒颓败的招牌,绝对可以算得上是稍微有些规模的村镇。
然而这些都不是让我脸色沉下来的主因,真正的主因是这个村落看起来并不是那么……完整。
从远处看过去,建筑是建筑,道路是道路,可靠近一看,哈!建筑虽然还是建筑,但这建筑上面有的挂着干掉的海草,有的则是看起来彷若铺了一层细密的白色晶体-喔,不是看起来,而是真的覆盖了一层手一摸就会脱落的淡灰色结晶。
瞇起眼仔细打量指尖上沾到的粉末,我犹豫了一会决定秉持著神农尝百草的决心,心一横就把粉末往舌尖上抹。
一股子夹带着某种腥羶气息,又咸又苦的味道在舌尖上迅速扩散开来,我立刻扭头往旁边吐了好几口口水,才勉强感觉舒服一些。
啊呸呸呸呸……熟悉到使人心里萌生不祥预兆的味道让我忍不住皱起眉,一个虽然不是没有可能,但我连想都不愿意的可能性在脑海中隐隐浮现。
虽然这个村落位在"海"的附近,从我所在的边缘位置也能够隐约看见远处蔚蓝的海线,空气里能够嗅闻到属于咸水特有的腥臭是一件相当正常的事,但实际上就从我观察到的细节部分来说,那些"正常"反倒是极为显眼的陷阱,大咧咧的摆在面前等我毫无所觉得跨进去,然后朝着被误导的方向无力扑腾。
光是从距离这点来看,即便这座村子里能够闻到海水汽息,可由于距离远加上前方还有一些稀疏的植被遮挡,就算能闻到味道也不该那么浓厚,基本上这村子空气里的咸腥味浓厚的程度,就像是只需要从我所在的位置往前走几步,就能够碰触到那个孕育著千万水生动物,代表着丰饶富裕的海洋般那样贴近。
然而实际上依照我的目测,从我现在所在的位置出发,要抵达海边起码得走上一个多小时,因为我现在虽然能够看见海,但仅只限於遥远的那一端,从建筑与建筑之间的缝隙瞥见的那一抹只要一个没留意就会忽略掉的蓝-事实上就连我自己都不得不承认,要不是先前在丘陵最高处有看见大面积的海水,我绝对不会发现它的存在斩鬼少年。
距离既然是显而易见的,那么让一座并不是紧邻著海岸而立,又不是刚好处在迎风处的村落充满浓厚的海水汽味只有一种可能,而且还有著绝对致命的证明存在。
视线重新落在一小撮一半因为风干的关系而黏贴在积满灰尘的窗户玻璃上,乍看之下像是装饰用转印贴纸的成果,但连接垂掛在不远处半塌的电线上的另外一半却暴露其真实样貌的海草,我终于肯定了那个假设。
这里曾经被海淹没过,或者说最少被海啸侵袭过。
被沾满灰尘的粗盐覆盖的建筑、以海藻鱼骨做装饰的电缆、踩上去会沙沙作响,在阳光下看起来仿佛掺了石英般闪闪发亮的道路,这些放在过去都是可以吸引到无数旅行者目光的风景,现在对我来说却是不幸的标志。
荒废的村子里或许还能翻找出一些能用的东西,但如果这村子被海水侵蚀过,就算遍地都是逃难者没来得及带走的东西,给那充满丰富矿物质、有机物的海水一泡,再加上让太阳晒过,能用的也便不能用的。
至於我一开始想找的地图或是其他相关的,能够标示出这个地方的东西,纸本的地图或是电子布告这类已经可以排除在外,剩下的选项只有一般标示地名道路的道路指引标志。
不过这还是有个大前提在,那就是道路指引标志无论是否依旧掛在显眼的地方,起码必须是完整无缺且上头的印刷字迹清晰可见。
前者我完全不抱任何希望,后者还能多少有个念想。
於是确定了搜寻目标后,我就不再把注意力放到那些并不急迫的琐碎事情上,专心致志的开始在满地掉落的招牌和瓦砾间寻找可能隐藏在某个角落的路标。
搜索工作展开后,我一面翻找目标物,一面从每一样经手的残骸中拼凑这个村子过去的荣景。
好比说这里应该曾经有一间小酒吧,原先高掛在门楣上的木制招牌已经腐朽不堪,但仍能隐约看出盾形木牌的过去模样-周围有一圈褪了色的金属框架,以极为艺术的几何造型将其完整包覆起来,上头的图形和店名已经模糊不清,不过几处状况稍微好些的边角还有残留着几条精心雕刻的酒瓶纹路。
再好比说一开始我直接从丘陵地切进来时踢到的,那块有一半埋在地里,只剩下一角j□j在泥土外的那块曾经属于餐馆的招牌,虽然现在我找不到那些店铺的位置,也看不见它迎来送往的繁荣景象,但也不难想像出当时的光景。
弯腰捡起一个看起来受过强大外力撞击,金属外壳有一半凹陷下去,另外一半则是由于内部压力的关系而向外鼓胀起来的生锈罐头,我下意识将凹陷的部分凑到鼻尖嗅了嗅,然后从那浓郁的泥土气息中闻到一丝属于糖蜜的气息。
最外层的漂亮印刷包装已经消失,我又不打算直接撬开来看,只能靠著气味猜测这可能装着水果,也可能是八宝粥那种甜点的罐头。
虽然我不吃这玩意儿,但或许以后能拿这玩意儿换点东西……在去舍之间纠结了一会,最后这只变了形的罐头成为我空间里最角落的奇特风景。
在太阳下山前,我终于找到那块用艷红的颜料写著"motel"的招牌原本所属的建筑,并且运气不错的找到一间位在三楼边间,除了稍微有些灰尘外保存的相当完好的房间落脚。
不过那张阔別许久的弹簧床完全引不起我的注意,反倒是旁边钢化玻璃窗前的沙发床引起了我的兴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