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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会死的,你现在已经没事了。”赵以澜紧紧抱着祝晓曼,低声安抚。
祝晓曼的婢女回到花园后看到浑身湿淋淋一身狼狈的祝晓曼,吓得差点丢了魂,忙跑去通知曹嬷嬷。春风苑里竟然有人做出推人入水这种可怕的事,自然不可股息,曹嬷嬷大怒,准备彻查。
赵以澜作为祝晓曼的救命恩人,一开始就被排除了凶手的可能性,而其他人,都必须在曹嬷嬷的一一问询下坦白祝晓曼落水时自己身在何处。
赵以澜见祝晓曼情绪稳定,身边又有人照顾之后便回到了竹林小屋。她现在的主子是何枫晚,表面上还是要以他为重。
花园里发生的事在赵以澜回来之前就传到了何枫晚耳朵里,等赵以澜一露面,他便关切地责备道:“小草,我听闻你在花园中舍身救了祝姑娘?你怎么如此不将自己的性命放在心上?”
赵以澜低了头讷讷道:“回主子,当时也是情势逼人,正好我会水,便只想着赶紧救人,并未考虑太多。”
何枫晚走到近前,挑起赵以澜的下巴,看着她的眼睛道:“今后不许再如此了,听到没有?你若受了伤,我会心疼的。”
赵以澜垂下眼睑满面羞涩:“小草听到了……”
“这才乖。”何枫晚摸了摸赵以澜的下巴,这才松开她,“快去换下这身湿衣裳,可别着凉了。”
“好的,主子。”赵以澜低着头笑得很腼腆。
赵以澜和祝晓曼交好,一是要跟祝晓曼打好关系,二则是做给何枫晚看。
她也算跟何枫晚打过这么久的交道了,大致了解到他是怎样的人。何枫晚最大的兴趣是扮成女装,玩弄人心,而他之前也显露出他对她的兴趣,花了不少精力在她身上,她相信不会那么容易就结束的,而她现在做的,就是再给何枫晚一个“玩弄”她的机会。
她原先的计划是以祝晓曼盟友的身份来跟何枫晚谈判,然而人算不如天算,她如今既然成了何枫晚的人,再提要求时就必须谨慎,否则何枫晚非但不会助她完成任务,还会拖她后退,甚至对她不利。思来想去,让祝晓曼得到专宠这事她没有立场跟何枫晚提,甚至不能露出半点口风,只能引导何枫晚,让他自己做出决定。
赵以澜的想法是,毫不避讳自己跟祝晓曼的亲密关系,她相信何枫晚对此一定看不惯,他定会想尽办法挑拨她和祝晓曼。而要挑拨两个后院女子,最简单的办法就是从男人这边着手,对于何枫晚来说,那再简单不过。
曹嬷嬷的调查陷入僵局,人人自危,人人否认。没有证据,曹嬷嬷也没办法再查下去。
祝晓曼落水后的那个晚上,赵一白从何枫晚来到春风苑后第一次离开了竹林小屋,宿在了祝晓曼房里,在外界看来,他那是在给她压惊。这一夜,也不知多少人动了诡异的心思。
第二日,赵以澜去找祝晓曼,她已经做好了对方会明里暗里针对她的心理准备。赵一白是何枫晚控制了过去祝晓曼那边的,他一定会让赵一白在祝晓曼面前给她上眼药,如此一来,祝晓曼对她的态度不会好,而一般情况下,被好友冷言冷语的她定会伤心欲绝,让何枫晚看上一场好戏。
然而,见到赵以澜的祝晓曼,反应却很奇怪,她像是很高兴看到赵以澜,亲切地拉着她交谈,向她道谢昨日的救命之恩,倒比她落水前对赵以澜更亲密。
赵以澜实在想不通,究竟是何枫晚还未动手,还是祝晓曼根本没上当?又或者说,她的个人魅力太大,祝晓曼即便心生嫉妒也不愿失去她这个朋友?
这事她不好问,等从祝晓曼这儿回去之后也没办法露出失落和伤心的模样,反而还要开开心心的。
何枫晚见了赵以澜问道:“小草,你去看祝姑娘了?她如何了?”
“回主子,祝姑娘并无大碍。”赵以澜笑道。
何枫晚不动声色地打量着赵以澜,半晌笑道:“她无碍便好。她这也算是因祸得福,引得赵公子去了她那儿。”
赵以澜小心翼翼地问:“公子可会不高兴?”作为小草,她可不知道赵一白晚上留下来后什么都没做,在小草的认知里面,何枫晚就是个双插头,喜欢男人也喜欢女人,所以才会“认为”他被夺走了宠爱之后很不高兴。
看着面前那小姑娘似乎有些心虚的视线,再加上她那战战兢兢的提问,何枫晚觉得额头似有青筋爆出——他的小草似乎误会了什么呢。
何枫晚语气很轻:“小草,你认为赵公子每夜留下后都会做些什么?”
赵以澜低了头,耳朵尖在她的努力之下憋红了:“小草,小草不知道……”
何枫晚走到近前,似有些委屈地说:“小草,你可是误会了什么?我可不好男色,每夜赵公子来,我都用药让他昏睡过去,同时产生某些幻象……鱼水之欢,我还是只愿跟女子共享。”
赵以澜低着头不吭声,这可是赤裸裸的勾引和调戏啊!
好在何枫晚也没太过分,轻笑一声便退开,似不经意地说:“小草,女子间的勾心斗角最是血腥残忍,我知你与祝姑娘来往甚密,你心性单纯,没什么心机,只怕你斗不过她人,一不小心若为人所害,我可是要心疼的。”
赵·真心机·以澜一脸感动道:“多谢公子挂念,小草会小心的。”
何枫晚叹了口气,无奈道:“罢了罢了,你且随性而为吧,若真有什么事,我自会保你周全。”
作为小草的赵以澜顿时眼神发直,哽咽道:“还没有人对小草这么好……谢谢公子!”
何枫晚道:“小草,我说过了,你于我来说是特别的,我不对你好,又对谁好?”
赵以澜便傻傻地笑了,满眼的倾慕之情。
等离开何枫晚的视线,赵以澜连忙揉揉自己的脸,装傻可真是不容易啊,她脸上的肌肉都要僵硬掉了。
何枫晚在挑拨她和祝晓曼的同时,还在刷她的好感度,她总要有所表示,别让他失望嘛。
那之后许多天,赵一白天天去祝晓曼房里,也不来何枫晚这边了。
然而,赵以澜期待的,何枫晚期待的,都没有发生。
祝晓曼对待赵以澜一直如同开始那般亲切,并无半点排挤针对之意。
不知是不是在跟祝晓曼较劲,何枫晚见没达成他想要的结果,便持续性地控制赵一白去祝晓曼房里,而这样造成的结果就是,赵以澜的任务,让祝晓曼“得到赵一白专宠”,竟然就这么完成了。
看到系统面板上显示的任务已完成的提示,赵以澜是懵逼的,她现在的感觉,就有点像是跑马拉松,她以为自己才刚跑了一半还有老长路要跑,结果一转弯,终点到了,所有人都在为她欢呼而她还是茫然的……
等她终于回过味来,她就琢磨着赶紧逃离春风苑,任务都完成了,自然没有继续留下的必要。
然而在赵以澜行动之前,又一件令人完全料不到的事发生了。
赵一白死了,凶手是祝晓曼。
——这世界究竟是怎么了?!
第56章分道扬镳
凶案现场的第一发现人是赵以澜和何枫晚。
午后赵以澜想再去看一看祝晓曼,毕竟是她的任务目标,又来往了这十几日,处出了些感情,在走之前希望能确定对方将来能过得好。偏偏去之前,何枫晚问起,她又不好说谎,只能跟着何枫晚一起去找祝晓曼。她知道何枫晚对祝晓曼不会有什么男人被抢走的嫉妒,因此也不怕何枫晚去会跟祝晓曼起冲突,就是何枫晚在,她跟祝晓曼说话没那么自由罢了。
何枫晚在前,赵以澜落后半步,二人来到祝晓曼居住的听雨轩时,外头一个人都没有。赵以澜本想站在外头等等,然而何枫晚却一点都不客气,直接迈步走了进去,她没办法,也只能紧跟其后。
随后,赵以澜看到了凶案现场。
房内只有两人,一人呆滞地站在一旁,手中握着染血的瓷片,身上脸上是大片大片鲜红的血。而旁边的软榻上躺着个人,或者说,此刻那已经不是人,而是一具正在变得冰凉的尸体。躺在软榻上的人是赵一白,他喉咙被割断,硕大的血口子像是怪兽的嘴,还在往外喷着粘稠的血液,白色长衫已被浸透,血色刺人眼。地上是一大滩血,房间里充满着刺鼻的血腥味。
软榻旁站着的人是祝晓曼,她手中还拿着杀死赵一白的凶器,双眼发直怔怔看着前方,身体因为恐惧而不停颤抖,并未注意到何枫晚和赵以澜的到来。
赵以澜看着眼前这一幕,只觉得这世界太过玄幻。祝晓曼不是为了获得赵一白的情有独钟才会有那样的愿望吗?难道说,她一开始想要得到专宠,就是为了有机会杀死赵一白?
赵以澜觉得荒谬的同时忍不住有些庆幸,还好在系统判定任务完成后赵一白才死,不然她的任务就死掉了啊,她也不可能为了任务进程而杀死祝晓曼吧?那任务卡死在这里,她就没得玩了。
至于赵一白的死,她倒是没多大感觉,赵一白这个人,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也是个渣男了,虽说罪不至死,但现在人都死了,她能怎样?
何枫晚突然走上前去,扬手打了祝晓曼一个巴掌,将她打得身子一歪,手中的碎瓷片落了地,发出清脆的声响。
祝晓曼似乎此刻才回过神来,眼前的血红一幕令她瞳孔猛地一缩,蓦地尖叫一声,连连后退,似乎想要离那一抹血色远一些,然而她很快便发现自己身上也都是血,顿时颤抖着倒地,摇着头喃喃道:“不,不,这不是真的……”
赵以澜皱了皱眉,祝晓曼这是疯了么?
下一秒,祝晓曼忽然低了头笑出声来:“我,我终于杀了他……呵呵,我终于杀了他!你看到了吗姐姐?我替你报仇了!”
姐姐……报仇?
赵以澜瞬间明白过来,原来祝晓曼接近赵一白,竟是为了替自己的姐姐报仇。从祝晓曼一直以来的表现来看,她是个柔软敏感的女子,没想到竟能为了报仇做到这一步,甚至做出亲手杀死赵一白这种骇人听闻的事——她跟她姐姐的关系,一定很好吧?
只是,祝晓曼做出了这种事,只怕……无法善了。
赵以澜不忍心见自己的任务对象今后受苦,见祝晓曼此刻已是六神无主的状态,她连忙上前扶起她,看着她的眼睛道:“祝姑娘,现在,立刻换一身干净的衣裳,带上你的东西。”
听雨轩外并无下人,定是祝晓曼支开的,趁着还没人发现赵一白的死,赶紧离开才是硬道理,正好她也要走了,便顺带祝晓曼一程好了。
唯一的问题,是何枫晚。
祝晓曼被赵以澜弄醒,眼中依然带着迷惘,只是机械地点头,踉跄着转身进了内室。
赵以澜一转头,便见何枫晚不知何时竟站到了赵一白身边,低头查探着什么,面上阴沉得如同暴风雨来临之前的天空。
他的反应怎么如此之大?因为赵一白的死亡,他就没办法继续在这春风苑蹭吃蹭喝了么?可是她隐隐有感觉,何枫晚似乎已经动了离开的心思,不过是时间早晚罢了。
难道说……是他下的蛊的问题?
似乎是得出了什么结果,何枫晚的拳头蓦地握紧,嘴里低低地骂了一句:“该死!”
赵以澜很少看到何枫晚如此失态,目光不禁落在赵一白身上,自然是什么都没看出来。
何枫晚这会儿简直要气疯了。
他的蛊,是子母蛊,母蛊在他自己身上,子蛊不用的时候留在身边,用的时候下在他人身上,便能控制他人言行,这是他保命的玩意儿。子蛊只有三个,他可以取回再用,然而上回那赵昊也不知用了什么手段,直接将他的子蛊杀死,这导致他的子蛊只剩下了两个,而如今,赵一白死了,他的子蛊便又少了一个——若被子蛊寄生的人死了,子蛊也将随之死去。
因此,刚才他实在是气得狠了,才忍不住打了祝晓曼一巴掌。如今,他的子蛊只剩下一个,虽说不妨碍他将来继续控制人,可保命符有所损坏,叫他怎么忍得下这口气?这两回都是那赵昊的错,这一回若非赵昊当众揭穿他,他也不至于给赵一白下蛊替自己圆谎。
赵昊!下回若再遇到此人,他定要将他碎尸万段!
赵以澜不知何枫晚在想些什么,见他表情阴沉,本是该躲开的,只是这会儿情况危急也顾不上了。
“主子,咱们……是不是该离开了?”赵以澜小声询问道。
何枫晚侧头看她一眼,面色稍稍和缓,眉尾一挑问道:“我们为何要走?”
赵以澜道:“赵公子死了,咱们两人身上都有血,一会儿被人发现了可说不清楚……”在离开春风苑之前,她暂时不打算和何枫晚撕破脸,当然,若他并没有立即离开的意思,那她就只好自己先跑了。
何枫晚低头看了看,在他方才查探的过程中,赵一白的鲜血染红了他的鞋底和衣摆,他不适地皱皱眉,呼出口浊气来,盯着赵以澜,语气有些危险:“小草,我听你的意思,你准备带着祝晓曼一道走?若我不同意走呢?你要如何?”
赵以澜慌忙道:“主子,小草,小草不是那个意思……我是想着,咱们如今非走不可了,不如带上祝姑娘。主子,您……您情况特殊,若赵公子死了的事传了出去,官府来查封了院子,只怕您的秘密……”
何枫晚挑眉,笑得不冷不热:“按你的意思,你倒是在替我考虑?”
赵以澜道:“主子明鉴,小草是主子的人,自然要替主子考虑周全。只是祝姑娘与小草有些交情,请主子走的时候带上她一起……”
何枫晚道:“我竟不知,我的小草还是如此思虑周全之人。”
他这话倒也不算无的放矢,从前赵以澜刻意隐藏本性,任谁都只会当她是个比一般人稍微坚韧一些的婢女,可如今面对赵一白那可怕的尸身,她的表现也太镇静了些,令人忍不住惊叹,也容易生疑。
赵以澜垂眸,语气低沉:“回主子,我爹三年前去世,那之后我便与我娘相依为命,我娘柔弱,我不得不处处多考虑几分。逃难路上,我不知见过多少饿殍,甚至敢从死人身上扒衣服,我母女二人势单力孤,遇事不得不深思熟虑,长此以往,难免熟能生巧。”
赵以澜这话是在解释自己为何会考虑得如此周到,也是在卖惨——主子呀,你看看我这么惨,还不赶紧动动恻隐之心,别那么多废话了?
何枫晚眯了眯眼,骤然笑开,柔声道:“小草,你过去真是吃苦了,你放心,今后有我在,必不会再让你吃苦受罪。”
“多谢主子,小草就知道跟着主子,是小草这辈子做的最对的决定。”赵以澜垂着视线动情道,声音都仿佛有些哽咽。
何枫晚嘴角微勾,对于这效果很是满意。
换好了衣裳的祝晓曼这时候走了出来,她已经换了一身干净衣裳,手边拿着个小小的包裹,面上似乎多了一分神采,只是出来后,她一时间也不敢先开口,只讷讷地看着赵以澜。至于一旁的何枫晚,她原本就是有些惧怕的,方才被对方打了个巴掌,这会儿面对他便更是放不开了。
赵以澜却看向何枫晚征询道:“主子,咱们……走吗?”
何枫晚道:“既然小草想离开了,我便顺你的心意又如何。”
赵以澜一脸感动,心里却在唾弃,明明他自己就想走了,临走前还要假装卖人情以俘获她的心,真是阴险。
何枫晚在春风苑是比较特别的存在,赵一白曾经对管事的曹嬷嬷亲口说过,何枫晚出入春风苑无需他的同意。即便这几日何枫晚“失宠”了,只要赵一白尚未收回成命,曹嬷嬷便不会阻拦何枫晚出入。
何枫晚带着祝晓曼和赵以澜回了竹林小屋,让车夫备了马车,三人直接坐上马车,大喇喇出了春风苑,也没人拦他们。等离开春风苑,马车来到青沧县城内,何枫晚便让车夫自行离开,约定好晚间再来接几人——当然,等车夫晚间来约定地点接人的时候,他们三人早已远走高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