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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马氏赶到的时候,只看到自家妹妹孤零零的站在那里。所有状况尽在不言中,司马氏无声的走到司马莹跟前搂住了她的肩膀。
男人在风云诡谲的官场上都能游刃有余,又怎么会看不出这么粗制滥造的局,成败与否单看那人是否愿意入局。
“算了,好男儿千千万,咱们不要他了。”
真的是这样的吗?好男儿千千万,她就单单看上他了怎么办?荀谦的拒绝非但没有打消司马莹的痴心妄想,反而更激起了她非要得到不可的心。
“姊姊,你帮帮我,就再帮帮我。就这一次,若是这一次还不行,我再也不打他的主意。”司马莹猛地抓住司马氏的胳膊,近乎疯狂的求着司马氏。
“妹妹,你怎么还看不清,他要是愿意,你就是什么都不做他都是你的。他这是不愿意,他不愿意,你无论做什么都没用。”
司马莹立刻就问,“姊姊,连你都不帮我了是吗?”
司马氏无声叹息,这不是不帮的问题,她嫁了人,身上关系也是盘根错节,容不得她有半分行差踏错。
司马莹立刻甩开了司马氏的手,“我知道姊姊是怕得罪人,我却不怕,我就不信了,就凭我这样的还配不上他荀三郎,他不过是因为有未婚妻不能跟我在一起罢了。”
司马氏看拦不住也不再多说。她想:阿莹是父亲的心头宝,她即便是做了什么不合规矩的事情应该也有父亲给收拾残局吧。
却哪知道司马莹这次是吃了熊心豹子胆后面会做出那么恶劣的事情。
却说都中发生的这一切,巫玥是一无所知的。风约和绚繁也已经在巫家住了五天了。绚繁的身子很虚,大约是体寒,蓉媪说体寒的人大约是在年少的时候凉气入体了。
巫玥不无遗憾的说道,“这要是许医士在还能帮着看看。”巫玥转念一想,“我看祭祀他们是要回洛阳的,到时候去找许医士也好。”
蓉媪听了也没搭话,她关心的是另外一件事,“这个祭祀如今身边跟着这么个女人,是不是就是说他以后再不会提娶女郎的事儿了?”蓉媪还是很看中荀谦的。同样是巫玥最亲近的人,蓉媪跟巫潜在对荀谦的态度上却大大的不同,巫潜看重的是未来子婿能否给女儿带来一份长久平和的生活,而蓉媪却更看重这人是否能全心待阿玥,给她一份幸福,这大约就是男人和女人的不同。
“谁知道呢,我也看不出他们两个具体是怎么回事。”
风约跟绚繁的关系很古怪,巫玥在短时间内也看不出个所以然来,绚繁也不是那种容易相处的人,巫玥很难去探听什么。
蓉媪说,“要奴说,女郎就早点跟荀三郎成亲,等成了亲那祭祀还能怎样,总不能把女郎绑走。”
巫玥也想早点成亲,免得夜长梦多。只是,这件事里面牵扯到重生,重生带给她重新书写幸福的机会,但是也为她的将来埋下了隐患。前世里,她和三郎在甘露三年离世的,万物都有因果轮回,这轮回因果就是天道,如果天道让他们那时候离世,那么今生刻意的停留一定会出现弊端。
巫玥心中也有自己的打算,风约既然知道她重生这件事,玄机道长也说过,她能重生是有人促使的,那么,是否也就说明风约能够改变她的命理?
终于逮到一个机会,巫玥把心中疑问问出了口,“祭祀曾经说过我的重生跟你有关系,既然如此,祭祀又为何不在我重生之初就来找我?”
风约反问,“我那时过来找你,你会同意跟我回去?”
“不会,肯定不会,我带着前世的记忆,怎么可能随随便便跟你走。”巫玥连忙表态,生怕表态晚一点都不能表现出她强烈的反感一样。
“所以,我没来。”
风约坦荡荡的。巫玥却觉得莫名的胸闷,这都什么逻辑呀,她身边就没一个能正常思考的男子吗?
巫玥问,”祭祀说有路,是不是在说,我的命理可以改?“那日风约说了有路之后,便三缄其口,巫玥的好奇心却被调起来了。
巫玥见风约还是不吱声,就说,”先秦时候有巫祝一族,专司卜筮祭天之职。曾有一人找巫祝算过命,巫祝详尽说清他以前发生的每一件事,并且还预测了他将来的命运。后来那人遇到另外一个巫祝,求那巫祝改了命,再去找原来的巫祝算命,原来的巫祝便什么都算不出了,世人称之为改命。祭祀是巫祝一族的通灵者,我相信,改命对祭祀而言,不是什么难事。“
风约淡淡的说道,“那不是改命,那是换命。”
“换命?”
风约说,“有一类人,天生无命,不在命理约束中,这种人的命格奇特,可以跟别人互换命运。”
巫玥惊叹,“世上竟还有这样的人。”
然而,换命跟改命就是两个完全不相同的概念了,若是改命,那顶多是自身会付出什么样的代价,但是若是换命,这就涉及到另外一个人了,换命还是改命这些都是后话,就目前而言,她上哪儿去找一个无命之人?巫玥却不知道,此刻她身边就有这样一个无命之人。
时间如白驹过隙,禁不住细细品味,九九重阳节很快就到了。重阳节,登高望远,饮菊花酒,避暑消灾。
洛阳是天下士子云集之地,重阳节又是个雅节,所以分外热闹。今年重阳节正赶上南征大军凯旋而归,大将军也很高兴,就搞了个普天同庆,在洛阳边上的白云山上的别院里摆了宴席,让各家郎主带着家眷一起过来游玩。
皇帝听了,也带着妻妾一起过来了。这讨好的意味太明显了,南征军归来,朝中一时山雨欲来风满楼,大将军要联合众卿请皇帝退位的谣言越来越盛,他大约是坐不住了吧。
然而这些,荀谦都是不关心的,他最近参加了太多的宴会,有些吃不消,宴上吃食油腻,他身子难受好多天了。顾罗听了荀谦说这话,惊诧不已,“言慎竟是开始在意自己的身体了?”这是好事,他以前劝过荀谦无数次,可是荀谦从来都不听的,如今他自己都开始琢磨养生了,真是士别三日即更刮目相看。
“不能让她当寡妇吧。”荀谦每次提到巫玥的时候都不直接叫她的名字,只说她,他脸上瞬间柔和的表情想让人猜不到这她是谁都难,这其中自然而然流露出的亲昵,莫名的排外。
对此,顾罗是很无奈的,“行了,知道你有未婚妻。”
这次在宴会上荀谦遇到了一个熟人,说是熟人,其实也不过是几面之缘,他充其量是知道她的名字。
“许久不见荀郎,郎君风采依旧。”
荀谦一抬头,正看到一少妇款款立于风口,柔弱无依,当真是如风中柳絮,在这乱世中没有一方立脚之地。来人不是旁人,正是那个给荀谦送过香囊的庾絮,如今他乡再遇,物是人非。
荀谦听顾罗提起过庾絮,说是她家把她送到了宫中,如今是皇上身边的人。荀谦与她见礼。
庾絮见荀谦有错身离去的意思,就笑道,“郎君似乎是不愿意见到我?”
荀谦只一板一眼的答道,“女郎如今服侍君王,谦理应避让。”
“是该避让的。”庾絮苦笑,“若非有事要当面告诉郎君,我也不会让郎君看到我如今的模样。”如今这样一袭华服掩盖这一身污垢,再不复当年纯净。
荀谦只垂首立于一旁。
庾絮轻叹一声,然后开口道,“司马昭应了司马莹的请求,派了人去颍川。”
司马莹,去颍川。
荀谦猛地抬头,那眼中刹那掩不住的焦虑让庾絮看得心凉,他果然是有心的,只是这心不在自己身上罢了。
庾絮苦笑,“看来我没有多嘴。”
荀谦只拱手道了一声,“大恩不言谢。”就匆匆离去了。
庾絮痴痴的看着荀谦的背影,就仿佛是看着她内心深处最真实无用又不愿意抛却的良知。她还是喜欢看荀郎温柔浅笑的模样,即便那浅笑不是为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