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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淡淡说:“你不用在我这树立威信,这个科室我只认一个人。”
“你说什么?!”简卉提高了半分音量。
秦司漫拢了拢衬衣领,避而不答:“走吧,简大夫,不是要我做助手?”
走廊人来人往,简卉用手指了她半天,最后什么也没说,负气的走到了前边。
秦司漫信步跟上,脸上带着惯有的淡漠。
因为起先的不愉快,简卉在门诊室坐下后,特意遣走了门诊护士,让秦司漫揽下了喊号跑腿的活儿,想借此给她点颜色瞧瞧。
秦司漫深喑其缘由,接过护士手中的排号单,站在门诊室外的工作台,有条不紊的工作起来。
谈不上敷衍,也不能算热络。
秦司漫看了眼腕表,准备叫下一位,可里面那位还没出来,决定再等五分钟。
这时,一位成年男人将挂号单一手排在工作台上,冲秦司漫嚷嚷着:“怎么还没到我,前面那人都进去快二十分钟了!”
秦司漫向后仰了几分,躲避他的唾沫星子,说:“你急什么,到了我会叫你。”
“你这什么态度,你们医院的号太难挂了,这好不容易挂上又不给看,端什么臭架子!”
秦司漫低头不言,不想与他争论。
男人不知是怎的,火气更甚,走到旁边伸手推了一把秦司漫,嘴上更不客气:“老子跟你说话呢,你装什么聋子。”
秦司漫扶住墙勉强站稳,手腕碰到桌角划了一条口,头微垂着,闷青色的长卷发遮住了她的眼,看不清表情。
过了几秒,她发出一阵嗤笑,拉下袖口掩住伤口。
秦司漫扣上笔盖扔在桌上,碎发被她随意的别在耳后。
“你不就是要看病吗。”
“是啊,你开门让我进去。”
秦司漫拍了拍衣服上的褶皱,上下打量了他一遍。
手冒虚汗,眼部周围发黄,情绪易爆易怒,刚才跟他交谈的时候离得近还闻到了轻微的口臭。
秦司漫全然不在意他的态度,挑眉问:“你最近是不是经常出现眼睛胀痛、视物模糊甚至眼球转动不灵活的症状?”
男人一怔,“你怎么知道?”
“你脾胃不好,一般过量饮食之后就会产生胃疼甚至腹泻,不过比起你的脾胃问题,眼部的症状治起来特别简单,甚至都不用吃药。”
秦司漫简单几句话就把他唬得一愣一愣的,就算他心里还是不相信她是医生,也没忍住好奇心多问了句:“怎么治?”
她说了这么多就为着等这句话。
秦司漫不经意的瞥了眼男人的某处,讥诮的笑,刻意提高了音量:“纵。欲。过。度,你减少频率试一个月眼部问题就能改善。”
全场哗然。
有不少人没忍住笑出了声,连带打量这个男人的眼光都带点颜色。
是真是假,最清楚不过的人莫过于他自己。
男人恼羞成怒直接上去就要呼她一巴掌,“你个臭娘们是不是活腻了!”
秦司漫料到他会动手,微侧身,便轻松的躲开,顺势绕道了他的身后,顾虑到今天穿的包裙,她抬腿用高跟鞋跟踢了一脚男人的小腿肚,男人毫无准备,直接跪倒在地上,吃痛的捂住了腿部,及其狼狈。
秦司漫俯视他,“抱歉,正当防卫,伤着骨头没,我帮你再挂个骨科号?”
“你是哪里跑出来的女疯子,老子要找院长投诉你!”
秦司漫“哦”了一声,思忖片刻,装作恍然大悟,“爬着去?”
男人彻底被激怒,一口气从地上爬起来,环顾四周,拿起旁边护士推车上的玻璃输液瓶就准备朝秦司漫砸过去,被周围看热闹的人及时拦下。
这动静惊动了门诊室里的简卉,她打开门,见此状况,冲秦司漫呵斥道:“你在瞎折腾什么!”
男人挣脱开来,看见终于有个管事的医生出现,不由得把刚才的火气撒到了简卉身上,指着秦司漫骂骂咧咧:“你们医院的医生都什么素质,随便对病人进行人身攻击,居然还动手?”
秦司漫睥睨着他,嘴上不饶人:“谁先动的手,监控最清楚。”
第3章执念
简卉头疼到不行,出声了安抚了男人几句,走过去,压低声音呵斥她:“秦司漫,你跟病人动什么手!”
秦司漫迎上她的目光,正色道:“简大夫,话不能乱说,我只是正当防卫。”
男人气红了眼,抢过话头大声嚷嚷:“还正当防卫,你们医院不常说保护病人隐私吗,她保护个屁,老子要投诉她!”
刚在场的一位小护士适时的在简卉耳边三言两语说了事情原委,她脸色愈发难看,恍惚间想到了什么,眼睛里闪过一丝精光,随后瞪着秦司漫,说:“给这位先生道歉,你怎么能在这种场合说这种话。”
男人见势头有变,顺势添了一把火:“道什么歉,我要见你们院长,让他评评理!”
秦司漫嘲讽的勾勾嘴角,看着一唱一和的俩人,“你还真不嫌事儿大。”说着,她走到男人面前,微扬下巴:“说吧,多少钱。”
男人一时没反应过来,张嘴问:“什么多少钱?”
“你的隐私和你的腿,值多少钱,我给你。”
男人不知是目的被揭穿的难堪还是自尊受到了第二次的侮辱,气得半天没憋出一句话来。
前后动静不小,本就人来人往的候诊区,聚集了不少前来围观的群众。
简卉觉得此事儿闹下去跟自己拖不了干系,递给护士一个眼神让她安抚着男人先去了办公室,把秦司漫拉到一边,劝说着:“你这才第一天上班就闹出这么个事儿,你是不是不想干了,去,跟他道个歉。”
秦司漫吐出两字:“不去。”
简卉有些急了,按住她的胳膊,“我以上级医师的身份命令你,去给他道歉。”
“简大夫。”秦司漫抚开她的手,“你可真逗。”
简卉的容忍度到了极点,撂下句狠话:“秦司漫,你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你自便。”
秦司漫不顾简卉的反应,转身往医师办公室走去,中途去药房拿了瓶碘伏。
这个点办公室没人,秦司漫脱了白大褂放椅背上,挽起被血渗红了一大块的袖口,皱了皱眉。
这一脚踢得还不够狠,她心里想。
秦司漫从抽屉里拿出一包棉签,用牙咬开包装,抽出两根,蘸了碘伏面不改色的往还在流血的口子抹去。
接触到伤口那一瞬间,她“嘶”了一声,倒抽一口气。
沈琰不知何时进了办公室,站在桌边,瞧见她手腕上的伤口,说了一嘴:“你还真是不消停。”
秦司漫一怔,随后装傻充愣,将棉签往垃圾桶里一扔,对他伸出手:“纱布递给我一下。”
过了几秒,沈琰将放置一旁的纱布放在她手心里。
秦司漫本想借此揩油摸一把他的手,无奈有人抽回的太快,只好作罢,单手熟练的给自己包扎起来,一言不发。
“你不适合做医生。”
秦司漫拿过剪刀,准备剪下最后一根胶带,听了这话,手悬在了半空中。
“沈琰,你对我有偏见。”秦司漫一刀剪断了胶带,将剪刀扔在桌上。
沈琰不为所动,自顾自的说:“他对你动手,你也不能为了报复他,将病人隐私宣之于口,这很不专业。”
秦司漫不服气的站起来,基于身高差也没能和他平视,攥紧了拳头,急于证明什么:“可我说错了吗,有污蔑他吗,除非你觉得我误诊了。”
沈琰眼神加深了几分,更显凝重:“你没有误诊,这也不是污蔑。”
秦司漫抿紧嘴唇,几乎要咬出血来,瞪大眼珠子看着他,“所以你觉得我该怎么做?”
“这是你的事。”言尽于此,沈琰作势要走。
秦司漫拽住他的衣袖,一字一顿的说:“你给一句话,我听听。”
沈琰张口欲言,秦司漫连忙出声打住:“除了让我走。”
沈琰抽出自己的手,“那没什么好说的。”
秦司漫早上那团没熄灭过的心火烧得更旺,冲着他的背影爆了句粗:“沈琰,我适不适合做医生,你他妈的给我看好了——”
沈琰步子一顿,随后走得更快,消失在门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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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司漫最后还是没有低头道歉,单方面掏了钱给男人作为精神损失补偿,比简卉协调的结果多了一半。
科室对秦司漫的处罚在第二天开晨会的时候宣布了结果——
暂时撤回处方资格,扣除三个月工资。
借此为由头,秦司漫被简卉打发到辅助治疗室做护士的活儿,几乎隔绝了所有看诊病人的机会。
陈献坐在秦司漫对面,见她胃口缺缺跟一个包子较劲,出声劝道:“要不咱算了,何必在一根歪脖子树上吊死。”
“你懂个屁。”秦司漫回呛一句,觉得不对,抬头瞥他,“你说谁歪脖子树?”
陈献识趣的讨饶:“我歪成了吧,我说我自己,不过哥们儿这话糙理不糙,沈琰这些年的事儿你又不是不知道......”
秦司漫放下筷子,大有一副要跟他好好理论的意思。
没等她开口,陈献便就此打住,“不说他了,你自己打算怎么办,医科大高材生就天天窝在治疗室捯饬检查仪?”
秦司漫见被自己扎的体无完肤的肉包子,更败胃口,推到一边,无力的耸耸肩:“能怎么,她职称比我高她说了算。”
说道职称,陈献想起一事儿,冲她勾勾手,一脸神秘的说:“我前几天听科里的小护士说了件事,关于你们眼科的。”
秦司漫神色懒怠,并无兴趣,“什么时候眼科的八卦都传到血液科了。”
陈献端起餐盘,起身颇为遗憾的留下一句:“沈大夫的,不听算了。”
秦司漫脸色一变,端上餐盘追上他,追问道:“什么事?”
“你不是没兴趣吗?”
“现在有了,你别磨叽。”秦司漫有些不耐烦。
陈献跟她并肩走出食堂,引着她走进医院的小花园,午饭时间,四处僻静,挑了张长椅坐下,他才开口:“沈琰是博士出身,三年被高薪聘请到辽西,博士学位一上任就是主治就没话说,三年过去,他本来早该副高了,可为什么现在都还是主治,论资质和文章数量,哪样不是甩其他人好几条街。”
秦司漫眼珠子一转,把科室里的副高职称的医师全在脑子里过了一遍,听出他的言外之意,“有人玩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