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姬孟安安静静五味陈杂的坐了一会儿,先是忍不住轻轻喂了一声,见没什么回应就忍不住起身走近了些,等了一会儿没声响,伸手想把人推醒了,云竹听见动静进来,低声喝止道,“你想干什么。”
姬孟心里本就堵着一口气发不出来,看了眼微微靠里那张睡着后又美又精致的脸,收回了手起身回了原地,不甘示弱地瞪了云竹一眼,也低声喝道,“看她是不是躲起来哭了!”
云竹在心里骂了句有病,示意她安分点,她更想这个乘着王上不在来做妖的什么楚国公主赶紧滚出去,她也好清静清静。
作者有话要说:迟到了,求抚摸,哈哈~
第114章信是董慈的回信
因为姬孟的缘故,董慈原本以为会很无聊的路程变得十分‘忙碌充实’。
其实她早该从姬孟四五年不肯成亲等着嫁给赵政这件事上看出她的牛皮糖属性来了。
几天下来董慈和云竹都对姬姑娘佩服得五体投地。
姬孟就像一个丢掉偶像包袱的大明星,撕去了那层柔柔弱弱的表皮,露出里面让董慈初初觉得不错渐渐头疼无比的真性情来。
姬孟妥妥的狼外婆一个,看得云竹大开眼界,直说这前前后后究竟还是不是同一个人了。
胆大,有点没脸没皮的小骄横。
说起来她也是个娇贵的公主,能十年如一日的博得华阳夫人的宠爱,靠那副柔柔弱弱摇摇欲坠的模样是有点不大可能,不过这些都跟董慈没有多大关系,冲着姬孟楚国公主的身份,她们俩也不好深交。
只是现在姬孟解脱了,动辄就凑上来唉唉的董慈下去走走,董慈去哪里玩一玩,董慈我们下棋罢诸如此类,热情又自来熟。
说实话董慈都不清楚他们共乘一车的这五六天究竟发生了什么,这转变猝不及防,让她应接不暇。
姬孟正吃着糖豆子咯嘣咯嘣的,与她一身一脸柔柔弱弱的装扮十分不符,声音没有刻意压着听起来也清脆脆的,“你就是太蠢太怂了知道么,这马车分明就是王上单独给你准备的,她们想上来你直接拒绝就是,跟她们费什么话。”
我不怂你能坐在这里么。
董慈听得嘴角抽搐,搁下手里的文简道,“你还是变回原来的模样罢。”那样她还可以安安静静舒舒服服的在马车上睡觉,不像现在,在马车上陪她东扯西拉,下了马车到了驿馆还要东逛西逛,姬孟逛的又不是书肆,董慈是个死宅,心里又有些着急着自己庄园的事,几天下来就累了。
姬孟听得笑了起来,一仰头豆子准确无误地落了进去,哪里还有原先高门贵女的形象,“原先都是装的,我贵为一国公主,没点拿手的工夫怎么行。”
这倒也是,董慈学着她的样子吃了一个,觉得太甜就搁下了,“那现在怎么不装了。”
姬孟笑嘻嘻的,半点无挂碍,“老太后嫌弃本公主年纪大了人老珠黄不中用,找了新人来接替,我的事完成了,还端着干嘛,没意思。”
姬孟的接班人董慈也见过,清一色水灵灵的小姑娘,天真稚嫩灵气逼人,老太后这些年一心一意苦心钻营都是为的楚国,也算是忠君爱国了。
姬孟是个话很多的人,半点没挂碍倒豆子一样朝董慈吐苦水,说她十多年来如何如何辛苦,现在马上要嫁人了终于摆脱老姑娘的恶名有多轻松,董慈笑道,“不是要下棋么,过来我陪你就是了。”
姬孟高高兴兴地挪过来,不一会儿又垂头丧气了,知道自己下棋也不是董慈的对手,心意阑珊地杵着下巴看着董慈问,“你说我要是跟你一样会的东西多一些,王上会不会看上我?”
问题问得真是直白,到底还是小姑娘。
董慈哭笑不得,落子堵住她的去路,直接道,“不会。”
董慈很清楚赵政为什么会喜欢她,追根到底大概是从小时候她出于对秦始皇的敬佩尊重崇拜而不余余力照顾他开始的,只她做的这些换做后世的大部分人都会这样,没什么特别的,说起来要是出现了两个人或者换一个旁的什么人,说不定她和他之间什么事都没有了。
十有八[九换做个什么旁的人,他也会心悦那些人。
董慈晃了晃脑袋让自己别胡思乱想钻牛角尖,落子定输赢,问姬孟道,“还下么?”好在还有几日的时间便到咸阳了,这小姑娘她是真吃不消。
姬孟摇摇头说不下了,外面方成说到驿馆了请他们下去休息,姬孟说想和董慈住一间房,被云竹没好气的拒绝了,等姬孟悻悻走了,云竹就开始数落董慈,“王后你可长点心罢,这公主虽说看起来是比之前顺眼了点,但就得防着这样的人,等你们关系亲近了当真背后捅你一刀怎么办。”
董慈听得失笑,在房间里坐下来道,“琢磨这些事做什么,她是很聪明,我也不傻,别担心了。”
云竹跟了过来,掏出个小信筒递给董慈,嘻笑道,“这是王上传回来的信。”
董慈愣了一下才接过来,云竹出去外面守着,董慈拆了信筒,从里面抽出张薄薄的羊皮来,上面只有几个字。
阿慈,还生寡人的气么。
就为这无聊的几个字浪费人力物力,这种事只有赵小政干得出来,董慈不知道怎么回他,索性就先放在了一边,这段时日董慈少有能好好做事的时候,姬孟不在她难得清闲,便也没耽搁,拿过画笔勾起自己的案子来。
第二日起来云竹的心情似乎特别好,董慈很快就发现缘由所在,一早上过去姬孟也没来找她。
还不等董慈问,云竹就笑道,“公主的夫家觉得之前定的婚期不吉利,提前了一年多,时间特别紧,楚王派人来接,公主今日一早便辞别了老太后,启程回楚国去了。”
婚期也是能说变就变的,董慈听得愕然,云竹朝董慈眨眨眼睛,低声道,“老太后一早便气晕了过去,晕前还骂王上来着,一早上的那公主就闹腾着要过来见您,好在属下早有准备,干脆利索地打发她走了。”
董慈听了便问道,“这关王上什么事,老太后可还好。”
“正请医师看着呢,老太后身体不适,医师说得静养一年半载,王上让方成护送王后回咸阳。”云竹说着笑起来,“姬公主现在是翻身不得,一辈子就这么毁了,往后咱们便是回了咸阳,也能消停些。”
董慈再傻也听明白是赵政搞得鬼了。
杀鸡儆猴,往后再没人敢在她身上下功夫,可不是消停了么。
他就是离开了不在她的身边,一样遥控她的生活。
有好的地方,也有不好的地方。
估摸着那日她没说要和他一起去栎阳他心里还堵着气呢。
董慈脑袋搁在案几上,长长吐了口气,半响抬起头来,让云竹把昨晚的小信筒拿过来,提笔给赵政回信,回好后封起来递给云竹道,“送与王上去。”
信送到的时候赵政正和蒙恬站在舆图前商议国事。
箕氏候国动荡,燕王喜派兵平叛多时无果。
此番燕王喜派使臣入秦,为秦王大婚献上贺礼之外,使节还还带了燕王喜文书,求助秦国,想请秦军借道燕国,攻打箕氏侯国。
赵政目光紧紧盯在那一片条形在辽东郡隔壁的土地上,朝蒙恬问道,“蒙恬你看这块土地如何。”
赵政这么说便是当真把燕王喜来的文书放在了心上,蒙恬又看了眼舆图,半响才道,“阿政你莫不是当真想派兵助燕王喜平叛不成。”
赵政是想现在就将这一块周朝的附属国收入囊中,但此时孤军深入燕国不是明智之举,燕王喜挖了坑想让他跳,也要他肯跳才行。
他再想将这一块在千年以后很能跳的周朝附属国收入囊中,如今也只能再忍耐一二,王翦率领秦军铁骑攻至雁门郡,战事平顺后方粮草补给源源不断,若无意外,三月攻克雁门,半年即可与燕国接壤,到时候再一步步餐食便是。
赵政在舆图前踱了两步,摆袖坐下来,示意蒙恬也坐,想了想便开口道,“概不理会也不好交代,燕王喜文书上不是说因渔阳三年大旱,钱粮忙于赈灾分[身乏术,无法顾及平叛么。”
赵政说着一笑,拿起铜壶给蒙恬倒了杯清茶,接着道,“让王琯发一道国书,便说秦国兵力有限,前方战事吃紧,军将抽不开身,但秦国愿意出粮十万石,赈济渔阳百姓,让燕王自己领兵平叛便是。”
赵政话说完,蒙恬摇头笑道,“臣便替蒙毅补充一句,这粮是给不是借,成粉或熟粮好一些。”
赵政点头应了,让侍卫去请了秦鸣进来,问道,“王后给的那笔钱有多少数,可能做什么。”
秦鸣语气里都是笑意,“王后可真够大方的,属下听了禀报也是吓了一跳,足足够买下十几万石粮食的。”
秦鸣爱财爱银钱,脸上的羡慕之色藏都藏不住,赵政失笑,“天气凉寒阴冷,秦鸣你拿这笔前筹备成冬衣,七成送与前方将士们,三成分发于冰雪之地的百姓,怎么分派你来安排。”
钱在手里没捂热就要发出去,秦鸣有些感慨,但他听令行事,只好立马去办了,临走前便将方才收到的信筒递给了赵政,行礼告退了。
月至中天,夜已经很深了,蒙恬起身道,“太晚了,明日一早还得赶路,王上早些歇息。”
赵政点头应了,蒙恬行礼告退,房间里便只剩了赵政一人。
信是董慈的回信。
董慈会回信给他一点都不意外。
临行前她一直压着怒气没发,温言软语好声好气的让他一路小心,不过是不想让他挂心罢了,信她定然会回给他,只是不用想也知道就是些譬如一路小心之类的例行问候。
赵政没有立即拆,洗漱好了上了床榻,这才漫不经心的拆了封,将里面的羊皮勾出来。
天气凉寒,阿政注意保暖和休息,我一路上都很好,不用时时挂心,栎阳见,爱你—董慈。
赵政微微闭了闭眼,指尖无意识把玩着袖间的两颗小乳牙,脑子里都是她写的爱你栎阳见五个字,一时间柔情蜜语就这么浮上了心头,她甜软的模样似乎是将他的心放在蜜水里泡了一圈,一呼一吸带出的都是甜意和酥麻,夜凉如洗,一丝睡意也无。
以后去哪里都带在身边罢,赵政想。
作者有话要说:终于准时了一把,求表扬~嘤。
第115章左右是相安无事
华阳夫人领着贵女们在北雍行宫下榻静养,余下的一行人行装简便,速度也就快了许多。
到咸阳宫的时候方成问董慈何时启程去栎阳。
董慈哭笑不得,说要先去看儿子,休整一番大抵也要三五日的光景,让方成自去做自己的事,不用理会她。
董慈原本是计划过的,事情她可以在路上做,奔波一些也无妨。
只是计划赶不上变化,她还未进寝宫便遇见了一步一叹气出来的岱山。
天气太冷咸阳冰天雪地,赵小宝病了,风寒。
岱山一张娃娃脸上没了往日的神采,董慈心里慌了神,三步并成两步的往里面走,跑得急了差点没给自己的裙角绊在地上,岱山见她脸色苍白,跟在后头又晃回了寝宫,跟在董慈后头道,“阿慈莫要担心,病情现在还控得住,不过你再晚回来几日就不好说了。”
屋子里烧了火盆进去就是一股扑面而来的热气,小宫娥正跪在床榻边守着,案几上搁着的药还冒着热气,寝宫里都是草药的苦涩味。
豆丁大的孩子瘦了好大一圈,躺在厚重的被子里不声不响的紧紧闭着眼睛,呼吸深一下重一下的,董慈心里闷痛鼻尖酸涩,也没把孩子扰醒,给他探了脉,又抚了抚他发烫的额头,确认了几遍病情还控得住,一颗心这才慢慢落回肚子里,吸了吸鼻子朝岱山轻声问,“不肯吃药么?”看着原本也不是什么大病,就是一直拖着拖成这样的。
岱山揉了揉太阳穴,一张娃娃脸上眉毛挤成一团,语气无奈,“之前还好好的,没几天就哭闹着要见你,别看这孩子平时懂事温吞,较起劲来简直让人没办法,软硬不吃,偏生还聪明得很,骗也骗不动,成日就母亲母亲的嚎,这两天药不喝,连饭食也不用了,阿慈你不知道这十几日我头都给他折磨大了,你回来我就解脱了!”
董慈这下是真后悔把这么小的孩子独个扔在宫里三个多月了,原本应了孩子十五日便可进宫来看望他们,结果连着几个月见不着人,宫里对他来说还是个很陌生的地方,更何况以前在苍山的时候她和赵小宝虽是不亲近,但两人也没分开过这么长时间。
董慈吸了吸鼻子,拿过巾帕给孩子擦额头上生的虚汗,朝精神疲乏的岱山道,“岱山你去歇息了,这段时间还多亏了你。”
“小鬼头还挺可爱的,我挺喜欢,想教他学点医毒之术。”岱山摇头,见床上的赵小宝睁开了眼睛,便朝董慈抬了抬下颌道,“醒了。”
董慈回头便见赵小宝正用一双雾蒙蒙满是水汽的眼睛看着她,忙轻声问,“宝宝,很难受么?”
赵小宝的眼睛陡然就睁大了许多,伸着手朝董慈要抱抱,一下子就撕心裂肺的哭了起来,“母亲真的是你么,母亲是不是不要宝宝了!”
董慈忙把孩子从被子抱出来轻声哄他,一摸孩子背上都是汗湿,又怕他着凉,忙请旁边候着的小宫娥拿了床小薄被来,又让人去备了热水,见小宝哭得小身体都一抽一抽的,心里钝痛刀刮一样疼,抱着他在寝宫里慢慢走着哄他,“宝宝乖了,母亲在这了,是母亲不好,乖了不哭了。”
岱山算是佩服这小孩了,见臭小子天塌了一样紧紧搂着董慈哭个不停,哭声撼天动地,吓得他腕间的青槐都缩在里面裹着他手腕不敢出来,倒是乐了一声,“哭得这么有力气,等会儿哭累了饿了就想吃药用饭了。”
岱山说完指了指门,“我先回去了,明日再来看小宝。”
董慈点点头,动了动手臂示意宫娥们开了窗,让她们都出去,自己抱着赵小宝在寝宫里走着哄他,“宝宝不哭了,母亲在这呢。”孩子见风就长,许是因为练了武的缘故,这三两个月窜高了一些,就是太瘦了。
赵小宝哭声慢慢小了,小声抽噎着,脑袋搁在董慈的肩头上,小脸紧紧贴着董慈的脖颈不肯起来,声音带着浓浓的鼻音闷闷的,“母亲。”
董慈鼻尖酸涩,嗯了一声,“母亲在呢。”
赵小宝脑袋在董慈肩头蹭了蹭,“宝宝难受。”
董慈抱着他往上颠了颠,在他小脸上亲了亲道,“宝宝乖了,母亲带你去沐浴好不好,洗干净就不难受了,好么?”
赵小宝嗯了一声,彻底止住了哭声,抹干净眼睛往外挣了挣,稚嫩的童声里还带着浓重的鼻音,“母亲放扶苏下来,扶苏自己走,扶苏大了,母亲抱不动。”
孩子小大人一样,软糯乖巧得惹人可爱,董慈把孩子放到床榻上,蹲在他面前给他擦了擦脸,点了点他的小鼻头笑道,“那扶苏宝宝先吃药好不好,吃了药母亲去给宝宝做好吃的,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