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语落,立于身后的黑衣侍卫恭敬接口道:“若是主子想见那陈家女子,只让我等人掳来便是,主子又何必屈尊于这?”
“无妨!”蓝衣男子笑得温雅,一双魅惑的桃花眸熠熠光辉,眼底精光一闪,“好看的花儿最是要温养才好。 此番我来齐国怕是没有来错!若是能让那女子成为我凤衣馆的代言人那就更好了!”
“一个闺中女子罢了,主子何必如此高看她?”那侍卫淡淡道,脸上闪过不屑。
但听此言,蓝衣男子唇边笑容如花朵般绽放得更加艳丽,眼神若有所思地瞧着周围场景,口中意味不明的喃喃:“寻常女子,又岂会让这些贵族名流如此高看?”
高台之上,陈家老爷轻咳了两声,抬手示意众人安静,便见他满意的扫视一番四周后,骄傲愉快地开口道:“诸位来宾,今日很高兴你们能够来参加小女的寿宴,接下来,就有请爱女为大家弹奏一首曲子为大家助兴!”
语落,席位众人个个翘首以待,竖耳聆听,但见一身着华丽衣裙的少女犹如凌波仙子般下凡而来,肤白如玉,淡妆出尘,容貌绝美,气质更是像那清冷月光高高在上,又如行云流水淡然处世。
这女子长得极美,极妖,极媚,然而,她身上却另有一番清绝傲世风姿!宛若天人,高不可攀,底下爱慕她的众男子虽然看着极为惊艳,却是不敢对这般如玉高洁的人儿生出一丝亵渎!
陈柳杨美目缓缓扫视四周一圈,神情淡然,却并不会给人高傲的感觉,但见她缓缓入座,玉手轻抚在凤凰琴上,美目里是宛若对爱人般的温柔,这番画面令得下方众青年男子恨不得自己便是那凤凰玉琴。
四周静谧,众人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台上人儿,都是一副洗耳啼听的模样。
但听一阵悦耳婉转之音响起,众人的眼前随着那琴声高低起伏仿佛出现惟妙惟肖的画面,令人深深沉迷在那美妙琴声里头,不能自拔!
一曲作毕,场面比竟是比方才还要安静。
突然,一人拍掌,众人似是被点醒一般,纷纷抬手称赞,眼中满是惊艳,眼底还有那久久未散的沦陷!
掌声如雷,几个第一次听陈柳杨抚琴的人不由得道:“以前听的那叫什么曲!元小姐果然不愧为第一才女!”
“真是好美好美,我刚才好像做梦了!”另一人揉了揉眼睛,神色迷茫地道。
“这等琴艺,定能在百花宴上技压全场!”
“是啊!我齐国幸得此女!陈家也真是有福气!”
陈柳杨听着耳边赞赏的话语,神色依然如常,仿佛众人说的不是她,然而,她这番不骄不躁的态度更是令许多人心折。
她退下台来,坐在那女眷席上,忽然对上一道似笑非笑的目光。
但见角落席位上的蓝衣男子对她温和一笑,君子谦谦有礼,虽然她看不清他的容貌,不过那人风姿出尘,她在脑海里思索一番并不认识此人,不过,她红唇似血,亦是抿嘴一笑。
“梦儿,在看什么呢?”一旁的女子问道,见她一直盯着某个方向看,不由顺着眸光望去。
“没什么。”陈柳杨垂下眸子,淡淡道,脸上神情温和,却是一如既往的让人揣测不出思绪。
如今,她虽然在元府占有一席之位,但五岁那年害她下池之人她却是迟迟没有找出,可见那人隐藏极深!是以她平日在陈家一直都是不愠不火,亦不让人看出马脚,挑出骨头。
她美目扫视了一番周围女子,见她们脸上都是与有荣焉的骄傲笑容,不由得眯起了眼眸。
若是……让她最后找出那人是谁,她定然要她生不如死!枉她在元府呆了十年,那人依然没有作为,还真真是郁闷死她。
胸中提着一口闷气,陈柳杨不由借口称要出恭,款款离开筵席。
夜幕如墨,星罗棋布。
陈柳杨慢悠悠地行走在青石道上,她沐浴在皎洁月光下,身姿优雅,神情淡然,眉眼潋滟,眼底偶尔闪过傲视万物之色,天地万物间仿佛独有她一人傲然于世!
忽然,她耳尖微动,却是听到不远处传来声音,而她本来是不想做这窃听之人的,偏偏那柔柔声音她再熟悉不过了!
“区区一个陈家,我还不放在眼里,只是这陈家人也委实可恨,居然三番四次的冷落于我!”满玉儿恨恨说道,柔语里透着不甘。
一旁的齐晚莫咽了咽口水,盯着眼前女子阴鸷扭曲的面孔,有些害怕的缩了缩脖子,迟疑道:“姐姐……那你又当如何做?”
“呵呵……这陈家人不是以那陈柳杨为骄傲吗?若是那陈柳杨在大庭广众之下出丑的话……”
“这……这样不好吧……”
“哼!有什么不好!她敢当众给我难堪,还让那些女子不与我交好,我就要给她些颜色看看!”
“可是,我看那元姐姐其实挺好的呀……”
“元姐姐?几日不见,你倒是跟他们相处得挺好的啊!”满玉儿冷冷一笑道。
齐晚莫立刻惊恐地闭上嘴巴,不再言语。
那些陈家子女并没有因为齐晚莫是满玉儿的弟弟而对他冷眼以待,相反,他们觉得比起做作的黑心白莲花,这乖巧天真的齐晚莫可爱多了!
是以,这几日在元府里,齐晚莫的日子过得还算舒坦。
但相比起来,满玉儿却是在这府上处处碰钉子,只因她那天的一番算计陈柳杨的言语已是众人皆知。
“弟弟,你别天真了,你真以为这些陈家人是真的对你好吗?这些眼高手低傲慢自大的贵族子女怎会对你真诚相待?你在他们眼中不过是一条可有可无的狗罢了,他们只是喜欢随手丢丢骨头,你便摇首乞尾的这种成就自傲感罢了!”
齐晚莫闻言,心中很不是滋味,他跟几个陈家庶子玩得还算不错,可是今日听姐姐这么一说,不由得困惑起来,难道真的是像姐姐说的这样吗?
“你在发什么呆!你记住,这陈家迟早是我们姐弟的天下!若你想荣华富贵,不用再寄人篱下,便要乖乖听我的话!”见这个八岁的弟弟神情涣散,满玉儿不由厉声说道。
“……我知道了。”齐晚莫垂下脑袋,语气闷闷道。
接着,满玉儿整了整衣衫,神情身姿恢复成圣洁白莲花,拉着齐晚莫往那大堂的方向走去。
而隐于树荫下的陈柳杨目光幽幽地盯着满玉儿的背影,嘴角露出一个讥讽冰冷的弧度。
她心中暗暗冷笑,这满玉儿真真是一刻都不得安分,野心也是极大,但元府这么大她吞得下吗?然而每每看到对方,前世的过往仇恨总是一幕幕的浮现在眼前,今生,让她一刀了断还真是便宜了她,所以她要让对方生不如死!
“啧啧,女人,你这眼神还真是可怕呢!”忽然,旁边一道带着笑意的声音响起!
陈柳杨心中一惊,转眸忙看向来人,却是方才在席位上一身蓝衣的出尘美男子。
“阁下是谁?又是什么意思?”陈柳杨面无表情地道。
“在下不过是一俗人,素闻姑娘美名在盛,便想来结识一番!”蓝衣男子笑容温雅,眼底闪过狡黠。
陈柳杨一双美目静静凝视着此人,暗忖此人是何时出现在她身后的,而她方才居然大意没有发觉,不由心中提起警惕,淡淡道:“原来如此!请问阁下如何称呼?”
“鄙人姓叶,你叫我君公子吧!”
“君公子,你方才又是为何如此说我?”
“哦?我方才说了什么?”
他竟然一口否决!
陈柳杨眯起眼眸,盯着眼前笑得一脸春风的人,那双魅惑的桃花眼波光潋滟,简直要晃晕人的眼目,她睫毛轻轻地颤了颤,垂下眸子掩住眼底的幽光,悠悠道:“君公子脑子真是不好,那神医公子近日在我府上居住,若是阁下愿意,我愿引荐对方替你看看!”
语落,她红唇不由缓缓勾起。
然而,眼前的蓝衣美男子闻言却是哈哈一笑,但见他手柄聚骨扇,抚在唇边,一双惑人潋滟的美眸带着笑意深深凝视着她:“不愧是元姑娘呢!”
陈柳杨已经不想跟这位虽然总是笑着却带有一股狡黠算计气息的人说话了,况且她忆起前世今生,那姓叶的人多的去了,总之在她的脑中找不到这番出众的人物,是以,她断定此人是不经常在外露面的,而他盯着她的眼神亦让她感到一丝危险。
“君公子请便,小女还有要事,就不陪着了!”陈柳杨落落大方地说完,便转身离开,身影隐于夜色当中。
蓝衣男子望着她离去的方向,忽然似是对着空气说道:“这陈家女子还真是与我平常见到的不同!”
方才那名黑衣侍卫突然出现,但神情语气却没有刚才的不屑了,只听他恭恭敬敬地答道:“寻常见到主子的女子都想跟主子一番结识谈论,但她好像对主子避之不及!”
“是啊!难道我魅力下降了吗?”
“主子……别开玩笑了!”
蓝衣男子悠悠叹息一声,抬头看向那高高在上的明月,俊美出尘的脸仿佛被蒙上一层淡淡银纱,似梦似幻,但听他口中喃喃:“对于危险能够一时间得知的人,都是拥有野兽般的直觉的呢!”
他从半个月前来到齐国,无论是民家百姓还是权贵士人,都听得他们对那陈家女子赞不绝口,传得近乎出神。传闻她从小的时候进入国子监便是一直取得各项第一的成绩,十年来不曾落过名;传闻她琴棋书画样样精湛,就连那隐士高人都称是百年一见的天才降世;亦有传闻她虽然是贵族女子,拥有傲人的成绩,却从不自满高傲,对于寻常百姓也是关爱有加……
总之,这样一个闺中女子,被传得仿佛家喻户晓,人人慕之。
但,他知道这世上并不乏人云亦云之辈,三人成虎的道理他也是懂的,是以他并没有把这个女子太放在心上,然而,今日他心情大发,便来这元府瞧瞧这女子是不是有那么神,最终却是令他感觉这女子简直有过之而不为!
完美,真的是找不出任何一点缺点的完美。
这世间,怎会有她这般完美的人儿呢?
就连他身边向来跟他一起云游各个国家见多识广的侍卫都对她放下戒心……这女子,若是为敌,怕是很麻烦!
然而……
他方才在席位上看她似是匆匆离开,便兴味地跟过来,是以方才那一幕他也尽收眼底,只是他没想到竟会看到那女子的眼神……那是一种怎样的眼神,像是迷失人眼的凶猛毒蜘蛛,运筹帷幄,耐心极佳,只等猎物一步步的走进陷阱,便是万劫不复,汹涌地吞食。
夜色朦胧,微风袭来,衣衫轻摆。
蓝衣美男子隐于暗中的桃花眸底闪过幽幽光芒……
这厢陈柳杨见身后没有人跟来,不由暗下松了口气,现在她的敌人并没有完全的陷入万劫不复之地,是以她并不想多生出事端。她见夜色还早,突然想起那玉山之人,听闻府上下人说他并没有离去,除了三餐下人给他送去以外便没有瞧见他,而今日是她十五岁的寿辰,刚才在那席位也并没有见到那人,看来,他还真真是个喜爱清净的人。
“姑娘在想些什么?”忽然她的耳边响起一道如行云流水般的声音。
陈柳杨收起思绪,面上不动声色,转身看向来人,淡淡笑道:“我在想阁下!”
“哦?”舒铄宸神情淡然,却是眼底闪过一道幽光,只见他与她之间仍然是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但见他身姿优雅,让人看着他仿佛陷入一片盛开的松竹之地,使人清新幽香,放下全身疲惫。
“阁下不信我?”陈柳杨站在铺着鹅卵石的小道上,四周景色将她衬得风姿卓越,艳丽无双。而不知是不是舒铄宸此人给人的气质让她也仿佛安下心来,亦或者是他不像那蓝衣公子给她风流危险的感觉,是以相比起那人她更喜欢呆在他的身边。
然而。
陈柳杨盯着他那张淡然的脸,忽然心生恶劣的心思,不知他在洞房花烛夜与他娘子行夫妻之礼的时候是不是也是这般仿佛世外高人的模样,她真想把他这张淡定的脸皮撕下啊。
“元姑娘的话我自然是信的。”舒铄宸淡淡地道,只是他看着对面女子的眼神有些奇怪,不由眼底闪过诧意,又漫不经心地道,“那元姑娘是在想我什么?”
“呵呵……这个公子你确定要听吗?”陈柳杨红唇一扬,绝美如玉的脸庞更加动人。
少女的声音如同暖阳般给人温柔舒适的感觉,但却生了一张妖精妩媚的脸,然而她的身姿气质又像是高不可攀的清冷明月,这般矛盾复杂的组合却是意外的协调,也……意外的撩人心弦。
舒铄宸如蝴蝶展翅欲飞的睫毛轻轻垂下,让人看不出他脸上情绪,但听他谦谦有礼地道:“姑娘但说无妨!”
“我在想……”陈柳杨眼底闪过一抹恶趣,唇边勾起一抹狡黠的弧度,但见她身形极快,一瞬间便掠到对方的眼前。
许是没料到她会有这种举动,待舒铄宸反应过来之时,下意识的想要退开,然而,望着月光下这张似梦似幻的脸,他平静如水的心湖仿佛被石子扔进沉去,漾起浅浅的波纹。
噗通噗通……
心跳在这一刻似乎加快了两下。
“舒公子,我在想你是否对你娘子也这般淡然呢?”
少女轻柔温暖的嗓音响起,语气却透着一股不怀好意!
夜色,月光,美景,少女。
这副如画般的绝美场面,竟比那些巍峨辉煌的宫殿还要美丽!若是有画师看到,绝对会奋笔一宣。
舒铄宸眼睫轻轻颤动,声音一如既往的平静:“我没有娘子。”
“没有娘子?那卿卿呢?”
“也没有卿卿。”
“是吗。那可真是伤透了那些对你有爱慕之意的女子呢!”
陈柳杨惋惜哀叹道,然而,她脸上笑靥却如同妖娆花朵般绽放,神情没有半点愁闷之意!
忽然,她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眼睛一亮,看着眼前的青衫男子仿佛在看一件稀世宝物,只听她语气带着一丝欢快一丝惊讶道:“这么说来,阁下还是处子?”
舒铄宸闻言,脸上神情有一瞬间的僵滞,但又很快的恢复,只见他把目光转向别处,淡淡说道:“姑娘,夜已深了,在下先告辞!”
言讫,他转身拂袖欲要离去。
陈柳杨在他背后似是自言自语道:“我看阁下是洁身自好的人呢!阁下是阳年阳月阳日出生的吗?不如就把处子之身献给本姑娘吧!反正你是神医,医者仁心,就救人救到底!”
舒铄宸脊背一怔,没有言语,仿佛是没听见她的话,径直离去,但他身后的陈柳杨却细心的发现他脚下步子似乎走得更匆忙了!
“呵呵……真是有趣的人!”陈柳杨低低笑道,垂下眸子,眼底诡谲的光芒流转,脸上神情明灭不定,亦没有人知道她在想些什么。
翌日一早,陈家主母派下人把昨夜那些宾客的生辰礼物送来,玉儿一副与有荣焉的骄傲模样,欢快地道:“梦儿姐,库房都快装不下了呢!”
此时陈柳杨正站在院子里摆弄花草,碧空万里无云,淡金色的晨光宣泄下来,仿佛给她的周身蒙上一层金灿的漂亮羽衣,而院子里鸟语花香,空气清新,亦让人心情不由自主的好起来。
“装不下就送些去给母亲和众姐妹!”陈柳杨淡淡地说道。
“这怎么行呢!这些东西都是权贵氏族给你的呢!”玉儿撅了撅嘴,有些不满地道。
“有什么关系,反正我们都是一家人!”陈柳杨头也没抬漫不经心地说。
玉儿无奈,只好照做。
元府的下人们都知道陈柳杨的性子有时并不像她的态度那么温柔,相反,她的威严是所有人都不敢反抗的,是以她决定的事也没有人能够改变。
此时玉儿真是后悔嘴欠,在她看来,只有自己的主子才能够配得上这些贵重的东西,也只有陈柳杨才能够让那些权贵巴结讨好,她心中不由感慨,自己的主子真真是世间最特殊最完美的存在!而她身为陈柳杨身边的一等丫鬟,更是以此为荣!
国子监这几日都放假,下午才开始正常上课,是以陈柳杨用完午膳后便坐着马车来到学院。
初春之时,午后的阳光耀眼却不刺目,照在人的身上暖洋洋的,陈柳杨步履悠闲地行走在学院的青石道上,身姿优雅雍容,高贵清绝,一时间给人感觉仿佛是行走在金碧辉煌的宫殿之上。
“梦儿师姐!您来了!”周围一女子眼尖的看到她,惊艳过后,便兴奋地叫道。
而那女子话语一落,周围的人仿佛受到什么磁场吸引似的,纷纷把目光转向陈柳杨身上,目光不能移开,每个人的脸上都是惊艳与崇拜。
只因,陈柳杨自幼小起在这国子监便是一直连续的第一名,十年不曾断过,无论是文学还是射箭骑马,亦或者是琴棋书画,她在众多贵族学子中一直是稳居第一,是以她在齐国京城这些贵族子女眼中一直都是偶像神人般的存在。
且她不仅功课拔尖,人亦长得倾国倾城,气质更是高贵清华,然而这些贵族女子却并不嫉妒她。
人与人之间相差若是只有一点的话,那么就会招来不屑嫉恨,但若是对方的高度是你一辈子都无法攀上的话,那么你永远只有膜拜的份。
这些贵族子女甚至早就把陈柳杨当成神一样的人物了,认为她是无所不能的。
陈柳杨唇角扬起轻柔的弧度,整张脸显得更加明媚耀人,然而周围的人却只敢远远的瞧着,只因她身上的气质像是明月一样清冷而高高在上,他们这些凡人不敢造次!甚至那些爱慕她的男子也只好望而止步!
是以,陈柳杨在国子监亦或是在她十五岁以来并没有出现什么郎痴情纠缠不停的事情。这种事情亦是那些崇拜者们不允许的,他们甚至觉得没有人能够配得上他们的女神!
宽敞明亮的屋内,学子们正襟端坐,教书先生在台上侃侃而谈,而陈柳杨此时亦坐于位子上,目光凝视着桌上书卷。
忽然,屋外远远传来一阵脚步声,在这安静得只有教书先生声音的地方显得格外清亮,但见几名身着华衣的男女出现在门口,而为首那人竟然是国子监的首席长老。
“各位学子,真是抱歉,打扰到各位了!”长老朝教书先生示意暂停,走到台上,朝底下众学子抱歉一笑,然后说起正事,“我想各位都知道每年我们齐国最好最出色的学院国子监都有其他国家的贵族学子来进行短期的交流学习,今年来到我们学院的便是弥国诸位学子,大家欢迎!”
底下众学子闻言,并不表态,反而神情若有所思地望着那台上的几人。
这些京城权贵子弟,都是尊贵而傲慢的,让他们的世界接纳新的成员也不是那么的容易。
长老见底下众人不发一言,有些冷场,不由得把求救的目光看向风姿出众的陈柳杨,在他眼里,陈柳杨是他最喜爱的学子了,不仅功课出色,更是没有那些贵族子女的傲慢通病。
陈柳杨目光扫向站在最后面的人影上,眼底闪过一抹诧意,这国子监并不是随便的人都可以进来的,她不清楚单单一个上午那个人又做了些什么,居然跟着这些异国贵族子女来到这,该说真不愧是满玉儿吗?总是哪里有缝就钻。
但见屋中容貌最美气质最高贵的女子眼睫轻轻颤了颤,嫣红似血的唇轻轻一扬,嗓音如同春日暖阳般轻柔温和:“诸位弥国学子初来乍到,希望我们今后一起学习进步!”
语落,众学子面面相觑了一下,也跟着说道:“欢迎欢迎!”
并不是他们这么简单容易就接受了外来者,只是偶像的面子是必须给的,是以虽然每个人都是不情不愿的,然而他们的声音却仿佛受过排练般如雷贯耳!
语落,长老脸上浮起了一丝欣慰,还是这陈柳杨治得了他们!
然而,出乎意料,这些弥国贵族子弟却并不领情!
一人神色傲慢道:“你是谁?本皇子又为何要跟你一起学习?我看你这女子生得不错,给我做妾侍还不差不多!”
那男子原来是弥国皇子,成绩在这些同来的子弟中还算不错,但他沉迷于女色之中,从一进门便看到了这个最出色的女子,只是碍于对方身上的气质有些清冷,是以方才一直蠢蠢欲动,而现在有机会了,他又怎么会放过?
又有一人跟着附和:“贵国是都没人了吗?怎么都听一女子的话?要我说女子就该好好在家里待嫁闺中,学学女红读读三从四德,出来抛头露面争强好胜算什么!”
其他人的神色也是极其的不屑,更有一人忽然想到了什么,大声道:“我此番来到齐国更是听闻一奇女子的传闻!叫什么梦来着,我看这女子就知道散播些传言,虚荣心盛强,这世间哪有那么完美的人物?一听就知道是瞎掰的!”
言讫,那些弥国贵族子弟相视一笑,神情高傲,仿佛高高在上的天子一般不可侵犯。
殊不知,此时的他们才更像是那小丑人物!
而这些弥国贵族子弟里,站在最不显眼的地方一纤弱身影听到这些话后忙低下头去,脸上不由闪过一丝幸灾乐祸!
人是最容易听信谗言的,在没有亲眼目睹之前对于事情的真相也是抱着半信半疑的态度,而这些傲慢自大的弥国贵族子弟更是见不得人比他们还要出色,更何况那人只是区区一个女子!
是以,满玉儿在结识了这些弥国贵族子弟后便添油加醋地他们耳边嚼舌根!她最是看不惯陈柳杨高高在上的模样,所以她一定要把对方从高高的神坛上拉下来!而这些弥国贵族子女果然是不让她失望!
台上的几人话音落下,台下的众人除了陈柳杨面不改色神情依然淡定以外其他人都是脸色一变,眼里盛满了愤怒!此时的他们心中怒火汹汹,只要给他们一根导火线便可以燃烧一切!就像是小心翼翼维护的宝贝不仅不被人看好,还被人喷了那恶心的黑,他们想把台上那几人扔出去凌迟的心都有了!更有人已经在心里想着最残酷的刑罚!
教书先生和长老的面色也是一变,万万没想到这弥国的人竟然这么说他们的骄傲!
然而,那几个弥国贵族子女却仿佛看不到底下众人的脸色,以为自己说出了什么重要的话而洋洋自得。
但听寂静无声气息紧绷的屋内忽然传来一声轻笑,众人皆是一怔,却又纷纷的把目光转向了那人!
陈柳杨笑容比花还要妖娆,比阳光还要明媚,只听她神色淡淡地对着那些弥国贵族子弟道:“我与诸位虽然是初次相见,但我知道这世上有些人是吃不到葡萄就说葡萄酸的,亦是有许多人眼神不好嘴巴也不干净,不过我相信各位都不是那样的人!”
“而我齐国国风开放,女子亦可学习上课,那女红和三从四德之书学院也有先生教导。但那位皇子,本姑娘惶恐,怕是做不得你那妾侍!还有这位公子,你又没有见到,怎知这世间并没有完美的人?”
陈柳杨坐于诸学子中身姿优雅,宛若高不可攀的明月,但听她嗓音柔和,语气淡淡,使人仿佛沐浴在春风中,沉迷而不能自拔。
众人闻言,皆是一怔,那些弥国贵族子弟亦是久久才回过神来,只听其中一人不服的道:“哼!你这女子果然是巧言善辩!但我们身为贵国客人,你们却到现在也不端茶过来!这还是待客之道吗!”
陈柳杨淡淡扫他一眼,“诸位是远道而来的贵族学子,身为学子便是来学习的,国子监亦不是让你游玩的场所,而待客之道……诸位若是有客人的自觉就好了!”
“我们怎么没有客人的自觉了!”
“踏在我齐国的国土之上,却要摆出一副主人的自傲模样,你说这是客人的自觉吗?”
“你……”那人脸一红,支支吾吾了半天,却是再也说不出话来。
陈柳杨轻轻一叹,垂下眸子:“我由衷地告诫各位一句话,在别人的地盘上,还是低调的好些!否则是会招人恨的。”
那人闻言,听到最后一句话,下意识的扫了眼底下四周,发现底下众学子眼底都露出凶残的狼光,不由心中一跳,细想从方才到现在他们的所作所为,背后已是慢慢渗出冷汗。只因他们只是被派来齐国国子监学习的,并没有带多少侍卫,这毕竟是在别人的国土上,若是对方做些什么事来的话,他们客死异乡也不是没有可能!
而不止是他,其他的弥国贵族子女亦是想到这点,他们都是初次出来异国的,有些是被家族抛弃的,有些是被家族寄语厚望的,但他们自幼在弥国纨绔嚣张惯了,一路走来也没有什么坎坷,今日来到这传说中的齐国贵族子弟和精英就学的国子监里,难免有些不以为意,甚至他们想要给这些人一些颜色瞧瞧,所以他们从一开始便摆出了平常傲慢的态度!只因在这些人看来,他们才是最出色的,而其他人都只是沦为陪衬!
陈柳杨话一说完,底下众学子瞧了瞧台上那些收起自大表情,脸上个个都是深思和后怕的弥国贵族子女,不由得在心底更加崇拜陈柳杨了!
果然不愧是陈柳杨!
长老见情况差不多了,毕竟虽然很想给这些不知天高地厚的弥国贵族子女一些教训,但谁让他们是来齐国做客学习的呢?是以长老咳嗽一声,语气却没有方才的那般热情,只听他对着身边的这些人淡淡道:“本长老祝各位在接下来的日子能够心情愉快!那就不打扰你们了!”
言讫,长老向教书先生点点头,又向陈柳杨的方向看了眼,拂袖离去。
教书先生也是神色淡淡地给几位弥国贵族子女安排座位,便离开教室,只因下堂课并不是他所教。
而课间的休息十分钟,平常这些贵族子女都是玩乐的玩乐,聊天的聊天,但今日弥国的人一来,又经过刚才一事,空气里仿佛多了一些什么味道。
那些弥国贵族子女抱成一团,大概是拉不下脸来亦或是心底不屑跟齐国的人交流,只因齐国与弥国两方国力相差并不大,是以两方人都不会去热脸贴对方的冷屁股。
然而,刚才那些弥国贵族子女见识了陈柳杨的口才厉害,一男子问道:“这位姑娘,敢问尊姓大名?”
这男子虽然表面上是和气的,但他心想不过是个女子罢,对于家族来说也只有联姻的作用,而他身为弥国贵族,自命不凡,若是娶得这样一个美若天仙的女子既能够让别的男子羡慕,又能够好好的教训她,让她知道知道他的厉害,对他唯夫是从!
不可否认,像陈柳杨这样的女子亦是最容易激发男子心底的征服欲的。
只不过有些人有自知之明,但有些人偏偏是不知死活。
陈柳杨连眉头都没皱,淡淡道:“尊就免了,本姑娘正是陈柳杨!”
陈柳杨!
那些弥国贵族子女一听,顿时脸色一变,陈柳杨这个名字他们自然听过!而且是天天听那些酒肆茶楼的人说!
这些人虽然傲慢得都用鼻子看人,但也不是脑残。只是他们万万没有想到,竟然误打误撞的冒犯了这样一个让齐国人无比尊敬崇拜的人物!
若是让那些不要命的平民百姓知道的话,他们就要做那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了!
而方才那不怀好意的弥国贵族男子更是脸色涨红,又看着陈柳杨淡然坐在那里如同不可侵犯的女神,气度高贵,容貌绝美,顿时羞愧万分,心道自己真是有眼不识泰山,这般高洁的人儿岂是他这种人可以肖想的?
而齐国的贵族子女望着那几个方才还不知天高地厚的人脸色涨成猪肝色,更是齐齐嘴角露出讥讽鄙夷的弧度。
陈柳杨并不理会这几个弥国贵族,只是安静地翻阅着桌上书卷,这种浑然天成的傲然仿佛天地万物间只有她一人,在无意中又令许多男子心生爱慕,也令某个不怀好意的人眼底划过嫉妒!
“咦!那个女子是谁?也是你们弥国人吗?”齐国贵族子女当中一人眼尖的发现满玉儿的服饰跟弥国人并不一样,于是大声喊道。
众人闻言,目光齐齐转向了她。
满玉儿一时迎来众人的目光,眼底闪过一丝诡色,只见她似是害羞一般,有些苍白的脸颊顿时浮上红晕,她身形纤瘦,容貌清秀,眉宇间透着圣洁倔强,就像是那盛开在深谷的白莲花一般引人侧目,而她这番摇摇欲坠的怜样更是让她周围那些怜香惜玉的弥国贵族男子生出了保护*!
“这美貌女子是我们今早结识的!因她在马路上救了一小男孩差点被我们的马车撞到,而我们见她心善大方,行为言语举止不凡,似大家闺秀,便坐在一起聊天,此后我们得知她有心想要来这国子监学习上课,便一同带来了!”
弥国贵族子弟其中一人答道,只见他神情骄傲,似是因为结识了美丽女子而沾沾自喜,又因为怕这些齐国贵族子弟亦看上她,是以他脸上神情变幻不定地看着众人。
众齐国贵族子女闻言,又瞧了瞧他的脸色,心下鄙夷道,有陈柳杨这般女子在,其他人又怎么会多看那女子一眼!
“这么说来,她并没有资格来这国子监咯?”一人说道。
“这国子监又不是什么菜市场,岂是什么人都可以进来的!”又有一人道。
两人话语里都透着对那不知来路的女子的鄙夷和不屑!
在场的贵族女子更是不屑一顾,她们本是尊贵骄傲的贵族女子,岂是可以和那些低贱平民一起就学?
满玉儿闻言咬住下唇,睫毛轻轻地颤了颤,眼底划过一丝不甘和耻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