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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假那天她站在宿舍的窗户边，窗外的天有点灰蓝，断断续续的雨雪天让柏油马路上看起来也也不太干净。
因为大路两边一排排的住户，住户前门是柏油马路，可后门一般都是自家的菜园，菜园和后门中间的通道，刚好是一条通往学校的近道。
有不少人选择小道自然会沾上粘土。路口停着去往不同方向的大巴车，她的视线看向前方，是外婆家的方向。
“过年外婆应该被舅舅接去了吧……”
再看看右边马路自己家的方向，袁淇原本是喜欢热闹的，只是不得不接受了孤单。
“回家也挺好，安安静静没人打扰。”
姐姐袁静比袁淇大四岁，袁静读的职高，已经和妈妈在东城一年多了。
袁爸也是在不断相亲中，家里的袁淇除了固定的生活费，他也不再过问太多。
袁淇从学校回家前特意买了一些生活用品，她选的食物一般都是半成品。家里是有米面粮油的，虽然离菜市场不远，但是由于袁淇这时候还不太会做饭，再者就是她已经决定能宅多久宅多久。
回老家唯一和自己搭伴的就是当初小爹小妈撇下的小儿子。原本寄养在袁淇家，但是奶奶一直逼迫袁妈将袁礼洋的抚养权让出来，原因是奶奶总觉得袁妈拿了小爹小妈好处。
如今袁爸袁妈离婚，袁礼洋更是落到了奶奶家，小小年纪就被奶奶呼来唤去做各种超负荷的家务。
袁淇每一两周回去一次，都会给弟弟带吃的或者留点零花钱。
袁淇是袁礼洋的小姐，也是整个老袁家最小的女儿。
袁奶奶生了6个儿子如今一个三个在外地，小爹去世，两个在老家就是袁淇的大伯二伯了。
袁礼洋十分依赖袁淇，在这个亲人不多的世界上。
每次袁淇回家袁礼洋就赖在她身边哪也不去，袁淇也不撵他，心疼都来不及。
弟弟很听袁淇话，夜里头袁淇一个人睡还挺害怕的，可弟弟一睡着就雷打不动了。
袁淇真是佩服这睡眠质量，虽然大袁礼洋五六岁，可有时候袁礼洋在沙发上睡着了袁淇真的抱不动了。只有找点水给他清醒清醒才有可能喊醒他。
袁礼洋才读小学三年级，不管袁淇做的什么黑暗料理，有什么吃什么。奶奶家有好吃的他也会跟袁淇说，但大多数奶奶家的饭菜比袁淇的还要黑暗。
袁妈曾说袁淇袁静小时候奶奶对她们并不疼爱，是长大懂事能说会道了，奶奶才开始对她们慢慢做了些表面功夫。
袁淇倒也不在意，本来也没指望奶奶能关照太多。这又上学离得远，要不是袁礼洋，她跟奶奶确实也没什么交集。
从小袁淇在家的时间也是断断续续，对奶奶也没什么印象，想来小时候关系应该好不到哪里去。
到家之后，关上大门，袁淇开始好一通打扫卫生，她每隔两周左右会回来一次，所以家里还算整洁。
只是这次要在家待上大半个月，她还是特意把每个房间都认认真真清扫了一遍才算满意。
袁礼洋偶尔也去大娘家转转，因为可以玩游戏机，但是晚上必须回来跟袁淇睡。
在袁礼洋心里，这里才是他的家。主要也知道袁淇晚上自己睡会害怕。
他的父母去世的时候他还不满3岁，袁妈带了他5年多，袁礼洋叫袁妈叫妈，在往后的很多年再也没有变过。
比起袁礼洋，袁淇真的幸福多了。
除夕清晨，袁淇睡的正香的时候电话响了，她没睁眼，摸着手机就推开滑盖接听……
“袁淇，你在干嘛？”
不是袁爸也不是袁妈……袁淇揉了揉眼有点瞌睡气，还是不想睁开眼睛。
“你又发什么神经……”
是方帜，袁淇心里本能的反应就是欠骂！甚至她觉得自己对他已经很客气了。
“大过年的你怎么骂人呢，新年快乐哈哈哈，新年快乐！”
方帜在那边傻了吧唧的表情袁淇似乎都能联想到。
“哦，快乐快乐！”滴滴滴……
方帜看了被袁淇挂掉的屏幕，无奈的摇了摇头，“都八点多了还不起床，该是有多懒呀！”
“儿子！给你女朋友打电话吗？”
方母站在自家小楼的第二层阳台朝下喊着，手里提着刚取下来的风干肠。
“你儿媳妇还没起床呢！”方家家风就是如此……
方帜在袁淇面前真的收敛很多很多了！从他穿开裆裤的时候，他爸就会调侃他：“小帜帜，你这么调皮长大娶不到媳妇的！”
方妈毫不客气的一巴掌呼过去：“你这么不成器，不也有了小帜帜！”
方妈说的倒是没错，方帜爸本来就开始就是跟着方爷爷卖猪肉的，后来才自己单干，开了超市。
由于性格幽默，在镇上和男女老少关系都不差，方妈这么说，已经是当着儿子的面很客气了。
“哈哈哈哈……纯属意外!”方爸打算溜了。
袁淇连着打了好几个喷嚏，清醒了。
她从被窝里坐起来，捏了捏旁边被窝里袁礼洋的脸，没任何反应。
她又回拨了电话，回给方帜的。
“喂？”因为方帜是立即接通的状态。
袁淇还没组织好语言，其实只想问问方帜过年吃啥。
“有事？”方帜接着问道。
“不小心碰到了，没事！”
袁淇找了个理由搪塞过去，意识到自己怎么会想问方帜这么无聊的问题，人家一大家子，饭菜肯定是父母准备，跟他能聊出来啥所以然。
“你今天都有啥好吃的呀？”没想到方帜先开口了，既然如此俩人就聊了一会。
方帜还真给了袁淇一些灵感，她起床裹了厚厚的睡衣。
冰箱里有前几天妈妈托那边亲戚送来的年货，鸡鸭鱼肉也都是剁成块的，袁淇找了点自己爱吃的，放在水里泡着。
又去捏了捏袁礼洋的小饼脸，还是没有醒来的意思。
袁淇带上帽子手套出门，周围邻居又有看到淇淇的也热情打了招呼，家家户户已经开始贴春联了，好不热闹的样子。
在距离自己家5分钟的地方看到有人在排队，袁淇看着排队的地方是袁妈以前买鸡蛋的地方。
她们不是常年在，家里没有养鸡，袁妈说过这家是专门养鸡的。
袁淇有点犹豫，站在后面鼓了勇气：“又不是不给钱！”
她就上去跟养鸡的人要了一盘鸡蛋，让他也给自己留只鸡，下午来取。
排队的人群里有眼熟的。袁淇在老家里待的时间不多，不知道怎么称呼对方。
倒是有人私下交头接耳：“袁家的小闺女回来啦？”
“要说丁荣荣还真是狠心，这么俊俏的闺女都舍得扔家里！”
“这有啥呀，俺们那时候八九岁啥活不会干了呀，她一个闺女老三可不少花钱！”
……
“淇淇，你妈妈有没有给你打电话呀，她在哪呀？”
“不知道！”
对于这种“热心”的询问，袁淇现在不搭理了，以前也以为对方是真关心。
袁淇跟养鸡的大叔打好招呼付了钱就出来了，养鸡的大叔态度温和只管收钱。
妈妈提过这家姓顾，袁淇给钱的时候礼貌的提到：“我妈说您姓顾，我也不知道怎么称呼您，叫顾叔没事吧！”
老顾笑呵呵道：“可以，没事没事，淇淇是吧，等会我让你婶给你把鸡杀好！”
“好好好，那顾叔我先去街上了！”
“孩子一看就是好孩子啊！听说从北京转回来的时候老师都舍不得，学习很好呢！”
“她妈前两年在家的时候，每次开家长会都带奖状回来，老师都表扬呢！”
呼呼呼……单车上的袁淇，风声在耳边吹过。
袁淇骑着自行车到了街上，买了袁礼洋爱吃的几样菜，反正是肉就对啦！
又特意买了几样热锅里可以煮的素菜，小菠菜也带上，方帜说这个煮起来好吃。
路过街口的时候，想起来袁礼洋的新衣服好像没看到。
她的衣服都是袁静和袁妈寄回来的，有时候她也会找袁爸要钱买。
只是袁礼洋穿多大的衣服呢？
她骑着单车在镇上这排服装店瞄了一圈，看到有一家有很多男孩衣服，应该不会错了。
“10岁的男孩子，到我肩膀这……”
她用手比了下身高，老板就把袁淇相中的那套合适的尺码找了出来。
袁淇第一次给袁礼洋买衣服，还蛮有成就感的。
“老板你不要卖我太贵，回家我爸妈知道要来退的。”
中年妇女笑呵呵道:“你爸妈敢让你一个人上街，我能瞎要价呢，不会的不会的！”
提着满满的两大袋子，单手骑着自行车小心翼翼的赶回家。
雨雪过后，早上的路被冻的生硬……
眼看快要到家的时候，有一个下坡。
袁礼洋原本站在路口寻找，看到袁淇的身影的时候飞奔过来:“小姐小姐，你咋不喊我自己出去啦？”
袁淇一把先把手里东西怼到他怀里，自己稳了稳车把，撅着小嘴白了袁礼洋一眼：“你确定是我不喊你？”
袁礼洋哈哈大笑，眼睛眯成了一道缝:“你拿水滋我呀，你又不是没干过！”
袁淇下了单车，一个身穿蓝色羽绒服黑色马丁靴的少女和一个瘦瘦小小的男孩背影，刻在了2004年的最后一天……
袁礼洋穿上新衣服，袁淇发现忘了给他买鞋，有点美中不足。
袁礼洋倒是往袁淇脸上吧唧就是一口！
袁淇一脸嫌弃：“多大的人了!早上刷牙没啊？”
然后见袁礼洋一蹦一跳奔去大娘家玩游戏去了。
不到午饭时间奶奶提了桶浆糊，拿了一卷春联，扯起嗓子喊:“石头，石头……”
不一会儿只见袁礼洋从大娘家极不情愿的走出来，站在大娘院门口扯着嗓子问道:“干啥？”
奶奶说的，孤儿要叫“石头”，命硬。
“给你姐家春联贴贴，我那就几间屋贴完了，你姐弟俩自己贴，我也贴不动！”奶奶说着，扶着老腰离开了……
袁淇他俩研究了一会，总算贴的像模像样了。
袁礼洋不知道怎么糊的，脸上不是浆糊就是一处处红的，袁淇贴好从板凳上下来，看到他这副模样很是无语：“你这？贴春联还是贴自己？”
“还不是你捏的！”袁礼洋摸摸脸上的浆糊，又对着门口的洗脸架上的镜子照了照道。
袁淇还真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捏过他，不过看他那副委屈的样子又伸了伸舌头，调皮的笑了起来。
下午袁淇也是该炖的炖，该蒸的蒸，她没跟爸妈说自己过年，怕他们担心。
毕竟奶奶和大娘都在，是袁淇自己不愿意去而已。
到了下午，大娘倒是特意又来叫袁淇去她家过年，袁淇有点犹豫倒是想着大娘也是好意。
奶奶和袁礼洋也去，自己不去说不过去。
晚上吃饭的时候本来也挺温馨，大伯问道:“淇淇最近学校怎么样？”
袁淇夹着眼前菜回答道:“还好的。”
没想到大伯说了句：“反正比袁娟好，她就特别不让人省心！”
袁娟比袁淇大一年，脾气被宠的骄纵，之前曾单独和袁淇挑明过她不喜欢袁淇。
袁淇本来还挺亲近这个年纪相仿的堂姐，不料人家挑明过。
袁娟有她的立场：“从小到大我跟你年纪差不多，我俩一出去玩别人就夸你，说你是妹妹长的比我高，在学校老师夸你学习比我好，在我哥那他都对你比对我好！只要你在，我什么都不好！”
这话，她袁淇初一室，她单独和袁淇说的。
这会借着大伯的话闹脾气说:“袁淇好归好她有她自己家，干嘛来我家过年！”
“闭嘴！”大哥袁刚立即呵斥了袁娟。
袁淇心里被她这句话刺到，但还是低头强忍了眼泪。袁妈说过年掉眼泪不吉利，再说这也不是不是自己家。
其他人不再提及，只是引其他话题，袁刚特意给袁淇加了点甜酒。
袁淇坐的位置离门很近，憋了眼泪好一会儿，又喝了袁刚倒的甜酒。没跟桌上打招呼，收了自己的碗筷放在厨房也顺手洗了。
对于不喜欢自己的人，大概呼吸都是错的。
袁淇是不想让别人看到眼泪，不是没脾气。
袁淇从大娘家出来，白净的小脸愁眉不展。她抬头朝着家的方向走去，想起来自己还有一顿大餐没完成呢！原本是计划姐弟俩也可以叫上奶奶的，既然如此，一个人也可以继续过年！
想到这里，袁淇释怀的往家的方向一蹦一跳去了。
炖好的鸡汤，蒸好的咸鱼，没来得及切的肉肠，早上买的卤牛肉，袁淇打算再炒个青椒鸡蛋……
十几分钟的时候菜就上桌了，再用鸡蛋煮个小热锅，菠菜豆皮洗好摆盘，漂亮！
天大地大，吃饭最大！
袁淇正喜滋滋的打算开动，门外传来了袁礼洋的大嗓门：“姐！我回来啦！姐！”
袁淇起身开门，袁礼洋赶紧溜进屋里。
“大哥让我回来陪你！”袁礼洋一边说着，一边开始找碗打算继续干饭，袁淇坐下来的时候他也坐好了。
“小姐，你有没有发现你做饭有天赋，不放盐都好吃！”袁礼洋的彩虹屁开始了
“就你看我奶和我大娘做了一辈子饭，我就觉得你跟妈做饭最香，大姐也不差！我就爱吃你们做的饭！”一边说一边也没耽误自己吃。
袁淇一脸宠溺的看着袁礼洋，锅子热了给他烫了菠菜和豆皮，像个大人一样叮嘱他：“不要光吃肉，肚子会疼的！”
袁礼洋夹了口菠菜：“嗯嗯嗯，甜甜的，好吃！”
“你这跟猪拱食可真像！”
“我本来就是属猪的呀……”
袁淇，要快乐，不止新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