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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从喉咙里发出一声野兽般的嘶吼,身子不住上挺,顾青竹吩咐昀生和良甫:“按住他。”
两人鼓起勇气,一人一边,将人按在诊台之上,让顾青竹迅速缝合,顾青竹的手脚很快,几乎都不怎么看的出她的针路,缝了三个大伤口,血止住了,然后便转战那人的腿,清理伤口是关键,骨头外露,皮肉外翻,在搬运的过程中沾了不少灰尘。
红渠给准备了凉开水,顾青竹亲自举着烛火,一片一片区域清洗,不放过任何脏污的地方,清洗完了伤口,就是正骨,这位是武将,身体本就比旁人强壮许多,即便骨头破了皮肉,但骨头并未裂开,这算是不幸中的万幸。
“压好了他,一点都不能动。我要开始接骨了。”
众人做好了准备,顾青竹找准了方位,一手按着大腿骨,一手飞快的将那骨头给扭正,众人只听咔哒一声,先前还在皮肉外的骨头,已然归位,顾青竹不敢停歇,用飞针将伤口前前后后全都缝合起来,再用两块专门固定脚的木板把他的膝盖捆住,让他不能动弹。
这样一番折腾,就算是铁汉也经受不住,在最后一关的时候,昏死过去。
顾青竹满头大汗,将线收起,将那人手腕拿起,号脉后直接去柜台后抓药,吩咐昀生和良甫,直接把诊台从前院搬到后院去,然后小心翼翼搬到了顾青竹用来临时休息的内间软塌上。
顾青竹准备好了药,让红渠去煎药,自己跟着进房,用纱布将那人的伤腿绑在床框上,免得他无意识乱动弹,再让膝盖二次受伤。
一番折腾下来,时间也不早了,那人勉强把一碗药给喝下了肚,昀生和良甫对顾青竹说道:
“小……公子,时间不早了,您要不回去吧,这人接下来我和良甫就能照顾,你放心,我们今儿晚上轮班看着他,不会有事的。”
顾青竹也知道时间不早,若太晚回去,府里门房睡下,动静就大了,到时候反而惹麻烦,昀生和良甫都通药理,他们轮班照顾,顾青竹是放心的。
“主要是盯着发烧不发烧,若是烧了就用温水给他擦擦手心脚心,腋窝手腕什么的,退热的药你们自己会抓,我就不说了。明儿我早点过来换你们。”
吩咐完了之后,顾青竹和红渠就离开仁恩堂,回顾家去。
马车里,红渠问顾青竹:“小姐,您说他会没事儿吗?如果死在咱们仁恩堂里,那官府来查,咱们怎么说得清呢。”
她就担心费了大劲儿,人还是死了,毕竟伤的太严重了,突然奇想:
“明儿我早点过来,看看他什么情况,要是实在救不活,我让昀生和良甫跟我一起,天没亮就把人扔出到乱葬岗去,这样……”
不等她说完,顾青竹就给打断了:
“什么死不死的,别看他伤的重,但他底子好啊,寻常人挨那么多刀早死了,他能撑到我们去救,一路颠簸进了城,在诊台上都没死,怎么过一夜就会死了?别想这些了,人只要还有一口气在,就不能不救,成不成的三分是我的本事,七分是他的造化,就算万一有个什么,咱们也问心无愧。”
红渠听着自家小姐说话,幽幽叹息,心中暗自祈祷那人一定不能有事,要不然今天白天她们的佛算是白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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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暄在院子里练武,李茂贞拿着钱平的情报进来回禀。
“爷,贺绍景那边动手了,这小子太坏了,假意跟周六爷谈合作,却暗地里使坏,利用西北塞上将军的名头,诱使北阳侯中计,半路遭遇埋伏,害的北阳侯身边一个最受宠的宠妾丧命乱刀之下,北阳侯把这一切全都怪在周六爷头上,将周六爷逐出西北不说,还让在京之人严刑对付周六爷,意在要他的命。”
祁暄一边擦汗,一边追问:“塞上将军方振威。”
“正是他。那人是三皇子的表舅,跟贺家来往甚密,他们本就在西北与北阳侯不甚对付,这回贺绍景出谋献策,正好让方将军教训了北阳侯,可谓一举数得。”
李茂贞看了这些情报,都忍不住心底里发凉,这贺绍景平日里看着温文尔雅,见谁都笑的样子,可谁知道,背地里竟是这般狠辣。
“贺绍景在北阳侯府在京人员面前煽风点火,让他们对周六爷施以酷刑,三刀六洞,存心置周六爷于死地。”
祁暄呼出一口气:“人死了吗?”
祁暄虽然也有利用周六爷的意思在,但没想过要杀死他,贺绍景睚眦必报,动不了武安侯府,就把怨气撒在周六爷身上。
“这也正是钱平要禀报的事情。”李茂贞的神情似乎有些顾忌。
第68章
祁暄递去一眼后,李茂贞才开口说道:
“周六爷身手了得,上百人围堵,重伤之下都拼能命逃了,往城外去,我们的人在白马寺山脚下发现了他的血迹,还有他的随身刀。不过……人却已经不见了,后来我们循着血迹找,发现周六爷被人给救走了。”李茂贞看着祁暄,问:
“世子,您知道是谁救走的吗?”
祁暄抬眼看他:“我认识?”
“顾小姐。周六爷如今人就在仁恩堂后院。”
李茂贞的话音刚落,祁暄眉头就蹙了起来:“哪里?”
干咳一声,李茂贞硬着头皮重复:“仁恩堂,后院。”
“她……捡回去的?”祁暄倒是真没想到,周六爷会在青竹那里。
“属下打听了,今儿顾小姐随忠平伯府老夫人去白马寺上香,一直待到傍晚才走,在白马寺山下遇见了重伤的周六爷,后来直接就给救回仁恩堂了。”
李茂贞边说边观察着祁暄的神情,犹豫着另外一件事要不要告诉自家世子知道,最终还是决定说了吧,反正李茂贞觉得自家世子对顾小姐一厢情愿,但那顾小姐明显不想跟世子有牵连,这些事情隐瞒了没有意义,还不如告诉世子,让世子重新认识一下这位顾小姐。
“还有一件事,世子。就是我们一直在查,为什么崇敬侯府突然有了这么多动作,我们从贺世子身边的人下手,得知贺世子在动手之前,曾经与一个人谈过这件事,那个人提醒了贺世子,让他务必小心世子你,还让他不要被身边的朋友陷害。那个人,也是顾小姐。”
李茂贞一鼓作气把话说完,原本以为会见到发怒的世子,却没想到,世子的神情很平静,仿佛早就猜到似的。
祁暄其实早有这个想法,只不过没有确定罢了。
“世子?”李茂贞见祁暄不说话,以为他是气懵了,喊了他一下。
祁暄点头,冷静道:“行了,我知道了,你下去吧。派人盯着仁恩堂,如果周六爷出来的话,让他来见我,若他不出来,就算了,小心行踪,别被仁恩堂的人发现了。”
“是。”李茂贞应声领命,转身前,犹豫又对祁暄说了一句:“世子,有句话属下也知道不当说,可是,那位顾小姐,属下瞧着她对世子您,似乎并不是很……喜欢,您又何必执着呢。”
祁暄没说话,拿着汗巾往澡池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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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青竹身上染了周六爷的血迹,下马车时,只能用披风裹紧,跟红渠迅速回到琼华院。
忙活了一天带一个晚上,红渠也累了,顾青竹让她把热水准备好之后,就下去休息,剩下的她自己来就好。
泡在暖烘烘的热水里,顾青竹枕在澡盆壁上,长发盘在头顶,别有风情,肩头裸、露,肌肤白皙,胳膊放在澡盆壁上,晶莹剔透,脑袋枕在胳膊上,闭目养神。
脑子里还在想周六爷的事儿。虽然她安慰红渠,说不会有事,可是那么重的伤,最怕就是感染,今天晚上其实挺关键的,若今晚能熬过去的话,那他的命才算救回了一半。
伸手拿起旁边的水舀子,在身上淋了两瓢热水后,顾青竹从澡盆里起身,原本安静的澡室里突然传来一声抽气,顾青竹一愣,立刻问道:“谁?红渠吗?”
顾青竹用长巾裹住自己的身体,走出屏风往外探去:“红渠?不是让你睡去了吗?红渠?”
顾青竹的话并没有得到红渠的回应,这下才让顾青竹意识到不对,赶紧套了一件外衫,将身体遮住,系着宽宽松松的绳结,加重声音喊了两声:
“红渠。来人啊。来……”
只两声,顾青竹就觉得眼前人影一闪,整个人都被捂着嘴压在了屏风上,祁暄一只手指抵在唇边:“轻点轻点,别真把人给招来了。”
顾青竹挣扎,屏风不受力,祁暄怕她把给屏风弄倒了引来麻烦,干脆身子一低,将顾青竹直接扛上了肩膀,飞快的跑回寝房,摔在床上。
这动作可把顾青竹给吓坏了,背部刚刚落在床上,她就一骨碌爬起来想下去,祁暄只好伸长了手臂拦着床沿不让她走,顾青竹激动的小脸都涨红了,在祁暄手臂上重重打了好几下,也没能让祁暄放手。
顾青竹在折腾的时候,祁暄的眼睛也没闲着,先前因为听见外面有人声,顾青竹连身子上的水都没来得及擦,直接套上一件十分宽松的单薄外衫就出来了,此时外衫被身子上的水渍给打湿了,贴在身上,更显身段,胸口略微起伏,虽然还没长到最大,却也已经有了美好的形状,一双美腿毫无遮掩的跪在床上,脚踝纤细莹润,就连脚趾都好看的叫人心动。
这样的美景当前,别说顾青竹打他两下了,就是用刀子捅他两下,祁暄也是不愿放她走的。顾青竹打了他好几下,他都没什么反应,这才发觉不对,顺着祁暄的目光低头看了下自己,这衣衫凌乱不整的样子,别提多羞人,一声叫后,顾青竹整个人赶忙爬进了被窝里,祁暄失望的放下手,恨不得将那阻碍他观赏美景的被子给撕碎了。
暗地里埋怨自己,为什么那么沉不住气,爬进来的时候发现寝房没人,下意识往澡池找来,没想到真给他看到美人出水的画面,因为画面太刺激,他一时没忍住,发出一声抽气声,被青竹给发现了。
作者有话要说:啊。有些人不老实,来偷香了。这是一章短小章,实在写不动了。大家也早点睡。么么,明天继续。
第69章
“祁暄,你还有没有良知。这是我的房间。”
顾青竹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一个小指甲缝儿都不漏出来,对眼前这个不要脸的侵入者提出谴责及抗议。
祁暄顺势往她床沿坐下,靠在床框上,在房间里左右看了两圈,点头道:“我知道,我来过这里。还睡过呢。”
他的确睡过这里,就一回,不是她回门那日,他回门那日,他甚至都没有出现,是后来忠平伯府的老夫人陈氏去世了,他随她回顾家待了两日,在这房里睡过一回。他裹紧了衫子,背对着她,在床边上对付了一夜。
第二天露了个面,就匆匆走了。
提起这段事情,顾青竹也是记得的,想起了陈氏去世时,自己雪上加霜的窘境,神情哀伤落寞,祁暄见状,想凑过去,却被顾青竹的一记眼刀给瞪了回去,祁暄摸着鼻子,轻声说道:
“我知道我以前很混账,解释再多也没用。”
顾青竹并不想和他说话,祁暄看着她,突然转换了话题:“你把周六爷给救回来了?你打算怎么办?”
没想到他竟然这么快就知道了,难道……
“他是你伤的?”顾青竹见到周六爷的时候,就怀疑是祁暄对他动的手。
祁暄苦笑:“要是我伤的,他还能活着等你救?你对我也太没有信心了。”
顾青竹懒得理他,不是祁暄的话,那会是谁?
“贺绍景假意让周六爷传信回西北,诱使北阳侯中计,暗地里跟塞上的一个将军联系,两人联手摆了北阳侯一道,北阳侯死了个妾,自己也差点没命,就把帐就算在周六爷身上,坑是贺绍景挖的,手是北阳侯府的人下的。他们上百人围剿,却还是把人放跑了,可见北阳侯府也是个花架子,没点真本事。”
祁暄对顾青竹不隐瞒,大致把经过讲解了一番,让她了解情况。
“就是这些没点真本事的人,从前把你杀得抬不起头,合着你现在都忘了是吗?”顾青竹忍不住要奚落祁暄,被子底下身子发烫,这时候,她本该躺在床上,凉凉快快扇扇子,现在偏偏要裹得像蒸笼里的粽子,例外蒸个透。
祁暄被奚落也不生气,只要青竹跟他说话,他就高兴。
“我也就是阴谋诡计上比不了他们,其他地方可没输过。更别提北阳侯府了。”祁暄笑嘻嘻的看着顾青竹,不动声色的将身子往里面移了一小寸,悄悄的伸手往被子边角下面钻,边钻边说:“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我就不该输给这帮没义气的孙子,老天爷都帮我。”
顾青竹屈着腿,看不见他在被子下面做的小动作,闻言倒是冷笑起来:
“是啊,老天爷真不长眼。不过你也别得意,老天爷收不了你,自有人收你。”
祁暄嘿嘿一笑:“这个世上,除了你,没人能收我。”
已然接近温暖,祁暄猛地一伸手,果然就拉住了一只滚烫的脚踝,奋力将人往下一拉,顾青竹吓得叫了一声,不过很快就被祁暄用被子给捂住了,连人带被子一起压在身下:
“要不怎么说你是我媳妇儿呢,你可帮了我一个大忙。”
顾青竹正奋力抵抗,闻言停下动作:“我帮你什么了?”
祁暄见她双目圆瞪,脸颊红扑扑的,额前的碎发有两缕贴在鬓角上,春意旖旎,娇、喘如兰,勾得人浑身燥热起来。
“要我提醒你吗?贺绍景啊。你不是帮我去找他,让他小心提防我吗?”
祁暄声音有些沙哑,炙热的气息喷洒在顾青竹的颈项之上,将她整个人烫的晕乎乎的,好不容易将手伸出被子,抵在祁暄肩膀上:“你不是想害他?你是想让贺绍景和北阳侯府斗起来。”
这么一捋就顺了,而她居然低估了祁暄,没想到他这一石二鸟之计,只以为他要对付的只有贺绍景一人。
祁暄就着她的掌心亲了下:“要不怎么说你是亲媳妇儿呢。要不是你的话,我还没想到该怎么挑拨贺绍景和北阳侯府互斗呢。”
顾青竹简直要气炸了,她一点都不想要收到祁暄的赞赏,她想要给祁暄添乱,想要让他无暇来烦自己。
“你说我俩是不是默契十足?二十几年夫妻不是白……啊!”
祁暄正在嘚瑟,就被顾青竹一口咬在了胳膊上,是下了狠劲儿的咬,祁暄一个没防住就中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