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培训就是对述职的一种拖延,要看大老板有没有时间,没时间就延后,让相关部门再上来讲讲,实在没那个闲工夫,就让大家自己找空座位改述职ppt。
原本新奇的大楼也快被沈谊摸熟了,每次午休就跑到人少的9楼,瘫在沙发长椅上睡大觉,这一层是总裁办公室,但因为有一个大会议室,沈谊她们曾在这层培训。
带教反复叮嘱,来这层动静要小,不要打扰老板们。
后面换教室培训,大家就基本没来过,沈谊就一个人跑这躲清净。
两大排书架,各种成功学,偶有小说参杂其中,随手翻翻故事,便扔一边睡去。
突然听到大声地谈笑声和吹牛逼的吐槽声,沈谊一脸烦躁地睁开眼,站起身,还有台球声,胆子大啊,谁啊。
一看是两个大腹便便的中年男性,沈谊不认脸,好像是总裁,沈谊跑过来的脚步声也没有太小,赶紧趁总裁察觉前往楼下跑。
这就是上班吗,无聊且枯燥。
忍耐吧,重头戏都没开场。
述职前,不少人都开始谋划要走,有个甚至是带教反复夸赞过的女生,也是沈谊所在小组的组员,比较熟。
在沈谊耳边各种吐槽公司,说赶紧把她淘汰吧,沈谊只微微一笑,谁信呢,您的日志可体现不出来呢。
“别呀,你这么优秀,前景好着呢。”
“我不喜欢啊,公司价值观和我不符。”
“那你为什么现在不走呢。”
“我还有点犹豫吧,要是她把我淘汰了刚好,没淘汰我就自己走。”
沈谊不以为然,意气风发的人说什么都不奇怪。
最后,意气风发的人真的走了。
自己走。
沈谊很疑惑。
答辩时,主题、展现方式千奇百怪,男生主打简短加画饼式,听得沈谊空虚且不适,最后全部留下。
有个女生,平时热情大方,也不怯场的,和沈谊一起吃过宵夜,两人也不熟,第一次说话,聊得也还行,但答辩到一半,突然卡住了,一句话说不出来,直接把翻页笔放在带教桌子上,就走下去了。
把总带教、一旁的赵宇、最后面的总裁都看得一愣,带教叫上女生出去谈话了,其他继续。
后面再给女孩一次机会,一开口,还是放弃。
被淘汰了。
沈谊的ppt,先按自己的理解把自己学习的东西整理了一个大的框架,再每个框架说自己的心得体会,后面整理了发现的问题和解决对策,算是中规中矩,态度认真派。
不能说很优秀,但沈谊的底气在于也不是每个人都做的出来,起码他们这群人里,是这样。
述职分了两批,前面一批很快就知道通过与否,但沈谊所在第二批,要第二天,才知晓结果。
杨婕、彭越也是第二批。
三人一起走。
彭越说,“我要是再改一下可能更好,哈哈哈哈哈。”很兴奋、很骄傲。
杨婕,“你可以了,够好了。”
彭越,“你也还行。”
沈谊不说话。
她们不是判决者,现在想再多,也要明天才宣布结果。
但沈谊不开口,没有遂她们的意,彭越按捺不住,“沈谊,我觉得你也不要灰心,你以后注意一点。”
“什么,我为什么灰心?”
“我和她发消息说过的,她一直没有和赵宇对视,倒数一分钟,赵宇喊她,她都没听见。”
“这样真的不好。”
所以呢,现在和自己说这些有什么用,能改变什么吗?
沈谊下台就发现自己的问题了,不够自信,喜欢自己讲自己的,不愿意互动,也没有眼神交流。
准备的内容多了,没听到带教的提示,时间到了,后面重要的展示只能匆匆一笔带过。
但这又怎么样呢,有不足,不代表没有一点可取之处。
但眼下,三个人的空间,没有支持自己的声音,孤立无援。
沈谊有自己的感动要回顾。
第二批答辩在晚上,大家提前来到会议室,总裁坐过的位置上有一叠订书机订起来的表,是带教忘了收走的。
能看到大家的名字,每一阶段的评价,最新的最后一列,是物流园区师傅对自己的评价。
沈谊视线扫下来,是极少见的全褒评价,就怕夸沈谊夸得不够。
沈谊知道是谁写的,是水果区那些师傅写的。
沈谊心头一热。
有一句评价正好对应沈谊每天晚上和他们一起打扫卫生收拾残局,其实是因为沈谊结束后才知道这不是自己的职责,其他管培生都没做过罢了。
名单上有很多红笔勾画痕迹,有的名字画了叉划掉了,有的打了勾划了圈,单看这张表,沈谊优势极其明显,每一项都不差,名字也被终点圈起来划了勾,只是不知道,是不是真是好结果。
没看多久,带教走进来,很生气地把大家驱散,收走表册。
用心做事、真心交往,有付出,好像真会有好回报。
沈谊曾问师傅,名字叫什么,师傅说,不用说,以后也见不到。
是的,沈谊无言。
无论当下聊得合不合得来,沈谊只会在这一块待四天,还会遇到很多其他师傅,以后可能都不会打招呼了。
他们过不了多久,又会见到新的短期来到这里的人,交情深不起来,深起来也长远不了,又是何必呢。
谢谢这长久不了的陌生人的善意。
结果出来前,带教情绪不好地带大家开了一个会。
听口气,是因为园区轮岗的评价不好,外加上交的作业太过敷衍。
批评说好几个她之前觉得特别优秀的女孩子,这次表现得差得不可理解。
彭越自己对号入座,沈谊小组里那个意气风发说要辞职的也对号入座。
意气风发姐妹叫杨怡。
杨怡被带教直接点名站起来批评,一脸恨铁不成钢的表情。
第二天,沈谊留下来了,沈谊、杨婕、彭越一起外派广州,张也、贺帆留在总部,柳滁去南昌。
沈谊很好奇杨婕、彭越的心情,那般得意洋洋,却得知和自己外派一个地方的心情。
她们只是新人,再怎么揣测,其实也无从得知上面人的依据。
不过最受推崇的是留在总部,总部一听就很牛。
安排定下来,有些人就要被劝退了,有六七个,不乏高学历者,也不乏沈谊认可的能力出众者,不懂,就不去想算了,谁知道呢。
被劝退的、自己走的,到临外派的时候,这一批只剩30个了。
结果已定,沈谊很意外,是意外之喜,做了一晚上要重新找工作的心理建设才安然睡去,却得知自己留下了。
心里喜悦,便不去理会杨婕和彭越。
“沈谊,你不走吗,你去哪啊?”
“我买包子,公司还有币没用,以后要是不回总部,就浪费了。”
“你快点回来。”
“不用了,你们走吧,别等我,我自己回去。”
慢悠悠买了喷香扑鼻的包子,慢悠悠最后一次走出这栋大楼,阳光照耀下来,那般明亮温暖,而自己不需要疾步,是久违的毫无心理负担的假期。
路过零食店,进去没有节制地打包一通。
自己走,就是舒服,不用等别人,也不用害怕别人久等,完全就是自己的节奏,也不用听那些傻逼人的傻逼话,不用应和,可以简简单单舒舒服服地安静,太他妈爽了。
杨婕、彭越人不坏,但也不算好,沈谊和她俩都单独一起走过,一起吃过饭,一起逛过街,听过她们私密的心事,被她们靠在肩膀拥抱过,亲昵地叫过名字,但那又如何。
杨婕,“我叔叔要我去国企。”
沈谊,“做土木专业对口的工作吗?”
“嗯。”
“你咋想的?”
“不知道,土木也能做,就是钱没这个多。”
杨婕不是娇气的人,大学里有了假期,不是去工地几个月实习,就是去厂里当厂妹。
沈谊听说淋浴头坏了,只剩根管子挂那时,一脸天塌下来崩溃的表情,还是杨婕微笑着过来安慰,“没事,可以洗,用管子洗,我试了,还行。”
后面杨婕说起去工地,空着手,发盆、发沐浴露,啥都没有,共用简易装置时,沈谊才觉得自己太小题大做。
“我觉得你都行,这个岗位到时候真正干起活来,你肯定不会差,我觉得你挺适合。”
“那是,我也觉得我适合,我这方面能力还不错。”
“嗯嗯。”
“我觉得你不是很适合。”
“为什么呢,什么方面?”
“你看着就不像干这一行的人。”
“具体指什么方面呢,你可以直说,看看我能不能改改。”
“反正我觉得你不行。”
“没办法,调剂来了,好好干呗,不行就淘汰,能干就拿工资。”
杨婕还想针对沈谊再说些什么,沈谊直接打哈哈过去。
很无语。老实说,社交罢了,不过就是缓解回宿舍路上两人间的无聊尴尬氛围而已,说点不痛不痒的偶有让人开心的话,就可以了。
非要说些自己的见解,那倒是给些有用的建议来,不给钱又不给更好的出路,在这咸吃萝卜淡操心给别人找不痛快,有病吧。
再说,沈谊刚调节好自己的心态,觉得不同性格的人干同一个岗位,会有不同的效果,其实不一定是坏事,也不一定干不好,发挥自己的长处,尽量弥补自己的短处,好好干,一定能行,他妈这女的就来上赶着添堵,就多余跟她聊。
回到宿舍,回归总部培训后,宿舍就改为公司附近的小区公寓,两室一厅,到要外派的时候,沈谊那间房间便只剩柳滁,其他留在总部的得正常上班。
沈谊对柳滁的心情挺复杂。
昨天晚上一直被彭越、杨婕言语打击,却是柳滁,一直在群里问,“沈谊呢?怎么样?啥时候回呀?”
柳滁一直是关心自己的,在大家被师傅带着一起去吃饭,也是她,最先想到沈谊,想要等大家到了地就先打车回来,尽了礼数就够了。
快要分别的最后一天,还是在会议室,柳滁软软地贴在沈谊身边,跟这沈谊坐在她挑选的位置,头靠在沈谊肩膀,还是培训,冗长而密集的知识,讲师有多么熟稔、多么激情四射、多么想要灌输再灌输,沈谊就有多么疲惫、多么抵触、多么想摆烂,别说了别说了,别浪费口舌了,这些天从早到晚灌了这么多东西,究竟是谁给的自信,去排的这种课表,吃得多了是要吐的,物极必反。
没有人能吸收一节课的所有,更别提一天三四个安排,下了班,也没有人有那个闲心去和同事拼凑补齐,晚上更不会回顾、消化吸收,沈谊有底气去说,“没有一个人,能吸收哪怕全部的20%”。
而只吸收这么点,连贯不起来,思维也不见得提升多少,不去用,感觉啥效果都没有,就是个催眠背景音。
反正要走了,也没有考试了,随便吧,不听了,沈谊挑的位置是最后一排,但也不是很隐蔽,纯靠讲师自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说是讲师,其实是各个岗位坚守很多年的优秀人才,都是高管了现在,沈谊玩手机,柳滁考沈谊肩上微眯着眼睡,睡了整整一个下午的两次培训,沈谊一直就没敢动。
两人也曾畅想过,也许能再次外派到一个地方,但遗憾没有。
也许这次分别,以后就永远不会再见到,各自过着各自的人生。
指导手册说,外派人员还要定期回总部述职,但沈谊的直觉告诉自己,那都是久远的事了,人的选择会变,公司的计划会变,谁也不知道,最后是什么结果。
沈谊没打算再和柳滁联系,那些工作信息交流外的,关乎私人的关心。
今明天是公司特批的带薪假,用来转场的,报销高铁钱。
沈谊和李洁都外派广州,其实沈谊最开始没打算联系李洁,因为至此沈谊和李洁的联系,都是通过柳滁维系的,两人之间近乎毫无交流。
李洁说,她想找沈谊一起结伴,一起打车去高铁站,一起坐高铁,一起到广州,因为她们宿舍只有她一个去广州,她们宿舍走了三个人,还有两个留在总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