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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玉陵城之中关心杨家格局的人很多很多,关注他杨文锋的人也很多,除了明凰之外还有一个翰林院的荀攸,说起来两人也算是冤家路窄,科举文章难分个高下不说,之前交手也隐隐有超过同龄人的那种两支独秀。
对于荀攸来说,此科会试他自然是十拿九稳,不仅如此,在会试之中他作的文章也算是在考究他的本心,加上那莫名而来的儒家气运,如今的他也算是意识通透,念修也向前迈了一大步。
这个时候的荀攸想的并非什么科举名次,也不是为今后的路抛砖引玉,他想到的是杨文锋,那个蛮不讲理的杨家二公子。
那个和他相差无几岁的富家公子一开始给荀攸的感觉就是没感觉,对于荀攸这种人来说杨文锋和他本来就是两个世界的人物,彼此之间本身就没有联系,自然不存在什么感觉。
后来偶然听说了那篇美人赋,之后又见了翰林院诸位老前辈的同仇敌忾去对付那么一个少年他才对对方有了一些好奇。
但那也仅仅是好奇罢了,在他荀攸的世界中,除了那些圣贤道理与他的崎岖大道之外其它的不过是过眼风景。
真正让他留意对方的就是对方带兵大闹翰林院的时候,即便是那个时候他也没有觉得对方有多过分,充其量不过是祸及旁人,有些挟怨而加倍奉还。
可是那一次两人交手荀攸是真的感觉到了对方的蛮不讲理,那种蛮不讲理倒不是对方的行事风格和武道修行,而是杨文锋本身所走之路,以及他的道理蛮不讲理。
无论是别人的道理有多好,有多对,有多会惠泽于他人,但是通通在他杨文锋那里讲不通,这样的同龄人他荀攸又如何能不映像深刻?
之前偶然与宋祁等人闲聊,得知杨文锋也参与科举之后他荀攸的好奇心就更重了。一个藩王之子,虽然二子并不能世袭罔替王位但是走科举这条路还是有些奇怪的。
尤其是这满朝文武几乎都在杨家的对立面,偶有几位大佬也是持着中立态度,这样一来走科举入仕这条路无论怎么看都是最糟糕的选择才是。
“在会试之中有几人的文运雄浑异常,不知道有没有那位小王爷!”荀攸暗自揣度。
他师承于徐博温,自然对于这气运之说有一定涉猎,况且他本身便是这世间最为纯粹的念修,对此感应也最为敏感。
“只是不知道最后那引动文运天上而将的人是谁,是师傅的手段,还是他们所说的那位学宫之主?”这才是荀攸最为关心的问题,当然,他并不觉得当时的情况是杨文锋所引动,在他看来对方还没那能耐。
就在明凰荀攸二人在惦记着杨文锋的时候,对方却在悠哉悠哉地乘舟而游,这一日王羲颐说是想要感受一下忽复乘舟梦日边的感觉,于是杨文锋便找了一条船和他在回声海上泛舟。
“听说明日便会放榜,怎么样,有没有一点担心?”王羲颐拿起一柄茶铲往壶中轻轻拨弄了几铲茶叶,随后将炭炉上的热水缓缓注入檀砂壶中。
茶香四溢,这少有的雨前龙井沁人心脾让王羲颐都忍不住多喝几杯,他不由心里感叹,富贵人间确实生活安逸。
“担心什么,若你之前说的话是真的,那自然不需要担心什么,相反,若是你的话有假,那结果如何也由不了我,自然也不需要担心了。”杨文锋也缓缓饮茶,如今没事的时候他的识海之中的小人就会在驾驭一道元气在他的经脉之中奔腾游走,如此一来他的体魄每日都在改变壮大。
不同于一般感知二境的体魄入微,那种入微是控制自己的血肉之气去慢慢强化体魄,最终达到皮肉紧实,筋膜如铁,骨骼如刚的境界。而杨文锋这种改变却已经是寻常感知三境所做之事,用元气来润化体魄。
按理来说没有之前的体魄入微来锤炼体魄和经脉,直接用元气来锤炼体魄他杨文锋是不可能受得了的。但是因为先前他体内被他的娘亲所放置的飞仙之力种子的缘故导致这一跃境变为现实。
飞仙之力原本就是孕养恢复体魄最为显着的元气之一,而杨文锋体内飞仙之力又是王妃多少年积累炼化而来,加之他杨文锋本身就是王妃的血脉,体内的先天元气本来就有一部分为飞仙之力,种种原因让他的体魄和体内的先天元气异常契合,如此一来利用元气来锤炼体魄自然可行。
“你倒是想的开,怎么,你就不害怕自己的文章不行?你别忘了我可是说过的,你的文章若是没问题才能保证你进士及第的。”王羲颐有些不怀好意道。
他得到的回应也很简单,就是杨文锋一记白眼。
“若是没有把握,我去参加科举作甚,闲着无聊吗?”杨文锋说完之后一跃而起,他深吸了一口气,提身向着对面的河岸掠去。
翩翩少年郎一身青衣踏波而行,于绿水轻舟之前如同一道淡青色的烟云一般让人眼前一亮,真是一道美好的风景。
若是有人听到杨文锋先前的话一定会觉得这个人太过狂妄自大,参加会试的文坛翘楚,钟鸣鼎食的豪阀之家,还有哪些十年寒窗苦读的士子们,无论是谁也未曾敢说出一定中第这样的话来。
可是王羲颐听到杨文锋的话竟然没有一点这样的感觉,相反他还觉得理所当然还有一点点自豪,这是他的小师弟,小师弟的文章他已经看过,确实所言非虚。
“小师弟,这才是年轻人该有的意气风发,希望你未来能一直如此。”看着杨文锋的背影王羲颐点了点头笑的非常开心,随后他又似乎有了个大胆的想法,细想来更觉可行,于是笑的更为灿烂。
下一瞬间王羲颐便消失在了原地,而对岸的杨文锋扭过头来看到小船之上空无一人,他摇了摇头显然已经习以为常。
真定府与玉陵城相交,一般要去往天渊国中部的江川州南昌府必然要经过真定府的官道。
王阳明的老家在南昌府,原本他打算走官道的,但是走了几站以后顿感无趣,加之心中依旧有些烦闷,所以最后放弃了官道而走一些山野乡道来放松一下心情。
一方面可以游山玩水寄情于自然,另外一方面就是渴饮山泉,饥餐果木,可以省去一些花销。王阳明虽是一介书生但是并不代表他手无缚鸡之力。
相反,江川州多山泽大川,所以自小家境贫寒的王阳明便熟谙上山下江的生存之法,如此一来走这乡间小路自然没有那么吃力与难过。
走在熟悉的环境之中,听着熟悉的虫鸣鸟叫王阳明的心里慢慢开始平静下来。之前虽然早已经下决心放弃了会试,但是每每想起父母和乡亲的期望他的心里难免有些不舒服。
想通一件事说起来很简单,但有时却也很难,但最难的还是想通一件事义无反顾地去做,那样更难得。
少年走到一处竹林之中感觉有些累了便停下了休息,就在少年喝了几口水准备继续赶路之时迎面走来了一位身穿翠绿色长袍,手中杵着一根碧色发亮的竹杖的老者。
老人白发白须走起路却毫无老态,他大袖飘摇,颇有一种仙风道骨的风范。
“少年人,可否借我一口水喝?”老人走到王阳明身侧之时笑着开口,而王阳明自然不会拒绝,很痛快的将手中的水壶递给老人。
“老伯不必客气,几口水而已,不瞒老伯说,这水也是我从山涧之中取来,本就是天地之所赠。”王阳明笑着解释道。
老人喝了几口清水之后打量了几眼王阳明:“小伙子,我看你背负书箱,不知是从何处而来?”
“不瞒老伯,我从玉陵城而出,准备回乡去了,”见到面前这位老人将水壶递给王阳明之后盘腿而坐一时间他也不好意思离去,于是只得又重新坐了下来。
“这个时候的玉陵应该是刚举行完会试还未放榜,我看你这年轻人应该是一位参加科举的小夫子啊,怎么,没等到放榜就要返乡,如此对自己没有信心?”老人一边卷了卷袖子,一朝伸了伸懒腰,随后伸展开双腿换了一个舒服的坐姿。
听到老人的画王阳明才不由打量起老人,这一看之下才发现身旁的老者气态安然,一双眼睛古井无波,浑身上下充斥着一种波澜不惊,惯看秋月春风的淡定,如此气质自然绝非普通的山间老人。
“倒不是没有信心,只不过觉得科举这条路不怎么适合晚辈,于是便中途放弃了。”王阳明挠了挠头脸色有些悻悻然。
“噢?这天下的读书人莫不是为科举而读书,你却说这科举不适合你走,那你倒是说说看,你读书是为了什么?”老人看着眼前的这位读书人有些好奇。
他虽然不是读书人,对于这天下的儒家道理也不怎么有感觉,但是这并不代表他就不懂那些个经史道理。相反,相比较而言,在他懂得很多儒家道理,甚至提出很多个道理让天下都为之折服的时候如今很多所谓的儒家圣贤还目不识丁呢,他当年本身就是儒教中最为耀眼的几人之一。
可惜,可惜如今时过境迁,儒家和他早已分道扬镳势同水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