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四零章 骑兵难题(下)

苍穹战狼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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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嘉师在逐步平定秦末乱局的时候,已经开始着手将马镫,马蹄铁以及高桥马鞍这三样对骑兵而言有着至关重要的帮助的物品的小规模制作。

    但是由于与匈奴人之间的关系并没有完全恶化,张嘉师为了避免一些变故,比如说这些物品外泄到匈奴人手中,张嘉师即使是进行小量的生产,都没有进行相应的骑兵发展计划。

    一直到秦末变乱大定之后,张嘉师才正式开始对这些新式骑兵的编制以及演练进行相关的安排。

    只不过有些事情,张嘉师却是有些想当然了,那就是即使是有着这三样物品的辅助,训练出一个及格的骑兵也许比起没有这三样物品的情况下要容易得多,但是更多的是,对于一个农耕文明而言,训练出一个及格的骑兵的难度,始终是在基本上从马背长大的游牧民族要大得多。

    ……

    马蹄铁这种技术,在西汉时期事实上已经出现相应的雏形。

    《盐铁论?散不足二十九》就有着这方面的描述:

    “古者,诸侯不秣马,天子有命,以车就牧。庶人之乘马者,足以代其劳而已。故行则服桅,止则就犁。今富者连车列骑,骖贰辎。中者微舆短毂,繁髦掌蹄。夫一马伏枥,当中家六口之食,亡丁男一人之事。”

    但是这种马蹄铁跟后世的马蹄铁有着很大的区别,后世所流行的马蹄铁是罗马人所发明的。汉朝时期的马蹄铁更多就是一副铁质的“马靴”。

    据史料记载,马掌最早在公元前一世纪左右由古罗马人发明,直到元代才在中原地区广泛使用。马蹄铁,听起来似乎很生硬很冷血,但在古罗马却有个很休闲很浪漫的名字叫“马凉鞋”。马凉鞋的样子很俏皮,虽然是铁制的,但重量相当轻,边缘轮廓是波状的,套在马蹄上,马儿走起来,神态十分优雅。老远听上去,“嗒嗒”的响声,很有节奏感。如果带着马儿经常出入有鹅卵石或者坎坷的山地,为了防止马滑倒,少数“马凉鞋”必须带有尖钉,这能让马蹄紧紧抓牢地面。

    关于马掌在我国的记载,大概是五代前后。后晋天福三年,彰武节度判官高居诲出使于阗,从当时回鹘牙帐驻地甘州开始进入茫茫戈壁,放眼望去前方路面尽是砂石,非常难走,高居诲犯难了。这时甘州人传授给他们一项技术,“教晋使者做马蹄木涩,木涩四窍,马蹄亦凿四窍而缀之,驼蹄则包以牦皮乃可行”。“木涩”是当时北方民族对马蹄铁的通称。由此可见,当时处于河西走廊的甘州回鹘已经掌握了给马钉掌的技术。

    马掌对于一匹马的使用寿命而言是非常重要的。因为马掌能够大幅度减轻马蹄磨损的情况,一旦一匹马的马蹄严重磨损,那么这一匹马基本上就没有办法进行奔跑,这对于一个骑兵而言是非常致命的。

    但是马掌这样的技术并不需要太大的要求,张嘉师即使是对新编制的骑兵部队的马匹进行镶钉马蹄铁,更多也不过是暗中安排进行的。

    ……

    而在行事的骑兵编制当中,机动性极强的轻型突骑兵成为了张嘉师的首选。

    突骑兵是拥有一定近战能力的弓骑兵的代称。

    像是匈奴人的弓骑兵一样,匈奴人的骑手在近战方面事实上不如装备更好的汉朝轻骑,而骑射方面则是要强于汉朝的弓骑兵。

    而正如后世的一个观点认为,想要发展出骑兵,最重要的是有足够的战马。

    但是眼下的新式编制的骑兵部队,在战马数量上虽然能够做到每个骑士大致上都有一匹坐骑,但是这一点若是需要长途奔袭的话,这样的数量是没有什么重要意义的。

    而汉朝的情况也说明了这一点:

    以农耕为经济基础的封建王朝,历来是重视牛甚于马匹的,而且由于地理条件的限制,中原地区所产的马匹其数量、质量均难及北方游牧地区。解决之道,就是建立可以动用国家资源力量,具备有效的管理制度,能够采取较为先进的养马技术的国家养马场。史书上的苑马、群牧所,都是国家养马场。它由国家划出指定的区域,投入专门经费,培育马种,饲养、训练马匹,最后将马调配给军队使用。

    国家养马场有专职机构负责管理,管理者通常是国家直接任命的高级官员。这种国家形式的养马,其实自战国时代就已经出现,在西汉初年趋于完善。景帝二年“始造苑马以广用”,武帝“为伐胡故,盛养马,马之往来食长安者数万匹,卒掌者关中不足,乃调旁近郡”。可见,国家养马场的策略是行之有效的,此后在我国历史上长期不衰,逐渐发展,成为历朝马政的重要内容。

    有了良马,还要有训练有素的骑士。汉朝军队非常善于根据具体情况选择兵员,三河、颖川、沛郡、淮阳、汝南、巴蜀等多山地诸郡可选材官之士;江淮以南多水泽之地可选楼船之士;而“天水、陇西……及安定、北地、上郡、西河,皆迫近戎狄,修习战备,高上气力,以射猎为先。”此地之民自是选拔精锐骑兵的上上之选。即使是通过精挑细选得来的兵员,仍然要接受严格的训练。晃错曾上书言:“士不选练,卒不服习,起居不精,动静不集,趋利弗及,避难不毕,前击后解,与金鼓之指相失,此不习勒卒之过也,百不当十”。

    由马上而得天下的汉朝统治阶级,对乌合之众不可能打赢战争这一点有着清醒的认识,因此规定“非教士不得从征”,“教士”者,张晏注日:“士不素习不得应召”,所以说,汉朝应征兵员都经过了严格的训练,具有很强的战斗力。

    数十年的休养生息,使得西汉国力得到了空前的发展,同时也训练出了强大的军队。西汉的国家战略逐渐由防御转向进攻,骑兵,这支汉朝军事力量中最为精锐的部队,在战略反攻中扮演了重要角色。早在汉文帝三年的一次军事行动中,就“发边吏骑八万五千…,遣承相颖阴侯灌婴击匈奴”,这时的汉军骑兵已经初成气候,光边境骑兵就有八万之众。

    而当汉武帝执政后,汉朝向匈奴发动了长期大规模的军事进攻,汉军骑兵当仁不让成为进攻的先锋。汉武帝元兴二年公元前133年,西汉王朝设下马邑之谋:“汉伏兵车骑材官三十余万匿马邑旁谷中”,汉军骑兵参与了西汉战略反攻的序幕。

    但是匈奴人并非是败于汉军骑兵之手,而是更多地是被汉军相当成熟的兵种混合阵型所击败。

    骑兵在西汉的历次战争中都起到了十分重要的作用。

    西汉王朝的骑兵,诞生于烽火连天的楚汉战争。时为汉王的刘邦率部与以项羽为首的楚军逐鹿中原。项羽魔下的楚军以骑兵为主,其作战特点是集中精锐兵力,强攻以速战速决。以步兵为主的汉军不是机动灵活、攻击力强大的楚军的对手。在公元前2以年的彭城大战中,“汉王部五诸侯兵,凡五十六万人,东伐楚。项王闻之……自以精兵三万人南从鲁出胡陵……至彭城,日中,大破汉军”。

    经此大败,刘汉集团深刻地意识到了自己在骑兵建设上的严重不足。亡羊补牢,犹未晚也,于是“汉王乃择军中可为骑将者……乃拜婴为中大夫,令李必、骆甲为左右校尉,将郎中骑兵击楚骑于荣阳东,大破之”。初尝胜果的刘邦更加重视骑兵了,他不但注重己方骑兵的装备和训练,并且对敌方骑兵的关注也大为提高了。同年秋,刘邦命令韩信、曹参、灌婴攻魏国。战前询问敌情,刘邦先问大将名,其次就问骑兵将领,再次才问步兵将领名。可见在刘邦心目中,骑兵的位置已经在步兵之前了。

    不过我们却不能因此而忽视甚至贬低其他兵种存在的价值,那种认为骑兵可以包打天下的观点是十分偏颇的。古代人对这一点就有非常清醒的认识,如晃错上言兵事:“丈五之沟,渐车之水,山林积石,经川丘阜,中木所在,此步兵之地也,,车骑二不当一。土山丘陵,曼衍相属,平原旷野,此车骑之地也,步兵十不当一”。可见,每个兵种都有它的用武之地,关键在于因地制宜,使用得当。

    汉初名将夏侯婴就以擅长车战而闻名于天下。最初刘邦“以婴为太仆,常奉车”,本来是为“沛公御车”,后来刘汉集团实力兴起,他就一直负责指挥汉朝的战车兵,一生征战却鲜有败绩。反秦斗争时,史书记载夏侯婴“从击秦军肠东,攻济阳,下户煽,破李由军雍丘下……从击章邯军东阿、蹼阳下……从击赵贵军开封,杨熊军曲遇……从击秦军雏阳东……因复奉车从攻南阳,战于蓝田、芷阳”。一长串的战斗结果只有一句话,“以兵车趣攻战疾,破之”。战车兵取得了优良的战绩,这样的表现可不象是一个行将衰颓的兵种啊?在楚汉战争中的彭城大战,汉军为项羽所破,然而不久后,夏侯婴即“复常奉车从击项籍,追至陈,卒定楚”。公元前201年汉王刘邦刚登基称帝,汉匈之间便兵戎相向。汉高帝率军亲征,夏侯婴仍任太仆之职指挥战车兵,“

    因从击韩信军胡骑晋阳旁,大破之。追北至平城,为胡所围,七日不得通……复以太仆从击胡骑句注北,大破之。以太仆击胡骑平城南,三陷陈,功为多”。代表中原农业文明的战车与代表北方游牧文明的骑兵作战,其战绩是三胜一负。由此看来战车其实未必就打不过骑兵,战车最终退出历史舞台是生产力发展和社会变革导致的结果,而不能被简单的作出定论。

    尽管在西汉初年的战争中,汉军步兵的功绩似乎已被骑兵的光芒所遮盖,但是汉军步兵有着丰富的战斗经验。刘邦起事时凭借的就是由三千沛县子弟兵和六千杨郡兵组成的步兵,随着刘汉势力的壮大才组建了战车兵和骑兵。即使是在西汉国力鼎盛的时候,封建政府也不可能给出征的每个军人都配备马匹,宝贵的战马只能供给帝国最精锐的部队,因此步兵才一直是汉军的主力。那么,西汉步兵的战斗力怎样?在战场上的表现到底又如何呢?以李陵被围之战为例。

    通常的观点认为,李陵军被匈奴围攻全灭说明了汉军步兵根本不是匈奴骑兵的对手,然而仔细分析事实却并非如此:李陵军亦属精锐,“皆荆楚勇士奇才剑客也,力扼虎,射命中”。孤军与匈奴遭遇,且鞋侯单于以数倍兵力包围汉军,“骑可三万围陵军……虏见汉军少,直前就营。陵博战攻之,千弩俱发,应弦而倒。虏还走上山,汉军追击,杀数千人”,汉军非但没有被轻易击败,却反倒给匈奴骑兵以重创。单于大惊,乃集结更多兵力,“召左右地兵八万余骑攻陵……是时,陵军益急,匈奴骑多,战一日数十合,复伤杀虏二千人余……陵军无后救,射矢且尽”。

    由此可知,李陵军的覆没并非汉步兵战斗力不行,而是匈奴骑兵的数量十数倍于汉军,实力对比过于悬殊。汉军战斗到最后时已矢尽粮绝、苦无后援,不得不自行突围,最终得脱归汉者仅四百人。

    此外,西汉统治者的猜疑和军队高层之间的勾心斗角也是李陵军覆亡的原因。

    李陵这支孤军的殊死战斗在当时也得到了正面评价,“陵提步卒不满五千,深棘戎马之地,抑数万之师,虏救死扶伤不暇,悉举引弓之民共攻围之……虽古名将不过也”。甚至匈奴也认为,“单于自将数万骑击汉数千人不能灭,后无以复使边臣,令汉益轻匈奴”,这一仗匈奴骑兵打得十分艰难却又必须打赢,即便打赢了也付出了惨重的伤亡。这种来自对手的肯定更能够说明汉军步兵的实力。

    但是李陵麾下的五千部队,更像是一支有一定马术能力的骑马步兵而非单纯的步兵。因为从李陵麾下的官兵的作战态势而言,单纯的步兵很难在大量的骑兵的堵截骚扰下依旧能够快速运动。

    端平入洛之后的宋军重步兵部队的情况就可以证明这一点。轻骑兵以及弓骑兵确实是没有对抗严整的步兵军阵的能力,但是正面硬拼不过不代表这些骑兵不能骚扰堵截步兵,一旦步兵部队出现阵型混乱的情况,那么这些骑兵就能够轻易的解决这些混乱的步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