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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工地的建设逐渐步入了正轨,物资也源源不断地开始产出,李申之在众人的劝说之下,将指挥部搬回了应天府宋城县衙之中。
第一波攒下的水泥已经用完,第二波正在生产之中,筑城行动只得暂时停止。
筑城停下,打桩却没有停。工匠们反正不愿意闲着,就算是没事也要去找点事来干。
毕竟是建设自己的家园,他们干活比谁都起劲。
水泥浇筑最好是一次完成,要不然影响整体强度。就算无法一次性完成,也最好以横条或者竖条为单位,分段浇筑。
自从李申之回到应天府之后,新生产出来的水泥便全部先运到应天府库之中,等攒够了筑一座小城的量之后,再统一调配到提前勘探好、以及打好桩的地点施工。
于是乎,调度各项物资的工作便随着李申之回到宋城县而移交到了宋城县衙。
一开始还以为回到县衙的日子会好过一些,毕竟城里的条件比乡下好,更何况他的指挥部不过是个临时搭建的草棚子,根本没法跟砖瓦房相比。
然而刚过了一天,李申之便深刻地体会到了“山高皇帝远”的好处。
有张浚这个“太上皇”在,就有李申之干不完的麻烦事。
以前两人距离比较远,张浚有什么事想跟李申之商量,最多是让人来回跑着传传话,亦或是靠书信往来。
现在李申之回来了,距离近了,张浚便时不时地喊李申之去府衙里面商量事情。
一来二去地,不仅李申之跑烦了,张浚也叫烦了。
于是乎,张浚干脆就在应天府的府衙里给李申之支了一张桌子,两人搞起了联合办公。
自此宋城县衙完全成了一个执行机构,所有需要决策的事宜全都需要到应天府衙里面找李知县。
往常在工地的时候,李申之就是山大王,什么都是他说了算。
李申之说要找张床眯一会儿,周边三米之内保证没有一个活物。
而在应天府衙里面,李申之就算上个厕所,都得看看张浚的脸色。
小媳妇是真不好当,他也真切地体会到了那些当了十几年太子的人,到底是多么地痛苦。
赵瑗就是这样,当了二十年的太子,然后赵构又当了二十年的太上皇。理论上他当“山大王”的时间才两年,想想都觉得憋屈。
此时的赵瑗对自己未来的命运浑然不觉,自顾自地看着应天府的公文。
其实张浚把李申之喊来,真的是一门心思地想要培养李申之。
应天府跟朝廷往来的文书,以及应天府衙中的各项决策,全都仍由李申之查阅。
并且张浚还时不时地拿具体的事情来考校李申之,并且给出自己的施政建议。
试想,李申之不过是一介知县,距离宣抚使(高官,军区司令)还差着至少两个大台阶,中间隔着一个知州。而张浚让他提前学会料理宣抚使的政事,瞎眼人都能看出培养之意。
李申之当然知道张浚的心思,也心领了张浚的好意。
但是他现在,真的顾不上学这些。
需要他解决的事情太多了。
黄庭工作的效率很高,没多久就搞了一大批羊毛送了过来。
羊毛想要纺成毛线,前期还需要许多的处置步骤。
这些步骤没有先例,必须李申之去工坊里面亲自盯着,与工匠们一步一步地敲定处理步骤,最终得到满意的产品。
首先洗毛的步骤,就遇到了不少困难。
如果是农户自己家中洗毛,那没什么难度。无非是把羊毛揉成一个团,像洗衣服一样洗上几遍,然后再摊开晾干。
李申之想要达到的,是全机械化的操作。
也就是说,他想造一个设备,从这头把羊毛扔进去,从那头捞出来的就是干净的羊毛。
用机械代替手工,这样的思路对古人来说一点都不陌生。
宋人早已广泛使用的水磨坊便是全自动操作,一台水车能带动好几个磨盘,不论是传动轴的理念,还是齿轮转换的用法,全都炉火纯青。
李申之只需要给他们提供一个思路,如何让机器全程模拟人手的动作。
比如说,在清洗羊毛之前,需要拍打羊毛,让羊毛变得蓬松起来。
假若是一个从来没有洗过羊毛的人,让他第一次去拍打羊毛,这个人并不能很好地完成任务。
然而人类之所以能傲立地球生物圈,正是源自于其强大的学习能力。
在拍打羊毛的时候,可能前几次拍打的效果并不是很好,但每一次都是学习的机会。
第一次打的力道重了,第二次就轻点。第二次轻了,第三次就再稍微重点。
尝试几百次以后,基本上就能熟练掌握拍打的力度。
再经过几万次的实践之后,人甚至可以通过拍打在羊毛上反馈的力道,闭着眼睛就能判断出羊毛的蓬松程度。
机器就不行了。
这个时代的机器还不具备人工智能,更不会深度学习。
这就需要造设备的时候,设定好一个固定的力度,这个力度刚好可以让羊毛蓬松。
可这样又会带来一个新的问题:每一批次的羊毛都不太一样。如果全都用同一个固定力度,那么处理完的结果便会不同。
于是乎李申之继续启发道工匠们。
根据自己多年工科狗的经验,他提出了两个解决办法,两个都需要人工干预的办法。
第一个办法,把拍打的设备造成可调节的,这样针对不同批次的羊毛可以灵活调节拍打的力度,使得产出的成品获得稳定的品质。
第二个办法,是把原料羊毛进行预处理,让羊毛在进入机器之前便达到同样的品质。
看上去第一个办法效果最好,可是最终工匠们选择了第二个办法。
因为调节装置太复杂,短时间之内造不好。
于是乎,第一条羊毛加工处理的生产线,就消耗了大伙两天的时间,才算是定型。
……
却说李申之忙的热火朝天,都差点忘了自己是已婚人士,直到岳银瓶回来了。
岳银瓶去的时候是十个人,回来的时候成了五十人,浩浩荡荡的一支骑兵小分队,看上去颇为壮观。
李申之打眼一望,看到巾帼不让须眉的岳银瓶,心中不禁感慨:好日子总是过得太快。
岳银瓶去海州明明没几天,却感觉时间长得像几个月。
因为这几天发生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
岳银瓶翻身下马,昂首挺胸地朝自家夫君一抱拳,娇声道:“幸不辱命!”
李申之伸手轻抚岳银瓶略显干燥却有水嫩十足的脸颊,心中不禁感慨:年轻就是好,满满的胶原蛋白!
“辛苦了!”李申之既是赞赏岳银瓶,也是赞赏随行的人员。
岳银瓶说道:“我这次去海州,带回来一员猛将。”看神情,一副邀功的模样。
“哦?”李申之大喜。
回到古代,最爽的事情就是搜罗全天下的谋士猛将到自己的帐下,以成就大事,没有什么比猛将来投让人更爽的事了。
之前岳家军的几个好汉不能随他来应天府,着实让李申之懊恼了一阵。
后来自己接触到的人,不论是张浚也好,邵隆也罢,都不是什么太出名的历史名将。好不容易遇到个勉强能称之为名将的吴璘,还无缘见面,更不用说吴璘的地位比他高出了好几个级别。
李申之将眼神看向岳银瓶身后的骑兵队伍,忙问道:“快让为夫看看,是哪位好汉?”
只见一员身高八尺,虎背熊腰的汉子跳下马来,从满脸的胡子中张开一张大口,声如惊雷般地喝道:“某家魏胜,见过李知县。”
声音之大,把李申之给吓了一个激灵。
看到魏胜眼中难掩的小觑之色,李申之知道,这魏胜是奔着岳家军的名号来的。
貌似这些军中的百战之将,对李申之多少都有些轻视。
不过李申之并不以为意,轻视他的人多了去了,也不差他魏胜一个。
李申之问道:“不知魏将军多大年纪了?”
魏胜的名号,李申之听说过,这也是抗金历史上的一员猛人。
相传魏胜最早是投在韩世忠的帐下,当了一名弓箭手,随着韩世忠南征北战。
等宋金议和之后,魏胜便没了用武之地。
在原本的历史中,虽然宋金和议之后不再打仗,但魏胜却从来没有闲着。
他经常乔装打扮成土匪商贾的模样,潜入金国境内刺探情报。
属于他的机会在二十年后终于来临。公元1161年完颜亮大举入侵南宋,这一情报被魏胜提前刺探到。
当魏胜把完颜亮的行踪报告给上级之后,当地知州害怕赵构追责,不敢与金人为难。
于是乎魏胜招募了三百义士,连夜渡过淮河,一举收复了涟水城。拒城抵挡住了守军的反攻之后,魏胜领着三百义士一举攻破了海州城,为李宝的海上抗金提供了极大的便利。
就是这样一员猛将,在宋人无耻的友军配合之下,于1163年战死。
了解魏胜的履历,所以李申之不敢确定眼前的这个魏胜是不是历史上的那个魏胜。
毕竟现在才1142年,距离魏胜大放异彩的时候还有二十年。
眼前的这个壮汉看上去仿佛四十多岁,二十年后就六十多了。也没听说魏胜是一员老将。
说回魏胜,只见他再抱拳:“某不是将军,今年二十有二。”
今年二十二岁,二十年后四十二岁,正是青春鼎盛的时候,终于对上了,李申之心中大喜。
李申之终于露出了兴奋的笑容:“太好了!现在不是将军,日后必定是一员猛将。就把你先安排在……”
他的话还没说完,岳银瓶便急着抢道:“他是我的亲兵队正,只听我一人调遣,不归你管。”
看到岳银瓶难得地一副小女儿姿态,仿佛撒娇护食的小姑娘一般,李申之宠溺地说道:“好,那就归你管。”
岳银瓶再野,再强势,在这个男权社会中,终究还是有着先天的心理弱势。
别看他每天操练李申之操练得那么痛快,那是因为李申之从来不抱怨,全力地配合着她的操练,其实就是变相地宠着她。
倘若李申之真的板着脸说一个“不”字,岳银瓶当场就得歇菜。
李申之将岳银瓶一行人迎回了县衙之中,众人坐定之后吃了口茶,才细细说起海州之行。
岳银瓶说道:“李宝将军说了,他可以先行帮咱们操练水手,海上贸易也能帮咱们操作一二。但是造船厂,还是要看朝廷的命令。”
虽然没有答应帮自己建船厂,但是李宝能帮到这个份儿上,已然是给足了李申之,的岳父,岳飞的面子。
或许是李宝觉得有些不好意思,当魏胜提出要跟岳银瓶回到应天府的时候,李宝一口答应了。
他也知道,魏胜就是一个坐不住的人。
魏胜之所以强烈要求跟岳银瓶去应天府,就是因为岳银瓶说,他们很快就要跟金人开战了。
魏胜是一员猛将,更是一个战争狂人。只要听到能打仗,他就无法抑制住自己内心的激情。
其实哪里有天生爱打仗的人,若没有经历过某些创伤,谁会在战场上不怕生死?
岳银瓶一行人疾驰归来,颇为辛苦,自有人领着他们去洗漱休息。
而李申之,又该去“太上皇”那里处理政务去了。
说起忙碌来,之前还有人替黄庭鸣不平,说是把那小子当生产队的驴来使唤。
殊不知李申之连驴都不如,他就是生产队的磨盘。
驴好歹还能几头轮班,休息一会,那磨盘却是始终转个不停。
驴停磨不停。
这不,筑好的城堡已然可以投入使用,官府号召百姓们把家里的粮食藏到小城堡中,等到灾荒亦或是战争来临的时候,躲进去也好有得吃。
想法很好,响应者却寥寥无几。
能在乱世之中活下来的流民,没有一个不是“自私”的。
因为不“自私”的人,要么被官府坑死了,要么在乱军之中被砍死了。
正是由于在过去战乱岁月中被官府坑了太多次,所以即便是遇到了张浚和李申之这样的好官,他们依然对官府有着发自内心的戒心。
百姓们不交粮,李申之也不强迫。
好在与金人的贸易搞得不错,这段时间从金人那里收购了不少辎重。
应天府的粮食储备虽然还在警戒线之下,但已经勉强够他们吃喝一年了。
既然百姓们不愿意交粮,那就由官府自己储备。
按照每个小城堡能容纳一万人,供一万人吃三个月的标准,保质保量地完成了粮食储备。
刚刚搞定这一边,生产队的驴们又跑来找磨盘:羊毛线纺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