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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忠顺王却只当我为眼中刺肉中钉,这十几年一直派人暗中查查访我的下落。后因机缘巧合我竟搬回了京中,又安身于荣国府大观园中的栊翠庵,后来不知怎的,又被忠顺王得知我的下落,这贾府当年宁荣二公在时便是康熙爷的宠臣,又因一向拥戴我父王,故而昔日里难免与忠顺王一干人结下了些怨结。
后来康熙爷驾崩,雍正登基,贾府贾政之女贾元春进宫被册封贵妃,方使得忠顺王搬倒贾府之计暂缓下来,如今竟然趁着雍正驾崩才得了手。倒是我凭的害了贾家上下一干人”说着又已泪流满面了。
太后沉吟半晌道:“玉儿,不是我不信你,只是你所说这些事若是传出去只怕波及太广,且你又只是听你父王口述,后头也只是你的猜测罢了,光凭你一面之词,只怕
依你所说,这贾府是被冤枉的。可此番皇上确实死的蹊跷,若不查办清楚,这贾府只怕脱不了干系。”妙玉听了道:“若是真被忠顺王扭曲了,只说是元妃毒死了雍正又如何?”
太后只道:“只怕是要满门抄斩,诛九族了。”妙玉听了哭着跪下来道:“太后,此事关系到许多无辜性命,只说这宁荣二府中便有几百口人,妱玉恳请太后定要将此事明察,万万不可轻信了小人的谗言。”
太后叹道:“玉儿,你也知道,我大清律例严禁后宫过问国事,如今我只不过依仗着年纪大了,又是雍正爷驾崩,朝中无人,方略过问一下,若是要替贾府开脱,只怕”
妙玉听了半晌说不出话来,直一盏茶的功夫方又哭道:“若如此,妱玉敢请太后只能网开一面,放过一人。”太后因问道:“是谁?”
妙玉道:“此人乃荣国府贾政二子,贾宝玉,今年年仅二十,且素不喜功名,即便这雍正之死贾府脱不了干系,也再和贾宝玉没有半点干系。况他于我有救命之恩。几个月前,那忠顺王因得知我的下落,便又故技重施,使人施妖法要取我性命,机缘巧合,正是这贾宝玉在我性命攸关时刻出手相救,方有妱玉的今日”
太后听了道:“果真有此事?”妙玉点了点头。太后又道:“可这贾宝玉既是贾政之子,就是元妃的胞弟,只怕”说罢摇了摇头。
妙玉哭道:“太后,若这贾宝玉有个三长两短,妱玉便也活不成了。”太后听了动容道:“玉儿,你难不成你和那贾宝玉”妙玉一双泪眼望着太后,点头道:“正是,不瞒太后,如今我腹中已经有了他的骨肉”
却说孙绍祖因没有拿到妙玉,这到嘴的肥肉就这般飞了,不免心中恼恨。又见忠顺王并未说些个怪罪的话来,便转身出来,只想着去拿几个人来出出气。
因朝门子道:“如今咱们便去审问那王熙凤,我听说这婆娘最是泼辣,又有一万个心眼子,你有何妙法?”
门子本见孙绍祖坏了大事,正不知结果如何,却见孙绍祖出来只说忠顺王要让他审理王熙凤,心中不明忠顺王之意,只得道:“贾雨村已将贾府中情形都说与我了。
这王熙凤虽是年幼,却是贾府中管事的,大事小事都要她做主,必定是块肥肉。此番查抄宁荣二府,只从她的屋子里便查检出满满两箱子的借劵房契体己。
况且宁荣二府自从封了爵已近百年,这回抄检的银物却不像这般大户人家该有的,只怕仍有藏匿。若再查检出甄家藏匿的银两,这数目更不在少小王爷若要仔细审问,必有斩获。”
孙绍祖淫笑道:“这婆娘定是个有钱的,况且旧日里我娶那贾迎春之时曾见过她一回,难得的是只三十上下岁年纪,生的颇有几分风流姿色,我早已惦记许久了,如今我便要来个财色兼收。”说罢又大笑起来。
门子陪着笑道:“小王爷英明!只是我听贾雨村说,这王熙凤颇是个泼辣货,依我之言,小王爷最好先审问出那甄家财物下落,再探问这贾家、王家可有藏匿之货物,再将这王熙凤恣意玩虐才是主意。”
孙绍祖笑道:“好了,我知道了。你且说,该如何审问?”门子便俯在孙绍祖耳边低语一番,孙绍祖道:“如此就这般行事。对了,上回那贾兰所说的贾宝玉的岳母可在那个什么梨香院中?”
门子道:“贾兰果然说得不错,非但薛王氏在梨香院,那贾宝玉的妻室薛宝钗也在,如今早已一并拿了来,听后小王爷发落。”
孙绍祖听了笑的更龌龊了几分,道:“好,如此这般先提审王熙凤,再同这贾宝玉好好玩上一玩,好出一出我心中的恶气。快去将王熙凤拿了来!”却说贾府众多女眷自那日起便都被拘押在府中不得出入。
贾太君因年事已高,又遭此横祸,头日里便一病不起。凤姐因知道自己屋里那些见不得人的私藏都被查抄了去,必有祸根,又是自己这些年辛苦积攒,如今都化作泡影,心中不免又怕又疼,因也犯了旧疾,形容憔悴,众人都岌岌自危,哪里还管凤姐死活,好在还有平儿百般照料。
又见宁国府众多女眷都被拉了去,听那差役口风是要拉到人市上去发卖,宁国府一众男丁都要发配宁古塔为奴,不免哭声一片,终日人心惶惶。这日外头差役进来喝问道:“哪一个是叫王熙凤的?”
邢夫人王夫人等都唬得不敢言语,凤姐虽知道早晚有这一遭,听人来问不免也一激灵,方挣扎着站起来道:“我便是。”那差役打量了一番道:“便跟我走一遭吧。”
凤姐颤声道:“却不知要去哪里?”那差役不耐烦道:“哪里有这许多话,上头要人,我只管带出去就是了。快同我去,省得啰嗦。”说罢就要来拉扯凤姐。
凤姐便知此去必然凶多吉少,因哭道:“官爷,好歹请行个方便容我片刻,让我往里头同老太太太太们磕个头权作拜别罢。”说着将腕子上一个赤金镯子褪了下来塞道差役手中。那差役接在手中掂了掂道:“只快一些个,莫要生出什么事端来。”
凤姐答应着,便往里头去见贾母。贾母病入膏肓,只在床上躺着,听是凤姐来了,便要看上一眼,鸳鸯只得轻轻将贾母扶起来一些,用软垫靠了贾母。贾母半晌却说不出话来。凤姐哭着跪下给贾母磕头道:“老太太,我从小儿过来,老太太、太太怎么样疼我。
那知我福气薄,叫神鬼支使的失魂落魄,不但不能够在老太太跟前尽点孝心,公婆前讨个好,还是这样把我当人,叫我帮着料理家务,被我闹的七颠八倒,我还有什么脸儿见老太太呢?
只是今被人叫了去,只怕难再回来了,因腆着脸再给老太太磕个头,权作尽最后一点子孝心了。”说着磕了几个头。
贾母也老泪纵横,一张干瘪的嘴张合了几回却说不出话来。凤姐磕了头哭着去了,又在外头对邢夫人王夫人道:“二位太太,我如今便去了。昔日里我虽有千日的不好,也有一日的好,若此番能回得来,我必好好孝敬二位太太,若是没那造化,只请两位太太不要记恨我罢了。”说罢哭着磕头。
邢夫人只将头扭做一边,一语不发。王夫人哭着将凤姐搀起来道:“凤丫头,我们并不怪你,你只管去,在那里好好答话,我们都等你回来。”正说着,那差役早不耐烦了,因又去拉扯凤姐道:“哪里这许多话,快快同我去交差。”
凤姐哪里舍得,平儿在一旁也扑在地上,抱着凤姐的腿哭个不住。那差役一脚踢开了平儿,强行拉扯着凤姐去了。不一时来至狱神庙中,差役回道:“孙将军,犯女王熙凤已提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