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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宇荣感觉到自己的左右两边都有人,正好把他夹在中间,让他根本动不了,一点做小动作的机会都没有。
他是平生第一次遭遇这种事情,说一点也不害怕恐惧,那是不可能的,但他毕竟心理素质不错,只过了一小会儿,便已经冷静了不少。
可这一冷静下来,他却只更觉得彻骨的寒冷。
假如这只是单纯的绑架,大概还不至于让他有这样的感觉,但他却是因为追着章天礼过来所以才被绑架的,而且在被按到地上的时候,他分明看到章天礼只是冷冷地看着他无动于衷……
这件事情,章天礼很可能也参与到了其中,甚至还以自身为饵来引诱自己上钩,这才是最让他感到浑身冰凉的。
车外的环境渐渐变得嘈杂了不少,不复之前的安静,像是到了什么人多的地方。
章宇荣在心里默默地数着数,并且试图感觉出这伙人究竟在往什么方向开,一路上又经过了一些什么地方,这对于被剥夺了视觉的他来说,难度有些大,但他仍然用心地感受着周围的一切。
可是,现在的他没有想到,在不久之后,当他弄清楚这些人的真正目的的时候,他就会发现,他此时在做的事情,似乎根本没有什么意义。
车又开到了比较寂静的地方,没过多久,终于停了下来。
章宇荣听到车门开了,然后他感觉到有人将蒙在他眼睛上的黑布粗暴地扯开,他被骤然而来的强光刺得他一下子睁不开眼睛,还没来得及看清楚车内情况,他就又被人给放倒,强行抬出了车。
章宇荣眯着眼睛,只能隐约看见聚在他周围的人的面孔,一个都不认识,全是一些陌生的脸。
他又看见自己被抬进了一栋大楼里,然而这大楼一点也不像居民楼,反倒……像个装修有些陈旧的医院。
而且……他还看到了真的有三个穿着医护人员服装的男人从楼上走了下来!?
他的口中忍不住发出唔唔的声音,还拼命地挣扎了起来,希望能引起旁人的注意。
那三个医护人员果然走了过来,但却都只是随便看了他一眼,其中一个还对他身边的人说:“请跟我来吧。”
章宇荣彻底呆住了,他根本搞不懂这究竟是什么情况。
很快他就被抬进了一间屋内,屋子里空无一人,四壁雪白,小小的,却并排放了四张铁床,每张床上都铺着看上去就硬邦邦又十分粗糙的床单被褥,显得十分简陋。
那些人把他抬到其中一张床上放着,他苦于嘴巴还被堵着,问不出满腔的疑问,也发不出求救的声音,又挣扎了起来,那些绑架他的人赶紧把他给按住了,但他仍试图挣动,把铁床震得不住的微微作响。
一个医护人员说:“需要做入院检查,要把他的衣服都脱掉,麻烦你们帮忙配合。”
章宇荣听到这话惊得都要忘记挣扎了,他几乎怀疑自己是否只是陷入一场匪夷所思的噩梦当中,不然,又怎么会有这样荒谬的事情发生在自己身上呢?
但马上就有人来扒他的衣裤,不管他怎么挣扎都反抗不了,没过几下,他的衣裤就要被扒光,由于他的手脚还被绳子绑着,不能完全将他的衣服脱下来,于是又有人给他松了绑,再将他的身体死死地按在床上。
衣服被全部脱光的时候,他那修长健美的裸|体彻底被暴露在了众人眼前,若在往常,他并不介意人家看到他这具颇具男性魅力的躯体,但是现在,被这样□地围观,他只感觉到了从未有过的耻辱,这令他脸颊都变得有些红了,胸膛也止不住地上下起伏。
然而他被扒得这样的光,却没有人将他口中的布团给拿开,他的嘴巴依旧说不出话来,只能从喉咙里不断发出含混不清的声音。
他的裸|体并未在大家眼底暴露太长时间,不一会儿就有人拿了另一套衣服开始往他身上套,他看见那是一套蓝白竖条纹的衣服,颜色暗沉,模样已不大新了,也不知被多少人穿过,看样子分明就是一套病服。
这时候他已经放弃了挣扎,因为他已经明白了他再怎么挣扎也挣不脱这么多人,还不如先放弃反抗保存体力,以等待以后的机会。于是他被按着手脚,套上了病服。
病服穿好后,有个医护人员从床板下拉出了一根黑色皮带,往他右腿脚腕处一扣,然后又到床的另一边干同样的事。
章宇荣本已决定暂时不再闹腾,然而看到了他的举动,霎时就忍不住了,可结果当然仍是徒劳。
转眼间,他的手脚全被束缚在了床上,那些绑架他的人这才终于肯松开了他,不再按着他的手脚,他只觉得刚才被他们按住的地方传来一阵疼痛,恐怕已经是被他们给弄得青紫一片了。
这么一把他固定好了,那些人居然纷纷往房间外走去,不过眨眼的工夫,就走得干干净净,一个也不剩,房间门的被轻轻关上,却发出不轻的金属声音,章宇荣这才注意到,原来这房间的门是一种老式的铁门,而且那纵横的铁条根根笔直,将门外的世界分割成了一个一个的小长方块。
这里真的好像监牢一般。
章宇荣躺在硬邦邦的床上,呼吸仍然没能平稳下来,只因刚才发生在他身上的事情,根本让他没法平静。
这并不是一起绑架,但这究竟又是什么呢?
仿佛没过多久,门外来了两个人,房门再次被打开了,这两个人进到屋子里来。他们像是一个医生和一个护士,与上回那三个医护人员不同的是,这一次他们推了一辆推车。
章宇荣再次发出声音,他试图让这两个人明白自己的意思,好把自己口中的布团给拿掉,但这两人一个都不理他,只是兀自在推车上鼓捣着不知道什么东西。
只一会儿,章宇荣看见那个医生拿起了一支注射器,往他手臂上打来。
章宇荣惊恐万分,喉中的声音愈发的大了,但是他什么都没能阻止。
那一只注射器里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一打下去他就觉得仿佛有一股凉意顺着那手臂爬了上来,接着身体中的力气也随之流逝了,他的大脑开始晕眩,有些止不住的想要闭上眼睛,眼前的一切逐渐模糊了起来……
章宇荣缓缓地睁开眼睛,只感到头疼得厉害,身上也是一片酸软疼痛,仿佛力气都被抽空了一样。他有些茫然,眼睛慢慢地转动了一圈,他看了看眼前雪白的墙壁,又看了看一侧的铁门,最后他发现了一样东西,那就是正挂在他头顶铁杆上的输液瓶,以及顺着输液瓶连到自己手背上的输液管……
他这才猛地想起了之前发生的事情,顿时浑身抖了一抖,清醒了几分。
这一切并不是噩梦,而是真实。
事到如今,他已经隐约猜到了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但他还不能完全确定。只有等到医护人员再来,他才有机会知道事情的全部真相。
时间仿佛变得前所未有的漫长,每一秒都是那样的难捱。章宇荣从未陷入过这样的困境,现在只如五内俱焚,心内焦灼的火焰已经烧到了他身体的每一寸,全身上下没有一处是好受的。
他此时甚至连稍微将手脚的位置移动一下都做不到,因此连输液也摆脱不了。他想要掐自己的手心,但手掌却竟似握不紧了一样,使不出多少力气。
他看着点滴一滴一滴地往下掉,心中终于生出一股绝望来。
这是一种对于自己明明正在受到残酷的迫害,却又无能为力、无法抗争的绝望。这绝望排山倒海一样的压过来,几乎要将他的精神和意志都彻底压垮。
当那瓶不知道是什么玩意的东西快要全部流进章宇荣的身体时,门外又有人来了,这一回来的还是之前那两个人,他们来给章宇荣拔针。
这时章宇荣口中的布团已经被拿掉了,因此当拔完了针,章宇荣便开口道:“你们是什么人,到底想干什么?”
“章先生,您被确诊为患有偏执性精神障碍,我们都是专业的医护人员,来给您治疗的,希望您能够配合。” 医生说。
尽管之前就已经模模糊糊地猜到了一点,但现在真正听到了这话,章宇荣还是恨不得想要放声大笑:这么荒唐、宛如荒诞剧一样的事情,居然真的发生在了他自己身上!
世上难道还有比这更无稽的事情吗?
章宇荣压下心中怒火,尽量保持语气的平稳:“不好意思,我没有精神病,你们这样强行拘禁我,是违法行为,我希望你们能明白这一点,然后赶紧放了我。”
医生却笑了笑,安抚一般的说:“每个精神病患者都会说自己没病,章先生,您需要好好治疗。放心吧,一般经过治疗,病情都会得到明显改善的。”
章宇荣差点就要控制不住地大骂起来,但他还是忍住了,只说:“我没病,我是XX集团的董事长兼CEO,你们放了我,要多少钱我都能给。”
医生的表情却是不变:“关于您的身份呢,我们已经知道了,但您确实需要接受治疗。”
“我是被人设计陷害,而且是被绑架了才进来的,你们不能把正常人也关在这里,这是非法拘禁,这是要被判刑的,”章宇荣说着有些激动了起来,他挣动了几下,又将铁床弄得一阵响动,“你们快放了我,不然我出去一定要把你们都送进监狱,还要你们赔偿精神损失费,赔到你们倾家荡产为止!”
“先生,看来您需要镇定剂。”
章宇荣眼见着注射器再次朝自己扎来,直接刺入了皮肤,他却一点也阻止不了,他再次感觉到了一阵深深的绝望。
这绝望使得他的内心和*都彻底的无力了,他躺在床上,却在这一瞬间不知道他自己到底是否还活在世上。
天已经彻底黑了下来,日光灯下,只显得这房间内的墙壁愈发惨白,让人看得有些瘆的慌。
章宇荣觉出自己已经在这里待了一天了,这个认知让他感到一阵莫名的颤抖。
在这一天中,他一直被束缚在床上,中途他提出过想要上厕所,但结果却是被医护人员直接把裤子给扒了,拿了个便器让他直接在床上解决了,搞得他羞愤欲死。
而且,仅仅就是在这么一天之内,他已经被强行注射了好些乱七八糟的药物,他不敢想象,要是再在这里待上一段时间,在这些药物的影响下,他会变成个什么模样。
他想起了上辈子他曾经让人给章天礼开过精神病诊断书,还将他给囚禁了起来,难道现在的这一切,就是章天礼送给他的回报吗?
他的小礼,难道真的恨他恨到了这个地步,不惜将他当真送到精神病院来?
当初他虽然给小礼开了精神病诊断书,但他毕竟仍是将人好好地养在家里,吃的穿的用的,没有一样是亏待的。他的小礼,却难道真的比他狠心了这么多?
他的心如被尖刀戳了一样,好像每一次呼吸胸腔都在一跳一跳地抽痛着。现在再想到章天礼那张漂亮的脸,他总是忍不住会想到他最后见到的那个笑容,那是一个锐利得像一把刀一样的笑,陌生得令他感到害怕。
他还忍不住想到当他被按倒在地的时候,章天礼居高临下地瞥着他,眼神冷冷的,仿佛在看一样无关紧要的东西。
还有什么值得怀疑的呢?现在他所遭受的这一切,根本就是他的小礼给他的报复。
他也许比自己更早的重生了,所以才能在自己刚重生过来,尚未察觉到任何事情的时候,给自己这样沉重的迎头一击,并且大获成功。
但是,就算是这样,这些痛苦,他章宇荣又怎么可能心甘情愿地承受下来?
那数目庞大的家产,他又怎么可能就这样放手?
小礼既然不听话了,他就没必要再完全温柔地对待他。
他一定会想办法逃离这里,然后,他就要让他的小礼为这件事付出代价,并且最后在他身下哭着向他认错。
章宇荣开始思考逃跑的方案,并且时刻留心着逃跑的机会。但是想出来的方案可行性都不高,而逃跑的机会,也根本看不到。
他所在的这间屋子,真的就好像一个牢房,房间的门类似监狱的铁门不说,房间内唯一的那扇窗户上面,也被插上了一根一根的铁栏杆,栏杆与栏杆之间的距离大概只有十厘米,根本杜绝了让人从窗户爬走的可能。窗外是这家医院的大院,即使往外求助,也很难有路人会发现,而且,这里本就是精神病院,又有谁会去理一个精神病患者呢?恐怕便是看见了,也只会想远远地躲开吧。
在一开始,他们一直把他锁在床上,他连翻身都做不到,更遑论逃跑了。过了好几天,他们看他不怎么闹腾了,于是才放开了他,给了他在屋内转悠的自由。但每一次医护人员来给他做治疗,都是一次性来四五个,把他看得密不透风,完全不可能趁这种机会逃走,至于和他们讲道理又或者是以利诱之,也是完全行不通。
章宇荣在这里,每一天过得都是煎熬无比。他从小被富贵人家收养,一直过的就是有钱人的生活,像这里这样恶劣的生活条件,他是从来都没有体验过的。而更要命的,则是他被束缚住了自由和被逼迫着治疗。
在最开始他根本不愿意接受治疗,于是每次都奋力地反抗,但当然没有一次是成功的,在被强行灌药、注射、输液了多次之后,他们开始对他进行电击治疗。
电流窜入的那一刻,章宇荣才终于知道了被电击是什么样的一种感觉,那仿佛是万蚁蚀心,又仿佛是千万支利剑穿过身体,让人生不如死。在那个过程中,他几乎要将牙齿咬碎,到最后流出了生理性的泪水。
在这样的折磨之下,他发现似乎只有配合治疗才能让他们少折腾自己,于是他开始不再反抗,也就是在他停止反抗,显示出一派承认自己有病,愿意积极配合治疗的模样之后,这里的医生才决定放他在屋子里转悠的。
他默默计算着时日,每一天的增加都让他感到一阵恐慌,当他进来的时间达到了二十天的时候,他觉得自己已经有快要崩溃的趋势了,他甚至想,这样的日子,假若再过上一阵,他会不会真的被这群狗娘养的逼成一个精神病?
或许,在这里唯一值得庆幸的事情,就只有他这间病房里只有他一个人,没有其他的病友了吧。
这一天是第三十天,正好是章宇荣入院一个月,章宇荣正坐在床上发呆,突然听到了一阵脚步声,心内顿时一惊。这些日子,只要是听到脚步声,他都会忍不住心跳加速,即使这不一定是医护人员要来他这间病房——他这间病房位于这条走廊的最里面,但只要是有人在走廊上走,他这边都能够听得一清二楚。
但这一回,医生的确是来了他的病房,并且,来的居然还不只是医生。
当看到跟在医生后面的人的时候,章宇荣浑身顿时都僵硬了,他的眼睛再也无法从那个人脸上移开,他直直地盯着他,仿佛恨不得用目光在他脸上灼穿一个洞一样。
章天礼却似乎根本不在意他的眼神,他快步走到床前,反而朝章宇荣露出个笑容:“哥,我来接你出院了。”
他笑过之后,脸上却又浮现出一点心痛和担忧的模样,说道:“哥哥,一个月不见,你瘦了好多,回去可要好好补补才行啊。”
章宇荣见他如此,震惊无比,但他到底也不是一般人,立刻就也微笑起来:“哥哥没事的,小礼别担心。”
“哥哥没有想到今天可以出院吧?”章天礼似乎又很高兴地说道,“其实前几天医生就告诉我们说,你恢复状况良好,大概在今天就能出院了,不过,我让他对你保密,好在今天来给你一个惊喜呢。”
“真是好大的惊喜,”章宇荣也是一副开心的样子,“那我们快些回家吧,你不知道,这一个月来,我有多么想念你。”
“我也想念哥哥呀,”章天礼说,“对了,我把你的衣服都带来了,你赶紧换上吧。出院手续叔叔已经给你办好了,你换好衣服我们就可以走了。”
于是,二十多分钟后,章宇荣已经坐在了回家的车里。
章天礼就坐在他旁边,眼睛微微看向窗外,他的侧脸沐在阳光里,整个人带着一种少年的青春气息,显得格外的好看。
章宇荣凝视着他,心里却涌起一股烦躁,只恨不得就在这里把他压倒在身下,用力掐住他的脖子,把他掐得半死,再把他扒光了狠狠地干,干到他浑身都是自己留下的痕迹,哭着求饶为止。
或许是察觉到了章宇荣的注视,章天礼忽的转过了头来,看向章宇荣。
章宇荣微微一怔,习惯性地冲他一笑。
章天礼却竟然也笑了起来:“哥,你能出院,我很高兴。可是医生说,像你这种毛病,很容易复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