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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同于以往的温润近人,今日的燕少桓周身弥漫着一股浓厚的“妖气”,强劲的武者方才会显露出的气息。
眼角那些重紫色的胭脂并非刻意渲染,反倒像是练了魔功走火入魔方才会有的状态。
齐子皓负手站在他对面,一身月白色玄纹锦衫,玉冠束顶。与燕少桓看起来就是一正一邪的鲜明对比。
叶卿清以及殿中的人随后也都走了出来。
站到齐子皓身边,叶卿清伸手拉住了他的胳膊,紧蹙着眉头低声道:“我觉得今日的燕少桓好像有些不对劲。”
齐子皓并未有明显的失色,大手覆盖上她的,轻轻地拍了拍:“没事,不用担心。”
“齐子皓,你这个懦夫,不敢应战么?”燕少桓看着他二人叠在一起的手,眼中阴郁快速扩散开来,气急败坏地吼了一声。
“王爷……”齐东上前正要改口,却被齐子皓抬手挡了下来,“好好照看着王妃。”
说罢,便将叶卿清的手拉了下来,足尖一点,抽出腰间软剑就迎了上去。
一时间,两人速度快如闪电,交织转换间甚至根本看不见身影,众人只感觉眼前阵阵疾风掠过,再有便是空中那一白一红的身影快速转换。
过了有小半个时辰的时间,二人依旧没有分出胜负。
叶卿清不自觉地捏紧了手中的帕子问向身后的齐东与齐南:“你们可看出燕少桓今日不对劲的地方了?”
以前他们二人交手时,燕少桓能在齐子皓手下绝不会过百招,可今日,只怕是有上千招了!
齐南皱了皱眉,推测着道:“依属下之见,燕少桓并不像是脸了什么绝世武功,倒像……”
若是有什么绝世武功,也并非一朝一夕的事情,绝不会藏着掖着,一早便使出来了!这样,当初也不会一次次地在王爷手上惨白受辱了。
“倒像是用了什么秘药。”齐东冷声将齐南的话接了过来。
江湖中人,使用迷药短时间内提高自己的武力的事儿也不是没有,更何况天水宫本就以各种毒药秘药闻名。但是,大多人都不会采用这种法子。一则,歪门邪道得来的功力总是无法长久,再来,对自己的身子也会有一定的损害。
叶卿清脸色紧紧绷起,若是在真如齐东所言,燕少桓根本就是豁出了自己的性命,即便不能杀了子皓,也要重创于他!
她的心彻底地揪成了一团,目不转睛地盯着二人可却什么都看不清,焦虑担忧却又恨自己不能上前帮忙……
忽然,一道劲风朝着他们这边掠来,齐东与齐南护着叶卿清后退不让她被那二人波及到。
只见齐子皓连连后退几步,才堪堪稳了下来,嘴角还有一丝血迹沁出。
叶卿清赶忙上前:“你怎么样了?”
齐子皓伸出手将嘴角的血迹擦干:“我没事!,一点儿轻伤而已,有事的是他!”
燕少桓服了秘药,功力起码翻了三倍有余。好在他并没有放松警惕,虽是时间久了些也受的伤也不轻,但他可以肯定,燕少桓比他伤得更重!
果不其然,一同落地的燕少桓直接后退撞到了身后的石柱上,蓦地一口鲜血喷出,将胸前本就是大红色的衣襟染得更加鲜艳。他脸色有些扭曲地捂着胸口,看着叶卿清对齐子皓一副关切的样子,眼睛紧紧眯起。
忽而嘴角诡异一笑,趁众人不注意,运起轻功,快速地朝着玉华殿最近的一处宫墙上飞去。
御林军以及京都护卫军的人全都做好了准备,搭箭而起,箭头瞄准了那不远处高墙之上的红色身影。
只是,燕少桓的手里不知何时多出了一个蓝色锦缎制成的襁褓。
他将那襁褓抱在怀里,或许是空气中的冷风刮得异常凛冽,又或许是感知到了来自于高处对生命的威胁,襁褓中忽然传来了响亮的“呜哇”哭声,是婴儿的啼哭声!
“婧琪!”听到那声音后,本站在叶卿清身后的楚玉忽然尖叫一声,就要向燕少桓那边冲去,却被言如安拦腰从背后紧紧地抱住,“玉儿,你冷静一些!冷静一些!”
楚玉不停地拍打着他的手,挣扎着哭叫道:“你放开我,放开我!我要去救婧琪!”
寒风呼啸中夹杂着的清亮啼哭声宛如一把把尖刀剜在了楚玉的心上,言婧琪被掳走已经有大半个月了,这会儿又落在了燕少桓那个疯子手里,谁知道他下一刻会做出些什么事情来!
燕少桓似乎根本就没有将那些对准着他的箭头放在眼里,甚至低下头饶有兴致地逗了逗言婧琪。这小姑娘虽然才半岁,但是自出生便承袭了父母的美貌,长得粉雕玉琢的,一双黑溜溜的大眼睛由于好奇而不停地转动着。或许是燕少桓逗弄的举动取悦了她,她停止了哭声,甚至还朝着他笑了起来,那弯弯的嘴角犹如天上的月牙,不停地对着他吐起了泡泡,不管是任何人看到了这副可爱模样只怕都抵挡不了喜欢的心。
燕少桓心头蓦地一软,只感觉手上这一团绵软的小生物十分神奇。难道……孩子都是这般可爱么?如果……他也能有一个,那该有多好!
目光转向了不远处看着他这边的叶卿清,下移到她微微凸起的小腹上,虽是已经过了三个月,可身着厚厚的冬衣,看着倒是不怎么明显!
孩子……只可惜他再也没有机会了!
楚天鸣眉头紧紧皱起,下令士兵们将手上的弓箭全都收了回去。这种情景下,除非不想要婧琪的命了,否则,只有劝燕少桓放手!
他沉声对燕少桓保证道:“你将婧琪还回来,朕保证让你安然离开!”
“哈哈哈……”燕少桓仰头大笑了起来,而后双目灼灼地将视线投向了齐子皓这边,“只怕定王殿下不会轻易放了我呢!”
楚玉闻言,泪水涟涟地看向了齐子皓,连带着言如安的声音中也带了祈求:“定王殿下……”
齐子皓嘴角勾了勾,冷意不减:“只要你将孩子放了,这次本王可以先放你一马!”
燕少桓冷嗤了一声,放他一马?齐子皓几乎将他手下可用之人已经绞杀殆尽,放了他又有什么意义?猫哭耗子假慈悲,不过是做给众人看罢了!
他累了,这一辈子似乎从来没有过开心、放松的时刻,只除了……他和叶卿清待在一起的那一个多月……
虽然她很少几乎不怎么理会他,可是人在身边、偶尔能说上几句话,都是难得地安静与幸福……
叶卿清……
他目光有些迷离地从齐子皓身边挪开,放到了一旁的叶卿清身边,嘴角弯了弯:“我可以将这个孩子放了,但是我要她过来……”
众人循着他手指向的方向望去,却发现对准的是站在定王身边的定王妃。一时间,仿佛就像是窥探到了什么了不得的大秘密,却又在齐子皓不住释放的冷气威压下一个个低头噤声不语。
叶卿清看着燕少桓的方向,他到底要做什么?难不成是觉得自己兵败如山倒想要拉着她去做垫背?
可心里有一股奇怪的直觉,告诉她不该是如此。
她抬起头,可还没来得及开口,齐子皓便紧紧地握住了她的手:“不准你去!”
不管燕少桓到底打的什么主意,他都不准她去!
叶卿清抿了抿唇,没有再开口。
这时候,宫墙上的燕少桓似乎等得已经有些不耐烦了:“清清,若是你不过来,这个孩子就要陪着我一起去死!”
楚玉看着燕少桓几乎有些失控的癫狂样子,什么都顾不得了,哭着就朝着叶卿清跪了下来:“定王妃,我求求你了,你就救救婧琪吧!”
她知道自己的做法很自私,燕少桓与齐子皓是死敌,点名让叶卿清过去肯定安的不是什么好心。可是她作为一个母亲,实在没有办法看着自己的女儿生命受到威胁。
若是可以,她宁愿拿自己的命去换!
紫苑上前将其扶起。
说实话,叶卿清从不觉得自己是心地善良的圣母之流,但是若要让她眼睁睁地看着一个无辜的孩子在她面前殒命她做不到。
“齐东、齐南,看好王爷!”叶卿清毫无征兆地吩咐了一句。
她知道,刚刚那么长时间的纠缠,齐子皓肯定不是受了什么小伤,虽然不至于有什么大碍,但功力定会受损,让齐东和齐南困住他一时半会还是可以的!
齐东、齐南一怔,看着齐子皓的眼睛已经像是要冒火,抬脚便准备拉住叶卿清,似乎是条件反射般抬手点住了齐子皓的穴道。
原因无它,他们虽是王爷的手下,可谁都知道,王爷一向听王妃的,若是两人意见有了分歧,大多数最后还是听王妃的。刚刚那一出,真的……只是这几年下来的习惯而已……
其他楚国人看着这不可思议的一幕眼中皆是震惊不已,齐东和齐南也是一阵心虚,撇开脸不敢去看齐子皓。
还好,紫苑和绿翘一同跟了去,燕少桓受了重伤,应当不会有什么事。
齐子皓双眸赤红,额角青筋鼓起,胸膛不停地起伏,冲着叶卿清的背影大吼了一声:“叶卿清!”
夹杂着满腔的怒气,可是人却已经走远,声音消散在了呼啸汹涌的寒风中。
而后,他忽然单膝跪地,撑着胸口,吐出了一口鲜血,闭上眼晕了过去。
“王爷!”
“王爷!”
齐东和齐南的声音同时响起,眼疾手快地将人接住。
肖扬见状,探过脉之后脸上才现出了安心之色,无奈地摇了摇头:“非要逞强!刚刚明明和燕少桓动手受了重伤,还强行冲破穴道,现在好了吧,把自己给整得晕了过去了!”
说罢,还是从腰间的小玉瓶里掏出一颗药丸送入了齐子皓口中,看着一脸内疚的齐东和齐南,撇撇嘴道:“放心,这家伙功力深厚得很!只是因为受了伤又强行逆流血脉冲开穴道,外加急怒攻心才晕过去的,即便没有我刚刚为他吃的疗伤药丸,也要不了多久就会没事了!”
这也幸亏是有齐子皓这么深厚的功力,旁的人若是这么瞎折腾一番不死也得去半条命!
不过想想也能理解,哪个男人遇到这事儿能当做什么事儿都没发生的!
虽说,燕少桓应当不会伤害王妃,否则之前来的那一路上那么长时间王妃也不会一直安然无恙。不过不伤害是一个方面,只是这心里怕是打的也不是什么好主意,这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点名让王妃过去……
肖扬有些坏心地觉得燕少桓根本就是故意为了让齐子皓难堪!
而另一边,叶卿清带着紫苑和绿翘走上了宫墙,与燕少桓隔着大约一臂左右的距离,冷着脸道:“我来了,你可以将孩子放了?”
燕少桓目光扫向了她身后脸色深沉的两人尤其是一脸凶神恶煞的绿翘,薄唇弯了弯,讥诮道:“清清,难道我在你心里就这么蠢?你身后这两个任是其中一个对付起此刻的我来都是绰绰有余,我若是现在将孩子给了你,只怕下一刻就要命丧黄泉了!”
“那你想要怎么样?”叶卿清蹙着眉问了一句。
“让她们俩退到台阶边缘去,我有话和你说!”燕少桓脸上一变,阴冷地不容拒绝。
或许是由于药性的退散,他眼角原本的那些重紫色胭脂已经不复存在,苍白失色的脸颊搭配着沾染着鲜血的红衣,看起来颇有些渗人。
绿翘回头看了看离着台阶那长长的一段,在身后轻轻地扯了扯叶卿清的袖子:“王妃,咱们先走吧!”
现在的燕少桓就像是一颗随时会爆炸的定时炸弹,若是她们将王妃单独留在这儿,一会儿要是出了什么事儿都没法子及时赶过来。反正她是半分都不信燕少桓。
叶卿清静静地看了看燕少桓一眼,他的眼里,居然有着期待?冷笑一声,这是在考验她么?
“你们按他说的做。”叶卿清淡淡地吩咐道。
“王妃!”绿翘急得跺了跺脚,便是惯来沉默寡言的紫苑脸上也是一片不赞同之色。
叶卿清再次重申:“退下去,我不会有事。”
看着叶卿清这般的笃定坚持,紫苑拉着不情不愿的绿翘退了开去。
她虽然不相信燕少桓,可是她相信王妃!凭着以往的经验,既然王妃说了不会有事,就一定不会有什么事情的。
燕少桓脸上渐渐柔和了下来:“你不怕我伤害你?”
“你要和我说的就是这些?”叶卿清抬眼,毫无顾忌地对上了他带着迷恋的视线。
她心里仿佛有一种直觉,就如同她当时被燕少桓掳走的那一路上一样,燕少桓再怎么样,不会伤害她的性命。
所以,她义无反顾地来了。
燕少桓将孩子搂在臂弯里,笑了笑,并没有及时回答她。这样的情景给了他一种错觉,似乎好像是一家三口正在一起享受着静谧的时光,只除了,女主人……看起来似乎是不大开心。
叶卿清被他这一副淡然的样子陡然激起了心中的火,伸出手硬邦邦地道:“如果你没有什么话想说,那就把孩子给我。她才半岁,受不了这长时间高墙之上的冷风吹袭!”
燕少桓瞬时拉住了她的手,将她拽到了身前只有一息之地,眸光微冷,咬牙切齿地道:“那你可知道?我刚刚被齐子皓打成了重伤,甚至比这孩子更受不得冷风!”
眼中迸发出的寒光让周围的温度骤然下降。
绿翘一时着急就要冲上前去,却被紫苑死死地拽住了胳膊:“相信王妃!”
叶卿清皱着眉下意识地往后退了退,可是手臂却依然牢牢被他拽在手中,她眼神坚定地道:“燕少桓,我和你说过很多次了,你不该在我身上花心思。你所想的那些感情,我没有办法给你!”
“呵呵……”燕少桓笑了起来,喑哑中带着些悲凉,“我这一辈子,很多都是求而不得。幼年之时,渴望亲情;年少之时,渴望健康;成年之后,渴望权势。而现在,唯一只有一个你……你知道吗?刚刚看着你从台阶上一步一步走上来的时候,我心里涌现过很多想法。最疯狂的无非就是我拥着你一起从这上面跳下去,这样……什么都结束了……活着的时候无法拥有你,可死的时候却能和你死在一起……”
叶卿清并没有因为她的这一番话而产生惊惧之感,因为她在他身上没有感觉到半分戾气,甚至是有一些平和,就连眼中也没有感觉到杀意。
半晌,她微微叹了一口气,第一次以平和的语气和燕少桓说了起来:“燕少桓,其实……你只是执着了错误的人或者事,比如说我。若是你肯回头望去,你会发现以前你身边的那些人,燕晴、燕暖,亦或者是苏维雅等等,她们都是真心对你的。虽然,你没有办法选择你的父母,可以后的那些生活,却是在你自己的掌控之中。”
“真心喜欢我?”燕少桓冷笑了一声,眯了眯眼,“她们喜欢上的不过是我这副皮囊罢了!以前我尚坐在轮椅上的时候又有谁真心喜欢过我?没有!她们一提到我,眼中不是鄙夷就是同情,可是……我轮得到别人来同情吗?”
燕少桓情绪有些激动,牢牢地抓住了叶卿清的手:“只除了你,你不一样!我知道,若是那个时候我早一步遇到你,你肯定不会像别人那样!你是不是因为我不像齐子皓那样只有你一个女人,所以才几次三番的拒绝我的?我也可以和他一样的!”
如果他知道以后也会有一个女子让他这般不顾一切地想要去深爱拥有,他一定会洁身自好地等着她。虽然,他从来不认为爱一个女人便一定要只有她一个人,可是,若这是她的意愿,他可以去遵从!
叶卿清觉得自己简直无法和燕少桓进行沟通了,她用力地将他的手甩开,打破了他所有的幻想:“燕少桓,这世上没有如果!就算我先遇上的是你,最后我也还是会和子皓在一起,因为,我生来就注定只会爱上他一个人……”
他们是从前生就定好的,除了对方,都不会爱上任何人。更何况,齐子皓已经那么好了,好倒让她觉得除了他之外任何人都无法将就!
看着叶卿清提到齐子皓时眸子里的流光溢彩,燕少桓踉跄着步子往后退了退,只觉得胸口那处的伤愈发地重了起来。
他冷眼看着她:“你这般激怒我,就不怕我一时激动不管不顾地拉着你跳了下去?”
她之所以上来,不就是在赌他对她的真心吗?可是不得不承认,她这一步的确是走对了!
想到要拉着她同归于尽,他心里充斥着的,竟是满满的不舍。
其实早在他开始顾忌着她一步一步对她让步的时候,在叶卿清的这个问题上,他就已经注定了……逢赌必输!
半晌,又似自问自答一番:“其实你赌对了……清清,你抱抱我吧,抱了我,我就会将孩子还给你!”
喃喃自语,像是下定了某种重大决心一般。
叶卿清垂眸并未上前:“燕少桓你……”
可还未待她的话说完,燕少桓已经上前紧紧地搂住了她,力道之大,仿佛想将她整个肩膀都给捏碎似的。看了一眼玉华殿外刚刚转醒的齐子皓,四眼相对,燕少桓嘴角勾了勾,在叶卿清耳边道:“下辈子,我也一定会做一个专一,做一个配得上你的人!只盼你的步子能够慢一点儿,停驻下来至少也给我一个机会……”
说罢,叶卿清被松了开来,且怀里被强行塞了一个襁褓。而再见燕少桓,却看他仰着面从城头上跌了下去,从叶卿清俯视的角度,甚至能看见他嘴角带笑地看着她的样子。
“咚”地一声重物落地的声音,所有这一切不过是片刻之间的事情。
结束了……燕少桓以他自己决绝的方式结束了他与齐子皓长达二十多年的争斗,也结束了他自己短暂一生的痛苦纠结……
怀里的言婧琪像是被吓到了一般,“哇哇”大哭了起来……
“王妃,你有没有事?”绿翘拉着叶卿清看个不停,谁也没想到燕少桓竟会自杀,刚刚那一幕,就差让她心都从嗓子眼跳出来了,就怕燕少桓突然发疯,拉着王妃一起。
叶卿清摇了摇头,轻轻地哄了哄言婧琪,随着绿翘和紫苑一起走向了玉华殿。
楚玉立刻小跑着上前来从叶卿清怀里将言婧琪接过来,仔细查看了一番确认她无事之后,这才将她抱起来贴了贴脸颊泪水直流:“乖女儿,娘的小婧琪,差点吓死我了……”
言如安上前搂住她的肩膀,对着叶卿清郑重道了个谢:“多谢定王妃仗义出手,此恩此情,我言家他日必会相报!”
楚玉也跟着感激地点了点头。
叶卿清淡淡地朝着他们笑了笑:“孩子没事就好!”
说罢,从他们身边越了过去,她现在着急着去哄她家的大宝贝儿。
只是,看了一圈,只有齐东和齐南二人颓败沮丧的身影,并没有见到齐子皓:“王爷呢?”
二人对视了一眼,皆有些为难不知该如何回答。
被王妃在大庭广众之下下脸,刚醒来又见王妃和燕少桓抱在了一起。虽然他们都觉得燕少桓分明就是故意死前都不忘要膈应一下王爷,可盛怒之下,王爷哪里想得到那么多啊,没动起手杀人就不错了!
还是一向严肃寡言的齐东想了个借口,道:“王爷先行回客栈疗伤了,只不过,他留了我们二人和不少暗卫在此等着王妃。”
齐南撇了撇嘴,心里腹诽道:“他们不是被留了下来,而是王爷连带着迁怒了他们,这才眼不见为净的!王妃倒是没什么事,只怕他和齐东回去之后刑狱这一趟是少不了了!”
一想到齐北那些变态狠毒的手段,齐南就连头皮都直发麻。
叶卿清没有戳破齐东的话,只是却心如明镜。什么疗伤呀!分明是大宝贝儿生了气,将她给扔下了!
这次,是她做的有些过了!可是当时那种情况压根就没有第二种选择,她也是一个母亲,无法亲眼看着一个刚来这世上不久的孩子就这样死在她面前。
想到此,叶卿清不仅对燕少桓又有了些怨念。
这人分明就是不肯放过一点儿让齐子皓难过的机会,今日和她说的那些话或许是肺腑之言,但想让她和齐子皓之间出现矛盾也未尝不是事实!
“太后娘娘、楚皇”叶卿清上前微微点了点头,“今日多谢楚宫里的款待,本妃先行告辞了!”
楚天鸣亦点头示意道:“替朕转告一番对定王殿下的谢意!”
叶卿清笑了笑:“楚皇客气了!”
楚宫里这一场争斗似乎是随着燕少桓的死和信王被捕而落下了帷幕。
只是,从头到尾,一直有一双仇恨的眼睛在紧紧地盯着今日的在场的每个人,尤其是叶卿清离去的背影。燕少桓坠地的那声重响,似乎成了她往后多年来萦绕在耳边的梦靥和支撑着她走下去的动力……
待众人都退散之后,楚天鸣刚刚转身欲走上龙撵,突然感觉胸口一窒,一口鲜血喷出,整个人倒在了地上人事不知……
“皇上,皇上……”耳边是各种惊慌失措的声音……
“怎么样了?”齐丽嘉由青禾扶着,不停地来回踱着步子,问向正在探脉的肖扬。
青禾急得满头大汗:“娘娘,您先坐下来,当心累着了自个儿的身子,这肚子里还有小皇子呢!您放心,皇上一定会吉人天相的!”
齐丽嘉看着脸色苍白的楚天鸣,哪里还顾得上自己啊!
之前绿翘不是说,毒性已经抑制住了吗?难道……还会复发?
肖扬前脚才出宫,后脚就得到了楚天鸣吐血昏迷的声音,立刻背着药箱又赶了回来。
没想到金针渡穴之术竟只能压制这么短的时间,这次昏迷……已经是噬魂开始蔓延的征兆了。
也罢!肖扬咬咬牙,将腰间玉瓶里仅剩的几颗玉雪丸全都倒了出来,尽数喂进了楚天鸣口中,能拖一时是一时吧!
这段时间他一直在研究噬魂之毒,说不定他新研究出的那个法子能加以改进达到解毒的效果呢!
服下玉雪丸之后没一会儿,楚天鸣双目缓缓睁开,脸上还是苍白得几乎见不到血色,病态的白皙看起来就宛如从小养在房中房中不见阳光的娇弱病娃一样。
“我没事!”看到齐丽嘉一脸担忧的样子,楚天鸣虚弱地笑了笑,而后对着青禾吩咐道,“先将娘娘扶回锦绣宫中休息!”
“我不要!”齐丽嘉做到床边抓住了他的手,骨节突出,甚至有一些咯人的感觉,这才感觉楚天鸣原本俊美的脸颊甚至现在消瘦得都能清晰地看到两边凸起的颧骨了,“你不要总想着把我支开,我要留下来听肖神医怎么说!”
楚天鸣宠溺地看了看齐丽嘉红着眼一副“耍赖”的样子,想要抬起另一只手摸摸她的脸,却觉得浑身都使不上力气,也只好作罢。
肖扬见状,上前道:“臣刚刚给皇上服下了玉雪丸,量过多所以才一时半会儿提不上力气。只消一两个时辰,皇上便能下床行走自如了。”
“那天鸣的毒?”齐丽嘉看向肖扬。
玉雪丸,她也曾有所耳闻,乃是几乎已经绝迹的疗伤圣药,传闻可解百毒。不过她对此却持有怀疑,若是玉雪丸真的有那般神奇的话,绿翘一早便给天鸣用了,也不会使用什么金针渡穴之术了。
肖扬仿佛看透了她的想法一样:“毒并未解,玉雪丸不过能往后延长两个月左右!”
齐丽嘉踉跄着往后退了几步,看得楚天鸣心惊用尽了力气想要从床上起来,幸亏青禾及时扶住她坐了下来:“我没事!”
她够坚强的,肚子里的孩子也够坚强,希望楚天鸣也能和他们一样。
听着肖扬一番几乎是对自己下了死刑的话,楚天鸣闭了闭眼:“嘉儿,你先回锦绣宫,我和肖神医还有些话要说!”
齐丽嘉下意识地便想开口拒绝,却被肖扬抢先了一步:“娘娘不要让皇上担心,更要仔细着自己肚子里的孩子。回头肖某会将病情向娘娘如实告知的。”
齐丽嘉死死地咬着下唇瓣,却见楚天鸣闭上了眼不去看她,心中钝痛不已,扶着绿翘的手走出了乾德宫。
好一会儿,楚天鸣才幽幽地开口问道:“能否有法子至少让我活到孩子出世之后?”
就算来不及伴着孩子长大,他也想能在走之前看上他一眼。
肖扬拧了拧眉,摇头道:“我目前的确找出了一个法子。但能不能支撑到那时候,无法妄下定论!”
楚天鸣眼中一亮:“你只管说!”
肖扬脸上并未见到有多少舒展:“这几日我一直在大量翻阅古籍,再加上将弄来的噬魂拿到手里研究了一番,确实找到了一种法子。”
可是,因为并未完全透彻的缘故,此法并不能将楚天鸣的毒解开。能延长多少时间,他也没有把握。只能说,尽人事,看天命!
若是楚天鸣运气好的话,在这段时间里,能让他找到解毒的法子也说不定!
肖扬行医多年,一直相信一物克一物,再难解的毒物,都不是没有法子,只是没有找到它们的相克之道罢了!
“只是……”肖扬深深地望了楚天鸣一眼,“需要隔两日便浸泡一次药浴,而且因为是以毒攻毒的原因,过程可能会极其痛苦!”
楚天鸣毫不犹豫地点头应了下来,只要能活着,忍受痛苦算不得什么!
“慢着!”肖扬打断了他,“你先听我将话说完。最好你能跟着我们一起回东齐去,只是不知道这皇位……你能否舍得下来?”
这药浴也并非简简单单的一些药材和浴桶便行,而是需要特殊的鼎器以及一些极其珍贵的药材。这些……定王府都有!
而且,恕他直言,皇宫是在不是什么疗毒的好地方。
治病最重要的便是静心静气,而皇宫,大约是这天下最肮脏、最污浊不堪的地方了!
楚天鸣低笑了一声,都到了这个时候了,他又岂会再继续贪恋这个皇位?
真正徘徊在生死边缘的时候,回首望去,才会发现以前为了权势地位将亲情人伦全都抛在了一边,简直是一件讽刺至极的事情。只有真正嗅到了死亡的味道,才会觉得这世上没有什么是比活着更美好的事情了,追逐名利、睥睨天下,仿佛都已经渐行渐远!
更何况,他有齐丽嘉,有他们的孩子,就已经等于拥有了整个天下!
楚天鸣低声回道:“你放心,这里的事情我会处理好的!”
齐丽嘉从肖扬那里得知楚天鸣的毒并不是没有办法,这才安慰了些许。又听得楚天鸣说起了他的打算,几乎是想也没想地便点头应了下来。
楚天鸣握着她的手道:“嘉儿,你会不会后悔?如果真的这样做了,以后我不是皇上,你也不是皇后,甚至连东齐公主的身份你都不会有了!”
虽然他这做法有些自私,毕竟他自己都不知道肖扬最后能不能找到解毒的法子,可是他依旧贪恋能和她尽可能多地享受属于他们二人的静谧时光。
他知道等回了南楚之后即便没有了公主的身份,齐浩南肯定也不会对自己的妹妹和外甥置之不理的。这样也好,若他真有个三长两短,也可以放心地安然离开。
齐丽嘉靠在他的怀里双手圈着他的腰肢,自是不知他心中的百转千回,而是扬起了嘴角道:“我不在乎我的丈夫是不是皇上,只在乎他对我的心。若是夫妻恩爱、一世白头,即便是男耕女织的生活我也甘之如饴。”
以前,便不是没有想过他们是一对普通夫妻该有多好。这样,她就不会担心有一天会有别的女人来分薄他的爱亦或者是为了南楚的兴盛而让他不得不接受别的女子。
这世上痴情之祸,大多都是源于男人的三妻四妾、朝秦暮楚。
就如同她的母妃,算计了一辈子,却连她父皇的心都未曾真正进去过,最后只能含恨离世。她不想重蹈覆辙,亦不想以后她的生命里也出现一个像她母妃那般的女子。
说着,将楚天鸣的手拉着覆到了她的小腹上:“我们的孩子也会支持爹爹的决定。”
她和楚天鸣自小都是长于尔虞我诈的宫廷之中,自然知道皇室子弟光鲜的外表之下覆盖了多少常人难以看到的黑暗酸涩。若是有的选择,她宁愿自己的孩子成长在一个相对简单的环境中,像个正常的孩子一样无忧无虑地长大。
“皇上,肃王殿下来了!”守在殿外的小太监禀道。
楚天鸣正了正色,在齐丽嘉脸颊上亲了一口:“先让青禾扶你回宫去,我有些事情要同他说!”
虽然孩子才刚刚四个月,可是楚天鸣整日都处在紧张之中,对齐丽嘉更是不敢有丝毫怠慢,生怕有一点点不注意影响到了肚子里的孩子。
齐丽嘉站起了身来,如一个普通妻子一样叮嘱着自己的丈夫:“好,不要说得时间太长了,身子才刚刚好一些。”
楚天澜进来的时候恰好与齐丽嘉对了个正着,齐丽嘉只是礼貌性地笑了笑而后便走开了,但楚天澜却是忍不住失了神。
好在,只是片刻之间,他走上前对楚天鸣行礼:“参见皇兄!不知皇兄召臣弟来有何事?”
楚天鸣脸色紧绷,刚刚楚天澜看着齐丽嘉的那一眼完全被他收到了眼中。
自己的妻子被旁人觊觎,尤其这个人还是自己的弟弟,他自然心里怒火中烧。只是,想到他可能陪不了齐丽嘉多少时间,这股怒火便陡然熄了下去。
如果……楚天澜一直都保持着这一片真心,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他看着楚天澜黢黑的眸子,沉声道:“朕身体里的毒无药可解,这件事你应当一早便知道吧?”
楚天澜点了点头,淡淡地道:“凡事都有个意外,皇兄吉人天相也说不定!”
楚天鸣嗤笑了一声,他不信楚天澜的心里没有一点儿私心。有时候,感情一旦投入过深,什么兄弟、什么亲情,都会抛诸脑后。更何况他和楚天澜之间,本就没有多少的兄弟情义。充其量,只是因为身体里流淌着的一半血液是一样的罢了!
但今日,他不想和楚天澜在这个问题上多做纠结,召他过来是有更重要的事情:“朕希望,以后你能好好地治理大楚,莫要负了祖宗留下来的基业。”
楚天澜双眸眯起,脸色微变:“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你将是我大楚的下一任皇帝!”楚天鸣站起身,丝毫不容拒绝。
楚天澜先是怔愣了一瞬,而后冷笑了起来,似讥似诮:“你这是想将这烂摊子丢给我,然后自己躲到一边逍遥?”
让他做皇帝?那还不如做他的风华公子来得自在!
楚天鸣神色严肃地道:“烂摊子?”
虽然南楚被他父皇在任期间一再连累,与鼎盛时期已经相差甚远。可这几年他励精图治,即便没有壮大多少,可到底也还紧随东齐之后,与北燕不相上下吧!
随而,他冷嗤了一声,板起脸孔嘲讽道:“可朕怎么记得,当初你对这‘烂摊子’也有所图谋呢?”
当初,齐燕战争爆发之际,他可没忘了楚天澜曾经蠢蠢欲动,差一点儿就成了燕少桓的盟友了!
“皇上应当知道我当初是为了什么?”楚天澜背着手,一副坦然的样子。
以前他的心思还没有被戳穿之际他自然要藏着掖着,可现在,直接说出来也无妨!
“她是你的嫂嫂!”楚天鸣眼角跳动,怒斥了一声。
“是啊……”楚天澜轻飘飘地回应了一句,苦笑道,“就是因为她是我的嫂嫂,我才不得不一直压抑着自己!也是因为她是我的嫂嫂,所以以后不管发生了什么事情,我都是这个世上最不可能和她走到一起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