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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容连道:“此人双姓独孤,名留寒,虽然年方二十四岁,但文武双全,足智多谋,是我在中原时结识的一位人才,他此刻就在这上京城内。【 】”他顿了顿又道:“主公帐下不乏勇将,但要与智交手,我们需要这等精通谋略的人才。”
“人才?人才藏在人海里,真有本事的人不是那么容易寻得到的。”拓拔战淡淡道:“这独孤留寒究竟有什么本事?”
“他为战王您献上了一条可安抚京城民心的妙计,‘摊丁入官,压官治民’,让这京城内的百官来替您料理民政。”慕容连解释道:“如今我们只是勉强才安抚住这满城的民心,而且百官中虽有人投向了我们,可仍有不少人对我们怀有怨恨之心,长此下去不但民心难平,而且那些对耶律德光忠心的官员们也会伺机生乱,所以这独孤留寒提议将满城的百姓都分给城中的官员们来管理,上京城内有几十万百姓和几千位文武官员,让每位官员都分管上几百户人家,若他们分管的百姓中有人闹事就治这官员的重罪,如此一来那些对您不服的文武官员就再也无暇暗中捣鬼,而这一城的百姓也会因此受到约束,既可将他们对您的敌意转到这些当官的身上,又可让我们早日腾出兵力去对付护龙七王,战王,独孤留寒所献的这条计策一举三得,确实能助我们一臂之力啊!”
“独孤留寒,”拓拔战念了遍这个名字,“你仔细思量一下,这条‘摊丁入官,压官治民’的计策中对我有何害处?”
“害处?”慕容连疑惑道:“此计虽会得罪一些官员,但权衡利弊之后仍是对我们大为有益!”
拓拔战断然摇头道:“此计断不可行,这条计策不但会让这满城官员都对我更添敌意,万一他们趁机联手,再煽动受他们约束的百姓来与我为难,那我岂不是弄巧反成拙,慕容连,这独孤留寒或是心怀鬼胎,或者就是个言过其实,只知纸上谈兵的蠢材!”
慕容连又仔细的思索了半晌,脸上神色一变,“此计果然凶险,是我大意了,我这就命人去仔细察察这独孤留寒的来历!”
“先别急,也不要打草惊蛇,等摸清他的来历后再做打算。倒是你说起的这上京民心…”拓拔战忽然叹了口气,“想不到有一日我也会为这等事情头疼,有时想想,这执掌民心之事还真不如沙场对决来得痛快。”
慕容连笑了笑,“此一时彼一时,为了能享这头疼的福气,我等也算是望穿秋水许多年了。”
拓拔战随之一笑,他明白,慕容连此时故意语气轻松的说话,便是为了让他能舒缓眼下这许多头疼心烦的事情,但有些事情却不是故作轻松便能应付过去的,笑了一阵,拓拔战问:“这几天里,京城官员和百姓都还安分吗?”
慕容连道:“城中百姓都还安分,官员们也大半不敢惹事。”
“大半?就是说还有人想惹事?”拓拔战不急不燥的说了句,闭上眼想了想,问:“是不是左丞相莫洪?”
“是。”慕容连平静的点了点头,“当日黑甲破城,莫洪就想率阖府家丁冲出门去皇宫救援耶律德光,这些日子他一家都被我派重兵围住,因主公看重他的政务之能,所以我屡次上门怀柔,可任我软硬兼施,百般劝说,莫洪每次都对我不理不踩,我送去的官印赏赐也被他扔出门外,直到昨日,我提醒他顾全家人性命的时候,他才肯开口跟我说了句话。”
“也就是他了,倒不愧大哥对他一番重用。”拓拔战笑笑,“他对你说了句什么话,想来不会是什么好话吧?”
“护龙七王会回来的。”慕容连波澜不惊的说道:“莫洪嘴里翻来覆去说的就是这句话,最后他还说,他宁可家人死绝,也不愿趋势叛贼,而只要他不死,他就会坐稳身子等着,睁大眼睛看着,等护龙七王回来复仇,等我们尽数惨死,是惨死!”慕容连重复了最后两字,语气却极平淡。
“护龙七王会回来的,就这句?”拓拔战又是一笑,“这一点,我倒是深信不疑,这几个小家伙只要有口气,就一定会回来,而我要做的,就是让这几兄弟在幽州咽下最后一口气。”
拓拔傲对叔叔和慕容连的一脸平静很是不解,虽然拓拔战早吩咐过不许任何人去碰莫洪,可仗着叔叔的疼爱,他叫嚷道:“叔叔,莫洪也忒不识好歹,难道就不知道我们随时都能要他的命?留下他的性命,只怕还会有别的官员学样。干脆我这就去灭了他满门,来个杀一儆百。”
“随时都能置其于死地的人,何必急于一时去杀?”拓拔战还是闭着眼睛,淡淡道:“如今的上京官员虽然惧我,但他们不一定真肯为我做事,留下莫洪一命,就能先安住许多官员的心,莫洪是个能相,朝中门生又多,只要他肯为我所用,就能招揽住一大群人。”
“叔叔,莫洪这等烈性,哪肯为我们所用。”拓拔傲不服的说了一句。
“傲儿,对这些掌中鱼肉,不必急着挥刀。”拓拔战睁开眼,向侄子看了看,“满城官员,我不可能一概而杀,因为我是开国,不是屠城,人心这个东西,虽然烦琐难理,可我不能不理会,懂吗?留着莫洪,可显我度量,也可借此察知旁人心思,即使真要杀莫洪,也要等攻破幽州之后,耶律明凰一死,就能绝了那些摇摆不定的官员的心思,那时候,他们会明白,不向我效忠,那就一世做不得官,出不了头!与其此刻要一些战战兢兢敷衍我的人,何如异日得一些死心塌地为我效忠的官?”
拓拔傲若有所悟的一点头,“是,叔叔。”
“除了莫洪,还有谁不服?”拓拔战又向慕容连问了句。
“南院大王耶律阮,这耶律阮被俘后整日大骂不绝,闻知耶律德光死讯时还放声痛哭,几次想要自尽相殉,幸亏守卫看得严,以前只知道他,想不到挺有烈性。”
“耶律德光的这个侄子,也算是皇族少有的有出息之人,比起连剑都不敢拔的耶律齐要强上太多了。”拓拔战点了点头,皇侄耶律阮和皇弟耶律齐同是皇族中执掌军权的重臣。当日拓拔战假借凯旋之名回京,耶律阮率两万北营军在城外为他接风,结果黑甲骑军一个冲锋突袭就杀尽两万北营军,耶律阮单骑奔回上京示警,在皇宫前被萧尽野抓俘,但他始终桀骜不屈,闻知皇上驾崩后更是怒斥叛贼,恨不能以身殉国。
这五万禁卫军统领的耶律齐虽是皇上族弟,可破城之日连剑都不敢拔便向黑甲骑军屈膝投降,一叔一侄,节气立现。
“就把耶律阮和耶律齐都囚在北营里,好生看管,不要让耶律阮自尽。”拓拔战饶有兴致的一笑:“我倒要看看,是这软骨头的叔叔把硬骨头的侄子给磨软了,还是要殉葬的侄子把要苟且的叔叔激起了血性。”
“耶律阮有些傲骨,耶律齐…”慕容连冷笑着一摇头,“一个无胆蠹物,把这俩人关在一起,耶律阮必会鼓动禁卫军起来反抗,可那些禁卫军早被我们吓破了胆,一见到黑甲就浑身发抖,哪敢听他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