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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他穿着衣服的话,我是该拽着他的袖子的,可是他的上半身绝对是一丝不挂。所以我现在死死抱住他手臂的样子,站远了看是暧昧,站近了看还是暧昧。
怎一个暧字了得啊。
他将我扶得严实,我完全没有半分的办法得以从他手中侥幸逃脱。就这么脚不沾地吊在他手中。真是神奇……呀,我的目光开始不自觉地向下,再向下,咬牙,还要再向下。还在心中苦劝自己,我这也是为媛姐姐才要向下看的。
一股力量不痛不痒地将我们之间的距离拉开,拉开到我只低了一下头,就瞧见了他的那个部位,天可怜见,他还没有来得及脱裤子。真是万幸,我这边刚刚庆幸自己还是有的活的,头顶上就传来笑声,我应声仰首,仿佛一切的心思都已经坠入他的眼睛。我连忙低头,但是脸已经红了,而且必定已经被他看了去。谁让他是大将,眼观六路。
“夫人在看哪里。”末了他轻轻地“嗯”了一声,语调太过百转千回。
我表示接受无力。回答也无力,只是咳了一声,很心虚地沉默。
“夫人是在看这里。”他竟然一而再再而三的追问,我当然也不敢再不作答,那样的话,他必是将我认做默认二字。
摇摇头还是很无力。“那个,咳,我脚疼。”我挪了挪有点儿挨不着地儿的脚,很是不自在地抬不起头来。
“夫人何必在意,为夫上下哪里不是夫人应该看的,我们是谁呀,你想看哪里随便。要不……”他语声拖长……
我好奇抬头。他笑得不怀好意,“要不,为夫除了这层遮蔽。让夫人好好看一下。”
我惊怒,再抬头,透过他笑意重重,觉得他好像有点看破了我们的用意。脑袋瓜子轰鸣一下,不自主地向后缩了缩。
那双手上的扶植力度一松,我竟然破天荒地挣脱了他的控制,果真向后退成了那两步。带着重重的迷茫抬头。正看到他向我竖起手指。是要噤声的意思,本来我也没有什么好说的。这条当然做得好。
他向我做了示意,便开始瞥向屋顶,难道是上面有人。才说他眼观六路这会儿又耳听八面风了。
有梁上君子光顾的人家需要家境殷实。这条李家的确做得到,但是大多数的梁上君子可没有起早光顾的爱好。人家晚上行事是越偷越黑,如果换成了一大清早,那可是越偷越明了,那可是不好不好。
是以,我不太相信那梁上果真有人,晖琢瞧着梁上的时候,我就对着他一个人察言观色。
他神情庄重,一副认真模样。偏偏长得又好。作出戏来真是让人莫名所以。但是吃急吃不了热豆腐不是。我就只好慢慢地看戏,再慢慢地品戏,结局还可能是已经被他戏弄完毕,但也要好好认真地看看那是如何戏弄的。日后回忆起来也不至于太糊涂。
本来觉得这个角度还好刚刚好看得到他的全部表情还不逆光,收留了他的一颦一笑。才好对症分析,却是天不随人愿,他却不愿我这看戏之人离得太远,一把将我扯了过去。光是扯过去了靠在他身上,姿势特别不得劲儿不说,他还要装作与我对话,“夫人何苦对夫君如此诚心,即便是夫人掏出了心肝来予我,我恐怕也是要三妻四妾的。”
这句意若是拿着刀来,听定是要砍上他脑壳去的。
若做为一个局外人,听人家随便说的话不高兴是不对的,不过我这不高兴乃是一个行侠仗义的精神,即便我是一个路人,听了他如此说话,恐怕也有驳一驳的道理。自劝了几次,这基本上是不关我的事儿的,可是还是无法忽略道德二字。于是抬头,发现他说话时对的是面前的一个醋壶。瞧那意思,似乎是给屋顶上的那人听的。拿不定主意要不要与他道理道理。
只是,他那副样子太宜说这样的话,也太宜让人想像出他是由心而发的真心实意即是如此。我恨恨地咬牙。堆就成一个秋后算帐的意思。
又搔了搔眉毛,终于忍不住想要请教他,“我的手应该放哪儿。”
由于姿势的原因,我的一只手一直是举着的,因为要是落下来就得,就得碰到他赤裸的胸膛。那是不对的。
他向我凝目,似乎是在恨我不能理解他与梁上君子对智斗勇的苦心。
凝过目后又不再搭理我。他不搭理我,自然是由我来搭理他。
将目光拧作一团,无知,不懂,还不想不懂装懂,我向他凑近。却没有真的说出话来,因为唇被他以口封住。呼进去自己嘴里的气息全是自他口中吞吐,这也太恶心了。
不光如此,我进到他眸光中的那个身影似乎怎么拉也拉不出去。他用目光将我锁定。
我懂了,他今天就是要占我的便宜。
我施力挣扎,手腕被扣住,一种力量徐徐侵入间,已经抵消了我全身所能产生的全部力量。他一定是扣住了我手腕上的穴位。就在我卖力地想要将牙齿放到舌头上咬咬舌头什么的,吓唬他一下时,在我们的上方忽然有什么东西坠落了,一道小小的黑影,砸出一个脆声,紧接着是落地开花的声音。
腕间的力道一吞制住我的力量撤去,晖琢轻轻一拉我便被他藏到了身后。
须臾之间我打他身后已经将落地的东西打量清楚,一块已经摔得开了花的瓦片,此时正大大拉拉地占了屋中的大部分空地。
身前的公子侵开步,不知道他如何做到的临风若月,对着我们头顶上能看得见星星的顶棚轻笑了一声,“更深露重,朋友何苦在上面吃苦。屋中有潇湘雅竹,亦有红袖添酒,比之对月独酌定会再惬意几分。”
棚顶处有人痴笑,“红袖?”说完又痴笑了两声。
就我看来,这贼人倒有些风雅,被主人觉察了,还不惧怕,细思处又觉得仿佛不是他被主人觉察了,而是他要主人觉察的,莫不是救我于水火。心湖上有什么在兜兜转转,我想这人是否又是与我这个公主的身份有关。奈何他们并没有继续对话。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房上那人并不想走,而房下这人也并不想追。约莫是不想中了那调虎离山计。若梁上之人真的是如此候此人怕只有失望。
他们这一上一下之间倒隐然有些默契,偶尔说一声干杯。当然我倒是不知,晖琢何时身上也藏了一壶酒,这么大的酒壶他都能藏得正好,莫说是那小少的一枚帅印。看来,媛姐姐予我的办法还算不得是上上之策。
可是此时我暂时理不得这些,只是悉心想着房上这人,声音陌生之极却也是平静之极,随风潜入夜端,又有一半那么清徐雅正地传入屋中。使人完全听不出此人有甚慌张,倒是我慌张了,因为眼前已经无声无息之间落下几道黑影。他们在屋顶上应该见不到的角度上对着晖琢俯身为礼。这种屈尊的程度,任是谁都能想到他们必是一群对晖琢俯首听命的忠仆,也想必是杀人不见血的绝世高手。因为光是他们这一招随风潜入夜就已经相当的让人叫绝。
我甚为识趣地向着晖琢身后躲了躲,他随手将那时款落的衣服披在了我的身上,又转身由着身后的人重新为他披上衣服。而此时梁上那人还在,也许他真的一点儿都不知道自己陷入了晖琢的诡计。
晖琢的脸色当然是越来越好看。新加的袍子更衬得他丰神玉质。
不过,我已经无心叫好。倒是替着梁上那人捏着一把冷汗。
“夫人怕了。”身边这人目惹清流濯濯向我时,我意欲闪身让过,奈何他却不让,一伸手便将我拉进,转掌时我已经迫于压力死死地贴向他。
“送她回去。”梁上之人声音轻轻,就像是说着一件有志者事竟成的事情。
一定是和我这公主的身份有关,也许,我几乎已经是笃定这人是来救我的。我的发丝被身边这人柔柔吹动,瞬时惹起了一片微痒,微痒过后,就是一身的鸡皮疙瘩。“夫人在我眼里我才放心。便是要了我的性命,也断然不会让个旁人伤了你半分。”语意听起来如一寸真心捻过。我却着实不敢感动一、二,只因,明明是知道他说的是假话。
梁上那人果真潜力无穷,晖琢的这话他俨然是有一点点的不爱听了,所以屋中一件东西毫无征兆地就碎了。
一抹惊意浮上我眼角时,眼皮被一双手抚了抚,“夫人莫怕,那位朋友不过是在开玩笑。”
我瞧了一眼已经醉成了人瓣的提壶,觉得这个玩笑开得是有点大了。还有就是梁上这人信奉的八成是后发制人。我怕他会法力过大伤及无辜,是以又向着晖琢身后躲了一躲,这人倒是有心还将我卖力地藏了一藏。转眼示意了一下面前排成一排的黑衣人。倒不是直接撞破顶棚出去,而是要他们到外面去打架。
手上被带了一下,他们都出去了,这人却将我向着屋子里拉。
我不顾被他制着身子,还用力地向外扭,“此事凶险莫测,我们还是向着人多的地方去才是。”
他笑语嫣然间将我身子扳回,“他们打他们的,这人根本不会武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