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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怎么回事?“
高坐帅帐,向来泰山崩于前面不改色的完颜宗望几乎以为自己在做梦。要知道那可是完颜阇母啊,曾经的金国第一猛将,如今虽然年过五旬,依然是万人之敌。可是这个万人之敌为什么在这面目生疏的宋将面前,竟然像稻草人般不堪一击。只一合,双马相交而过,然后完颜阇母就被对方生擒活捉了。
向来一幅高人风范的马和尚也傻了。
”这个宋人是鬼还是神?他肯定不是人。“
完颜宗望很快就明白过来,他不是在做梦。这的确是在两军阵前发生的真实事件。他一下子站了起来,指着正护卫着高宠向白水河对岸退去的护民军喝道,”众将听我号令。填平白水河,全军出击,今天一定要把阇母万户抢回来。“
这几天虽然只是试探性质的小规模接战,作为名实相符的统军大帅,无论是宗望还是岳飞,都做好了随时全军出击的准备。
看到高宠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擒下完颜阇母,岳飞真的难掩激动。他拍手叫道,”高宠真神将也。“
本来对高宠不怎么服气的焦文通李横王纲等人也是瞠目结舌,脑子里再也没有半点和高宠比武的念头。没想到吉大胆说的是实话。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没有。虽然高宠貌似很轻松地生擒了完颜阇母,但他们这些人可是知道,高宠在这短短一瞬间展现的武功境界,他们这辈子也别想达到了。
看到金人直接出动了三万的步兵,拿着盾牌,扛着泥袋,拉开几里宽的阵势,一步步靠拢过来。岳飞却没有命令护民军拆掉浮桥。而是命令辛赞率领数万步兵师,死守河流上下的三十几座浮桥。冬日水浅,白沟河几乎可以快马冲过。但人都有舍难就易的心理盲点。如果护民军拆掉了浮桥,数万金兵肯定用泥袋填河。这样反而不知道他们会重点攻击哪段河道。而留着浮桥,金兵绝对不会在第一时间用泥袋填河,他们只会扔下泥袋,沿着浮桥攻击。至于金人的攻击多么犀利,能够在第一波次攻过浮桥,杀到护民军大营近前,岳飞可是一点也不担心。
别看宗望号称菩萨太子,用兵之法和其他的游牧民族将领依然没有任何分别。这第一波次派上来的三万步兵,全部都是燕云之地的汉儿炮灰,根本不是正规军。毕竟精锐的汉儿军也是大半披甲,可是这些扛着泥袋上来的步兵呢,十个里面连一个披甲的都没有。至于手中的盾牌,更多是木板所制,上面连牛皮舍不得裹上一张。若是护民军连这样的炮灰军都拦不住,岳飞又岂敢统军北上,和宗望争锋呢?
正如岳飞所预料的,看到护民军没有拆掉白水河上的浮桥,高岗之上的牛角号节奏一变,三万炮灰汉儿扔掉身上泥袋,乱哄哄地冲向各自所在河段的浮桥。而在汉儿军背后,两个混编的契丹汉儿万人队,也已经在刘彦宗的率领下整好队列,随时准备全军出击。汉儿军背后,几个女真万人队也正在凄厉的号角之声里整队。
这时高宠已经提着完颜阇母到了岳飞的帅帐。”岳帅,本将幸不辱命,生擒金将以归。”
岳飞向前几步,直接握住了高宠的手。“高将军,真神将也。”
向来天不服地不忿的牛皋也心服口服地说,“说句实话,俺老牛这辈子没服过谁。今天,高将军的神勇令我五体投地。”
吉倩得意地哈哈大笑。“怎么样?听说王经向你们讲述高将军神勇时,还有几位将军不服。现在,我问你们一声,服不服?”
焦文通王纲全都诚实地说道,“服了。我们真的服了。”
高宠这时抱拳施礼,向一众将军行礼。“高某生擒金将,靠得是岳帅练出的精兵。高某不敢贪天功为己有。”
吉倩说,“得了吧高宠。你别搞这种虚礼。是你的功劳,就是你的功劳,全军上下都看见了。什么贪天功,这就是你自己的大功。”
说到这里,吉倩扭头看着岳飞。“岳帅,高宠擒下了金国皇帝的叔伯兄弟,这个功劳可是太大了。你准备怎么封赏高宠啊?”
岳飞尚未说话,牛皋就站了出来。“岳帅,我想请高宠到我的燕云军团,当一名骑兵师的副师长。”
吉倩赶紧把高宠拦在自己身后,瞪着眼睛吼道,“你这条老牛又来抢人,门都没有。从今天开始,高宠就是我近卫师团的骑兵——“
刚说到这里,岳飞立即接了下去。”近卫师团第一骑兵团的团长。“岳飞是生怕吉倩热血上头,直接退位让贤,让高宠坐了自己的位置。高宠立功虽大,但初来乍到,直接擢于高位,恐众将有所怨。所以岳飞直接开口,把高宠的职位坐实,省得吉倩和牛皋争执下去。
这时双方已经在浮桥上展开了生死搏杀。护民军步兵人人披甲,且顿顿有饭有肉,全都精力充沛,面对这些一天只能吃两顿素餐的汉儿炮火,完全就是屠杀的姿势。很快三十几座浮桥上就堆满了汉儿炮灰的尸体。
汉儿军意欲后退,但高岗上擂鼓正急,根本没有半点让他们后退的意思。汉儿军万户崔忠咬了咬牙,冲身边的亲信厉声喝道,”全都给我冲上去。这次冲不上去,咱们全都要死。“说到这里,崔忠狠狠地叹了一口气。
崔忠本为大宋的义胜军都管。他麾下数万人,全是燕地汉儿。后来归附童贯,建号义胜军,驻军蔚州。因为宋人派去蔚州的安抚官员自视清高,经常用言语侮辱他们。崔忠心怀怨愤。后来宗望率军攻宋时,崔忠第一时间就据城而反,杀掉了宋朝官员,直接降了宗望。让崔忠没想到的是,他们降了金人,照样受金人鄙视。想要盔甲,没有。想要军饷,没有。想要军粮,自己去抢。短短几年时间,几乎全军披甲的义胜军就成了乞丐军,全军上下,找不到多少铁甲,皮甲的配备率也只有十分之一。
此次随宗望来到白水河,崔忠本来以为可以发一笔小财。毕竟宗望太子战无不胜,两次攻入宋境,皆大有掳获。特别是靖康年间,直接把大宋的两个皇帝老儿都给擒到了五国城。但来到白水河边,两军对垒已超二十天,小规模的战斗也打了上百次,顿时让崔忠的强盗心思凉了下来。
短短两三年时间,宋人已经不是以前的宋人了。
无论是十骑规模的战斗,还是数百骑规模的战斗,宗望太子派出的精兵竟然都没能占了太多便宜。几年前不堪一击,望金人马蹄而遁的宋人摇身一变,竟然成了敢和金人硬扛的锐士。这样的军队,只有金人可以抗衡,至于他们这些汉儿炮灰,根本扛不住护民军的一次冲击。
不管扛住扛不住,面对金人催进的号角,崔忠还是只能鼓起勇气,领着一帮身穿铁甲的亲信,冲上了一座浮桥。崔忠的亲卫战斗力比一般的汉儿强了许多。他们一鼓作气,杀得护民步兵连连后退,竟然杀到了浮桥的另一端。
崔忠哈哈大笑道,”宋人还是银样蜡枪头,看着光鲜,根本不堪一击。兄弟们,随我冲过营去,抢下过河的先登之功。“
崔忠话音未落,一条手持门扇大刀的猛汉领着数十名壮汉冲了过来。”前面的兄弟们让开。让我聂万金会会这条胡狗!“
杀上来的不是别人,正是京东路的有名好汉,自称聂政后人的狗屠聂万金。
这段河道的七座浮桥是由聂万金的步兵团把守的,另外六座浮桥守得都很好,偏偏这座浮桥竟然被汉儿突了进来。这让后面坐镇指军的聂万金心头火起,当即领着亲卫们冲了上来。
崔忠也不废话,手持九环大刀直接迎上了聂万金。两刀相碰,崔忠手中的大刀直接飞上了天。被震飞了。聂万金再一刀,直接把崔忠拦腰砍为两段。
崔忠手下的亲信蜂拥而上,聂万金领着一众亲卫,只用了十个呼吸的时间,就从浮桥的另一端,杀到了金人所在的另一端。崔忠手下的亲信,几乎死伤殆尽。
坐镇高岗的宗望这时也发现了汉儿炮灰的废物程度。但号称菩萨太子的完颜宗望这时却显露了他的铁石心肠。”崔忠已死,传令,让耿守忠领二万汉儿,裹挟崔忠的余部继续冲阵。敢有后退一步者,立即射杀。“
岳飞本以为宗望只是为了找个台阶下,命令汉儿军冲锋一波就会撤军回营。没想到宗望似乎铁下心肠要打一场大仗了。岳飞指着乱哄哄向前的汉儿军说,”将不可怒而兴师。如今宗望竟然怒而兴师,看来是真想救回他这个叔父啊。不过指望这些不堪一击的炮灰军,恐怕是痴心妄想。告诉辛赞,撤回桥头上的守军。汉儿军抵近浮桥时,用弓弩覆盖射击。“
汉儿军身上的盔甲太过薄弱,扛不住百炼钢刀,同样也抵不住护民军的破甲弩。万弩齐发之下,浮桥之上的尸体堆了一人多高,浮桥对岸的汉儿也是死伤遍地。
这时候汉儿军真的被杀破胆了,宁愿回头面对金人督战队的马刀和狼牙棒,也不愿面对护民军的弓弩了。不过宗望见机极快,他看到汉儿军崩溃在即,当即鸣金收兵。汉儿军如蒙大赦,直接逃回了金兵大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