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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滚。”
兰青惠冷声命令道,对于尚澜将他殿中弄出这股子经久不散的难闻气味,眉宇间生出万分的厌恶,已然愤怒到了极点。
但尚澜却还是不死心,强忍着发际处钻心的疼痛,还想在兰青惠跟前挣扎一番,而兰青惠侧身仅一个眼神落下,尚澜便即刻连滚带爬地从殿中冲了出去。
门被撞开的那一刻,外头的寒气短暂灌进来,映照的兰青惠那双血红的眸子,格外可怖。
那是一只久困于牢笼中的狂暴野兽,对权利和欲望的极度渴望。
…
长乐宫里,躺在贵妃榻上的德华帝姬,正目瞪口呆地看着那灰头土脸一身泥点子的含烟,眉头紧锁地向她报告着采思殿眼下面临着的情形。
“可,可是……父王已经下令,任何人都不可向采思殿伸出援手,就连皇奶奶,方才也找了个借口,困在寿康宫里不能向外走动……”
兰生幽显得很是为难地低下头,尔后又一个猛子突然仰起脖子,潇洒地打了个响指,眼睛半眯着,很是得意地朝着含烟说道:
“不过,本帝姬是谁啊,办法肯定比困难多,只要三哥哥有难,我定当在所不辞。”
兰生幽说着,麻利地起身,从玉枕下摸出一把精美的钥匙,抬脚就要出去,只是走到半道上,兰生幽忽而止住了脚步,疑惑地看向含烟。
“虽说本帝姬的长乐宫不像父王的乾旸殿那般守卫森严,可我这璟悦轩里里外外的宫人,少说也有二十人,所以——你到底是从哪个犄角旮旯里冒出来的?”
含烟闻声,立刻缩着脖子,唯唯诺诺的从喉咙里紧紧巴巴地抠出两个字:
“狗洞。”
兰生幽听罢,立即响起一串银铃般的笑声,尔后弯起手臂,轻轻拍了拍含烟的肩,都快笑弯了腰。
“哈哈哈哈,你们家公主可真是教的好,关键时刻还能让你钻狗洞。”
含烟见状,只能尴尬地干笑了两声,乖乖地跟在兰生幽身后,随着她从璟悦轩的侧门出去,穿过一条幽深绵延的小径,七扭八拐地在一处有些年头的红漆木门前停下。
兰生幽一边用钥匙捅开挂在门上的锁眼,一边大大方方地向含烟介绍。
“这些啊,都是我这些年给三哥哥留的存粮,像他这种三天两头在外面惹是生非,随时都会被禁足的性子,还得时时靠着我这个小帝姬给他兜着。”
含烟听着兰生幽的这些话,心中对于兰芳泽的不满又多了几分。
她不理解,自己那个平日里一点亏都吃不得的公主,是怎么会点头答应这门亲事的,尤其是那个如同烂泥扶不上墙的南燕世子,真是哪儿哪儿都看的不顺眼。
“那……多谢德华帝姬了。”
兰生幽应声摆了摆手,咧嘴笑了笑,不以为意娇憨的模样,瞧着着实可爱,倒是很难将这个性子软糯的帝姬,与兰芳泽那个混世大魔王联系到一起去。
“好说好说。”
兰生幽笑着豪迈地一掌将那摇摇欲坠的木门推开,然后转过身冲着含烟笑了两声,指了指里头。
“我先去里头搬哈,含烟你外面接着。”
话音刚落,兰生幽宛如一只溜边走的黄花鱼,顺着墙边窜进去,撸起袖子徒手搬起一袋白面扔在含烟的脚边,随即接二连三地又是些干货吃食。
“这是年前给各宫备着过年的年货,我没吃,都好好地替三哥哥存下了,嫂嫂那日受了伤,我都还没去探望,这些东西不值钱,但再怎么说……我心里也好受些。”
兰生幽说着,又像是想起什么似的,一把握住含烟的手,连声问道:
“那凤鸣苑的背后主使抓着了没,我可是特意跟父王说了,一定要查到伤害嫂嫂的人!”
含烟皱眉,面色凝重地摇了摇头。
兰生幽失望地后移了半步,长叹了一声,神色显得有些落寞。
“也对,你不过是嫂嫂身边的一个陪嫁丫头而已,怎么可能什么都知道。”
兰生幽停顿了一下,复而踮起脚尖朝着含烟身后张望了一番,不解地问道:
“以前都是寻春到我这里来的,今天他怎么没来?”
话音刚落,含烟的脑海里不由自主地浮现出寻春那张血淋淋的脸,不禁低下头去,躲开兰生幽的注视,轻轻摇了摇。
兰生幽见状,无奈地将两手一摊,又不知道从哪里摸出一块黑色的大布兜子,帮着含烟将那些吃食塞进去,末了还不忘撅着小嘴,一阵碎碎念。
“含烟,你可莫要怪我,不是我不跟着你去,也不是我怕父王,但的确是我不敢,因为我怕三哥哥一见到我就会生气,你是不知道,三哥哥把嫂嫂从凤鸣苑接走那日,那瞪着我凶巴巴的眼神,都快把我吃了!”
含烟来不及地将吃食一个劲儿地往兜里装,是时不时抬头看兰生幽两眼,随声附和着,蹙起眉头做出很是惊讶的反应。
“许是三哥哥的确很看重嫂嫂吧,我长这么大,真的从来没见过他那样吓人!”
兰生幽站立一边,歪头望着那正一丝不苟系袋子的含烟,心有余悸地拍了拍胸口,表达着当时内心的惊恐。
而含烟那看起来柔弱的小身板,似乎隐藏着巨大的能量,她一刻也不耽误,拎起那一大布兜子抗在肩上,朝着兰生幽极为点了点头,以示感谢。
“公主还在采思殿里等着我,改日定当登门道谢。”
说完,含烟背着那个跟她人差不多大的布兜子,从兰生幽的眼前,刷的一下不见了踪影。
而兰生幽望着含烟方才站过的地方,那一串只有前脚掌的足印,微微锁眉。
一介部落公主的婢子而已,竟然还会些轻功?
呵,有点意思。
待含烟一路飞奔回到采思殿,将那包裹打开的时候,兰芳泽用手中的折扇拨弄着那些吃食的时候,却挑剔地皱起了眉,嫌弃地说道:
“啧,怎么没有酒啊?从前德华送来的东西里,可必定有桃花酿,再不济也有百花楼的百花酒,今儿……是怎么了?”
说着,兰芳泽将怀疑的眼神,投向了一旁规规矩矩站着的含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