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6章 销赃

鹊喜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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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王府的几座库房,余诚只进过乙二库,还是托了朱若薇的福。

    这次进周王府,各个宝库都对余诚敞开了大门。自从围城以来,周王连番出银子犒劳守军,前后数百万两银子,几乎将王府的银两掏空。王府内只剩些黄金和珍奇收藏。

    周王逃命逃得仓促,能带走的东西不多,而留下来的珍藏全落在了闯军手中。

    余诚作为指定赃物经销商,今天在宋献策的带领下来到库房,商议交易的具体细则。与宋献策一起的,还有一个姓周的小老头,专责给这些货物定价。

    余诚知道自己对这些方面见识浅薄,所以也带了两个当铺里抓来的老朝奉。这些余诚当日开大价钱都请不到的朝奉,这次请来只用了两袋大米,也不得不让人感慨人生际遇之奇。

    或许是缘分使然,宋献策首先让人打开的就是乙二库。余诚迫不及待的走进去,发现库内残余的收藏只剩原来的两成左右。

    乙二库内大多都是些体型不大的物件如珠宝、玉石、摆件等等。就是因为体积小,随便进个人抓一把带走也很难被人发现。

    闯军进城后,周王匆忙逃亡,王府内一片混乱。这时候就有些胆大的宫人侍卫趁乱掳掠了一批,等到闯军杀入王府,他们可不会讲一切缴获要归公,自然也是看到什么就拿什么。

    现在乙二库还能剩两成,就该称赞一句闯王治军严明了。

    如今这些东西全分门别类的摆放在地上,由闯王亲兵看管。

    在这些物件中,余诚一眼就看到了当初自己看中的那只宣德炉,忍不住眼皮乱跳。这个炉子是个铜香炉,直径约有一尺,就是因为太重不好拿,所以才幸免于难。

    三个“鉴宝师”挨个鉴别造册,时不时还互相交流一番。宋献策则站在余诚身边,笑着说道:“余掌柜果然是见多识广,这满库的宝贝我刚见时也不由得目瞪口呆,惊叹于周王历代积累之豪富。余掌柜看了却神色不变,真是难得。”

    目瞪口呆是吧?我去年进来时也是这样!

    余诚道:“宋军师说笑了。军师随闯王征战,见识岂是余某一介商人能比拟的。”

    要是以为宋献策是凭借一张谶图换来如今地位的幸进之辈,那就太小瞧此人了。此人学识渊博,精通术数,于军事谋略上也有见地。

    所以余诚查阅资料后,看宋献策的眼神就像看小恶魔提利昂一样,不像别人,因为宋献策天生矮小就看不起他。

    几个朝奉登记造册完,将数据汇总到两人手中。余诚这边最后定价为白银一万三千八百两,宋献策那边定价也相差不多,为一万五千六百两。

    宋献策账本一合,说道:“你我双方定价相差无几,我吃个亏,便以余掌柜的价格为准交易,如何?”

    余诚头摇的像拨浪鼓:“宋军师此言差矣,若是普通交易,这价格自然做得准。可如今这形势,可不是这个行情。”

    余诚随手点出账册上几件,其中就包括那件宣德炉:“比如这几件,都是有皇室印记的宝物,余某就算拿到手里,又能卖给谁去?”

    这个说法宋献策倒也认可,这些东西寻常商家百姓,都不敢买。万一买家在官府掌控区域内,被官府查到少不了菜市口一刀。

    当然,余诚这话打了埋伏。明朝的人不敢收带有皇家印记的器物,可现代的收藏家对这一类器物那可是趋之若鹜。没看啥东西带上“宫廷”俩字,那价格都像坐了火箭一样往上涨吗?

    “那余掌柜准备多少钱收?”

    余诚张口就来:“三千两!”

    “三千两?还不到零头?”宋献策险些被余诚气笑:“余掌柜在做梦吧?”

    就这价格,宋献策都有些怀疑到底自己是匪还是余诚是匪了。

    余诚道:“宋军师,说句不好听的,余某这算是销赃,哪有按原价进货的?”

    “所以你只想出原价的两成?”宋献策图穷匕见:“你想看是你砍价的刀快,还是我军手中的刀快吗?”

    余诚丝毫不惧:“宋军师此言差矣,这些物件就是再宝贝,能当军粮吃吗?能当银子发饷吗?”

    “在我这里,宋军师可以换成现银,也可以指定货物,由余某代为购买,如何?”

    两人讨价还价一番,最后以七千五百两银子成交。

    余诚暗暗窃喜,七千五百两银子在现代不过一百多万,而这些物件里光那一个宣德炉就值上亿。

    而这一类的库房,还有七座等着余诚去发掘。

    果然,闯军提刀砍藩王,自己提“刀”砍闯王,真是赚钱的好买卖!

    彰德府。

    周王逃离开封后,在黄河北岸遇到一支朝廷派来的援军。这支援军不过三千人,没有胆子过河与闯军交战,只得在黄河北岸逡巡,把周围的老百姓祸害得够呛。

    朝廷后来派从开封升上来的王燮为监军御史,督促援军作战。王燮来到这支军中,还未理清头绪,开封城就已经陷落。

    王燮接应到周王后,将周王安置在彰德府,河南巡抚高名衡及一众逃出来的官吏也一起来到彰德府休整。

    高名衡所居是一处征用的当地乡绅的庄园,黄澎、陈永福等人也都居住在此。

    此时,书房内气氛已至冰点。高名衡仰靠在椅子上,闭目不言;陈永福经丧子之痛头上多了几根白发,低头看着手边的茶盏,也一言不发;只有黄澎,站起身激动的说:“都堂,不趁着闯贼尚未站稳脚跟发动,难道要等他们将开封彻底掌控,然后发兵过河来战吗?”

    王燮道:“河堤一决,淹死的可不止是闯军,还有黄河南岸的无数百姓!”

    黄澎道:“此处百姓已经从贼,便是贼众,如何死不得?”

    两人来回争执,最后黄澎问陈永福:“陈总戎,你如何看?”

    陈永福道:“如今河水解冻不久,水量不丰,就算决堤,也无法淹没闯军。”

    在原计划里,他们要在开封城再扛两月,到事不可为,再掘开黄河大堤,淹闯军于城下得。那时就报说黄河因水患溃堤,谁能说得出话来。

    可如今不到时间久丢了开封城,此时决堤,显然推不到天灾上。而闯军已经拿下了开封,那这掘堤的事也推不到闯军身上,这罪过只能是他们这群官军背了。

    黄澎道:“水量不丰,那不正好吗?既不会淹死黎民,又能冲毁道路,断了闯军辎重,逼其退军,这是两全其美啊!”

    最终,高名衡摆了摆手:“你去做吧,只要能挡住闯军过河威胁京师,就苦一苦百姓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