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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天后，舍伍德大人求见里卡尔，带来了帝国的最新消息。
“属下遵照您的吩咐，拒绝了帝国的贸易协定，但他们再次提出了请求。”
里卡尔接过舍伍德大人递来的文件，仔细地阅读起来。
“在原本没有贸易往来的国家之间，拒绝几次贸易请求也是常有的事。”
“也就是说，帝国并没有把我的拒绝当回事？”
“恐怕……是的。”
这对里卡尔来说并不意外。帝国一向自视甚高，认为自己掌控着整个大陆的命脉，从那位皇帝的行事作风就能看出来。
“我感觉到了他们的目的并不单纯，他们想要的，不仅仅是财富。”
“属下也这么认为，贸易协定只是一个幌子，他们真正想要的，应该是与我国建交。”
舍伍德大人谨慎地提出了自己的看法。
“建交？真是可笑！”
帝国和北境大公国之间的关系，是从赤裸裸的背叛开始的。虽然双方从未发生过战争，但彼此之间的隔阂却比任何敌人都要深。
“我们大公国已经闭关锁国太久了。”
里卡尔低声说道。与帝国的宿怨，北境自给自足的现状，以及大公家族龙血石的秘密……一直以来，大公国都没有必要登上大陆的舞台。
“时代变了吗？”
自从看到了与蛮族和平共处的可能性，里卡尔便觉得，北境还是太小了。也许现在还不需要，但几十年后，北境必然要打开国门，接纳外界的变化。
“恕我直言，殿下。”
“说吧。”
“我们大公国从未与其他国家有过任何往来，只有与东方异国和西方诸侯联盟签订过贸易协定。”
北境拥有着大陆上最丰富的资源，想要找到贸易伙伴并不难。但那只是单纯的贸易往来，算不上是国与国之间的建交，更像是大型商队之间的交易。
“帝国也在暗中购买我们北境的商品，虽然价格更高，但这意味着，他们并非无法获得我们的商品。”
“舍伍德大人是说，皇帝真的想与我国建交？”
“是的……几代以前的皇帝，在与西方诸侯联盟发生摩擦时，也是先签订了贸易协定，以此为契机，逐步建立了外交关系。这是帝国惯用的伎俩。”
“真是虚伪，明明心怀鬼胎，却要装出一副道貌岸然的样子。”
“帝国拉不下脸来主动提出建交，所以才会用贸易协定做幌子。就算被拒绝了，也不会损害皇帝的颜面。”
里卡尔无奈地叹了口气。
“对一个君主来说，颜面确实很重要。但如果要用这种虚伪的方式来维护颜面，那还有什么意义呢？”
他黑色的眼眸望向议会厅墙壁上那张巨大的地图。北境拥有港口，对外贸易十分便利，但由于圣城的存在，以及与帝国接壤的地理位置，北境向南的道路被完全封锁了。
“就算我们大公国能够完全控制整个北境，但北境尽头还有着高耸入云的山脉。”
那是一片被称为“世界尽头”的险峻山脉，就连蛮族也无法在那里生存。就算大公国收复了失地，也无法翻越那片山脉，与外界取得联系。
“如果我们想要走向更广阔的世界，就必须打破南边的僵局。”
这正是大公国一直以来被困守在北境的原因。无论他们想去哪里，都必须经过帝国的领土，这无疑是一个巨大的限制。几代大公努力至今，也仅仅是与帝国签订了安全条约，允许大公国的人以个人名义前往帝国，仅此而已。
“您打算答应帝国的请求吗？”
“不。”
里卡尔毫不犹豫地回答道。虽然他渴望改革，但他绝不会以这种方式与帝国妥协。
“这关系到我们大公国的根基和尊严。”
更何况，在历史上，帝国和大公家族早已被彼此定义为背叛者。双方有着不可调和的矛盾，里卡尔不可能轻易地与帝国握手言和。
“那我就再次回绝他们。”
里卡尔点了点头。
“如果他们还有其他举动，再来通知我。”
“是，殿下。”
目送舍伍德大人离去后，里卡尔的心情依然十分沉重。
“这也许不是最好的选择……”
他低声自语道。时代在不断变化，大公家族不可能永远故步自封。如果北境要改变，那么，他这位或许是阿尔贝图斯家族最后一位大公，就必须承担起这个责任，为北境的未来奠定基础。
“成为与背叛者贝尔纳德合作的最后一位阿尔贝图斯吗？”
这个想法让里卡尔感到不寒而栗，但他知道，如果为了北境的未来，他愿意牺牲自己的名誉。但是……
“现在还不是时候。”
他还年轻，北境也还有向北发展的空间。与帝国建交的事，可以再等几十年。大公国已经忍耐了这么久，也不在乎这短短的几年时间。
? ? ?
大公国冰冷的回复很快便传到了皇帝帕特里克的耳中。帕特里克只是微微皱了皱眉，便继续听取大臣的汇报。大臣则战战兢兢地汇报着，生怕惹怒了皇帝。
“所以，微臣认为，大公国并没有与我国建交的意愿。毕竟，两国积怨已久，而且大公国一向闭关锁国……”
“你知道，改变世界的事情，会在什么时候发生吗？”
年轻的皇帝突然问道，大臣连忙低下头。
“在一个全新的时代来临之前，必然会出现一些征兆。战争、历史、甚至是神明的旨意……任何重大的变革发生之前，都会出现一些细微的裂痕。”
“陛下英明。”
帕特里克傲慢地勾起嘴角。
“大公家族已经与我们所处的世界产生了联系，他们坚守多年的闭关锁国政策已经被打破了。”
“什么？恕微臣愚钝，不明白陛下的意思……”
“大公娶了那位公主。”
当时，这件事并没有引起人们的注意。所有人都认为，那位公主因为大公家族的马车而毁容，大公娶她只是为了承担责任。更何况，在那之后不久，皇帝就举行了盛大的婚礼，迎娶了新皇后，这件事也就渐渐被人淡忘了。
“据我所知，大公家族从未迎娶过北境以外的女子。”
“什么？啊，也许……也许是这样吧。”
帕特里克对这件小事的关注，让大臣感到十分意外，但他很快就明白了皇帝的用意。皇帝的视线，一直停留在墙壁上那一排肖像画上。
“这场婚姻，就是裂痕的开始。”
那些肖像画，画的都是同一个女人，而且都是同一个场景，诡异的相似，令人毛骨悚然。画中的女人，金发飞扬，蓝色的眼眸中充满了惊慌，纤细的手指试图抓住被风吹起的丝巾。
“命运已经给了我启示，我注定要征服北境，夺回原本就属于我们的一切。”
帕特里克原本对北境并没有什么兴趣，他认为大公国和蛮族没什么区别，不值得他浪费时间。
“你觉得呢？”
但当他看到阿里斯的那一刻，他改变了主意。那个原本应该成为他皇后的绝世美女，竟然嫁给了北境大公！
“我命令十位宫廷画师，根据我的描述，分别画下了她的肖像。”
“真是太美了！”
“不，这不是我记忆中的样子。”
帕特里克固执地盯着那些肖像画。无论他如何详细地描述，那些宫廷画师都无法还原他记忆中阿里斯的美貌，哪怕只有一瞬间。
“大公抢走了我的皇后，我现在终于明白了。”
他对至高无上的美貌有着近乎病态的执着，这正是贝尔纳德家族遗传的疯狂。
“不要指望那些野蛮人会和我们讲道理。”
“是，那……我们该怎么做？”
“我们帝国是这片大陆的守护者，大公国想要在这个世界上生存，就必须遵守规则。”
之前几代皇帝也说过同样的话，但大公国始终龟缩在北境，对帝国的警告置若罔闻。
“派遣使节前往圣城，教皇厅有义务调解大陆上的争端。”
帕特里克打算利用大陆的规则，将大公国逼到绝境。
“同时，命令大公国打开国门，与我国建交。”
大臣无奈地低下头，他知道，这番话对大公国根本不起作用。如果大公国真的在乎这些，就不会与帝国断绝来往了。但他不敢反驳皇帝，否则就会脑袋搬家。
“是，陛下，微臣遵旨。”
帕特里克的视线依然停留在那些肖像画上。在无数幅画像中，阿里斯惊慌失措地想要抓住被风吹起的丝巾，那双蓝色的眼眸，仿佛深深地印刻在了他的脑海里。
“微臣告退。”
大臣的话，并没有引起帕特里克的注意。他依然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一遍又一遍地描绘着阿里斯的容颜。贝尔纳德家族的疯狂，在他身上再次显现。
“糟糕了……”
走出御书房后，大臣忍不住低声说道。皇室的成员虽然都天资过人，但他们都有一个致命的弱点——偏执。为了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他们会不择手段。
“没想到，区区一个莱昂王国的公主，竟然会引起这么大的风波……”
如果当初阿里斯顺利成为皇后，或者帕特里克没有见过她的真面目，也许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了。
“难道，这就是命运的安排吗？”
大臣揉了揉隐隐作痛的太阳穴，他必须尽快将这件事告诉凯厄斯公爵。想到这里，他加快了脚步，匆匆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