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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慕言很难相信,玉离笙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一夜血洗了红袖坊,还能跟个没事人一样,晚上同他温声软语。
甚至一早还能熟视无睹地去给他煮粥。
只要一想到,此前喝的红糖粥,再看看大堂里血流成河的惨状。
许慕言胃里一阵翻江倒海,险些吐了出来。
下一瞬,就被玉离笙掐住了脖颈,冷笑道:“你敢吐!"
如此这般被人扼住了脖颈,许慕言只觉得一-0气不上不下的,整个人游走在崩溃的边缘。
神情都开始恍惚了。
“算了,你若是真的不喜欢看见为师杀人,以后,为师就不杀人了。”
玉离笙见徒弟这般失魂落魄的,终究还是开口哄他了,大不了日后杀过人后,把手上的血迹擦拭干净便是了。
许慕言耳边嗡嗡作响,整个脑子乱糟糟的。
下意识伸手摸向了肚子,暗暗祈求着,老天爷开眼,千万千万不要让他怀上师尊的骨肉。
像师尊这样的畜牲,迟早要受天谴的。
有一个这样的父亲,孩子的一-生恐怕都要凄风苦雨,风雨飘摇的。
“好了,离开此地罢,想来再过不久,华青宗的门生就要寻来了。"
玉离笙轻声道,余光瞥了悬吊在半空中的两个人,忽然又似笑非笑地问,“言言,你说,为师要是一不小心,将这二人杀了,然后再栽赃到檀青律身上,当众戳穿他的身份,能否堵住华青宗的嘴"
许慕言惊恐地道:“师尊,不要!我们什么事情都没做,只是听了些小曲儿,又喝了点酒!”
“本座做任何事情,一旦下定决心,绝不可能改变,但是为了你,师尊愿意破例。,
玉离笙伸手一翻,掌心处蓦然浮现出一颗圆溜溜的丹药,他笑道:“这是坐胎药,你的肚子总是不见喜,师尊等得都快不耐烦了”912439813
吃一颗坐胎药,就能换两个人的性命,如此一听,还挺值的。
许慕言心里琢磨着,留着檀青律终究是个祸患,虽然是个不成器的废物,但一直在眼皮子底’下跳来跳去,也挺烦。
若是有朝一日,惹下什么乱子,反而乱上加乱了。
遂挺想让檀青律死的。
可终究,许慕言不是那种视人命为草芥之人。
当即抓过师尊掌心的丹药,直接吞进了腹中。
带许慕言将两个人拖出红袖坊时,天色还没完全亮堂。
东边隐隐散发着璀璨耀眼的红霞。
许慕言刚一转头,忽听身后传来轰隆一声。
他先是一愣,而后心脏紧跟着一沉。
抬头便见红袖坊轰隆一声烧了起来,风助火势,很快就烧红了半边天。
浮灰和火星子噼里啪啦乱飞,空气中弥漫着滚滚浓烟。
许慕言站在原地无法动弹,火光将他的面颊映得半明半昧的。
眼中满是深沉的绝望。
“言言,你看,太阳快要出来了。"
玉离笙从火光中缓步走来,衣衫雪白干净,纤尘不染。
说不出来的风仙道骨,清俊风华。
谁又能想得到,就是这样一个人,翻脸无情,心狠手辣,视人命为草芥,以玩弄操控别人为乐。
许慕言没有再说话了,拖着疲惫的身体。
将两个死狗一样的人,半拽半拖地往回拉。
心道,华青宗也真是够放心乾元的。
自家少主在外头彻夜未归,居然也不想着出来找一找。
可是很快,许慕言就知道为什么了。
等他们回到华青宗时,才一站在大门外,便听见里面传来了嘶吼声,以及刀剑相接的声音。
许慕言暗道不好,肯定是发生了什么事了。
赶紧将两人放下,大步流星地往里走,迎面就有个门生撞了过来。
许慕言伸手将人拉住,急声道:“发生什么事了都跑什么的"
“宗主不知为何,突然走火入魔,在宗i]内大开杀戒!见人就砍,见人就杀!现在里面已经血流成河了,快跑吧,再不跑就来不及了!"
语罢,这个门生一把推开了许慕言,撒腿就往外逃窜。
许慕言满脸不敢置信地望着眼前错乱的人影,看
着众人争先恐后地往外逃窜。
上前几步,从地上捡起来一柄长剑,大步流星地往里面走。
与其同时,玉离笙一挥衣袖,躺在地,上的二人便悠悠醒转过来了。6210510451
乾元揉着后脑勺,满脸迷茫地问:‘我这是在哪儿啊发生什么事了"
玉离笙不怀好意地道:“在华青宗,只是,里面好像出了大乱子,听说岳宗主走火入魔了。你不进去看看"
"什么!舅舅走火入魔了"
乾元霍然从地上窜了起来,二话不说就一头往门里扎,一脚才踏进门槛,就扯着嗓子大喊,
檀青律同样满脸迷茫,看着自己浑身上下血淋淋的。
使劲晃了晃脑袋,可却怎么都想不起来,到底是怎么受的伤。
正欲开口询问,便见师尊抬腿进了门,索性咬紧牙关,也跟了进去。许慕言提着剑,一路上看见地,上躺了好些人。一直蔓延至了后院,眼前一晃,就听见了苏甜甜的哭声:“焦焦!你可算回来了!我们实在挡不住了!岳宗主好像疯了一样,见人就砍!我们好几个师兄弟,都被他砍死了,呜呜呜,焦焦,现在怎么动啊"
“师姐,你别怕。你们几个,先护着师姐找一个安全的地方待着。”
许慕言低声匆匆安抚了几句,将苏甜甜托付给旁边几个弟子。
之后提着剑就顺着血迹来源追了过去。
苏甜甜急得跺脚:
许慕言置若罔闻。
觉得这一切发生的都太快了,让他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
明明昨日,岳宗主还好好的,怎么,可能突然就走火入魔了
许慕言隐隐察觉,这事同玉离笙有关。
下一刻,他就听见咔擦一声。
眼前一晃,有些温热的液体飞溅而来。
许慕言抬手一摸,居然摸到了满手的鲜血。
“快跑啊!宗主发疯了!大家快逃命啊!"
“救命啊,救命!"
“快跑啊!”
一群华青宗的门生,纷纷丢剑四下逃窜,在人群后面,赫然站着一个披头散发,满身鲜血的男子。6210510451
许慕言定定地站在原地,辨认了许久,才勉强认出这是岳宗主。
可此刻的岳宗主衣衫不整不说,浑身血淋淋的,眼珠子血红,面容狰狞,鲜血顺着他手里的剑刃,蜿蜒流淌。
"舅舅!"乾元从后面追了过来,见状立马要往上扑,许慕言眼疾手快,一把将人拽住了。
“放开我,快放开我!我要去救舅舅,快放开我!
乾元大力挣扎着,使劲掰许慕言的手臂,撕心裂肺地大喊,“舅舅!你这是怎么了舅舅,我是阿元啊,舅舅!你快醒一醒!舅舅!“
连续的喊声,不仅未能让岳宗主清醒,反而将人引了过来。
一剑就冲着二人劈来,许慕言动作灵敏,一把抱着乾元往旁边躲闪,提剑一挡。
就听“锵”的一声,许慕言手里的剑刃,竟然被生生砍成了两段!
"可恶!‘
许慕言低声骂道,这剑只是普通的铁剑,自然不是岳宗主的对手。
若是他从前的命剑还在就好了。
可是他死后,命剑也不知道去了哪里。
若是能用自己的命剑便好了。
哪知下一刻,便听玉离笙道:“伸手,接剑!‘
许慕言浑身一个激灵,下意识抬头,便见自玉离笙的袖间,飞掠而出一柄长剑。
抬手一接,剑刃入手,久违的命剑再次入手。
熟悉的灵力再一次回来了。
许慕言一把将剑刃抽了出来,雪亮的剑光,映得他眉眼清寒。
檀青律落后一步进来,见状,忍不住低声喃喃自语道:“怎么回事为何焦焦居然,居然能拔出许慕言的命剑这是怎么回事
乾元也愣了愣,但他管不了面前的人,到底是司马焦焦,还是许慕言了,一心全在他舅舅身上。
当即将许慕言一把推开,踉跄着往岳宗主身边跑去。
许慕言急切地大喊:“回来!他已经认不出你来了!"好似为了验证他这句话的真实性,下一刻,岳宗主毫不留情地一剑刺了过来。
饶是乾元躲闪得及时,还是被
一剑刺穿了肩胛,他满脸不敢置信地道:“舅舅,你竟然竟然伤我"
岳宗主置若罔闻,整个人状若癫狂,似乎极为痛苦,额上的青筋夸张得暴了出来。
宛如遒劲的老树根一般狰狞可怖。
仰天嘶吼一声,又冲着乾元砍了过来。
许慕言飞身提剑一挡,两剑相接,发出铮铮的响声,趁机大声道:“别愣着!快,把你舅舅先打晕再说!"
"不许你伤害我舅舅!"
乾元立马召唤出命剑,二话不说作势要将许慕言的命剑挡开。
可还没触碰到许慕言的半分衣袖,便被一股力量重重打飞出去,倒地吐血不止。
玉离笙收回掌心灵力,四下溢散的劲气将他的衣袖震得猎猎作响,他冷声道:“真是不知好歹,不知死活的东西!
“你们你们是一伙的,是一伙的!一定是你,是你,玉离笙!一-定是你害了我舅舅!我要杀了你,为我舅舅报仇!
乾元抓着剑刃,冲着玉离笙冲了过去。可他舅舅都不是玉离笙的对手,更何况是区区-一个十多岁的少年
根本无须玉离笙亮剑,随意一掌就将人再度打飞出去,玉离笙冷笑道:“无凭无据,怎能证明,此事与本座有关只怕是岳宗主自己心思不干不净,遂才在打坐时走火入魔了吧。”
“你胡说!我舅舅才不会那样!你以为天底”下所有人都跟你一样,又脏又臭,肮脏不堪,就好像臭水沟里的老鼠一样!"
当初虽然乾元没参与过仙魔大战,但他自幼耳濡目染,听他舅舅提起过玉离笙从前经历过的种种遭遇。
知道玉离笙曾经是缥缈宗公认的师门炉鼎,还沦为过魔尊的玉奴。
名声差到极致,是一个特别不堪的人。
又因自家舅舅成了现如今的模样,乾元又惊又急,慌不择言便骂了出来。
许慕言一听,当即心里狠狠一沉,知晓师尊是不会饶过乾元的了。
果不其然,下一瞬,玉离笙抬手一抓,乾元就好似个布偶玩具一样,隔空飞了过去。
再被玉离笙掐住脖颈,狠狠地举在了半空中。
玉离笙笑起来阴恻恻地,目光显得有些悲天悯人,饶有趣味地道:“好一条灵巧的舌头,不如割下来泡酒吧”
"师尊!"檀青律总算缓过神来了,满脸不敢置信地睁大了眼睛,连忙拱手求道,师尊,不可,他可是华青宗的少主,华青宗与昆仑相交甚笃,玄门百家应当同气连枝,怎可如此这般伤人"
“你在教本座做事"
玉离笙侧眸望了过去,强劲的威压宛如潮水一般,往四面/方蔓延而来。
檀青律的冷汗顺着鬓发往下淌,还未来得及开口,就被一掌打得倒飞出去,狼狈地倒地吐血不止。
吓得转头赶回来的昆仑众多弟子面如白纸,战战兢兢的,直接愣在了当场。
“你算什么个东西居然敢教本座行事想为别人出头,也要先看看自己是什么实力!真是不自量力!
玉离笙冷笑道,掐着乾元脖颈的手掌微微一用力。
鲜血便从乾元咬紧的齿缝间涌了出来。
“你算什么个东西,居然敢如此这般辱骂本座莫说是你,便是你舅舅也不敢如此!"
玉离笙冷笑着道,神情凉薄得很,一身白衣让他看起来好像是白无常,正阴恻恻地要钩人魂魄。
"师尊!
许慕言一剑将岳宗主挡开,忙出声阻拦道,“师尊,不要!"
玉离笙手底下的动作一顿。
骤然想起此前他答应过许慕言的,不会再随便杀人了。
既然他都答应过了,又怎好一次一次地反悔
当即玉离笙便沉声道:“这个小畜牲方才辱骂为师,你没听见么"
“弟子,弟子听见了!可是,这罪不至死啊,师尊!"
许慕言也不知道自己在师尊眼里,究竟重不重要。
也不知道师尊会不会像方才对待檀青律一样,疾言厉色地骂他自不量力。
但他真的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师尊越陷越深了。
手上沾太多鲜血,日后如何飞升,又如何斩断红尘
只怕会成为众矢之的,落得个仙门百家齐产5围剿的下场!
再这么下去,
师尊一定会受天罚的!
许慕言冷汗簌簌往外冒,心想,自己有多少条命,都不够师尊这么折腾的。
再继续放任师尊如此暴戾,只怕来日再也回不了家了。
玉离笙听罢,略一思忖,他笑问:“那好,你说要如何处置他"
许慕言颤着声道:“稍微教训一下"
好,就听你的。”
玉离笙显得特别好说话,果真没有对乾元痛下杀手。
但下一刻,却掌心运劲,一掌将人打飞出去。
就见乾元好似断了线的风筝一样,重重地倒飞出去。
再重重摔倒在地,极其狼狈地翻滚了数圈才堪堪停稳。
更大一口血从他嘴里喷了出来,还夹杂着破损的内脏,被打到爬都爬不起来了。
“咳咳咳。”912439813
玉离笙掩唇清咳,看起来病弱楚楚的,半是惊愕,半是痛心地道:“想不到岳宗主居然会走火入魔,还失手伤了这般多的门生。若是放任下去,恐怕会伤及更多无辜。
许慕言隐隐觉得,师尊好像要下一波狠手了。
提剑的手都微微颤了起来,余光忽然瞥见,岳宗主发了疯一样,再度冲着他劈了过来。
许慕言极其灵巧地凌空翻了个身,单脚踏在,了石柱之上。
手腕一震,当即挽出数道剑花。
而后左手祭出一摞黄符,一张张地漂浮在半空中。
许慕言面色沉静,挥舞着命剑,那些黄符宛如活物一般,伴随着一声低呵,簌簌簌地往岳宗主身上贴去。
这些都是爆破符,乃许慕言从前偷偷画好了,收在身上的,就预备着有朝一日,同师尊反目成仇。
又担心会被师尊生擒,再度过着生不如死的日子。
便想着,若是真有那么一日,就干脆和师尊鱼死网破,一起下地狱。
这会儿却尽数用在了岳宗主身上。
黄符将岳宗主从头到脚贴满了,下一瞬发出连续的轰隆声。
眼前顿时烟尘四起,到处弥漫着浓郁的硝石气味,以及腐烂的血腥气。
乾元看得目眦尽裂,下意识抬手,撕心裂肺地大喊:“舅舅!!!"
其余人纷纷往四下躲闪,苏甜甜的尖叫声响彻云霄。
许慕言也被冲天的气流冲得往后倒退数步,本以为这下终于能制服住岳宗主了。
哪知下一瞬,一只漆黑的,皮肉稀烂的手臂,自浓烟中探了过来,冲着许慕言的脖颈掐了过来。
许慕言忙提剑一挡,铮的一声,剑刃居然被生生打飞出去,震得他虎口崩裂流血。
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只大手,迎面袭来。
许慕言的瞳孔都剧烈地颤了起来。
就在那手距离许慕言的喉结,仅仅半寸之遥时,从旁又伸过来一只手。
一把攥住了岳宗主的手腕。冷汗顺着许慕言的额发往下淌,他艰难地吞咽着口水,脑袋像是生了绣的铁具,咯噔咯噔地往旁边转。
入目便是玉离笙的侧脸,他冷笑着道:“言言的脖颈只有本座能掐!你算个什么,东西!"82536018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