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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敏坤说行行,二十分钟就到。这二十分钟,慕容轩是踱着步度过的。
他脑子里很乱,要考虑一下怎么同李敏坤说话。他想找李敏坤,说是为了蓝省长,倒不如说是为他自己。
李敏坤平时办事出手大方,但毛病就是嘴巴不紧,喜欢在外面吹牛,说自己同哪位领导关系如何如何的好。
如今谁都明白,有钱的人同有权的人关系好意味着什么。慕容轩想来想去,情况非常,只好直话直说。
李敏坤敲门进来,向慕容轩道好。慕容轩客气地握了他的手,为他倒了茶,说:“我问你,最近在外面听到别人说蓝省长家什么事吗?”
李敏坤显然没想到慕容轩会问这话,猜不透他的意图,支吾好一会儿,才谨慎地说:“听倒是听到些话,我是不太相信。**出国是很平常的事,慕容厅长你说是不是?”
慕容轩说:“问题是有人在中间搞鬼,想打蓝省长的主意。像蓝省长这种身份的人,是谁想弄倒就弄倒的?虎死还余威在哩!何况蓝省长远远没有到要收拾残局的地步。”
“给你说个故事,是真事。我原来在羊城开发区当招商局局长时,有位建筑包头,赚了不少钱。可是就一件事,他把自己弄垮了。有年,他承包开发区管委会人民医院住院部大楼,赚了不少。”
“后来有人举报卫生局长和人民医院院长收了他的贿赂,找他到检察院问话。他经不住检察院那一套攻势,就把给卫生局长和人民医院院长送钱的事招了。结果,卫生局长和医院院长都被判了刑。”
“这样一来,谁还敢包工程给他?从这以后,他就再也揽不到工程了。没隔多久,检察院又以偷漏税收的罪名,把这包头抓了,判了他七年徒刑。”
李敏坤哼了哼,表示对这包头的不屑,“这种人,太不会玩了。这是最大的犯规嘛!若是我碰到这种事,就是刀架在我脖子上也不会说嘛。说了有什么好处?害了朋友,也害了自己。”
听了这话,慕容轩知道达到目的了,用不着再明白地交代他什么了。
他便避开这个话题,只同李敏坤闲扯,扯得两个人像亲兄弟一般。
李敏坤巴不得有这样一位官运亨通的年轻副厅长同他如此亲密,高兴得不得了。两人扯得很晚,李敏坤临走时说明天去看看蓝省长。
慕容轩叫他这一段时间别去,只要心里向着蓝省长就行了。李敏坤点头不止。
慕容轩想明天再约见一下白天海,请他近日专程北上一趟,向京城那伙人渗透一下蓝省长的意思。
其实慕容轩对京城那些人并不担心什么,因为他深知其人其道。
就凭那些人目前的身份,相信他们也不会轻易让自己充当尴尬角色的。
夜已深沉,他没有半点睡意,华容那双深深陷进去的眼睛,总在黑暗中哀怨地望着他。即使在约见李敏坤时,他心里也总在想着华容。
不知铁窗里的华容怎么样了?她是不是更加消瘦了?她是不是也在想着他?多么可怜的女人!想着华容平日里千般的好,慕容轩禁不住潸然泪下。
慕容轩每天都担心检察院的人会来找他,日子过得战战兢兢。人也日见清瘦了。部下见他瘦了,都说他身材越来越好了。
蓝剑、华容成了羊城市最近的热门话题。他们的故事一百个人说出来有一百个版本。
起初流传最多的是蓝剑的故事,故事里除了金钱,自然要加上女人。
华容出事后故事也编得越来越呈桃红色。
慕容轩听到的可能是个足本故事,说华容美妙动人,男人见了没有不掉魂的。<g上从没少过nanren。
又说有位省里领导的秘书,长得一表人才,总在外面拈ui了。
华容从此便用大把大把的票子yang着这位领导秘书,她自己也从这位秘书手上得到不少好处,很快就从一个普通工作人员提到酒店总经理位置上。
慕容轩听到这些话,又气愤又惶恐,自然不敢解释半个字。好在故事里这位秘书并不姓慕容。
三个案子迟迟不见有什么结果,人们却仍然兴致勃勃地传播着与案子有关的故事,版本日益翻新。
经济案子都是很复杂的,不可能很快结案。
重要犯罪嫌疑人蓝剑至今不知身在何方,看来这三个案子不知要拖到什么时候才水落石出了。
听说利民公司的老总得知蓝剑一直没有下落,便一再翻供,使案子更加显得扑朔mili。
三个案子是联在一起的系列案,华容再怎么坦白交代,也不可能将她的案子先结了。
慕容轩突然发现很长时间没听见别人在他面前说华容的故事了,心头暗自紧张起来。
他意识到,也许越来越多的人已经知道,同华容相好的那个男人就是他,而不是哪位领导的秘书。慕容轩真有些度日如年了。
就在他诚惶诚恐的时候,检察院终于找上门来了。
不过,因为慕容轩毕竟是位副厅级领导,检察院不好随便找他问话。
这天下午上班不久,检察院万副检察长很客气地打电话给他,问他能不能安排个时间,想找他了解蓝剑、华容的有关情况。
慕容轩心里一惊,语气却很镇静,满口答应了,只是他坚持请检察院的同志到商务厅来,他手头工作忙,走不开。厉副检察长说行,马上就来。
放下电话,慕容轩手忍不住有些发颤,心脏总是很不争气地怦怦跳。
他是一急就想大便的,立即就屎急尿慌了,便钻进厕所去大便。
大便完了,又洗个冷水脸。他将脸浸在冷水里,用毛巾使劲搓,搓得两颊发红。
这样一折腾,慕容轩放松了。细细一想,自己同这三个案子并没有关系,没有必要这么紧张。
他对着镜子梳了下头发,正正衣冠,作深呼吸,气沉丹田,然后从容地出了厕所,端坐在办公桌前,拿出一个文件夹来批阅,一副日理万机的样子。
听到了敲门声,慕容轩很有修养地应道:“请进。”正好是万副检察长同两位检察官。
慕容轩合上文件夹,再站起来同三位一一握手,说着客气话。
三位入座,万副检察长就开门见山了:“耽误你时间了慕容厅长。关于蓝剑、华容的案子,可能慕容厅长也听说过了……”
慕容轩马上笑道:“我听说的都是路边社新闻。外面有人说,蓝剑带了几个亿的公款逃了,都是从商务厅直接划走的。外界传闻都是百姓说朝廷,想当然,荒诞不经。具体情况,我还不清楚。”
万副检察长也笑了,说:“现在外界说法很多。说明群众很关注这几个案子。省委、省政府的领导也追得紧。所以,我们检察院感到压力很大,还请慕容厅长多支持才是。”
慕容轩问:“不知我能帮上什么忙?”万副检察长说:“慕容厅长,先请你别有什么误会。据利民公司的老总交代,说蓝剑、他自己还有华容他们同你的私交都不错。我想请你谈谈,是不是掌握一些同他们案子有关的情况。”
慕容轩便把他同三个人的交情说了。在慕容轩的嘴里,蓝剑很贪玩,也很够朋友。
利民公司老总办事老成,人很豪爽。华容开朗大方,办事泼辣。
这些显然不是万副检察长他们想听的。果然,万副检察长很讲究措词地发问了:“慕容厅长,我们想核实一个具体细节。
据利民公司老总交代,说在腾龙收买盈盈夜总会之前,你同他说过这事,是吗?”
慕容轩想都没想,爽快地回答了:“对,说过。”
万副检察长问:“你能详细说说当时的具体过程吗?”
慕容轩先是笑笑,再说:“我不清楚这同案子有什么关系,但我仍然愿意说说。”
“蓝剑同我常见面,在一起要么吃饭,要么喝喝茶。有天他同我说,他的公司的摊子铺得太大,顾不过来,生意做得红火,有人看不过,老是挑刺。又说他爸爸对他的夜总会生意方面天大的火,叫人封过,事后见面就说他。”
“所以,他不想再经营它了。想来想去,打算同腾龙大酒店谈谈,看他们那里吃得下不,卖给他们算了。我说这个主意好,也免得蓝省长经常为你这个娱乐城操心,而且毕竟你的身份特殊,影响也不好。”
“他便开玩笑,说我也同他爸爸一个鼻子出气,老是教训他。这事是在闲扯的时候扯的,他说了,我听了,就这么回事。”
“后来,我同利民公司的老总扯谈时,我便随便说到蓝剑的这个想法。利民公司的老总听了很感兴趣,说他原来还在腾龙的时候就有这个想法,只是以为蓝剑肯定不会把这么个好地方脱手的,他就只是一厢情愿地想想罢了。至于后来他们是怎么谈的,最后是什么价格成交,我就不清楚了。”
万副检察长点头斟酌再三,才问:“蓝省长事先知道这事吗?”
慕容轩便明白万副检察长的真实意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