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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蜀州回到柳州的路程还算顺利,时春分一抵达褚家,连自己院子都没来得及回,便直接去了老太太的房间请安,这次蜀州之行比华亭之行去的还久,她其实早就归心似箭了。
老太太接到下人的通报,很快出来见她,短短的两个月没见,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老太太看起来竟苍老了许多。
“祖母!”时春分眼眶一红,猛地扑了上去,跪在她的面前,“春分不孝,竟然这么晚才回来。”
老太太伸手轻抚她的头顶,笑着道:“傻丫头,难得去蜀州一趟,自然要处处打点妥当才能回来,晚一点又有什么关系?”
时春分扑在她的怀里哭了一会儿,才擦干眼泪站起身子,“春分不在的这段时间,祖母的身体可还安好?”
见她主动提起此事,老太太长长地叹了口气,“年纪大了,一有点闪失就不行了,前段时间出门的时候滑了一下,虽然没有摔在地上,可还是扭伤了腰,是不是整个人看起来都苍老了许多?”
“不会的,祖母!”时春分一把握住她的双手,“您老人家还精神得很,哪有你说得那么夸张?”
“你不用安慰我了。”老太太苦笑起来,“我自己的身体自己清楚,可能也没几年的活头了,所以这次你回来,我得趁自己的精神尚可,将能教给你的本事都教给你。”
“祖母……”时春分眼眶含泪地看着她。
虽然她知道老太太年事已高,早晚会有这么一天到来,可这一天真的来到的时候,她的心还是不可避免地沉了下去。
如果说之前她都是抱着试试看的心情来接管生意,那么此时此刻她才真真正正地下定决心要坐好当家主母这个位置,因为她不能让老太太失望,也不能让她再花力气去教第二个人,只有她做好自己的本分,老太太才能安安心心地颐养天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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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单地休息了一天,因为时春分在褚家的人缘也不怎么样,所以这一天除了纪小满送了点东西过来看她以外,其他人也没有上门自讨没趣儿。
第二天早上,老太太亲自出府带着她到处巡店,光是将褚家在柳州所有的产业都巡视一遍,已经足足花了三天的时间,之后又要看每间店的账簿,记下店铺的收支和掌柜的名字,再一一去处理各个掌柜上书的请求,光是上手就不知不觉地花了半年的时间。
这半年里,褚令像之前一样从未修书给她,她能了解到的所有情况都是从老太太那儿听来的,唯一有些意外的是他被封了青州巡抚,在她离开蜀州没多久之后,褚令就前往青州上任,处理那边灾民的情况,听说还到了蜀州,跟任恕交换救灾的策略,只怪他们有缘无分,这都没来得及见上一面,之后褚令忙着救灾,更加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柳州了,她也只能全心全意地投入到褚家的生意里,争取等褚令回来的时候能让他刮目相看。
相比她的充实,余阿兔的日子就艰难得多,因为她顺利回来的缘故,使得褚顺和褚全知道了她是个叛徒,那二人整天在二房为难她,而为了保护她不受伤害,褚润只能让余阿兔陪他一起读书,二人朝夕相处,感情不仅没有变浓,反而逐渐地相看两厌。
余阿兔一门心思只想早日圆房,诞下子嗣,坐稳自己四少奶奶的位置。
褚润却没这种心情,一心埋头苦读,准备三年后考取功名、扬名立万,读书是他唯一能紧紧抓在手里的事情,自然不容许自己有半分懈怠。
在这种情况之下,二人的感情自然越来越淡,到最后已然发展成坐在一个屋子却没有一句话可聊的境况了。
跟他们相比,褚休和纪小满那边也好不到哪儿去,虽然他们后来已经顺利圆房,可褚休身边的女子却越来越多,他还养成了去勾栏听曲儿的习惯,半年来鲜少回家就寝,就算偶尔回来,还得安抚他那几个小妾,根本没几次轮到纪小满的,纪小满心里又气又恼,可偏偏褚休软硬不吃,还爱动手,被打了几次之后,她也只能像王霁雪一样忍气吞声了。
时春分一头埋进生意里,完全不知道她在褚家唯二的两位好友过着怎样水深火热的生活,她偶尔抽出空闲,也是先回茶庄看看大姑。
这日,她跟着伙计去码头点算货物,点算的差不多的时候,突然在码头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
“二表哥?”她惊呼一声,不自觉地捂住了嘴巴。
那人听到她的声音,转过身望向她,果然是余阿豹无疑,想不到有生之年,她还能等到余阿豹回来。
“大少奶奶?”余阿豹也没想到自己一下船就遇到了时春分,连忙向她走了过来,笑着道:“你怎么会在码头?”
时春分激动得眼睛都红了,下意识地想伸手摸摸他是不是活人,又想到码头人多口杂,万一被哪个别有用心的人看到,回头又说不清了,这才生生地忍了下来,回答道:“我在这里点算货物。你呢?你这大半年去哪儿了,怎么一封信也不送回家?你知不知道大姑他们都快担心死了?!”
“我也不想的。”余阿豹挠了挠头,“海上行踪不定,我怕自己寄信回家,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寄第二封信,这样反而会引起爹娘的担心,所以索性一封信都不写了,免得他们胡思乱想。”
“原来如此。”时春分微微一愣,倒是没想到还有这么一层关系。
她突然想到了褚令不给她写信的原因,会不会也跟余阿豹一样,怕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写第二封,所以索性一封信都不写?
但很快地,她又摇了摇头,褚令怎么会一样呢?
他身边那么多下人,就算自己没空,找人代笔也一样,况且他不是每个月都准时给老太太寄信吗?
有空写家书,却没空给她留只言片语,显然没有任何借口可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