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祖师安然道,“难不成你以为,以凡人资质才能,创造得出将魔气点化为灵气的功法,威慑群魔上万年?”
身份已是昭然若揭,根本没有什么潜入魔门的玄修创造心经,那只不过是玄枢派对外的说辞。
持续十万余年的大战之中,是天魔为人族创造了这项功法,传承至今!
黑影魔气涨起,隐约可见一个身披长袍的高挑身形,“吾乃‘五化魔’中的第二位,因此被世人称——魔祖长徵。”
魔祖何其强大,举手抬足间天摇地动,气势更盛于先前出现的天魔虚影。即便只余一抹残魂,依旧丰姿俊妍,孤高不可攀。
上古时流传的说法是,五音、五方、五脏和五化等相互维系,亦对应着木火土金水五行。‘生、长、化、收、藏’,是为五化,对应五音中的‘角、徵、宫、商、羽’。
五化象征着草木灵植的生死规律,千变万化始于生长,因此尊五化魔为众魔之祖。在数千名天魔中亦是颇有威信。
琅书好久才回过神来,“可您身为天魔,地位尊崇,为何要转投人族阵营?”
祖师似乎觉得她的话很好笑,于是又将问题抛回去给她自己,“那你方才在幻境中,怎么救了与你敌对的人族修士和孩童呢。”
“我……”
琅书说不出。她真的不知为何要救敌对阵营的人。
彼时她接收了女魔的记忆和心绪,被魔族的意志牵动着做出选择,但这般行为背后的动机和缘由无法揣测。即使以女魔的身份在世间走过一遭,依然很难理解。
“魔族内部从未有过一体同心,何来转投一说。万年前我还在弥荒的时候,掌权的那位天魔自立为尊,排除异己,于是五化魔俱被放逐至人间。”
长徵祖师望向天际,“我亦反抗过,但失败了,所以筹谋着借人族之手将他从人间界打回弥荒,令他不能染指福地境天。就是这么简单。”
琅书险些被绕进去,“但是,这功法要吸取的是魔族的力量……”
“那又如何?”祖师面容难辨,隐约能看出笑得清冷。
她见到长徵祖师傲然的风骨,忽然明白过来。
“是弟子失言了。”琅书低声说。
天魔对蛮魔蔑视的态度,说明以血统划分出的等级森严,不可逾越。长徵祖师根本不在意被玄门杀死的普通魔族性命。
就像人在猎杀猿猴以获取皮毛骨爪时,不会顾及到自己和猿猴外貌有一两分相近,就手下留情。高贵如天魔,亦不会委屈自己同低等劣魔混在一处,至多将他们视为奴仆。
是非荣辱于天魔而言都是过眼云烟,将抵御魔族的功法留在玄门只是随性而为,和背叛扯不上关系。
“至于我方才说的,你不必和人族弟子一样靠血意玲珑法提升修为,是因为封印里的那个东西。”
祖师食指一点,那男性天魔向她走来,生有鳞甲的利爪从自己胸口正当中插入,取出一颗澄澈如晶石的灰色脏器,奇异地没有血流出来,静静地躺在掌心里不跳动。
“您该不会是说,封印里是……”
琅书将注意力放在自己左肋之间,神魂化成的身体在祖师手下变得透明。细观骨骼之下的心脏形状,不似人体略扁的桃形般,尖端对左下方,而是和那魔族一样尖端直直对着正下方。
她一时惊骇不已,愣了半晌。
原来魔种是被它吞噬掉了,但这怎么可能呢,究竟是怎样的神通,才能在她体内植入一颗异族的心?
她可是正儿八经的妖,总不会是那未曾谋面的爹娘身怀魔兽血统。退一万步讲,就算是魔兽,亦属于妖族,不可能给她遗传出个魔族的器官。
“不必惊慌,虽不知是谁为你置换了魔心,但天魔心至纯,与你只有助益,没有害处。这封印以我目前残破魂体是解不开的,也不需要解开,它不过是一层保障。”长徵祖师挥退男魔影像,对她解释。
得知了封印中隐藏之物的真相,她有些不知该如何反应是好。这赐赠对玄门修士太过危险,若是被人发现她怀揣魔族之物,纵是百口亦难辩。
本以为逃离了魔族阴谋的漩涡,却不知自己身处在漩涡中央。风平浪静之处,最是脱身不得。
“祖师您的意思是,这个……能帮助我修炼?”
长徵祖师用行动回答了疑问,单手掐诀,亲自演化道法。另一只手取过男魔虚像之心,雾气缠绕。
自远古而来的声线变得飘渺,不可琢磨。
“趁此时机,将心经中的其余二法尽皆传授与你。此番演道过后,我将再度陷入沉睡。今后你需勤学常练,不得懈怠。”
“是,弟子受教。”
长徵祖师的身影又淡化了一些,令她有些难过。虽说祖师传授道法是出于报复魔尊的私心,但万年来教导与守望弟子的情意是真切的。
一点星芒微微闪烁,映得半透明的灰色魔心好似一盏精致的小灯。
“修习心经当禁绝妄念,无有染着。此法借星力点化魔气与杂乱灵气,名曰‘度己归殊’。”
星子在手诀打下之后大放光芒,荡涤污秽。
除个别纯净之地外,世间灵气皆有或多或少的污浊,在修炼过程中逐渐被修士纳入体内。此时需要靠燃香服丹等手段,祛除经脉中的堵塞。
修炼了这门道法,在夜间吐纳灵气时,便可剔除驳杂的灵气,修为越高效果越佳。有魔心为助,吸纳灵气入体的速度能翻一番。
星光消逝,道法运转完毕,琅书仍沉浸在无我的状态中,体会星辰玄力的奥妙。
待她醒来,长徵祖师再度掐诀。
“心不退转,神合自然,不取不舍,圆明自足。”
这门道法气势更为弘大,金色光环缓缓现出,上面悬有六枚威风至极的兽头,震得玉石空间中灰雾四散。
“此法名曰‘轮转六相’,登峰造极者能操控他人心念。你在幻境中体验了女魔的心境,可先从无苦相开始修炼。”
祖师虚指其中一枚生有鹿角的黑色兽首,兽目微垂,无悲无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