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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洛念棠并肩走进婚纱店,店里的老板是一位年近四十的女人。
洛念棠带着选好的婚纱去试了,顾宸四周环视了一圈,略略有些动容。
过去这么多年了,这个地方,竟然跟当初没有丝毫的区别。
他闭上眼,似乎还能清楚地回忆起,那一天,他与唐予媛走进这间婚纱店,两人犹如即将步入礼堂的新人一般挑选婚纱。
他依然记得,那一天的唐予媛特别地挑剔,挑了好几个钟头,试了好几个钟头,才终于看上一件满意的铄。
当时,她昂着头看他,面靥上尽是凝聚着幸福光彩。
“阿宸,你快看,我穿着婚纱的样子是不是很好看?”
唐予媛穿着洁白的婚纱确实很好看,关于这一点,他还是认同的。只可惜,她却并非为她而披上嫁纱瑚。
那一天,他与她在这婚纱店呆了许久,甚至就连婚纱都挑选好,只等着安排婚期。
然而,谁都没有料到,后面会发生了那样的事。
之后,他就再也没有来过这店了,就连当初预定好的礼服也没有过去取消。直到这么多年后,他再次站在了这个地方。
老板娘走到他旁边询问要哪款礼服,顾宸沉默了一下,仿佛回到了多年前的那一天。
“我在八年前,曾经在这里预定礼服……”
当他回过神来的时候,自己已然把话给说了出来。
身旁,听见他的话后老板娘不由得怔住,经过他的话后,这才依稀记起了当年的事。
“原来是你……”
她的眼里有着道不清的惊诧,毕竟,不会有人在她这么交付了订金后就没来取礼服的。因此关于这件事,她还是有着几分印象,可她怎么都没想到,这么多年后,他会回来这里,甚至连新娘也都不再是当年的那一个了。
“先生,那礼服是八年前的款式,似乎不太合适现在……”
她反复地劝说,但他却是一脸的淡然。她暗暗叹了一口气,惟有顺从客人的意思转过身让店员到仓库里去翻找。那店员临走前偷偷瞄了他一眼,小声地低语喃道:“明明穿着光鲜却偏偏要一件八年前的礼服,这有钱人的思想还真是无法理解……”
无法理解么?别说是旁人了,就连他自己都无法理解。
或许,是为了弥补当年的遗憾吧?所以,他才会说出那样的话。
店员已从仓库把礼服翻了出来,整理了一下便让顾宸试穿。顾宸挑选的礼服是八年前的款式,但好歹新郎官穿的西装礼服是比较传统的,而且放在仓库保存得很好,所以此时只要整理一下看上去跟现在的新款没什么两样。
刚从换衣间走出来,老板娘看着面前的男人,随即又想到了在换衣间里的男人,心头泛现了疑惑:这两个人真不想是即将共结连理的新人。
不知道为什么,见着这两人,老板娘反倒是觉得,他们这是要各自婚嫁,所嫁所娶的并非彼此。
一个穿着八年前的新郎礼服,一个穿着别的男人曾经买下的婚纱。
他的心头埋着别人,想娶的亦是别人;她爱着另一个男人,想嫁的亦是另一个男人。
这样的想法冒现脑海,老板娘不禁摇头叹气。也罢,年轻人有年轻人的想法,不是她能插手说教的。
……
既然顾宸说过,他要给洛念棠一场盛大的婚礼,自然也是言出必行的。
他亲手操办婚礼,不让洛念棠费心,从宴请的宾客,到举办婚礼的场所,每一样都安排得妥妥当当。
当天婚礼的教堂,布置得极为温馨。
在医院时,洛家就已发新闻稿要与洛念棠断绝所有的关系,虽说关于此事,洛念棠到底还是有着几分难过,但顾宸却是心感愉悦的。他要的,就是洛念棠不再是洛家的一份子,这样的话,以后他办起事来也方便许多。
这时,他的棋局刚刚走上了第一步。
然而,那无意间偷听来的一句话,却让他的心凉得彻底。
……
“如果我说我后悔了,怎么办?”
……
在洛念棠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他就站在门口,甚至手里还握着门关。
他怎么都没想到,这个女人,竟然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他的嘴角勾起了一抹冷笑。
到底,还是怨怪他的。因为,是他害得她落得众叛亲离的下场,甚至还残忍地毁掉了她美好的爱情,更让她无家可归。如今,他给予她一场盛大的婚礼,这跟打了一巴掌再赏一颗糖有什么区别?
可是为什么,她从来都没有正视过他对她的好?
这么多年了,他一直都是将她捧在手掌心里呵护着,但是她呢?她爱上了宁子默,甚至企图脱离他的世界他的掌控!
不,他接受不了,也不愿意接受。
为什么后悔?是因为那个男人吗?
那她洛念棠,将他顾宸置于何地?
他阖上门,退了出去,劲步地走到教堂外比较空旷的地方,拿出一根烟来狠抽。
既然,再过不久她就是他的妻子,那么,他便容不得她心里头装着别人。
她洛念棠,这辈子都休想逃出他的手掌心。
所以,他不假思索地拿出了手机,找到了宁子默的号码,按下了拨通键。
他要洛念棠对宁子默的这份爱,彻彻底底地消失,再也没有复燃的机会。
即使,这样做那个女人会恨他。
当电/话那头接通,他便沉着声音,淡淡地开口:“今天是我和棠棠结婚的大日子,子默你不打算来观礼吗?”
……
“过来吧!棠棠穿着婚纱的样子很美,我想你应该很想看到才对。要不,我让人过去接你?”
……
“好歹我也曾经是你的表姐夫,即使不顾念这旧情,也该有点对长辈的尊敬吧?你父亲就是这样教导你的?”
……
“你应该知道婚礼在哪里进行,所以过来吧!有你的祝福,棠棠会很开心……噢,对了,有一件事情一直没有告诉你。”
……
“其实,棠棠的心里是有你的。那日我所说的婚外情不过是无中生有的事,可没想到你和她之间的信任竟然这么薄弱不堪一击……宁子默,这就是你所谓的爱吗?哪怕你停下来听她一句解释,你就会知道事情的原委。但是你没有听,你选择相信了虚假的谎言,所以,她才会答应跟我结婚……是你亲手将她推给了我,你莫要怨怪别人,要怨,就怨你自己。”
……
……
他想,他当真是一个可怕的刽子手,活生生将洛念棠和宁子默分开不说,甚至还往他们仍未痊愈的伤口上撒上盐巴。
他知道,对洛念棠来说,在最后的最后宁子默得知所谓的真相,是无比的残忍。因为,她宁愿宁子默不知道这一些。
他也知道,对宁子默而言,他的误会与错过,甚至于让他亲眼目睹他爱的那个女人披着婚纱嫁给别的男人,足已让宁子默就此发疯。
毕竟那种感觉,他曾经试过。
后来,果然就像他想象的那样,当宁子默的身影出现在红地毯的另一边,不管是洛念棠还是宁子默,那脸上流露出的神情都让他痛快极了。
他说过,他不允许洛念棠的心里有别人,他要毁掉她仅存的一丝爱恋。只有彻底折断她的羽翼,她才会真正地留在他的身边。
那一晚,洛念棠哭着质问他为什么要这样做,他只觉得一阵可笑。
他为什么不能那么做?他既然要将她留在身边,就是要她全心全意地留在身边,自然她的心里就只能有他顾宸一个人。
顾宸觉得,自己当真是疯了,以至于那一晚,当他看见她整理好的行李,一副趁着他不在准备离开的样子,他就气得几乎发疯,再也不管她的反抗,深深地将她占有。
那时候他就在想,她洛念棠这辈子就只能是他顾宸一个人的,谁若敢来跟他抢,他就灭了那个人。
甚至于后来,他不惜一切地用假的结婚证将她留住,不顾一切地留住。
只是,事情却并非像他以为的那样继续发展下去。
他从不知道,宁子默在她的心里竟然是占着那样重要的位置。无论他怎么地去努力,就是无法将宁子默的名字从她的生命里彻底抹去。
那一晚在“Sexy”,他是真的想要把她活活掐死算了。平日里她要怎么宣泄她对宁子默的感情,他看不到,也就不会知道,可偏偏,那一晚她就在他的面前,想个傻子般地发泄,甚至还自以为他没有发现!
再这样继续下去,他认为自己迟早有一天会被她给逼疯的。
顾宸把她一个人丢在了那里,找卓阎要了一个女人,直接就带去了唐郡。一男一女呆在主卧里,却是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
他想,他确实是太过窝囊了,窝囊到用这种小孩子的把戏去试探洛念棠对他的心。
他站在主卧的落地窗前,看着她一身狼狈地回到门口,拿出钥匙开门。当她的身影消失在视线范围内,他这才收回了目光。
那个被他找回来的年轻女人就站在一边,唯唯诺诺地瞅着他,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使劲地叫!叫得越大声越好!直到天亮才能歇下来!”
当他说出这番话的时候,那女人是惊得瞪大了眼。或许,任她怎么想都想不到,他找她回来并非发泄生理需要,而是做这等愚蠢的事。
顾宸说完这席话就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了下来,将笔记本电脑放在了腿上。
那个女人迟疑了一会儿,便开始小声地叫。
他一个利眸扫了过去。
“我刚刚说的话你都忘记了么?反正今晚你怎么都必须给我叫通宵!”
那个女人被他的眼神吓得浑身哆嗦,没再敢继续挑衅他的忍耐,便开始大声地叫了起来。
毕竟是卓阎那里出来的人,果真是训练有素。
一整个通宵,那个女人都没有停过下来,直到把嗓子都给叫哑了。顾宸觉得极为满意,便掏出了一大笔可观的现金给她。
那女人看见那叠钱,趁着天边还没有全亮,急匆匆地离开了唐郡。
只是,顾宸仍然认为不够。
他走进浴室,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双眼一眯,发了狠般在自己的锁骨上制造几枚暧昧的“吻痕”。
……
……
“棠棠,你是满月的时候由你爸爸带进洛家的,这二十二年来,你爸爸都很少跟你提起你的亲生母亲。其实,你的亲生母亲早在你进洛家的那一天就去世了。死在了X市,是你的曾祖母从X市将你母亲的骨灰带回了S市,然后葬在了这里。这个村庄是你曾祖母居住的地方,你的曾祖母也已经在十年前去世了……”
“你母亲怀了你,等到把你生出来以后就把仍在襁褓里的你给了你爸爸,那个时候,你刚满一个月。你爸爸……给了你母亲一笔钱,你母亲带着那笔钱想要离开X市,可是去机场的半途却遇到了车祸,当场就去了。”
“你的曾祖母很疼爱你的母亲,你母亲当时去世的时候你曾祖母已经七十高龄了,仍是不顾路途遥远到X市去带回你母亲的骨灰。你母亲的身后事皆是由你曾祖母一人操办,就连这木板子上的字也是你曾祖母一笔一划刻上去的。”
……
顾宸将她带到了杨芸的墓地,在墓地前,他将她母亲的事情告诉了她。
然而,关于她母亲的事有一部分他选择了隐瞒。原本他想全数说出,可是见她眼神空洞地看着面前的墓地,话到嘴边却把一部分咽回了肚子里。
但是,起码他说的这些有一半是真的。
他隐瞒的那部分,他也不愿让她知道,因为,那都是一些令人无法接受的可怕事情。
他希望,在她的世界里,“母亲”一词是高尚美好的,而不是肮脏充满阴谋的。
洛念棠一声不吭地低着头,他掰过她的身子,然后把手放在她的后脑勺上,把她的脸按在了自己的胸膛前。
“棠棠,你还有我。就算这个世界都把你遗弃了,可你还有我,我绝对不会丢下你一个人的。”
这样的话,就如同他当初跟她说的那席话一样。
曾经,他告诉过她,“我会将你细心呵护,做你的庇护伞帮你遮风挡雨,我不会让你有觉得累的时候,烦恼让我背着你只需每天快快乐乐就好,你无须考虑往后的路该怎么走,因为我会帮你铺好路……洛念棠,只要是你想要的,我都会给你。”
“你值得我把全世界通通交予你。”
这是他给她的承诺,即使是她想要天上的星星,他都会用尽一切办法摘给她----不为别的,只因她值得他这般付出。
甚至是直到后来,他对她的这份心意始终都没有丝毫的改变。
他宠她护她,放任她对他任性,由着她肆无忌惮。他还让她慢慢地开始依赖他习惯他,帮她重回X大,带她去见她的母亲,安排实习……他为她做了很多,多到了数不清的地步,更甚是……多到了连他也茫然的地步。
这一路走来,有欢笑也有争吵,他却从来都没有萌生分开的念头。
或许,当初的他是计划着让她爱上他爱到离不开的地步,惟有那样,她才能心甘情愿地留下来。只是,他计划好了一切,却在最后的最后,才明白有些事情,并非全按照他的计划而行。
而洛念棠,生来就是他的计划之外。
那一天在洛家,当他终于不需要再继续隐忍,终于能够让九泉之下枉死的双亲得已瞑目,他却发现,也是在那一天,他失去了这个世界上对他来说最重要的东西。
洛念棠。
洛绍恒惨白的脸就在他的面前,那一瞬,他狰狞着脸说出当年的那些事,更甚是在这隐忍的几年间将洛家彻底摧毁,他是真的觉得,痛快极了。
从此以后,他再也无须继续隐忍。
他的双亲,因为洛绍恒的贪欲而死,如今,以整个洛家来祭奠他的双亲,一点都不为过。而他隐藏了这么多年的怨恨,如今终于得到了发泄。
本来,对于洛绍恒,他大可找人暗杀,但是,他却没有那么做。因为他觉得,死亡并不算是折磨,惟有生不如死,才能平息他内心的愤怒。
只是,那一秒,尤在天堂,下一秒,却跌落了地狱。
当他转过身,看见站在楼梯上的洛念棠时,他是真的从来都没有的慌过。
他的双脚就像是灌了铅一样沉重,浓如墨的黑眸里满溢着震惊,就连嘴角噙着的那抹得意似乎在一瞬间成为了最明显的讽刺。
心,像是被人揪紧了一样,看着那张惨白的容颜,这是他活了二十八年将近二十九年,第一次哑口无言。
这些年,他计划好了一切,却独独没有计划让洛念棠得知所有的真相。因为他知道,倘若洛念棠得知所有的事情,她一定会毫不犹豫地离开。
他不允许她离开,绝对不允许。
在看见洛念棠的那一刻,她站在二楼的楼梯间,小手紧紧地抓着扶手,脸颊尽是残留的泪痕。
这个模样的她,让他的心里泛现了一种莫名的恐慌,那强烈的疼痛如同蚀骨一般,疼得他连喘气都觉得困难。
他真的不知道自己还能解释些什么。她毫无血色的面容,很明显就代表着方才他所说的每一句,她都听得一清二楚。这样的情况下,即便他再怎么努力地解释,她……会相信吗?
心里有小小的否定的声音,但是,他真的不甘心,不甘心在所有事情都解决后的今日,得失去这个他珍爱多年的女人。
当初,本是抱着利用的心态,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这种心情全然改变了?
过去,他自信他笃定,认为只要是他想要隐瞒的事,洛念棠就肯定不会知道。
但是,直到那一刻他才发现,原来一切并非都能如他所愿。
她的手异常的冰冷,任凭他怎么温暖,也无法让她彻底暖和起来。
“棠棠……”
“棠棠,你……你跟我说句话……”
看着她低低地垂着脑袋一声不吭的模样,他心底的那份不安就愈加地强烈。然而,无论他怎么叫唤,她仍是不说话。
他抖着手,将她嵌紧自己的怀里,用力地将她圈住。但是,无论他的手收得有多紧,心里却依然是空荡荡的一片,就像是……自己再也抓不住她了。
他捧住她的脸,发了狠地去吻她。那双过去他眷恋不已的唇瓣,此时是冷得似冰,他拼了命地去吻她,去吞咽属于她的美好,可是,始终无法腐蚀掉那抹会让他恐慌的冷。
她就像是一个没了生气的木偶一样,由着他揉谑她的唇。
当他泄气地退开,她仰着头,面无表情地望着他。
“吻够了吗?”
他的身子猛地一僵,看着她脱离自己的怀抱,头也不回地擦身而过。
他疯了一样追出去,把车子停在路中央,想方设法地跟她解释,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在发现洛念棠听见那一切的时候心急如焚,他只知道,当她离开的那一刻,他想要将她留住,无论用什么理由。
他不愿意让她就这样离开,甚至是……走出他的生命。
他努力给洛念棠朔造一个美好的世界,将她强行留在身边,他从来没有想过要放她走,他也不允许有那样的情况发生。
为了把她留在身边,他用强迫的手段将宁子默从她的世界里驱赶出去,把自己嵌进她的心房。为了把她心甘情愿留下,他卑鄙到用宠溺制造爱情的假象,让她爱上他,让她离不开他。
……
“顾宸,我们离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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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她说出这一句话的时候,他是真的疯掉了,那种被狠狠揪住的痛,就像缰绳一般在他的脖子上打了一个死结,他努力地想要呼吸,却只能面对窒息的下场。
当时,他伸出手,擒住了她的双臂,拼了命地想要把她摇醒。
“你休想!洛念棠,你这辈子都别指望能够离开我!就算是用绑的,我也要将你绑在身边!”
她仰着头,望着他浓如墨的双眸,扯起唇勾起一抹嘲讽的笑。
“为什么不放我走?玩都玩过了,利用也利用完了,我对你来说还有其他的价值么?何不好聚好散,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走我的独木桥。”
“去他/妈的阳关道独木桥!”男人爆了一句粗口,“除非我点头说好,不然的话就算是死,你也别想要离开我!”
把他的手掰开,她的态度极为冷漠,一字一句,深深地敲在了他的心底。
“我有脚,我会自己走。无论你怎么做,我既然已经决定了要离开你,那么,我就一定会想尽办法离开。你想用什么方式绑住我?婚姻么?”
她嘴角的嘲笑更加明显,不等他开口,她就继续往下说。
“我差点忘了,我们之间的婚姻是假的,我的身份证配偶栏上依然空白,你不是我的丈夫,你没办法用婚姻的方式将我绑住。还记得以前你逼我离开宁子默留在你身边吗?那时候我不愿意妥协,宁愿死在外头也不肯接受你的施舍。那么现在,我可以像那时一样,不顾一切地离开你,绝不妥协。”
“洛念棠,你到底闹够了没?!”
“闹?你到现在,还觉得我是在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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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会知道,那一刻,他是宁愿洛念棠像往常那样闹闹小脾气,因为倘若她只是随意闹一闹,他还能哄一哄她,而且,那样的闹并不意味她会离开他。
他是真的感觉得到,她是认真的,她想要离开他。
将她掳上车,AstonMartin.One-77在市区的街道上以飙车的速度在街道上来回穿插,那一刻,他当真想过,要不,就一起去死吧,因为只有那样,她才没有办法离开他。
布料被撕裂的声音回荡在静谧的房里,那种充斥着心房的莫名恐慌让他变得不再像自己,如同禽兽般一次又一次地掠夺。
他痛,但他却怎么都控制不了自己。他在这一种痛里寻找着她仍在的感觉,他需要用疼痛来证明,这个女人依然属于他。
他伸出手,擒住了她的颌骨,逼着她回应自己。
“说话啊!你哑了吗?”
只是他怎么都没想到,她后来竟然会吐在了他的身上。
看着两人身上的狼籍,他的脸色变得铁青,脑子里就只剩下一个讯息。
她竟是连触碰都觉得恶心!
曾几何时,他和她之间会变成这样?
他们,原本不是好好的吗?为什么就是回不去了?
顾宸从没像现在这一刻如此狼狈。
他想,他果然是疯了,到最后还用上了那灯卑劣的手段将她囚禁在唐郡里,死活都不让她离开。
当她愤怒地冲他咆哮,他冷然地笑了起来。
“如果你要用你的双腿走出唐郡,那么我就打断你的双腿,让你没有办法走出去!只要你有一点离开的念头,我就会狠狠地掐灭,你燃起多少,我就掐灭多少,反正我有的是时间,也不怕跟你耗!”
“顾宸!你这个疯子!”
疯子吗?或许,他本来就是一个疯子,只为她一个人发疯的疯子。
“从遇见你的那一天开始,我就已经疯了。”
他看着跌坐在地上的她,居高临下地俯视,那嘴边的笑,就像是一把利刃,狠狠地扎进她的心里,直到扎到血流成河的地步也不肯罢休。
“洛念棠,只要能把你留下,不管要使什么手段要残害多少人,我连眼都不会眨一下。”
她是铁了心要离开这里,而他则是铁了心不让她离开。
……
……
可他和洛念棠之间的事还没有最后的定论,一个意想不到的人,却回来了。
唐予媛以那样的方式回来,告诉他她已然和丈夫离婚,只因为,她爱的那个人依旧是他顾宸。
但是,惟有他自己知道,他是宁愿唐予媛不要回来。
“阿宸,你变了。”
她看着他,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然而,不管她做得再多,也无法再撼动他的心。
“唐予媛,并非所有事都能一辈子不改变的。”
她故意忽略他的话,眼红红地看着他。
“你以前都不会这样叫我的,你以前都叫我唐唐或者叫我予媛……”
他还没说话,她便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神色有些激动。
“是不是因为那个洛念棠?你唤她‘棠棠’对不对?阿宸,你将她当作了我是吧?在我不在的这八年里,她是我的替代品……”
“没有什么替代品,”他淡淡地说,“她是她,你是你,她不可能会是你的替代品。”
他这句话,倒是实话,同时,也勾起了他过去的记忆。
或许,以前的他想不通,直到这一刻,他才终于明白,明白一些他逃避了十几年的事。
在最初,他是将唐予媛当作了洛念棠,所以,才会在那一刻唤出“棠棠”两个字,然而,这两个字听在唐予媛的耳里,却成了“唐唐”。
其实,他早就在不知不觉间,就让洛念棠住进了他的心里,占据了那唯一的位置。
而那些年,他只是将对洛念棠的爱转移到唐予媛的身上。只因为,他不愿正视那变了形的关系,惟有把感情全都给了唐予媛。
他一直爱的那个人,是洛念棠,而这份爱,早得连他自己都无法想象。
是在第一次梦遗的时候,还是在瞧见有人对她告白的时候?
那时,他放任自己对洛念棠无止境地贪婪,却始终不愿意面对,这份贪婪底下隐藏的到底是什么。
直到失去她,直到再也抓不住她的手,他才恍然大悟。
只是,若真要说起代替品,他不得不承认,其实,唐予媛才是洛念棠的代替品,而他对唐予媛的,仅仅是多年前那一场意外下的愧疚。
除去愧疚,再无别的情愫。
或许,他是愚蠢的,愚蠢到太晚才发现自己对洛念棠的感情,愚蠢到自以为他爱的那个人是唐予媛。
他感谢唐予媛在他那艰苦的两年里陪伴在他的身边,对于那些她曾经受过的伤害,他也愿意用一辈子的时间去弥补。只是,她想要的,他再也给不起。
她抬起头,泪眼模糊地看他。
“我要回来你的身边,我要嫁给你。不管别人再怎么阻止,我也依然要嫁给你,给你生儿育女……阿宸,你还记得我们那个孩子吗?我曾经遗憾过,也悔恨过,当时更是因为这其中的因素才接了到外地的任务……这一次,没人能够让我退缩,我们结婚吧!我已经迫不及待想要成为你的新娘了。”
他将她推开,就连看着她的眼色也是极为冷漠的。
“唐予媛,不是你回过头,我就会永远留在原地等你回来的。我没有这个义务,也不想这样为难自己。你想嫁给我,可我并不想娶你。”
“你不想娶我,那你想娶谁?那个洛念棠吗?”
唐予媛的情绪显得有些激动,泛红的眼满是不甘。
“她不过是在我不在我这八年陪伴在你身边罢了,她凭什么夺去本该属于我的位置?你怎么可以变心?这几年,我对你的爱都不曾变过,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那个洛念棠到底有什么好?为什么就连裴聿都要替她说话?不,你是属于我的,你永远都是属于我的!在你最艰难的时候,在你最难受的时候……都是我陪着你度过的!你不能抛弃我!你不能!”
她抖着手揪着他的衣服,脸上尽是不敢置信。
“你忘了吗?你忘了我曾经因为你受的那些事情了吗?你说过这辈子都不会丢下我一个人的,你说过的……”
“阿宸,不要丢下我,求求你,不要丢下我,我会怕,我真的会怕!没有你,我该怎么办?在这个世界上除了你没人会要我的了,阿宸,阿宸……”
“阿宸,求求你,不要丢下我,不要丢下我……”
……
……
唐予媛有病,这是他没有办法舍弃她的唯一理由。
因为她的病,是在当年那件事后产生的后遗症。
当年,唐予媛被人轮/奸,再加上第一个孩子的事,她的神经受到了很大的刺激,导使好长的一段时间都需要心理医生的辅导。但是,即使看了一年多的心理医生,她的病还是没有丝毫的好转。
她还是会每天作噩梦,梦到自己受到羞辱的那一天,甚至于每个动作。
那件事,让唐予媛无法从阴影里走出来,也成为了他心里把不掉的一根刺。他知道,他这辈子都无法偿还,所以,他惟有尽力地满足她的需求,只要是她想要的,他都会一一完成。
当年,她要嫁给他,要跟他结婚,他毫不犹豫地答应;
当年,她要他这辈子只能有她这么一个妻子,他也答应了;
然而,那一切的承诺,在她离开他的那一天,亲手通通被打破,更别说,他现在的心里有着别人。
或许,他仍然可以像当初那样因为愧疚而娶她为妻,可是,他却始终过不了自己心里的那道坎。他想要的,这辈子唯一的妻子,只有洛念棠。
而他对洛念棠的那份爱,满满地充斥在他的心脏位置。他知道,那个女人,他是真的再也难以割舍了。
可是,他来不及有所举动,她就已离开了他。
车站内,他拼了命地喊着她的名字,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消失在人群中,越来越远,远到他再也触摸不到。
那一刻,他真的从未有过的后悔。
他甚至在想,是不是当日没有那样的逼迫她,或许是早一些认清自己的感情,那么,她就不会离开?而他们,是否就不会有这样的结局?
他费了几个月的时间,游走在两个城市里。其实,更多的,是生活在有她的城市里。
那座城市,每一个街景都是陌生的,就连空气也都陌生得让他有些不太适应,但是,他甘愿留在这座陌生的城市,只因为,她在这城市的某一个角落里。
他贪婪地呼吸着她可能呼吸的空气,走在她可能走过的街道,期待在下一个转角,能够看见她熟悉的身影。
几乎每一天,他都这样幻想着,只是没想到,他始终没能如愿。
直到再见她,已经是在几个月之后。然而,并非是在他以为的那座城市。
明明是在梦里上演过上千上万次的画面,他却第一次有了不知所措。他不知道自己应该用什么表情去面对她,他生怕自己会再一次把她给逼走,所以,他只能战战兢兢地看她,小心翼翼地接近。
那么卑微的姿态,而她,不屑一顾。
顾宸真的觉得,这是报应,也是他的罪有应得。当初,他伤害了洛念棠,因此现在洛念棠反过来把那些他所给予的伤害加倍还给他。或许,他是真的傻了,竟然会觉得她给他的那些伤害并非伤害,而是他期待已久的幸福。
只有他自己知道,能够守着她、看见她,他就已经觉得很满足了。而那些所谓的伤害,他撑得住,也愿意去承受。
他在用自己的方式赎罪,只希望,洛念棠能够原谅他。
她不要见到他,他就躲着不让她发现;她不愿接受他的东西,他就换个方式给予;她对他口出恶言,他就在受到伤害后自我安慰,然后继续毫无怨言地守在她的身边不离不弃……
这一条追妻之路,或许漫长,但是,他却甘之如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