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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见对方胸有成竹、信誓旦旦的样子,终究软了下来,连忙吩咐绘景看座、上茶。
“前辈这么说可有凭据?”
重新端起茶杯,轻轻拂去飘在水面的茶叶。
“自然。”皱褶的面容微微一笑,见我抬了眸子,继续说道,“大小姐为女,属阴,五行缺火。子时为阴气最重之时,极为容易招惹到那些东西。女子笄礼毕后便是可以谈婚论嫁,只可惜,你那如意郎君,还在头七之内。”含笑饮了口茶。
‘哐当’手一打滑,不料却将茶杯滑在杯中,残茶溅起,为我的梅花寒枝襦裙平添了一小块绿色,“此、此事当真?”
赛神仙含笑点头不语。
我连忙将手上常年佩带的玉镯当场脱下塞在她手中,“此时可有化解法子?若真是你这么说?他、额、那东西找上我了,我该如何应对?”
“不急不急,大小姐若真有诚意,不妨问问老爷当年为你指腹为婚之事吧,或许还会有一线转机。”
她并没有收下我的玉镯,蛮有耐心的指了一条明路给我,含笑准备离开。
“前辈,请等一等,不知前辈这般帮我,可需要小可为你做些什么么?”
我眼珠一转,留了一个心眼,给钱也不要的,是因为她们想要得到的更多,但不管怎样,这个人知道太多,还是相对信得过的。
“哈哈,暂时不用,等到时候我会一并讨回的。大小姐,暂时给老婆子谋个府里差事可好?”
话锋一转,依旧是那副含笑盈盈地看着我,说得极为客气,生怕我不同意,委屈了她。
我不着痕迹的浅笑,“小可闺房庭院里,少了一个管家,每月账房领取一锭白银。不知前辈意下如何?”
见赛神仙微微点头,我吩咐站在一旁的绘景,给她安排了一间独居,虽然与下人住在一起,独间已是上上殊荣了。只是我不知,今日的一个好心、一个承诺,却为以后的日子埋下了一个祸根,当然,那是以后的事情了。
披了件翻云里斗篷,急急忙忙前往正殿会见我那许久未见的爹爹。
处理完一天政务的他,显得有些疲倦,在两个姨娘左右相拥之下显得有些舒缓,那曼妙的身姿和那香甜腻人的胭脂水粉让我有些作呕,大庭广众之下,如此这般成何体统?!
轻咳一声,肃静了屋里独有的暧昧,“我有事找爹爹,两位姨娘先回去吧,爹爹累了。”
我本憎恨男子三妻四妾一事,为何不能从一而终?
故此,对两个爹爹的小妾从不正眼看去,就因为我是嫡女,即便是她们生了两个妹妹又如何?正妻就是正妻,谁也撼动不了娘亲为沈家夫人的地位。
姨娘们还算识相,被我这一喝,略有不满的退了出去。爹爹携了一块点心放我嘴边,“傻丫头,你最爱吃的枣泥酥。你娘走得早,跟姨娘们置什么气?”
“我不管!爹爹,我娘走得再早,她才是你的妻子啊,你的正妻啊。怎么可以如此左拥右抱不顾她的存在呢?”叼着甜的诱人的枣泥酥俏皮地说着,“对了爹爹,行完笄礼就该谈婚论嫁了,只是女婿可有中意的么?或者说选好的?”
伏在爹爹肩头眨巴着眼睛,或许在外人眼里,我是那个高不可攀的大小姐,但在爹爹眼里,我始终是那个永远长不大的孩子。
“哈哈,刚笄礼之后几天就想把自己嫁出去了?也不害羞啊?”用力捏着我的鼻尖,宠溺的说道,“你娘在世时,曾经将你指腹为婚给一个才高八斗的将军之子,只是这么多年过去了,怎会忘却当年的一句玩笑话。”
我吃惊的听完爹爹讲述当年之事,无一避免全部被绘景今日带来的赛神仙说中,嘴巴张得很大,爹爹啊,你可知当年你的一句玩笑话,断送了你宝贝闺女的清白之身啊,既然问就问个清楚吧,省得日后多问了爹爹疑心,连忙追问道,“那他的家在哪里呢?”
“就在城南的那个陈府啊。雪丫头,就这么着急嫁出去?不再替你娘陪陪爹爹了?”
认真地看着我的眉目,以为我是铁了心一心想嫁出去。
我含笑摇头不语,寻了个借口行礼告退。
这一路上,下人们纷纷行礼,包括守在走廊里的姨娘们殷切的向我问候我都一律无视,并不是我生性孤傲,而是我内心当真是五味陈杂,实在无力抽出工夫一一回应,今日之事来的极是突然,要不是为了破除三日来的遭遇,我还真是被蒙在鼓里,而且这一蒙居然就是十六年!
当年爹爹和娘亲为何将我指腹为婚给一个未曾谋面的陌生人?
就不怕对方同我一样是个女子么?
如今的陈家究竟发生了什么?
与我又有何恩怨?
为何那死去的冤魂会来找上我?
不管怎样,今日我一定要漏液夜探陈家。
回了闺房后,绘景连忙为我倒了杯碧螺春压压惊,笑着轻轻摇着扇子,“小姐啊,你去哪里了?今天那个赛神仙感觉如何?”
我一抬眸,浅笑,敢情这丫头是来套我话的,抢了她的扇子,轻敲了下她的脑袋,“去找爹爹一趟,询问当年之事。至于那个前辈,我觉得……极好!”
“哈哈,小姐,你就会欺负绘景,那老爷怎么说?”
绘景娇羞一笑,甚是迷人可爱,有种长不大的孩子。
“还能怎么说?跟那个前辈说的一样,不过我倒是探听到了些有用消息,南街……陈家,你可否有印象?”
“南街?陈家?似乎离府里不远,哦,我知道哪里。”打了一个响指,似乎察觉到什么,缓缓说道,“小姐可是有什么计划?”
“聪明!今日,我沈暮雪要夜探陈家!”
“什么?!万万不可啊,小姐,您可是沈家大小姐,况且传出去对自己名声不好呀!”绘景头一歪,脑袋起了一个包,捂着脑袋嘟嘟囔囔道,“啊,痛死我了!什么东西!”
我见大理石地板映照了一个纸团的踪影,绘景俯下身子将它拾了起来递给我,轻轻掂了掂,里面居然有块不大不小的石头,也难怪绘景会喊痛。
四处张望了下外面,空无一人的院子连只鸟的踪影都没有,倒是窗户上的明纸缺了一块。
这张纸是谁做的?带着好奇打开了它:
欲知夫人因何而死,今夜子时前往城南陈家一叙。过时不候!
小字仓促有力但是不免小巧娟秀,即便是修习文墨的学士也未必可以做到这点,既有女子的小家碧玉之感亦有男子的粗狂之气。
对方显然是冲着我来,在这个四处高墙,戒备森严的显赫家族里,我的闺阁小院,又有谁会这么做?这个人藏的很深的人又会是谁?
手中的纸团被我捏的很碎,不管怎样,今夜陈府,我!探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