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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有人掉进水里后,堤坝上一串光迅速的朝下游的方向驶去。
离石板桥不远的草丛里传来一阵簌簌声,芦苇荡晕染出一片水痕,几个黑影兵分两路,其中两个人缓缓的朝庞飞儿靠近。
泄洪阀的水势越来越大,击打在鹅卵石的声响盖过了几分钟前的那种嘈杂,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
“wallace、一切都晚了,你只能救一个,……”
那一瞬间,庞飞儿想拉住吴浅深,因为这里太黑,水太急,谁都不知道湖水下面是什么,她不想让他冒险。
可是,吴浅深不跳下去怎么能知道他会选择谁謦?
庞飞儿矛盾极了,当吴浅深俯身冲下水的那一刻,她有些羡慕简然,不管他是为了谁,光是这份犹豫不决就让她羡慕,如果她是简然,会当他是为了自己。
只眨眼的功夫,浪花卷着几人的身体冲远了,任凭庞飞儿睁大了眼睛也看不到。
涨水了。
她被脚边冰冷的水冻惊,看到水渐渐没过脚踝,猛地回神用力搜寻被水冲远的几人。
午夜的风吹跑了月亮脸上的薄纱,一泄而下的明亮将河面照的波光粼粼,两个微小的人影在水势较浅的地方晃动,隐约能看出他们慢慢的爬到了岸边。
她不敢置信的睁大眼,不相信吴浅深把简然救了?
屏住一口气去辨认,顿时庞飞儿怒怨的踩着脚下的水花,想绕到堤岸上看个究竟。她不相信吴浅深会先救简然,怎么会?他说过他只会选择浅墨!
在庞飞儿擦过岸边那片芦苇荡的时候,闪过一个黑影猛地朝她袭来,她吓的张大了嘴巴看着对方,不等喊出声音,就被对方打昏了过去。
庞飞儿雇的那两兄弟通水性,挣扎了许久精疲力尽的爬到岸边。跟在他们后面白色的物体也跟着漂过来,到了水浅的地方,能看到白色物体是个气囊,下面还有一个人,而推着白色气囊的人最后才站起来。
兄弟俩看到那个高大的身影,顿时胆怯的浑身哆嗦,从水里缓缓露出一张肃戾的脸,那双寒到骨子的黑眸像两把锋利的尖刀,足够杀人,如猛兽般凶狠。
“要是他少喘一口气、等着受死。”
吴浅深锋利的眼眸透过额前滴落的水珠,带着浓浓的危险,阴沉着脸色将浅墨抱上岸。
浅墨跟着三轮车一起跌落水里,因为车沉,他反而没有被水流带走。
可能是老天爷可怜他,吴浅深跳下去后浅墨就从水底浮了起来,就在他前面两米远的位置。是浅墨身上的氧气袋救了自己,让吴浅深没有费什么力气就抓住了他。吴浅深猜,如果不是氧气袋,恐怕浅墨会沉在水底再也浮不上来。
拍了拍浅墨的胸口,他呼吸均匀,除了浑身湿透了没有大碍。将浅墨放平后,吴浅深冷漠的眼眸在那两人脸上一停,跟着俯身,果断重新扎进水里。
他要去救简然。
刚才不是不救简然,而他、
将头浮出水面吸了一口气,吴浅深脸上伪装的平静和坚强,不觉垮了下来。跳下水的刹那,因为看到简然落水,跟着浅墨也落水。
可是简然?
吴浅深脸色如死灰一般,眼底是深深的愧疚,湍急的水流已经将简然冲远,他救浅墨耽误了时间。仅凭着头顶的月光,眼前泛着波光的水花,他看不到前面有什么,不知道简然是不是就在他的前面。
像冲浪一般,流水冲的他稳不住身子,吴浅深呛了一口水,他的体力已经耗去大半,任由奔腾的水流卷住*肆意的抛向任何方向,他结实的肌肉撞在河床下的石块上疼的咬牙,简然呢?
她不会游泳,瘦瘦弱弱的小身体怎么扛得住折腾,水是最可怕的,它能淹死人,水下的藻类能缠住人,还有河床的石头会磕破简然的骨头。
简然、简然、
狠狠的闭了下眼睛,他想象简然在这片无助的水里是多么绝望,唯一能救她的他,却救了浅墨,知道他没有第一时间选择救她会不会伤心。
简然、简然、
无论何时,他都有胆有力的坚持和对抗,哪怕将这片水域翻个底朝天,找不到简然他都不会放弃,可是这一刻,吴浅深的心崩溃了,因为简然看着他没有救自己。
吴浅深陡然低吼了一嗓子,像一头被激怒而无望的兽,眼底是悲伤、愤怒和深深的自责。
最后他选择闭上双眼,眉心蹙起悲痛欲绝的神态,放弃了与水的对抗。他万念俱灰的朝水面仰躺下去,整张脸都没在水里。
……
简然觉得自己一定死定了,她不会游泳胆也很小,怕死、也怕死不了还残废了。
水流快的让她什么都抓不住,擦破的头皮还痛的发木,她听到庞飞儿喊wallace,说浅墨很可怜,是啊,听不到庞飞儿后面说了些什么她的人沉到水里,接着又被水浪推起来,大大小小的鹅卵石擦着她的身体,碾压着她全身的关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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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多久,她被一颗歪斜在河中央的树枝拦住,肚子顶在粗粝的树干上痛的她睁开眼。
接着有人朝她身上扔来绳索,套住了她的腰。
一个带着黑色头套的男人,喊了简然几声,要她自己用力解开缠在树枝上的绳索。
吴浅深呢?
声音出口才发觉自己一点力气都没有,她的话像蚊子哼哼,隔着轰鸣的水流那人根本听不见。
简然勉强用手抻了几下,绳索一点反应都没有。
她着急的卯足了力气去拽,有人来救她了,她要去岸上,也想知道吴浅深有没有救起浅墨,他们还在水里,是不是也跟她一样平安了。
“太太,你别过来!”
喊声令简然一惊,她分明听到了jessie的声音,勉强睁开被水迷住的眼睛,简然看到jessie跟带头套的男人打起来。
那人手脚敏捷,但是手上拽住简然的绳索困住他的拳脚,见jessie提醒简然不要过来,那人干脆松开了手上的绳索,跟着简然的身体向下一坠,水浪卷着她漂远,jessie眼疾手快将绳索拽在自己手里。
Jessie咬着牙扯住绳索一边跟那人格斗,很快抵不住那人的连番进攻。
简然看了半天才明白,头套男跟jessie不是一伙的,特意救她是有目的的。
就在这时,头套男搬起了一块石头朝jessie的头砸过来,jessie偏了偏身体陡然失去了重心。
缺了绳索的拖拽,简然被水猛地推远,巨大的作用力下,瞬间的功夫jessie被绳索另一头的简然拖进了河里。
水流打着漩涡让简然呛了一大口水,头重脚轻的栽在水里,湍急的河水冲的她辨不明方向,只能紧紧的攥住手上的绳索。
“太太、太太,不要松开绳索!”
“啊!”
简然听到jessie就在她不远的地方,她咬着牙齿用尽了浑身的力气。头快要露出水面时,简然猛地皱起眉头,她的腿被水流推动的水头压住了,人虽然停在原地,越积越多的石块砸在她腿上。
忽然,岸上传来一声闷闷的枪响。
拉住她的绳索一松,接着简然跌进水里。
……
像是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她跟吴浅深手牵着手走在沙滩上,暖意融融的太阳照的睁不开眼,突然一阵狂风暴雨,她浑身都被浇透,想跟吴浅深撒娇,让他安慰自己。
明明拉的是他的手,突然就变成了木头,她拼命的喊、拼命的跑,就是找不到吴浅深,她哭的上气不接下气。
知道自己在做梦,却醒不了,吴浅深也不来推醒她。
伤心的快要窒息了,简然猛地睁开眼睛,发觉外面天光大亮。
她摸着脸上的泪水,心还没从梦中的情绪中拔出来,认出她躺在医院的床上,四肢百骸的痛感全部袭上来。她没有死。
“有没有人、有没有人?”
为什么她身边没有一个人,她是怎么到的医院?吴浅深呢?
简然发疯的喊着,她的腿被吊起来下不了床,就拼命的晃动床头,呼叫铃也被她扯下来。她要马上知道是不是jessie送她来医院的,那吴浅深呢,她要马上见到吴浅深。
病房的门打开了,映入简然眼帘的是简母。
“然然醒了?”
简然发觉简母的眼睛红红的,勉强挤出的笑容很假,她抿了一下唇,就着简母伸向自己的手坐起来。
“妈、吴浅深呢?他人呢?是不是jessie救的我?还有浅墨、浅墨要不要紧?我在他身上绑了氧气袋、他不会沉下去的!”
“你就不知道自己也抱着氧气袋吗?你知不知道你摔成什么样?从小你都不让我们操什么心,怎么越大越不叫人省心!”
简母数落着简然,垂着眼皮并不与简然对视,又扯些不相干的,让简然焦急的打住她的话。
“吴浅深呢?妈,我问你吴浅深呢?还有浅墨、jessie呢?你能不能先告诉我、他们是不是都没事,大家是不是都得救了。”
她一点都不怀疑,jessie能及时出现在那里,说明大家都没事。简然欣慰的感慨,幸亏她把氧气袋捆在浅墨身上,不知道吴浅深会不会夸她聪明。
“嗯。”
轻轻的一哼,简母算是对简然的问话有所回应。
不回答她急切的问题,简然不罢休的又是一窜问道。
“那他怎么不来看我?他、他是不是也跟我一样摔着腿了?昨天晚上是jessie送我们回来的?妈、我想去看看吴浅深,你帮我站起来行吗?”
“他、他们都在休息,你、过会儿再说!”
简母的话吞吞吐吐、很奇怪,让简然心中暗暗起疑,她皱起眉头暗想,是不是吴浅深的状况比自己严重,所以简母才遮遮掩掩的
。他救浅墨肯定也非了很大的劲,难道真的伤的厉害了?
不行,她要去看看他!
简然倔劲上来,非要下床。解不开吊着腿上的架子,她干脆将腿从里面抽出来。
“哎,你想落下残啊!”
果然,简母厉声呵斥道,将她重新按到床上。
撅着嘴,简然朝简母翻了翻白眼。
“就算他残废了他也是我老公!”
看到简然坚决到这种地步,简母眼眶又一红,她不知道是如实告诉女儿还是继续瞒下去,那话她实在说不出口。
简母遮掩的模样让简然认定了吴浅深一定是残废了,她心疼的眼睛涌出泪水,猜到吴浅深爱面子不肯过来见自己,他们是夫妻啊,就算他变丑了、变傻了,她也不会嫌弃他。
“你不告诉我、我就自己去找他。”
心疼的哭出来,她的眼泪像跑火车一般汹涌到想控制都控制不了。
“一会儿你公公过来,你自己去问他!”
终于,简母为难的将问题推到吴拥锦身上,她背过身用手抹了下眼睛,简然一醒来就追问吴浅深的模样令她心疼。
凌晨三点多钟的时候,从来没有跟他们联系过的亲家突然打来电话,要他们务必尽快来趟医院,连什么事情都没提。
做父母的一猜便猜到出事了。
见到简然整个人都湿漉漉的昏迷在担架上,简母一边掉着眼泪一边给她换衣服,她身上几乎全是淤青,一条小腿骨裂。额头的肉皮翻着,一侧的眼球都被血染红了,都想象不到简然经历了什么。
吴家的管家说简然被人从堤坝上推下去,水流急,但是人被树枝挡住,都是些皮外伤没什么大碍。
即使这样简母也心疼的哆嗦,护子心切,即便知道贺东这么说纯属为了安慰她,她也非常的气愤,人伤成这样不是大碍,那什么才是大碍?
派一个下人出面安慰亲家,儿媳妇伤成这样做公公的难道不该出面解释一下?仗着自己有钱就可以这么瞧不起人?简母跟贺东吵,为自己的女儿打抱不平。
贺东脸色非常的沉重,仍恭谦的站在简母对面由她发泄,等到简母气消的差不多,他只说了一句话。
贺东说,他们家大少爷至今还没有找到。
简母当场就站不住了,意思是简然是幸运的,而吴浅深则没有那么幸运。
这话她没法亲口说给简然,简然睁开眼关心的就是吴浅深,要她怎么开口说还没有找到吴浅深。
“妈、我想好了,看到他我不激动,如果他说不想见我、那我就过几天再去看他。”
简然说的煞有其事,她在给自己打强心针,吴浅深这么冷傲的人一定不想在她面前示弱,既然这样,她就照顾他的颜面,不让他为难,等他平静下来再说。
简母几乎忍不住要告诉简然,忽然又打掉了念头,悄悄将简然的手机收了起来,借口给简然准备早饭,出了病房。
坐在外面的简父看到简母出来,二老对视了一眼,悲痛的谁都不想多说一句话。
忽然,隔壁的病房来来回回的进出人,吸引了他们的注意。
“马上安排手术室,肺部有积液要赶快清理。”
二老赶紧将走廊让出来,为首穿着白大褂的医生一脸严肃的指挥护士,他身边还站着几个实习医生,在紧张的研究手术方案。
他们在讨论人醒了、如何如何……
“妈、是不是吴浅深,他是不是就在隔壁?”
不知什么时候,简然扶着墙从病房里出来,就站在门口。
她听到隔壁嘈杂的声音就感觉不对劲,等她努力挪出病房只看到一大堆人推着病床走了。
难道吴浅深就在隔壁,还是他的伤势恶化了?
简然拖着一条腿,忍着痛撵了几步,可是那群人已经进了电梯,她痛的已是满头大汗,捉急的回头质问简母。
“妈、是不是他!他怎么了?他到底怎么了?”
“没你什么事,进去!”
简母简父顿在原地,冷清的要她回病房去。
“你们是不是知道什么不告诉我,是不是他、”想到吴浅深到现在都不露面,简然预感到不好,她原以为他摔破了相或者那里残疾了不愿见自己,现在看来,一定没那么简单。
“送去手术室的是不是他、是不是他?我求你们告诉我,告诉我他到底怎么了!”
吼的撕心裂肺,简然躲开简母的手哪儿还站的住,她侧靠在墙上身体渐渐的支撑不住,慢慢的朝地上滑下去。
“你给我回病房,听见没有!”
死拖着女儿,简母就是不要简然赖在走廊里。她怕简然听到什么不该听到的,现在不能让简然知道,凭她的倔脾气死活都会回去找。
“我不进去!jessie呢?我要见jessie,你们不让我见吴浅深、我
见jessie可以吧!我想知道昨天晚上是不是jessie把我救上来的,他总知道吴浅深的在哪里吧!”
简然双手抓住墙上的扶手,一张异常坚定的脸。
“你们松开我,我就去见jessie行不行、我见jessie行不行,我想知道吴浅深到底怎么啦?你们为什么不告诉我?”
“大少奶奶、刚才送进去的是二少爷,他醒过来了!大少奶奶您进去吧,您的腿还伤着!”
贺东下了电梯就瞧见简家一家三口站在病房门口,简然要死要活的就是不肯回去。他心疼的看着简然这副摸样,多一点安慰的话都说不出来。
他越过简母简父,几步走到简然的面前,看着她吃惊的神情,伸手将她扶起来,又给了简父简母一个眼风,要他们抓紧送简然回病房。
“贺伯,你说真的?浅墨他醒了?是因为昨晚的意外吗?呵呵,太好了,浅墨终于醒了。”
这个消息无疑是激动人心的,没有这个能让简然心神舒畅,可是、她疑惑的瞪圆了眼睛。“那浅深呢?”他们应该在一起!
看了站在旁边的简父简母一眼,贺东垂下眼睛,要扶简然进去。
简然执拗的甩开他的手,她看出贺东跟她爸妈一样都想敷衍她,不管了,她必须、马上、现在去见吴浅深。
“你们送我去手术室、我要去手术室!”
“手术室里的不是他,你到底胡闹什么!快点进屋!”
“你要是再这样,信不信我打你了!”
简母狠狠的一推,不去管简然站不站的住。
母女两人都倔上来,简然拗不过简母。
“啊--!”
她原本就站不稳,脚下不留神摔到地上,碰到骨裂的那条腿,顿时痛的站不起来。
“然然、你给我起来!”
简然痛的站不起来,她泪眼婆娑的抬头看简母,觉得自己母亲突然严厉的奇怪,忍不住委屈道。
“妈,我真的很痛。”
“闹够没有,你这样还要别人操心你,能让浅深安心吗!”
简母吼着将简然从地上拎起来,也不顾她痛不痛,直直的将她拖到床上才松手。她怎么会不知道女儿痛,简然的小腿打了两颗钢钉固定骨头,铁板夹着肉怎么会不痛。可是,她必须狠下心让简然坚强的面对,而不是能一遇到事情就大喊大叫、大吵大闹。
“妈、妈、你弄痛我了!”
“痛还在后面你知不知道,这是你必须面对的!”
听简母这么说,简然孤疑的看着她,似乎感觉出什么,又不太明白。她反手抓住了简母想松开的手,指尖有些发颤。
“妈、你想说什么?”
她目光里带着一丝淡淡的迟疑,因为简母眼底的那抹叫做难过的眼神,她眨了几下眼睛突然什么都不想知道了。简然缩回要下床的那条腿,突然安静下来,脸朝向窗外,根本不去看身后的三人。
“我告诉你简然,你想知道发生了什么、马上就让你知道。来,你把昨晚的事情都说给她听!是不是吴浅深救了吴浅墨,简然挂在树上才没有淹死!”
简母扳过简然的肩膀,非要简然去听她说的话。
她一个劲的跟贺东眨眼,她是故意要这么说,因为她是简然的妈妈,太了解简然,她翘翘尾巴,简母都能猜得到她的小九九。
简然跑出去激烈的对抗,是因为她猜吴浅深在隔壁,在她得知隔壁的人是浅墨之后她还试图从他们的神情上找答案。
人会装没错,但是遇到这么大的事情,脸上的表情再伪装也会露出马脚,而他们的眼底分明是一种强烈的掩饰。
简然不傻,她已经猜到了。
P:淡家不喜欢悲剧,所以亲们大胆放心往下看吧!当然,吴先森一不是淹死了,二不是被冲到那里失忆回不来了,三不是遇到了别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