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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雪云把招财楼到苏记找麻烦的事简单说了几句,对邱老爷笑道:“本来这种小事,我是不好意思来求您老的,可是我们从前都是在村子里种地,遇到这事儿真是不知该如何是好。正好我琢磨了几样吃食,就想着能不能跟您老讨个主意。”
邱衡吃完了两颗卤蛋、一只鸡腿,漱了口好奇地问道:“秀儿姐姐,你不是说多吃玉米饼会变聪明吗?怎么你还要跟我爷爷讨主意呢?我爷爷肯定没你吃得多。”
苏雪云给他倒了杯水,笑道:“变聪明不代表会想法子啊,像我一直在村子里生活没什么见识,遇事自然就失了主张。邱老见多识广,经历过得事儿也多,像这种小事儿在邱老眼中就只是微不足道的小问题而已。衡小公子,您以后可要增广见闻,做一个有大本事的人,这样不管遇到什么事都不会发愁了。”
邱衡似懂非懂地点了下头,拍拍胸膛朗声道:“秀儿姐姐,你放心,等我长大以后有了大本事,一定会好好保护你的!”
邱老爷又摸了摸孙儿的头,笑说:“这件事简单,云来楼的东家人品不错,我叫管家过去打个招呼,你看是卖方子还是有什么别的想法,尽可去试试。”
“多谢邱老爷,我还怕去了云来楼会被赶出来呢,有您这句话我就放心了。不知咱们镇上的县令大人和不和善,可会替招财楼出面?”苏雪云试探着问了一句有些过了的话。
邱老爷看了她一眼,脸上露出笑容,捋着胡须说道:“看来你早就打算要去云来楼了,你小小年纪能想到这些,很好。你放心,这里的县令张志和是个清官,为人公正,若被他知道此事,定然不会替招财楼出面。”
苏雪云松了口气,笑说:“如此便好,想来从前被招财楼威胁过的人都畏惧其势力,不敢声张,这才让他们逍遥至今。倒是我讨了个巧,来麻烦您老了。”
邱老爷摆了下手,“没什么麻烦的,衡儿这么爱吃你家的东西,也是缘分,往后我叫下人每日去苏记买些回来,你记着再有什么新鲜玩意儿想着点衡儿就是了。”
邱衡在一旁连连点头,“爷爷说的对,秀儿姐姐你有什么好吃的千万别忘了我啊。”
苏雪云微笑道:“好,我不会忘的。邱老爷,您别让府上的人忙了,我们每天早晨给送过来。若是您和小公子有空了,来苏记坐坐也好,刚做好的新鲜东西总是比送过来要好吃些。”
邱家祖孙都点了点头,苏雪云见邱衡打了个呵欠,忙起身告辞。邱老爷命管家给苏雪云回赠了一份邱家厨子做的桂花糕,让人将她好生地送出了邱府。
苏雪云慢慢走远,并没有回头看。和这样看上去很神秘很不简单的人物打交道其实并不轻松,每一句话、每一个动作,甚至每一个微表情都透着十足的深意,一个不慎就会在对方面前落了下乘,从而被人看轻,再无来往。若苏雪云真的是一个没什么见识的村姑,可能今日进了邱府就会放低姿态、战战兢兢、好奇又恐惧,那样她将再也没有机会进邱家一步。不过对苏雪云来说,这样的应对已经是她的本能,她就算不刻意观察也不会出半点错,而她的演技也早已融入到骨子里,时刻记着自己的身份,不会做出与身份极其不符的事。
她现在就只是个十分聪慧的村姑,没有威胁到任何人,所以也能得到一定的帮助。当然,她也会尽心帮邱衡改善胃口,这种事对她一个神医和神厨来说,也是轻而易举的事。
刚刚邱老爷看似态度和善,像个无害的老人,实则邱老爷已经表明了态度,对她欣赏归欣赏,但肯帮她完全是因为孙子喜欢她做的东西。而且邱家厨子的厨艺很高超,邱衡喜欢苏记的东西并不代表她有什么骄傲的资本。还有县令大人张志和、云来楼东家,既然邱老爷能那般随意的提起他们,就说明邱老爷的身份比他们高很多,起码在他们面前是完全不用忌讳的。
邱老爷这般,倒是让苏雪云十分安心,就好像身处熟悉的环境做出熟悉的应对一样,遇到这样清楚明白的人总比遇到一些莫名其妙的人好太多了,她也对将来家里的发展有了更好的规划。
苏雪云没耽搁什么时间,回到苏记之后就找苏柏柱说了邱家的情况,然后兄妹俩带上腌肉和卤味直接去了云来楼。
云来楼的掌柜应当是已经被叮嘱过了,他们一报身份就被带上了二楼最里面的雅间,雅间里有一位四五十岁的胖老头正在吃点心。
“东家,苏记的人来了,”掌柜的禀报了一声,有对苏雪云他们介绍道,“这位是我们东家,张老爷。”
苏柏柱对张老爷拱了拱手,客气地道:“张老爷,我们兄妹二人冒昧前来,实在是打扰了。”
张老爷摆了摆手,看到苏雪云手中的篮子眼睛一亮,忙用帕子擦擦嘴,指着对面的椅子说道:“坐,你们先坐下再说,这篮子里香气扑鼻,莫非是卤味?”
苏雪云和苏柏柱依言坐了下来,苏雪云笑道:“张老爷不愧是酒楼的东家,一闻就知道了。这正是我们苏记独有的小吃,是在闲来无事琢磨出来的,还请张老爷赏脸尝尝。”
张老爷露出很感兴趣的表情,对掌柜的招了招手,掌柜的便上前提起篮子退了出去,片刻后将所有卤味切好装盘呈到了桌上。
张老爷先是把卤味夹起来仔细地看,然后是闻,最后才是慢慢品尝,而每品尝完一样,他都会漱过口才再次品尝下一样,态度认真又内行,给予了苏记以尊重。待每道菜品都品尝一遍之后,张老爷不再漱口,快速夹了几筷子吃,然后才放下筷子,显然是个喜爱美食的。
张老爷赞叹道:“不错,这应该是特地做的吧?比我叫人从苏记买回来的还要好吃一些。”
苏柏柱说道:“这是我妹妹做的,她在这上面很用心,做出的味道也还不错。”
“何止是不错?简直是美味!”张老爷看看他们,笑说,“邱老叫人跟我说了你们的事,放心,只要你们咬死了不卖方子,招财楼不能拿你们怎么样。不过那样的话,你们回家就要小心了,毕竟不是每个人都光明磊落的。”
苏雪云笑道:“多谢张老爷提点,我们会小心的。其实就算没有招财楼的事,我们也想要来拜访张老爷,苏记只是个刚刚开业的小铺子,吃食的种类也比较少,不过我正在琢磨其他吃食,希望日后能将苏记做大,成为一家专供特色美味的商家。”
张老爷挑了挑眉,饶有兴趣地看着她,“哦?专供特色美味?”
“是的,我想大批量供货给酒楼、食肆,如此一来,苏记专心做好小吃,酒楼和食肆就当做买菜一样,给客人添一道特色菜。专门做一件事情肯定能做得很好,等苏记能够不为生计发愁,专心把小吃做好做精的时候,这法子对苏记和酒楼算是双赢,张老板以为呢?”苏雪云说完也不着急,倒了杯茶静静地等着张老板的答复。
张老爷笑道:“苏姑娘很有信心啊,没想过卖方子吗?”
苏雪云摇了摇头,笑说:“这方子并不是什么祖传秘方,只是我比较喜爱厨艺,自己琢磨的。将来我自然还是要完善这方子,也会琢磨一些其他吃食,所以卖方子并不合适。对酒楼来说,把一个尚未完善的方子买回来还不如和苏记合作,既省事又能得到将来更好的美食。”
张老爷捋捋胡子笑了起来,“确实,酒楼做大了也并不缺什么特色美食,但如果有,便算是锦上添花。若将来你们苏记真的能做出更美味的东西,我与你们合作不亏。两位虽说是从云水村出来的,但言行举止都很讲究,苏姑娘更是对自己颇为自信,如此……我便同你们合作一年,一年之后是否继续合作,要看我们是否真能双赢了。”
“多谢张老爷。”苏雪云和苏柏柱拱手道谢,与张老爷签了契书,之后这一年里,苏记便会供货给云来楼了。不过他们双方都没有唯一性,苏记还可以供货给别人,云来楼也可以去别人那儿订货,他们只能算是订了每个月的大致数目而已,如此双方都会有很大的自由空间,算是对对方暂时观望,很稳妥的做法。
张老爷要留他们吃晚饭,但张老爷刚才已经吃了不少了,大家又不算熟,苏雪云和苏柏柱便婉拒告辞了。签成这笔生意,他们兄妹俩很高兴,特意去买了些好酒好菜回家和爹娘庆祝。有了云来楼这个大客户,招财楼的威胁就不那么严重了,再加上邱家似乎很有势力的样子,苏雪云跟二老含糊地说了说,二老便放了心,把这些事都交给他们兄妹去处理。
苏柏柱要忙盖宅子的事情,苏雪云便将事情都揽在了自己身上。有了之前见张老爷的经过,苏柏柱对她也比较放心,只是叮嘱她不许去人少的地方,如果有事就到宅子那边找她。苏雪云都一一应了,从第二天开始就带着吃食去望江楼和各个食肆、酒馆推销。
有的人有兴趣,有的人没兴趣,有的人想观望看看,这都是正常现象,苏雪云也不强求。最后她和望江楼谈成了一年的合作,还有两家食肆一家酒馆都愿意从她家进货,不过没有签契书。能达到这种程度,苏雪云已经很满意了,毕竟他们苏记是刚刚出现在镇上的,一点根基都没有,一般不可能有人愿意跟他们合作。
云来楼看的是邱家的面子,而望江楼和其他三家肯进货,多多少少都是受了云来楼的影响。可以说,因为邱家,苏记在镇上算是初步站稳了,还得到了莫大的好处。刘氏知道以后每天要供货的量之后,双手合十直念菩萨,对苏雪云千叮万嘱,叫她一定不能忘了邱家的恩德。
苏雪云自然没有忘,她还用蔬菜做了几种颜色的面条和豆包,卤了些蘑菇、土豆之类的送去了邱府。小孩子很多都是不喜欢吃饭的,但只要用香气和有趣的样子吸引他们,还是能让他们很愿意尝试的。苏雪云给邱衡做的卤味中添加了一点点药材,可以稍微调理邱衡的身体,吃多了也不会有什么害处,所以每次都会做不少的份量送过去。
邱衡果然很喜欢,还磨着邱老爷一起到苏记转了转。苏记太小,他只在铺子里吃了一点东西就离开了,不过还是很高兴,因为苏雪云能给他想出这么多有趣的吃食,他还邀请苏雪云去邱府玩,俨然将苏雪云当成了好朋友一般对待。
如此几日之后,招财楼再次找上门来,依然是上次那个眼高于顶的小二,态度也没怎么变。不过这次他们不提买方子的事儿了,而是要从苏雪云这里进货,并且把价钱压得很低,警告他们不要给脸不要脸,颇有一种进他们的货是看得起他们的意思。
虽然苏记跟招财楼比起来确实微不足道,但这样嚣张的态度,他们也是不愿意受的,所以苏雪云直接拒绝了,理由也很直接,就说订单太多已经忙不过来了,暂时不考虑给其他人供货。
那小二气得七窍生烟,很是鄙视了一番苏家的“祖传秘方”,把苏记贬得一文不值,仿佛苏记明日就要破产一样。
苏雪云根本不理会,不管他说什么都不松口,眼神冷冷地看着那小二,看得对方说不下去为止。苏雪云只说了一句话,“买卖不成仁义在,若招财楼有什么不满,大可以到县衙去评评理。”
小二怎么也没想到她一个村姑怎么会把县衙挂在嘴边,但如今的县令大人清正廉明,他们招财楼还真的不能惹,否则他也不会这么客气了。这要是放在以前,他早就想法子把人逼到死路,到时候方子抢到手,说不定还能编个好价格跟东家说是买的呢。他因着这种事赚了不少银子,没想到这回踢到了铁板,他倒想再威胁苏雪云一通,但想到东家说的不能把事情闹大的叮嘱,他就收起了心思,在心里却把苏雪云给恨上了。
苏雪云这些天也在查到底是怎么回事,感觉小二好像在记恨她,便独自出门,给了小二私下对付她的机会。那个小二果然没让她失望,待她一落单就带着两个汉子把她给拦了下来。
“臭婆娘!竟敢给你爷爷气受?今儿个爷就让你知道什么叫报应!”小二表情阴狠地骂着苏雪云。
苏雪云淡淡一笑,“我爷爷就埋在那边后山,我怕是没机会给他气受了,你提起他老人家,是想让他老人家夜里找您谈谈心?”
小二背脊一凉,大怒道:“死到临头还敢耍嘴皮子!给我上,怎么玩都随你们,没证据我看她怎么去衙门告。”
那两个汉子淫/笑着向苏雪云扑去,苏雪云连表情都没变,扬手就洒出一片药粉,顺风一挥,将那两个汉子连同小二都迷倒在了地上!
这是苏雪云特质的药,会让人全身无力,脑子也变得迷迷糊糊的,最适合遇袭反击或盘问敌人了。苏雪云走到小二旁边,问道:“你对我动手是你自己的主意还是你们东家的主意?”
小二满脸惊惧,色厉内荏地喝道:“放开我!你最好赶紧放了我们,不然有你好果子吃!”
苏雪云一脚踩在他脸上,冷哼一声,道:“现在没好果子吃的人是你,你最好老实回答我的问题,不然……我看你是见不到你们东家了。”
小二蓦然瞪大了眼,“你敢!”
“我自然是敢的,杀鸡杀惯了,杀人是什么感觉我还真不知道,想来也和杀鸡差不多吧。”苏雪云活动了一下手腕,一副准备拿他们开刀的样子。
那两个汉子立马大声求饶,边求饶边喊救命,可他们本就是找的没人的地方,哪有人赶来救他们?两个汉子便把事情全推到小二身上,说一切都是他指使的,跟他们没关系。那小二被他们这么一出卖,顿时也急了,再顾不上想苏雪云敢不敢杀他们,直接就将东家给卖了。
“是东家让我来的,是他说只要吓唬吓唬你就能拿到方子了。他他他说你如果还不识时务,就就教训你一下,让你知道怕,让你们家不敢再反抗。姑娘饶命,都是我们东家指使我的啊,跟我没关系,我只是个跑腿的,姑娘……”
苏雪云问道:“这种事你做过多少回,都害过什么人,一五一十地说出来。”
“这……这……”小二满脸犹疑,这些说出来他还能活吗?
“嗯?”
苏雪云眼神往他身上一瞟,吓得小二一个激灵,急忙将自己知道的全都说了出来,连东家在外头养了个花魁和儿子都说了。
苏雪云背着他们从空间中拿出纸笔,将小二所交代的事一件不漏地写下来,誊抄一张,让他都按上手印。然后一张收入空间,一张准备悄悄送去衙门。所谓一力降十会,没有别人在的时候,武力是最方便的解决办法。
苏雪云拿到了供词就准备走了,小二见她把他们仍在野地里,顿时急了,冲她喊道:“苏姑娘,真不是我有意害你的啊,要不是那些小乞丐跑到我们酒楼里说你家有祖传秘方,我们东家也不会找你麻烦的。求求你放了我吧,这事儿跟我没关系啊,你要找就找那些乞丐算帐,或者找……找我们东家,真的跟我没关系啊……”
苏雪云脚步一顿,皱了皱眉,“你说……是小乞丐到酒楼说我家有祖传秘方?”
“是啊是啊,卖小吃的那么多,我们东家就算想要也不会这么着急,是小乞丐说什么祖传秘方,东家才急了,怕被云来楼和望江楼抢去。”
苏雪云若有所思地眯了眯眼,一种独特风味的小吃出现,酒楼想要方子很正常,这是时常发生的。不过如果是小乞丐嚷嚷什么祖传秘方,那就不可能是偶然了。跟她有仇的就是梁家和陈家,陈家人一个比一个蠢,不可能想出这个方法,倒是李馨儿在穿越前最喜欢看小说,弄出这种事倒很有可能。
苏雪云对小二问了几句乞丐的事,然后给他们做了心理暗示,让他们忘记和自己接触的经过。接着她敢到乞丐窝,中途进空间易容了一下,扮成一位平凡普通的老人,到乞丐窝歇脚打探消息。这事儿也算不上什么隐秘,没多大一会儿她就打探出来了,让小乞丐嚷嚷祖传秘方的确实是一个年纪不大的妇人,脸挡着没看见,衣服却很奇怪,小的都绷在身上了,让人不好意思看。
如此苏雪云就能确定那人是李馨儿了,在这个封建的地方,她真的只见李馨儿一个人穿那么紧身的衣服,很好看,但是在这里非常的不正经,辨识度太高了。只能说李馨儿还没有真正融入这里的生活,爱美害她露出了最大的破绽。
苏雪云查清楚之后,状似无意地将那女人是云水村李馨儿的事透露给了乞丐,并真真假假地说了李馨儿共妻的身份和人品低劣的过往。乞丐们当个故事听着乐了半天,苏雪云也趁他们热烈讨论的时候悄悄离开了。
之后她先去招财楼东家那里把账本弄了出来,里头有很多不对劲的地方,都是招财楼逃税的证据。她查这东西查得很快,拿朱砂将所有不对之处都圈了出来,极为明显。然后她直接“飞镖传书”将招财楼东家有个外室和儿子的事告知了其夫人,又把账本和小二的口供悄无声息地送进了衙门,这才无事一身轻地回家里去。
衙门收到这些东西自然不敢怠慢,县令张志和立即派人去抓招财楼的东家和掌柜的问话,并根据口供上的线索将瘫软在野地里的小二和两个汉子给带回来了。迷药的药效散的差不多了,所以这会儿小二和两个汉子只是有些无力,都能自己站住,就是迷糊劲儿加重了,看上去像是喝醉了一般。
县令大人审问他们,他们这种状态下对供词供认不讳,至于他们为什么会在野地里躺着还按了手印,他们迷迷糊糊地说不清楚。县令大人见他们如此,便将他们先收押了。招财楼的人也是一样,他们解释不了藏起来的账本怎么会出现在这里,更解释不了账本中的猫腻,被问得哑口无言,同样被关进了牢里。
招财楼的东家夫人使了银子来看东家,东家没怎么害怕,直接让她在外打点一下,把他就出去。谁知东家夫人把带来的鸡汤泼了他一脸,烫的他哇哇叫。东家夫人大骂他没良心,不仅包花魁,还连儿子都生了,直言绝对不会管他,最好让他被判流放才好。
不管东家怎么哀求,东家夫人都没有理会,也真的如她所说,根本不管这个人了。把他救出来,说不定将来还要给外头那个私生子分家产,但现在就不同了,家里是她和儿子的天下,只要她小心帮儿子护着,谁也抢不走。
招财楼被封的消息在第二天就传遍了大街小巷,县衙也贴出告示,让有证据的苦主出面说明情况。那些曾经被招财楼威逼谋害过的苦主们先后出现了十余个,虽然比起小二的供词还少点,但这已经足够给参与威逼的人定罪了!
招财楼东家被判流放,赔偿诸位苦主一共五百两银子。小二、掌柜的和几个参与进来的人也都或轻或重的被判了刑,小二要做五年牢,到进去的时候他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在口供上按手印。
县令大人顺藤摸瓜,在招财楼东家企图推卸责任的时候,听出了小乞丐的线索,紧接着便从小乞丐那里知道了收买他们的人是李馨儿,立即下令带李馨儿上堂问话。
李馨儿当时正在家做饭,两个衙役进梁家的时候,身后远远跟着许多村民,所有人都在猜到底梁家谁犯了事,基本都以为是梁老大打猎打顺手了,不小心把人给伤了。谁知道令人大吃一惊的是衙役居然逮捕的是李馨儿,连李馨儿自己也震惊不已。
“干什么?你们抓我干什么?是不是抓错了?”李馨儿惊慌失措地挣扎着,求助的眼神看向梁家三兄弟。
梁诚上前道:“差大哥,是不是有什么误会?馨儿一个妇道人家,整日的在家里做活儿,怎么会犯事儿呢?”
“你的意思是我们抓错了?”衙役根本不给他面子,满脸不耐烦。
梁老三拉住梁诚,说道:“差大哥别生气,我二哥也是关心心切,不知二嫂她是犯了什么事。”
“二嫂?这不也是你娘子吗?你会不知道她犯了什么事儿?她买通人帮她散播消息,让人去害苏记铺子,不是你们说两句误会就能没事儿的。”衙役见村里这么多人在场,直接把李馨儿的罪名说了出来。
村民一片哗然!里正更是脸色铁青,瞪着李馨儿恨不得大骂她一顿。
苏雪云也在人群里,和王芸娘她们几个一起。王芸娘气愤道:“李馨儿她太过分了!居然让人去害苏记,苏记可是苏家投了很多家财开起来的,万一亏了那就是伤筋动骨,她怎么这么缺德?!”
“不缺德还能是李馨儿吗?早就该知道她跟咱们不一样,你们看看她穿的那衣服,上身鼓得扣子都快撑开了,也不知道她怎么想得,比楼子里的那些花娘还不要脸!”
“上次她就想跟着陈兰花一起诬蔑秀儿,还去镇上占秀儿家的便宜,我看她就是嫉妒秀儿样样比她好。”
“对了,秀儿家开了铺子,她就去使坏,会不会是因为她没办法在秀儿家对面摆摊,占不到便宜了?”
几人七嘴八舌地替苏雪云不值,苏雪云倒是没说什么,但微皱的眉头,紧抿的唇,无一不表达着她内心的愤怒。看到衙役抓着李馨儿从身前路过,苏雪云眼神冰冷地盯着她,像在看一块死物,也就是她上一世在末世看丧尸那种眼神,那种透着血腥、透着无尽杀意的眼神。
李馨儿喊冤的声音戛然而止,对上苏雪云的眼神吓得不停颤抖,脸上惨白惨白的,冷汗都流下来了。
两名衙役诧异地停下脚步,不明白李馨儿这是怎么了。这时苏雪云自然地垂下眼收敛了全身气势,又成了那个无害的村姑,对两名衙役行了一礼,说道:“辛苦两位差大哥了,多谢县令大人替我们苏家主持公道。”
被一个漂亮姑娘道谢,两人都挺高兴,忙说:“应该的,应该的。”
之后衙役便将李馨儿带走了,里正命大家不要议论这件事,一切等衙门有了结果再说。不过这时候说这些也没什么用,大家该议论还是议论,顶多不那么明目张胆而已。里正头痛地大步离开,对李馨儿这个人是真心越来越讨厌了。
李馨儿被带到堂上问话,论狡辩她哪里比得上乞丐?而且乞丐还从苏雪云那里听了很多关于她的事,此时说出来就好像和她真的很熟似的,让李馨儿辩无可辩,只能咬牙说自己没坏心,是想帮苏记宣传一下。
她这话根本没人信,但她确实没有亲自害人,也没有让乞丐害人,只是让他们虚构了祖传秘方,引导人去害苏记而已。最终县令大人判李馨儿三十大板,判那几个小乞丐每人五个板子。
李馨儿直接被按在地上打板子,虽然不用脱裤子,但有那么多人围观,她羞愧得哭爹喊娘,而被打的剧痛也让她承受不住,高声尖叫着骂老天爷把她弄来这里,哭自己活在这世上竟是纯受罪来的。
众人只当她是抱怨出生在村里,也没怎么在意,一直在旁边看着她被打完板子。三十大板,就算一个壮汉来受也是很痛苦的,何况一个不到二十岁的小妇人。李馨儿中途晕过去两次,被衙役用凉水泼醒,打完板子已经是进气多出气少了。她奄奄一息地趴在地上,脑子放空,什么都想不起来。
梁老大和梁老三站在人群最角落的地方,等人群散的差不多了,梁老大才走过去将李馨儿背上。梁老三想要帮忙被梁老大拒绝了,梁老大说梁老三是读书人,不能就这样影响了名声,还是避避嫌比较好。如果李馨儿只是嫂子而非妻子,那对梁老三的影响就小之又小,毕竟怎么管也是管不到嫂子头上的。
路过医馆的时候,梁老大脚步顿了顿,但仅一瞬间就大步往村子里走去。梁老三欲言又止,梁老大却说,买回李馨儿就是个错误,家里因为她已经闹成这样,不能再为她把所有钱花光了。反正只是被打伤的,回去敷敷药就行了,好不好听天由命,她李馨儿的命还是他们三兄弟救回来的呢,他们不欠她的。
梁老大背李馨儿回村的时候再一次被围住了,村里人你一句我一句地问着情况,梁老大感觉梁家几辈子的脸面都被李馨儿给丢光了,心中的愤怒几乎无法压抑,对李馨儿也越发厌恶,为有这么一个妻子感到耻辱。
刘氏站在院门口,远远地看着这一幕,气得呸了一声,“什么东西,被打了真是活该。好好的日子不过偏盯着别人,还要耍手段去害人,咱们村怎么会有这么坏的人?”
苏雪云在她身边轻笑道:“什么人没有呢?反正恶人总会遭到惩罚的,都不用咱们操心。她这不就挨了三十大板吗?”
“该!让她黑心肠,早就该让她受点教训了。秀儿,你以后可离她远点,这种人就是想害你还要怪你恨你,跟个疯子似的,一点儿道理都不讲,你可千万别被她害了。”刘氏担心地拉着苏雪云的手,殷殷叮嘱。
苏雪云点头安抚道:“娘你放心,你女儿这么聪明,哪有人能害得到?你看李馨儿哪次让我吃亏了?”
刘氏安心了一些,眼睛往四周看看,又皱眉说:“你哥怎么还不回来?这天都要黑了,赶夜路多危险!”
苏雪云往村口的方向看了看,说道:“可能路上遇到什么事儿耽搁了吧,哥从来不晚归的,再等一会儿吧,娘你别担心。”
“希望没事,知道有李馨儿这样暗地里害人的东西,我这心啊总是七上八下的,感觉像有什么事儿要发生了似的。唉,也是我自己吓自己,咱们一家人平平安安的,哪会有什么事!”刘氏叹了口气,安慰着自己,不过眼中还是有几许焦虑之色,为苏柏柱担心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