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靳北城完全就是一点都不配合她的状态,尔曼稍微瞪了他一眼:“那我也要说。”
靳北城面上没什么表情,但是尔曼看得出来,他的心情应该是不错。
“有一天帆帆告诉我,他不要霍叔叔当爸爸,他要你。”尔曼伸手握住了靳北城的手背,低声开口的时候话语恳切,“所以,你一定要好起来,配合医生的治疗好不好?”
尔曼到现在都是在担心靳北城不配合医生,在她离开后的那段时间医生对他的治疗应当来说是挺不错的,但是尔曼看他的心情仍旧每天沉郁,这样是很不利于病情发展的。
“恩。”破天荒的,这个男人竟然应和了她,让尔曼还以为是自己听错了。
她含笑抿了一下嘴唇,看着靳北城的时候眼底笑意明显偿。
*
一周后,周末。
这段时间尔曼除了加班之外每天晚上都会来医院陪靳北城。
自从那天晚上的事情之后,靳北城已经没有对她那么的排斥了,顶多只是她说话的时候他还是不会回应她,但那也只是少数了。
一般来说靳北城都会回应她了。有的时候她说一些笑话也能够逗乐他。
恩,有进步。
今天是周末,尔曼原本是打算留在医院跟靳北城看看电视剧说说话的,这家伙就算是生病了,每天还让冯知准时来汇报靳氏的工作情况和进度,典型的一个工作狂。
这让尔曼恨不得将冯知赶出靳北城的病房了。
但是冯知也是无奈,很多事情和很多文件必须得要靳北城经手之后才能够继续下一步的运行的。今天冯知按照惯例又抱着一沓文件来找靳北城了。
尔曼一边吃着早餐一边睨视了冯知一眼。
“祖宗,你别这样看着我了,你要是不想让我出现在这里的话,你得跟靳法说。”冯知实在是受不了尔曼这样的眼神了,忍不住开口说道。
尔曼却是仍旧这样狠狠地盯着他。
靳北城面不改色,一点都不知道冯知的苦楚。
他现在已经能够半躺在枕头上面了,一般来说医生是不建议他经常下去坐轮椅的,这样不利于他身体的恢复。所以大部分时间他还是躺着。
伤筋动骨一百天可不是开玩笑的,况且靳北城身体的情况非常复杂。
“明天照例过来,顺便让销售部把这一个季度的数据全部整理出来,我明天要看。”靳北城虽然生病了,但是工作起来仍旧是一丝不苟,看的尔曼真的觉得这个人疯了。
要是她生病了的话,头脑肯定是不清醒的,绝对工作不进去。
说起工作,尔曼忽然想到了刑警队大队长的事情,为什么他出差到现在还没回来?一周多了,尔曼开始觉得有些奇怪,难道是他有所察觉逃跑了?
尔曼微微皱了一下眉心,出神的她让冯知还以为她是因为他明天还要来所以觉得不悦。
“陆小姐,靳法以前在法院的时候可没那么忙。要是你不希望看到他这么忙碌,倒不如劝他改行。”冯知幸灾乐祸地看了一眼靳北城。
的确,以前在法院工作的时候,靳北城虽然也是一个工作狂,但是法院的案子摆在那里就这么点工作量,无非是他精益求精,根本不至于像现在一样那么忙。
五年的时间没有见面,尔曼第一次见到靳北城的时候,都觉得他似乎变老了不少。
“赞同。”尔曼开口,放下了手中的面包看向靳北城,“还是法院的工作适合你。”
“以前在法院,只不过是为了翻案。”靳北城直接开口,一点都不忌讳尔曼在面前。
翻案,当然是翻当年靳父的案子。现在始作俑者陆浦江已经在监狱里面了。
尔曼也不恼,以前的事情她不是当事人,她也根本不了解,所以不会妄加评论。
但是当年的事情到现在也没有人知道是为什么,是什么原因导致陆浦江非要将靳父愿望入狱。
不知道为什么,潜意识里面,尔曼总觉得靳北城应该会知道原因。
但是他没有提起过。
“冯知,把蒋晏的名片给她。”靳北城忽然对冯知开口。
整个病房里面现在也就只有尔曼,冯知和靳北城。
靳北城口中说的那个“她”自然指的是尔曼。
尔曼的心底略微有些堵得慌,这个男人对她的称呼永远都是生硬的,一开始是“陆尔曼”,后来干脆没有了称呼,到现在演变成了“她”。
其余的亲昵称呼,一概没有。哪怕只是朋友关系,叫声“尔曼”也不过分吧?
尔曼心底正嘀咕着的时候,冯知已经找出了一张纸质名片递给尔曼了。
“陆小姐,给。”
尔曼接过低头看了一眼:“A市中医院主治医生,蒋晏。这个人是谁?为什么要给我他的名片?”
尔曼有些费解,抬头看了一眼靳北城。
冯知表示也并不理解:“你怎么突然想起蒋晏了?让他来给你看病吗?”
冯知说话向来欠揍。
“在去远郊的那天我帮你预约了蒋晏的中医理疗来帮你的腿恢复,今天你刚好有空就过去。蒋晏的理疗在业内还是很出名的。”靳北城说出这些话的时候仍旧是一本正经的样子。
“我的腿疾都那么多年了,不用看了。”尔曼扯了一下嘴角开口。
她心底微微有些晦涩,这条腿残了那么多年了,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够看的好的。
“昨天我已经打给蒋晏了,今天他帮你腾了位置。”靳北城的话丝毫不容人拒绝,“听话。”
最后两个字尔曼实在是抵挡不了那样的魅力,只能够颔首:“好吧。”
靳北城要求冯知送尔曼去中医院,在车上,冯知一边开车一边对尔曼发牢***。
“你说靳法什么时候才能够好起来?他要是再不好我真的就成专业保姆了。”
“……”尔曼其实是不想要理会他的,“那你得去问他的主治医生。”
“我外语不大好,陆小姐你要不要帮我去翻译一下?”冯知调侃道。
尔曼给了他一记白眼:“你没上过学吗?”
冯知笑了一下不说话,他这样的态度让尔曼就更加觉得怀疑了,尔曼看向了冯知:“说实话我一直都不知道你以前到底是干嘛的。你不是学法律的吗?怎么就跟在靳北城身边做助理了?”
“我学法律中途辍学了。”冯知开口的时候说的云淡风轻,“年轻的时候喜欢混,从念中学的时候就开始混,到了大学以后就更加无法无天了。后来打伤了人被关进了监狱,那段时间靳法刚好从纽约回来看南方,他当时是在做律师,有一次偶然去警局看到我就帮我保释了出来,帮我解决了问题。但是后来我还是被退学了。当时已经是大四了,没有毕业证也没有学位证四年书算是白读了,靳法见我专业学的不错,就把我留在身边带去纽约了。”
尔曼听晚一愣一愣的,她倒是没有想到冯知竟然还有这么一段过往。
“难怪你平时看起来流里流气的。”尔曼一点都不避讳地开口,她一直都觉得冯知不像是一个正经人,跟靳北城完全就是天壤之别的性子,竟然能够在一起共事那么多年,也是奇怪。
现在终于得到了答案。
“上次去费城看帆帆的时候,一只猪也这么说我。我觉得‘流里流气’这个词,还挺配得上我的。”冯知笑了一下。
尔曼仔细看了一下冯知,她发现其实冯知长得还是挺不错的,五官都特别硬朗,只不过平时呆在靳北城的身旁,被掩盖了他这种好看罢了。
“意知……”尔曼经过冯知一提醒忽然想起了意知。
这段时间她回酒店的时间比较少,跟意知的照面也就更加少了。但是听帆帆说意知每天都是郁郁寡欢的。
她原本就是寡言的人,以前在尔曼的印象当中就是典型的学霸。
这段时间因为以前的娃娃亲,她就更加不想要说话了。
尔曼想着让意知出来走走也是好的,于是她便拿出手机拨通了意知的号码。
“喂,帆帆,让知知阿姨接一下。”接听的人是帆帆,尔曼开口说道。
“好的。”帆帆将手机给了身边的意知,此时的意知正在看书。
“尔曼。”意知的声音听上去状态不是很好。
“你都在酒店里面呆了那么多天了,应该出来走走了。”尔曼皱眉说道,“我现在要去中医院做理疗,你要不要陪我去?”
尔曼是想要让她出来走走。所以找了一个借口。
意知思虑了一下,问了一声:“那帆帆怎么办?虽然是中医院,但是医院里肯定是有病菌的,不适合孩子过去。”
意知非常心细,考虑的东西也总是比尔曼要多一点。
尔曼的手机音量开得不轻,因此身边的冯知能够清晰地听到,他随口说了一句:“帆帆交给我吧,我带他去靳氏。”
尔曼一脸狐疑地看着他,满脸的不相信。
的确,冯知长着一张不会照顾孩子的脸,冯知连忙开口:“喂,我跟小孩子相处的很好的。每个月都会抽几天时间去福利院照顾那些孩子的。”
后来尔曼才知道,冯知自己也是孤儿,所以经常会去福利院。
尔曼半信半疑地颔首,跟意知转达了一下支护,让冯知把她送到了酒店,完成了交接工作。
冯知带着帆帆去了靳氏,帆帆出乎意料地没有哭也没有闹,高高兴兴地跟着冯知走了。
而意知则跟着尔曼一起去了中医院。
期间意知看到冯知的时候简直就像是看到了敌人一样,因为之前费城那一次给意知留下心理阴影了,潜意识里面觉得冯知是个坏人。
*
中医院,下午三点。
尔曼挂了号,拿着靳北城给她的名片去了那个叫做蒋晏的中医的办公室。
从尔曼见到意知之后,意知就没有怎么说过话,尔曼也没有跟她说具体要看什么病,是什么医生看病。
到了办公室门口,尔曼伸手敲了敲门,里面传来男人平和的声音:“请进。”
尔曼推开门进去,看到办公室里面只有一个男医生在。
在乍一眼看到这个男医生的时候,尔曼第一个感觉就是,这个人长得……确实很中医。
男人的脸庞很好看,尔曼看不清他的身材,只能够看清他的脸。
三点多的日光偏黄,从外面昏昏沉沉地照射了过来洒在了男人的白大褂上,让蒋晏原本就温和的脸庞变得更加平和亲近了一些。
这人是靳北城的朋友?尔曼简直不敢相信……
俗话说的“物以类聚”在靳北城身上怎么一点都没有体现出来?
冯知,顾峥,蒋晏,一个个都是性格迥异,尤其是跟靳北城完全不同的人,怎么会玩到一起的?
尔曼这个时候是一个人进来的,因为意知说想要在外面坐坐就在外面等她了。
“陆小姐是吗?”蒋晏开口,声音也很好听。
“是。”尔曼颔首,“蒋医生你好。”
“前段时间北城就说你要过来,怎么过了这么久?那家伙已经大半个月没有音讯了。”蒋晏朝着尔曼笑了一下,尔曼拉开他身边的椅子坐了下来。
“他这段时间身体不好。”尔曼含糊开口,靳北城那么骄傲,肯定谁都没有告诉自己受伤了的事情。
“这样,我是他念书时候的学弟,我们关系很不错。”蒋晏开始写病例,询问尔曼关于腿的情况,大概过了半个小时,蒋晏还在望闻问切。
中医就是这样,望闻问切需要大量的时间,蒋晏又看的特别仔细,尔曼担心意知在外面等的辛苦,于是便开口打断了蒋晏。
“蒋医生,那个我朋友还在外面等我,我能不能让她进来等?”
外面那么吵闹,尔曼知道像意知那样性子的人肯定不喜欢。
“可以。”蒋晏颔首,尔曼起身走了出去,叫了一声意知。
意知也正觉得奇怪为什么她看诊时间那么长,在外面一个人呆地也无聊也就跟着尔曼进来了。
“蒋医生看病很仔细所以时间有点长。”尔曼开口跟意知解释道,意知走进来,好奇地想要看看医生的时候,却是忽然顿在了原地。
尔曼看了一眼意知,觉得奇怪她在看什么。
“怎么了?”尔曼轻轻笑了一声,伸手在意知面前摇晃了一下手。
因为意知现在这个样子就像是被定格住了一样,一动不动。
尔曼看了一眼蒋晏,此时蒋晏俊逸的眉宇间似乎是扫过了一丝不悦。对,尔曼没有看错,是带着厌恶的那种不悦。
意知回过神来抿了一下嘴唇,眼神像是无处安放一般恍惚了一下。
“那个……我先出去。”
尔曼伸手拉了一下意知,担心她是身体不舒服:“出什么事情了吗?”
意知的脸色微微显得有些苍白,尔曼看不出她是什么神色,忽然想像是想到了什么一般看向了蒋晏。
“你们,认识?”
“恩。”这句话是蒋晏回答的,但是说出这个字的时候蒋晏已经转过身去开始写病历了,根本没有再将目光再转移到意知的身上。
意知深深吸了一口气,她走到一旁拉开一张椅子坐下:“尔曼,我就在这儿等你吧。”
她忽然不想走了,她想看看蒋晏是什么反应。
尔曼觉得狐疑,但是这个时候又不能够追问什么,担心打扰蒋晏的思路。于是她便回到了蒋晏的身旁,继续让他看诊。
大概过了几分钟之后蒋晏带尔曼去做了理疗。全部结束已经是一个多小时之后了。
尔曼走出理疗室看到意知仍旧呆呆地坐在那里,心底有些担心。
“意知,走了。”尔曼伸手拉了一下有些失魂落魄的意知。
“哦……”意知一向都是比较安静实诚的,除了在学习方面,她对很多事情甚至都算得上是木讷,尔曼跟她认识这么多年,从来没有见过她有恋爱过也没有见过她对什么其他的事情感兴趣过。
“朱意知。”
就在这个时候,蒋晏忽然开口叫住了意知,完完整整的名字从蒋晏口中说出来的时候让尔曼愣了一下,他怎么会知道意知的全名?
原本已经跟着尔曼走出办公室门的意知忽然停下了脚步,在原地站稳的时候稍微怔了一下。
尔曼回过头去,看向蒋晏。
“陆小姐,麻烦稍微等一下,我有些话想单独跟她说。”
这句话一说出口,意知像是听到了什么可怕的事情一般,连头都没有回,一下子逃走了。
尔曼也来不及跟蒋晏道别,连忙追着意知跑了。
“意知!”尔曼上前伸手抓住了意知的手臂,“你怎么回事?”
“尔曼……”意知从来都是一个冷静地要命的人,在陆尔曼的印象当中,她的失控次数几乎没有。但是现在,意知整个人的状态都已经是接近崩溃了。
虽然还不至于是崩溃,但是尔曼看得出来,她很痛苦。
“他是谁?”尔曼一下子抓住了问题的关键所在。
如果蒋晏不是什么重要的人的话,意知不至于会这么紧张。
“你跟他是什么关系?”尔曼继续追问,意知却是将头靠在了尔曼的肩膀上面,开口的时候声音都是哽咽的。
“我们回去好不好?”意知低声开口,让尔曼听得很心疼。
“好……”尔曼皱紧了眉心,“我们先出去。”
但是就在这个时候,一个女人的声音却从不远处朝着尔曼和意知的身后喊了一声:“蒋晏!”
尔曼明显的感觉到意知的肩膀颤抖了一下,停顿住了脚步挪不动了。
女人踩着高跟鞋从意知的身边走过,尔曼抬头看了一眼,看到女人走向了她们身后也从办公室出来的蒋晏。
女人伸手挽住了蒋晏的手臂,笑声轻盈:“今天晚上去我家吃饭好不好?我煮了你喜欢喝的玉米排骨汤。”
尔曼看到女人长得很漂亮,又莫名觉得有些眼熟。但是她想不起来了。
她那样小女生姿态的轻盈动作跟她的外表其实有些不符合。因为这个女人外表看上去像是那种典型的女强人类型,烈焰的红唇,一头波浪的黑色长卷发,年纪应该要比蒋晏大上两岁。
跟蒋晏完全不是一种类型的人,但是站在一起却莫名显得很搭。
或许长得好看的总归都是搭的。
尔曼低下头看了一眼意知。
“我们先走吧。”
“恩。”意知这个时候有些腿软。
四年了。从她当初去费城找尔曼到现在已经整整有四年的时间她没有见到过蒋晏了。但是却没想到会在这样的场合下见到他。
“陆……陆尔曼?”身后传来那个女人的声音,这一次,叫的是尔曼的名字。这让尔曼终究还是停下了脚步,她回过头去看了一眼那个女人,略微眯了一下眼睛。
“你认识我?”尔曼觉得她眼熟但是真的想不起来是谁了。
“你这么快就忘记我了?”女人笑了一下,很有味道,然而身旁蒋晏的目光却是有些冰凉地看着尔曼身旁一直不敢转过身去的意知。
蒋晏的目光凉薄到让尔曼都觉得有些怵然寒意。
“霍瞳,霍以言的姐姐。”女人笑着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