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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洲妖族归顺兴国九公主的事,很快就在三洲五域传开。
当听到这消息,不管是人族还是平洲外的妖族,第一反应是不相信。
偌大的平洲,光是妖皇就有三位,更不用说无数的妖主以及化形妖族,可不是区区一个北荒府或者东海玉鳞山能比的。
虽说先前妖皇们作主将北荒和玉鳞山划分给兴国九公主,成为兴国的国土,但妖族依然不以为意。比起这两个与中原接邻的地域,平洲才是妖族的大本营,只要平洲不沦陷,妖族便不需要惊慌。
哪知道突然之间,就听说平洲归顺人族了。
众多妖族:(▼皿▼)这是人族故意放出来的虚假消息吧?
人族:“……”谢谢,其实我们没必要放出这种轻易可以被戳穿的消息。
平洲之外的妖族不敢置信,中原的人族也觉得这消息非常荒谬。
不过,等他们想起兴国九公主在西洲一刀灭掉一个妖皇时,又觉得这种事很有可能会发生。
毕竟平洲的妖族再多、再厉害,他们也扛不住兴国九公主一刀。
要是兴国九公主跑到平洲,朝他们祭出妖刀,平洲的妖族根本就抗不住,臣服是理所当然的。
想到这里,平洲之外的妖族人心惶惶。
连平洲都沦陷了,是不是迟早有一日,他们也要沦陷,归顺兴国九公主?
人族这边的情况也不太好。
大概除了兴国外,没有一个人族国家是高兴的吧。
从平洲妖族归顺这件事情中,他们算是彻底看明白兴国九公主的野心,平洲不过是她统治中原的第一步,而中原、三洲乃至整个大陆,可能都是她的目标。
他们不约而同地想:难道这世间,真的会出一位统一大陆的皇帝?
赵国,皇城。
赵国的朝臣们得知平洲归顺的消息时,不由沉默地看向上首坐着的皇帝。
曾经他们坚定不移地以为,他们的国君将会统一中原,是最伟大的人族皇帝,七国统一,称霸中原,带领人族与妖族抗衡。
哪知道世道变得如此之快,兴国九公主横空出世,以一种绝对强势的姿态向世人宣告她的存在及野心。
她不仅想要统一中原,甚至还想统一大陆,将三洲五域收拢于手中。
就算是强盛如赵国,也未曾敢这么想。
如果赵国对上兴国九公主,根本就毫无胜算。
是的,他们依然未将兴国放在眼里,偏偏兴国九公主也不需要兴国作后盾,因为她完全可以凭自己一人,便足以兵不血刃地得到她想要的。
这个世界是强者为尊的世界。
只要强到可以傲世,想当皇帝还是妖帝,都轻而易举。
赵帝连夜去了国师府。
“国师,真的不可能了吗?”赵帝的语气有些涩然。
元衍沉默片刻,开口道:“抱歉。”
赵帝不甘地询问,“卦象呢?国师能否当着朕的面再算上一卦?”
元记衍叹了口气,心知看不到卦象,赵帝不会甘心。
他当着对方的面,仔细地算了一卦。
当看到卦象依然笼罩在一片迷云之中,赵帝紧绷的心缓和几分,说道:“国师,卦象未明,证明赵国依然有机会的,是也不是?”
统一中原不仅是赵帝的愿望,也是赵国一直以来的野望。
赵国建国伊始,每一代皇帝都有统一中原的野心,持续到赵帝登基,赵国终于拥有可以统一中原的实力,只要再给赵帝一百年时间,他一定可以统一中原,统一人族。
赵帝不甘心就此放弃。
他要让赵国成就盛世基业,让赵国流芳百世,让赵国统御所有人族。
元衍叹道:“皇上,如果兴国九公主哪天出了意外,或许才有这个可能。”
他看向赵帝冷峻的脸,心里也是有些抱歉的,若非自己过早地站队,赵帝便不会如此执着,到头来一场空。
这事也给狂妄的星算一族一个深刻的教训,未来不是一成不变,随时可能改变。
“卦象不明,证明一切皆有可能。”赵帝冷冷地说。
他不会幼稚地奢望如兴国九公主那般的强者,会莫名其妙出意外。但他也相信星算一族的卦象,他们的卦象从来不会出错,被迷雾笼罩的卦象,遮蔽了天机,可见一切皆有可能。
赵帝没有在国师这里多待,很快就离开。
国师坐在灯下,望着面前的卦象,久久不语。
其实他没有告诉赵帝的是,卦象会笼罩在一片迷雾之中,并非是因为未来不可探究,而是因为兴国九公主。
那位将来会统一人族、统一大陆的伟大女帝——兴国九公主来历不明。
她的来历甚至连星算都不能窥视。
是以和她有关的一切,皆会被迷雾蒙蔽,无法窥探。
叶落在平洲待了三个多月,总算将玄元天阁的诸多产业理顺。
跟着她忙碌的余谨言等人暗暗吁口气,玄元天阁的产业比他们所想像中的要丰厚,超出世人所想。
而且它们每天、每个时辰都在创造源源不断的财富。
这才是最让人心惊的。
越是了解,越是为这个庞大如斯的势力心惊,如果没有他们公主收服它,是不是将来有一天,玄元天阁可以凭借这份基业,称霸三洲五域?
理顺完玄元天阁的产业后,叶落决定巡视玄元天阁在各地的产业。
毕竟新官上任三把火,虽然她没打算将这把火烧起来——因为只要不符合她的要求,她会直接让它扬灰——可也要亲自去巡视,将不符合她要求的都勒令整改。
正打算出发时,没想到昀旸突然出现在平洲。
“昀旸!”
坐在马背上的少女轻盈地跳下妖马,朝迎着灿烂霞光而来的男人扑过去。
昀旸伸手接住了她,在明媚的霞光中抱着她转了几圈。
妖皇们听说仙人来到平洲,头皮发麻,赶紧过来。
当他们赶到时,就见凶残的人族公主正和仙人拥抱在一起,彼此之间洋溢着一股温馨记浪漫的气息。
好一对沐浴在爱情中的痴儿女。
妖皇们活到这把年纪,哪里看不出仙人对凶残的人族公主有多喜爱。
他们心里多少有些安慰,平洲决定归顺兴国九公主,也不算太亏,毕竟这位身后还有一位仙人呢。
——虽说就算没有仙人,光是这位凶残的人族公主就能让他们臣服。
叶落没想到昀旸会来平洲找她,而且他带给她带来了一个好消息。
花了近一年时间,他终于找到十公主的魂魄。
她拉着昀旸的手问:“蕊蕊的魂魄在何处找到的?”
虽然她的表情依然不多,连情绪都没怎么变化,不过昀旸知道,她是高兴的。
他克制地抚了抚她的脸蛋,回答道:“在黄泉路。”
“黄泉路?”叶落怔了怔。
“嗯,黄泉路,是死者的归处。”昀旸解释,“不过十公主是自愿献祭灵魂,召唤异世之魂降临,她不算真正的死亡,所以她无法走过黄泉路,只能在黄泉路徘徊,直到她的寿元彻底耗完。”
如果十公主走过黄泉路,就算昀旸是灵境之主,也无法将她的灵魂带回来。
叶落想起叶蕊所说的,十公主是重生的。
虽然她的身体不好,不过上辈子依然活到十多年后,直到她动手暗杀好几个男主,导致她伪装九公主的事被识破,被那些恼羞成怒的男主杀死。
这辈子如果没有意外的话,十公主甚至可以活更久,就算拖着病体,只要用天材地宝养着,再活个五六十年都没问题。
“谢谢你。”叶落朝他说,踮起脚在他唇边亲了一口。
昀旸抿嘴笑起来,只是在察觉到周围还有人时,收敛起来,朝那些人族和妖族看了一眼。
偷摸地朝这边看的人族和妖族赶紧收回视线,小心地往更远的地方挪去。
他们都很小心地封闭自己的五感,不去听这两位说什么,就怕听到不该听的,然后被凶残的人族公主灭口。
既然十公主的魂魄已经找到,叶落打算先将十公主复活再说。
于是她暂缓巡视玄元天阁产业的事,先回兴国皇城。
花了一个月时间,他们顺利地抵达兴国皇城。
康帝得知九公主和仙人一起归来,高兴地跑出去,原是想和一年不见的女儿好好地聊一聊,哪知道九公主骑着妖马越过他,只给他一个马屁股。
“仙人”自然也跟着九公主,策马疾行,头也不回。
康帝:“……”
康帝很没面子,嘟嚷道:“九儿这么急做甚?难道没有见到朕?”
周围的侍从明智地当作没有听到这话。
不管是皇帝还是九公主,都不是他们能随便开口的,他们可没忘记曾经的总管太监苏公公的下场。
两匹妖马一前一后在广阳殿前停下。
皇宫的禁军过来牵马,朝他们行礼。
广阳殿内的叶蕊听到动静,激动地跑出来,看到叶落的身影时,高兴地扑过去。
“姐姐!”
叶落伸手记揽住她,将她带入殿内,同时遣散周围的宫人,只留下绿樱。
“我找到蕊蕊的魂魄了。”叶落开门见山地说。
叶蕊愣了愣,似乎有些茫然。
“真的?十殿下还好吗?”绿樱激动地问,双手捂住嘴巴,眼里闪着泪花。
叶蕊这才反应过来。
她看向凶残姐姐,又看向喜极而泣的绿樱,原本应该觉得高兴的,她终于不用再顶着十公主这具破败的身体,每晚都会因为心口绞痛夜不成寐,也不用伪装成十公主,扮演他人。
然而这一刻到来时,心里却莫名地有些失落。
她一直知道自己不是十公主,九公主其实不是她的亲姐姐。
她只是一个寄住在十公主身体里的异世之魂,因为顶着十公主的身份,暂时叫九公主姐姐,可九公主并不是她的姐姐。
这时,她听到凶残姐姐说:“我已经为你找到重塑身体的天材地宝。”
叶蕊干巴巴道:“谢谢姐姐。”
绿樱察觉到她的情绪不太对,不由看她一眼,然而此时的叶蕊心情低落,已经不想再伪装什么。
叶落是个行动派,她没有休息,直接掏出天材地宝,要为叶蕊重塑身体。
昀旸在一旁帮她。
绿樱见状,赶紧到外面守着,不让人靠近。
叶蕊则被他们的动作吸引。
当看到凶残姐姐掏出那堆泛着灵光、奇奇怪怪的东西,她的神色有些茫然,这些东西真的能为她重塑身体吗?
塑造人体是一件非常消耗时间又消耗精力的事。
就算是叶落和昀旸,也必须高度集中精神,一点一点地将那些天材地宝拼接起来,白玉龙骨作骨,万年云松枝作经脉、七香蚕丝作发丝、黑色琉璃宝珠作眼睛,注入新鲜的骨血……
这个过程,花了三天时间。
这三天,叶蕊原本想陪着他们,见证自己的身体被人亲手造出来的。
但十公主的身体实在不争气,压根儿就熬不住,只能被绿樱扶下去休息,否则能当场表演心悸晕厥。
第三天的清晨,她再次因为心口绞痛从睡梦中醒来,听说她的身体终于塑造好了。
叶蕊急匆匆地赶过去。
进门就看到坐在八仙桌前吃东西的叶落和昀旸,他们旁边有一张榻上,榻上正躺着一个人。
叶蕊走过去,看到了榻上的少女。
白晳细腻的肌肤,秀美可爱的脸蛋,穿着鹅黄色的宫装,她的脸和十公主一样——却比十公主更健康……
她的双手覆在腰间,双眼紧闭,给人一种正在安然入睡的感觉。
叶蕊伸手过去探了探,震惊地发现,榻上的人竟然是有呼吸的。
她瞪大眼睛,“姐姐,她……是不是十公主在她身上?”要不然,怎么会有呼吸呢?
“没有。”叶落道,“蕊蕊的魂魄还在魂珠里。”
昀旸在黄泉路遇到十公主时,作为一个生魂,她的神智混沌,无法交谈,为了减少魂魄的伤害,他将十公主的魂魄收入一记颗魂珠里。
叶蕊懵逼片刻,终于接受凶残姐姐和昀旸厉害到徒手造出一具鲜活的身体的事。
要不是榻上的少女不能动弹,都以为她是个活人呢。
叶落吃完东西,便准备干活。
她朝叶蕊道:“现在,我要将你的魂魄抽出来,放到这具身体里。”
叶蕊先是应一声,突然想到什么,忍不住说:“姐姐,这具身体是不是可以修炼,而且还很健康?”
叶落点头,“我答应过你,会让你下次进入燕国灵境。”
进入燕国灵境的首要条件便是成为一名修行者,是以在给叶蕊重塑身体时,自然要让她能修行。
不过因为是用天材地宝重塑的身体,到底不是真正的血肉之躯,所以修行有限,最多只能成就大成境初期,再高的就不可能。
叶蕊震惊得难以置信。
凶残姐姐到底对大成境有什么误解,竟然觉得修炼到大成境只是“有限”,这已经是人族最强了好吗?
哦,对了,凶残姐姐可是连大成境都能随便一刀秒掉的人,自然不会将大成境放在眼里。
在她眼里,大成境确实不咋样。
叶蕊深吸口气,平复情绪,然后说:“姐姐,既然这具身体如此好,为何……不让十公主在这具身体复活?”
说到这里,她苦笑了下。
十公主的身体……就算用天材地宝调养了一年,也没什么起色。
这样的身体对十公主而言是一种拖累吧?
如果是她,她宁愿抛弃这具身体,要一具健康又能修炼的身体。
虽然她也很想摆脱十公主孱弱的身体,可她明白,十公主在凶残姐姐心里的位置。
叶落看她一眼,说道:“蕊蕊是生魂,她必须要回她自己的身体,我会为她调理好身体的。”
叶蕊于是不再说什么,听话地闭上眼睛。
接着,她感觉到一只冰冷的手覆在她的额头,意识彻底地陷入黑暗之中。
叶蕊再次恢复意识时,隐隐约约听到一阵交谈声。
她猛地睁开眼睛,首先感觉到身体里那种无处不在的疼痛终于消失,仿佛连灵魂都轻盈无比,这种没有疼痛的感觉,就像上辈子作为一个健健康康的普通人……
不,比上辈子的感觉还要好。
“你醒啦。”
一道虚弱柔软的声音响起。
叶蕊下意识地扭头看过去,见到坐在床前的少女。
瘦弱的小脸、青白的肤色,单薄的身体,穿着素白的宫装,明明已经是十六岁的少女,看起来却像个十一二岁的孩子。
她是十公主。
真正的十公主。
叶蕊猛地坐起身,然后发现好像有什么不对,有什么东西掉下来了。
她低头看过去,看到软趴趴地掉在床上的一层人皮……
人皮?!!!!
十公主眨了下眼睛,好心地提醒,“你的皮掉了,赶紧披上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