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祈明秀坐在马车里,神色阴沉。边上,无影跟他仔细汇报着下面传来的消息。
今年是暖冬,过了初五,太子和二皇子便又闲不住约好了出城玩耍,自然也带上了三皇子。
只是当他们在郊外赛马的时候,突然草丛里蹿出了一条毒蛇咬住了三皇子所骑的那匹马。马一个踉跄摔倒,三皇子也跟着坠下。当时二皇子就在边上,立马伸手就要接住他。可最后人是接住了,他却也摔倒了,边上又是山坡,于是两个人齐齐滚落。最后除了一些刮伤外,二皇子伤了腿,三皇子却断了条胳膊。
如今他们已被送回皇宫。
宝华殿里,燕帝在,三位皇子在,曹皇后和慧妃也在,诸位太医正在忙碌着。
三皇子躺在软塌上,二皇子坐着,两个人皆是衣衫凌乱,满身伤痕,太子站在一边,却是安然无恙。
慧妃站在二皇子旁边,眼睛红着,又是心疼又是紧张;曹皇后将太子挡在身后,神情莫辨,却隐隐呈现出护犊之势。
见到祁明秀进来,众人又都转过了视线。
“七弟?”燕帝见到他,像是有些意外。很快却又了然,自从流光将玉麟托付给他后,他在玉麟的身边已经安排了人,他现在应该是听到消息后赶来。
祁明秀朝他和曹皇后浅浅的行了个礼,目光就又朝边上扫去。
太子朝他恭谨的行了个礼,神情却有些沮丧;二皇子也要站起向他行礼,可伤口被拉动,他痛得又坐了回去,于是只能忐忑的看着他又叫了声“七叔”;视线落在三皇子身上时,他躺着,动都不能动,只喃喃的叫了声“七叔”,眼圈却忍不住红了。
他的胳膊断了,还是右胳膊,以后可能就写不了字,拉不了弓,练不了剑,甚至连吃饭都难了。他有些恐慌,也有些无助。他不想成为一个废人。
之前两位哥哥都有人陪着,他却只有一个人,现在七叔来了,他就有依靠了。
祁明秀已经听说了他的伤情,眸光便有些冷,又问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虽然从无影那听说了大概,可他还要知道更具体。
三皇子见他一脸厉色,忍住泪,又把之前的事说了一遍,从太子哥哥邀他一起出去玩,到中途惊马,再到二哥出手救他,一五一十都说了个遍。
“如果不是为了救我,二哥也不会受伤了……”到最后,他又这么说道,带着满满的惭愧
。而如果不是二哥救他,他说不定也已被毒蛇咬死了,那马被咬了一口,不是倒下没一会儿就死了么。
慧妃听着,忙说道:“玉麟可别再说这样的话,都是自家兄弟,玉坤救你那是理所应当的。”话是这么说着,神色却依然哀悯,自己的儿子虽然伤不如他重,到底也要费一番功夫才能好。
曹皇后听她这么说,眼神也是一冷,却没跟她正面交锋,只是对着燕帝道:“皇上,此事都怪玉乾贪玩,若不是他提议出城,也不会遇到毒-蛇,更不会被惊马,玉坤和玉麟也都不会有事。臣妾教导无方,还请皇上怪罪!”说着,已要跪下来。都是事实,无法辩驳,便干脆全部说明,省得让人做文章。
燕帝却一把托住她,“皇后不必如此,此事都是意外。”
“谢皇上!”曹皇后搀着燕帝,又稳稳站起。
慧妃看了他们一眼,很快又收回视线,神色如常。
祁明秀冷冷看着,眸色却更加阴沉。
当真是意外吗?未必吧。
好端端的出了城,好端端的遇到毒-蛇,好端端的边上又是山坡,好端端的就断了个胳膊。
是只想让他断个胳膊呢?还是害命不成只害了个胳膊?
只是……想要害他的人是谁?
他的目光扫过太子和二皇子,最后却只道:“臣弟想把三殿下带回府中照养,还请皇兄恩准。”不管是谁,这里都不能待了。不然的话,这胳膊只怕本来能治的都治不好了。
“七弟?”燕帝似乎察觉到了不妥。
祁明秀望着他,眼中却只是坚持。
三皇子见着,顿了一下,也跟着道:“父皇,儿臣就去七叔府上住几日吧,正好也想小庄弟弟了。”过年那阵子他再不能住在王府,就又回到了宫中,如今倒正好是个借口。
燕帝便只好作罢,“那便依你。不过你且放心,你的胳膊会没事的,朕会让太医给你好好医治的!”
“谢父皇。”三皇子低头说道。
……
等到太医全部诊治完,众人又都散去。三皇子被送去了雍王府,祁明秀要走,却被喊住。
“三弟请留步。”燕帝喊道。
祁明秀停住回头,燕帝站在香炉旁,嘴角带着笑。他垂下双眸,有所察觉,最后却还是转过了身。
宝华殿里依然留有药香,宫人散去,四周变得安静下来。
燕帝先开了口,“七弟最近都在忙些什么,这一个春节,连面都没能见上一次。家宴不来也便罢了,宗族聚会竟也缺席。”
派人请了几次,却被告知王爷抱恙正在休息,派了太医过去,却说王爷只需静养,连门都不让进,于是这“病”还能让人相信么?明明白白的就是一个幌子。
不单是这个春节,就是之前一阵子也是这样,很少露面,前去找人时直说有事出去了,至于去了哪里,王府中人却是无人得知
。当时他还有些疑惑,却并未放在心上,可是到了现在依然如此,就不得不让人怀疑了。
他没有生病,也肯定不在府上,那他又能去哪?又能去做什么?
这一切太值得深思了。
燕帝不知道还有什么事他能这么瞒着自己又能这么不介意被自己揭穿,想来想去,也就只剩下一件了。
前天太子妃派人去接小庄,可也被婉拒了啊。
而这些年他一直派人去找,他又不是不知道。
所以他很有可能就是新年前找到了她,而在新年里跟她在一起了。
燕帝看着祁明秀,嘴角含笑,眼眸却带着些深意。
祁明秀低着头,却突然笑了,“皇兄既然猜出来了,又何必多问呢。”
抬起头时,笑容淡下,眼神却也变得深邃。
燕帝神情不变,负在背后的手指却动了一下。
他倒没想到他会承认的如此干脆。
“如无要事,臣弟就先告退了。”祁明秀却不想再跟他多说一句,说完,就当真告辞离开了。
“……”燕帝看着他的背影,眼睛眯起,半天没有动静。
……
仪元殿里,曹皇后坐在椅子里,脸色有些难看。太子站在边上,低着头,一副做错了事等着挨训的样子。
曹皇后望着自家的儿子,气不打一处来,“本指望你成家了做父亲了能稳妥点,谁知道你还这么贪玩胡闹!现在好了吧,惹出乱子来了吧!”
太子嘀咕道:“父皇都说了是意外了,儿臣也不知道会发生这样的事啊。”
“你不知道?你不知道的事多了!你知道这一次意外会引起什么吗?太子带着两个皇弟出门游玩,结果两位皇弟却都遭了意外只有你安然无恙,你知道这样的事会被有心之人怎么利用?雍王庇护三皇子,会说你太子容不得人想要提早扫除障碍!而且,谁知道这到底是真的意外还是有人刻意为之!”
“母后,您也太多心了吧!怎么会是人刻意为之呢。出城是我提议的,路线也是我选的,谁能事先计划好?儿臣知道您一向和慧妃不和也总想着让我和二弟保持距离,可您也不能乱说啊!”太子依然回嘴道。
“你真是要气死我啊!”曹皇后怒极,“你以为你那点心思别人摸不透,人家不知道比你聪明多少!我怎么生出你这么蠢的儿子来!”
“母后!”太子不忿了。
曹皇后真是一句话都不想跟他多说了,“你现在就祈祷着一切只是意外吧!也祈祷着你七叔能没有迁怒你吧!”今天雍王的反应,可是太让人心惊了。
他也是想到这不是意外吧!就是不知道他是不是真的把目标怀疑在了他们身上!
雍王,可是他们只能拉拢不能为敌的人啊
!
“从明天开始,你一有空就去王府,看看玉麟,好好给他赔罪!”最后,她却又只能这么说道。
……
慧妃处,慧妃看着二皇子的伤口,则是痛心不已。
痛心之外,却又带着责怪。
“你又何苦要救他让自己受伤,这万一摔出个好歹来又该怎么办?”这计划只是让三皇子摔下马受伤就行,当然,如果死了最好。
二皇子笑道:“母妃请放心,儿臣自有分寸的。儿臣不这么做,又岂能彻底洗清自己的嫌疑。”
慧妃看着他,又心生感慨。如此聪敏又胆略的人,就可惜生在了她的肚子里。
她从一个小小的侍妾爬到了皇妃的位置,却终究不能把自己的儿子扶上太子之位。
以前还只有个太子,现在好了,三皇子也杀了出来。
前两年雍王将他扶于主位也就罢了,现在可是一直将他带在身边,据说还让他接触诸多他外祖当年留下的势力。他要做什么,难道还不明显吗?
那张黄金宝座,又有谁不想得到。
而这三人之中,就她这一系最势弱了!
可是她不会善罢甘休的。她们隐忍多年,该得到的总要全部得到。
他们两个势大,就让他们两个相争好了。等到两败俱伤之后,她就可以坐收渔翁之利了。
太子带人出去,结果三皇子出了意外,她就不信掀不出什么风浪来!
……
雍王府里,祁明秀将三皇子重新安顿下来。
祈玉麟的精神并不足,用了药便沉沉的睡了过去。
祈明秀看着心疼,却无可奈何,只得命下人好好照顾他。
至于到底是谁害得他,他心中也已有了主意。
虽然一切看似太子所为,可真正的幕后黑手只怕是二皇子一党吧。
借刀杀人,最后又想用个苦肉计洗脱嫌疑,看似高明,其实在他眼里根本不够看。
慧妃在他眼里是什么样的人再清楚不过。
如果一切猜测都是真的,当年流光师姐被灌醉也少不了她的参与,若不然流光时间那么巧就去了她的院子,那么巧,二哥又正好去了她那?
当年的事,二哥是主谋,她只怕就是帮凶了。
而他也明白慧妃这么多年为什么盛宠不衰了,使着手段笼络住了二哥外,只怕当年的事也是一个原因。
又能有几个女人肯把别的女人推给自己的丈夫?慧妃当年能这么做,心机不是寻常人能比的
。
付出越多,想要的收获也越多,她必然不是一个肯安份的女人。
所以现在这桩事又岂会跟她没关系。
他原来就想收拾她的,倒没想到她自己跳出来了。
不过她现在想要陷害太子,那么便如她所愿吧。反正不管是谁,他统统都要拉下的!
离开文清院,他便让无影再去查今天的事。一切做的很巧妙,但他不信找不出蛛丝马迹。
就算真找不出,他也不介意自己制造些!
祈明秀吩咐好,便又动身往外,眼下,他还得再去一次城西。
……
小院里,宝盈看到祈明秀过来,便迎上去问道:“三皇子怎么样了?”
祈明澜也没睡,玉麟出事的消息他也知道了,虽然从未见过面,却终究有一份牵连。
祈明秀便将事情说了一遍,又道:“现在是断了右手,需要休养,我已把他接到我那了。”
宝盈听着忧心不已,祈明澜默了片刻却道:“我跟你一起回去吧。”他会医术,总能给他医治,他在他身边,也能照看些。刚才阿秀虽然没把事情说明,可是话里的意思却是再明白不过——这是有人要害他。
顿了顿,又说道:“现在也是时候回去了。”
之前阿秀整日在这,宫里那位也该怀疑了。
祈明秀没有反对,当初他们就已决定过了年就开始处理这一切的。而他现在过来,也是正有此意。
宝盈也早就知道自己要回去了,所以也没说什么。她虽然不想,可是为了小庄和小野,也不得不回去。
既然已经决定要走,众人也不迟疑。而心里有了准备,东西一早也就收拾好了。
当天夜里,两辆马车就从城西的小巷驶出,直到城中雍王府内。
夜深时候,也无人察觉。
……
宝盈下了马车,有些紧张,刚刚还在城西,一转眼却又到了雍王府。
夜色已浓,有雾,灯火便显得有些暗淡,四周落在眼里,就有了些陌生。
宝盈想着,她都走了快两年了。只是本来以为再也不会回来,谁知道最后还是回来了。
祈明澜走在王府里,神色却是淡然,他打量着四周,眼中依稀闪过一丝迷惘。
他来到京城后去过很多地方,却从来没有熟悉感,可是到了这里,他就有种很明显的感觉——他曾经来过这里。
这里的格局,景饰,一切都那么熟悉。
祈明秀将他带到了文清院,“今晚你就先住在这里吧。玉麟也在这里
。”照顾起来也能方便。
祈明澜点点头,这是一间很大的院子,离正房也最近。
将他安顿好,祈明秀又带着宝盈告退。没去哪里,只是直接往合丰院走去。
小庄和小野早已经睡着了,早早的就被带下去休息。身边没了人,就只剩下他们两个。
更深雾重,宝盈依然有些紧张,祈明秀却突然牵过了她的手。
“欢迎回来。”他轻声说道。
宝盈转头看着他,目光有些颤动,半晌后才回了一声,“嗯。”
祈明秀便将她的手握得更紧。
……
宝盈在合丰院住下,曾经她在这里住着忐忑,可现在却突然不怕了。
因为经历再多,他们却都在。
熟悉而陌生的床榻之上,她紧紧搂着祈明秀,心里安定又开怀。
……
祈玉麟一早醒来时,却发现身边多了个人。
暗淡的烛火中,那人摸着他的额头,目光平静又温柔。他从未见过他,却像是早就认识了一般,感到了一种莫名的亲切。他有些悸动,却不敢动,怕一切都是梦。
那人却又端了碗药来,“醒了就把药喝了吧。”
祈玉麟终于清醒,不由问道:“你是谁?”
祈明澜却没有开口,只是将他托起,又舀了一勺子递到了嘴边。
四周没有别人,祈玉麟觉得自己不该喝,可看着那人的眸子,他却又不由自主的想开了嘴。
不知道为什么,他的心上涌出了丝辛酸。
一碗药喝完,苦得胃都难受。可是他没有表现出来,只是忍着。这么多年,他早就习惯了。
没有亲人的安慰,他就只能把一切扛下。
祈明澜放下碗,却又拿出了一个糖丸,“很苦吧?来,吃块糖。”
祈玉麟看着他,突然就默了。
祈明澜将糖放入他口中,又笑了笑。
祈玉麟怔怔的,心里却翻腾起来。
这时,外面有人走进,却是祈明秀来了。
“三哥。”他朝他喊了一声。
“嗯。”祈明澜应了一下,又道,“他的烧已经退了,无甚大碍了。”
祈明秀点点头。
昨天夜里玉麟突然发起了烧,三哥正好在,于是守了他一夜。
兄弟俩简短的交流着,床上,祈玉麟却是睁大了双眼
。
三哥?
七叔叫他三哥?
七叔还能叫谁三哥?
他望着背对着他的祈明澜,不敢相信。
很快,宝盈也走了过来,一手牵着小庄,一手牵着小野。
小庄听说玉麟哥哥生病了,就赶紧想要过来。小野现在一个劲围着他转,自然也跟着一道。
“你好些了吗?”宝盈将孩子带到床边又问道。
祈玉麟看着她,难以置信,七王婶不是“不见”了么,怎么又出来了?
还有这两个孩子?小庄他认识,可是更小的是谁?
“小野,叫哥哥。”宝盈又对小野道。
“得得!”小野望着他,叫得很干脆。
祈玉麟已经认出了他的样子,却更加惊疑,他怎么跟七叔长得那么像!
“七叔?”他看向祈明秀,带着求助。
祈明秀回道:“他是我的孩子,也是你的弟弟。他们回来了。”
祈玉麟怔怔点头,下意识的看向祈明澜,想要等着他介绍下去,可是祈明秀却又闭嘴不言了。
“我要给他换药了,有些冲,先带着孩子出去吧。”祈明澜这时又走过来说道。
宝盈应下,忙将孩子带了出去。祈明秀也跟着走了出去。
祈明澜坐在床沿,卷起他的衣袖,将原来的膏药揭下。
“换药的时候有点疼,你忍着点,不要乱动。”他又说道。
“嗯。”祈玉麟点点头,眼睛却一直望着他。刚才七叔为什么不介绍他?
祈明澜低头只道:“不用担心,你会没事的,我会将你恢复到和原来一样。如果你愿意,我也可以教你左手剑,让你的左手和右手一样自如。”
他的言语很淡然,可是却句句说到了他的心上。
祈玉麟眼看着他给自己换好药站起要走,终于忍不住问道:“你是我爹吗?”
祈明澜的脚步便一下顿住。
可是最终他也没承认。
不否认就是承认了,祈玉麟虽然心中诸多疑惑,可眼泪却还是一下涌了出来。
……
等到下午时候,燕帝听说太子要去雍王府看望三皇子,默了一下,却也跟着站起:“朕跟你一起去吧。”
有些事,他得跟七弟再好好说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