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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中天花盛行,贾元春自然也受其影响,终日惶惶不安,且每日无所事事。
时间实在是太多,夜又那么寂静,贾元春日日站于桌案前,夜夜抄写经文。抄写这些经文,是为她自己,为她的家人,也为了那两个与她相伴至今的丫头,却独独不为了那害了天花的大皇子。
皇后是正统,贾元春心中自然是以皇后为尊,但她还没有将自己的位置摆的那么低,特特摆出一种讨好皇后的姿态来。
“揽筝你真的让我很失望。”贾元春看向揽筝的眼中,满是失望。
抱琴与揽筝一同跪着,磕了个头,求情道:“才人,您就饶了揽筝这一回,揽筝也是想着为你好。”
“你这会儿,倒是称呼我为才人了?记性也不是那么差嘛……”贾元春凉凉道。
揽筝不是不忠,而是太过在乎“忠”这个字,想着千好万好,能帮着贾元春更上一步。可这样一个,喜欢自作主张的奴婢,贾元春是不喜欢的。
“是谁教你说的那些话。”就算是诘问,贾元春的说话之声,依旧透着一股淡然。
“是……是奴婢自己想的。”
“想的倒是好,那以后你也不必干活了,就每日在心里琢磨那些小心思吧。”揽筝的忠心,贾元春真的有些承受不起。
揽筝跟着贾元春自然也是认得几个字的,半懂不懂之间,就有了一套自己的理论。揽筝对贾元春自然是忠心的,可她的忠心,全是按着自己的心思来,觉得自己做的一切,全是为了贾元春,没有存半点儿私心。
可就是这样,才让贾元春觉得失望,若是存的私心,那还能教好,可若是一个人心里,纯天然就是这样想的,那就是怎么掰,也掰不正了。
贾元春原是想打发揽筝离开,可一想揽筝是不可能离了她的,至于让揽筝出宫去,又还没有满年岁。
思来想去,贾元春最后只能不让揽筝近身伺候,打发她去做一些别的事。
刚让人将哭哭啼啼的揽筝拖出去,皇后那儿就来了人传召。
一看就是来者不善,但贾元春还得带着笑脸,给这些人送上装着金银的荷包。
去面见皇后,自然是要郑重的,贾元春行到昭阳殿的正殿前,还不忙整一下衣礽。
“妾见过皇后娘娘,娘娘万福金安。”贾元春的声音稍稍有些颤。
皇后坐在上首,中间还隔着一道珠帘,令人看不清容貌。
“起来说话,从前你来我这儿请安,也不见你这般拘谨,这是怎么了?”皇后端坐于前。
“从前是妾太过散漫,还请娘娘……”
皇后让贾元春来,自然不是为了听这些的:“快去将贾才人请上前来。”
珠帘从中间被撩开,里头走来一个宫女,站在贾元春身侧,福身道:“才人请。”
贾元春站着,皇后依然是坐着。
“贾才人可真是写了一手好字,我这儿正好有一份差事,贾才人你做,真是再适合不过的。”皇后盯着贾元春那双纤长的手,缓缓道明。
郁偆看着委委屈屈,要哭不哭的成嫔,心中一心中一阵腻歪,可还是耐着性子道:“你若是一直这样,那以后就别出这长宁宫的门。二郎还在一旁看着你,你难道想在二郎心里,留下你如今的印象?”
“别人那儿,都只搜了东西带走,就我这儿被带走了一个人,我这以后,还怎么和宫里的姐妹相处。”成嫔拿帕子,沾了沾眼角。
“那你以后干脆遮面示人如何?”郁偆直接翻了个白眼。
成嫔就眼睁睁地看着,郁偆拿眼白看她,一时之间,有些无法接受。
“娘娘,娘娘你怎么……”
郁偆柔柔地笑着,道:“我怎么了?你就是太把别人的想法,给当一回事了。皇后不是只治了那嬷嬷的罪,你又何必急着把罪责,往自己身上揽?”
“那也是我御下不严,才……”成嫔还在给自己找理由。
郁偆稍稍转了个身,不去看成嫔,而是去摆弄起一旁花瓶中斜插着的花枝。
“你自己都这样想了,我还能说什么。什么时候准备好了,直接去向皇后娘娘请罪便是。”话说了一车,还是冥顽不灵,郁偆自然是及时止损,不愿再多做交流。
成嫔的思维一时没转过来,但她又不傻,要是真向郁偆说的那样去做,那不是将那不知是个什么名头的罪名,给钉得实实的。
一咬牙,成嫔站起身来,屈身行礼,道:“妾不懂事,还请娘娘教我。”
郁偆看向成嫔,笑着道:“我有什么可教你的,你不是都已经懂了?”成嫔又不是个傻白甜,不然也不可能在这宫里安然身下儿子,并养育至今。
从成嫔一来这里,郁偆就知道成嫔已然无事,不然也不会如此大大咧咧地,将儿子一道抱来。
“好好过好自己的日子,别想其他的,咱们的儿女都还小,还有很长的路要走。”郁偆提醒道。
那皇位实在是太过诱人,就连平日里安心度日的成嫔,心中也起了波澜。成嫔怕是见大皇子久病不愈,心中有了想头。
成嫔来这哭一场,不过是想引得郁偆心软,在陛下面前说上几句好话。无需说成嫔的好话,说上两句二皇子的,尽够了。
可谁曾想,郁偆竟是个铁石心肠,不管成嫔如何哭,如何苦,也不见郁偆心软半分。
郁偆不为了成嫔,只为了二皇子,还是加了一句:“上皇还在呢。”
成嫔背后冷汗直冒,万分感激的看着郁偆,若是陛下能活到上皇那个寿数,那她如今的这些心想,又有什么意义。
富贵迷人眼,就算宫中这些妃嫔,已享尽荣华富贵,可都想着还能再进一步。
成嫔更是如此,她已有儿子,比那些还不曾生育的,已不知早走了多少步。
随着大皇子的身体一日好过一日,成嫔的那点儿心思更是消失的无影无踪。
身为嫡子,就是拥有了天然的优势,只要大皇子挨过这一劫,又不曾痴傻,那太子之位,简直就是他的囊中之物。
这世道就是这样的不公,别人拼命想拥有的事物,有些人一出生就能拥有。
立储之事,成嫔这个做妈的,如今是无能为力,她就异想天开的希望,郁偆能因为她所受的委屈,在陛下面前说上两句好话,无需说她的,只需稍稍提提她的儿子。
这种想法本就是个笑话,立储之事,哪是能凭着郁偆的三言两语,就能左右的。
就算郁偆真在陛下面前提及成嫔及二皇子,陛下怕是也不会动容分毫。
“多谢娘娘教导。”一时想岔的成嫔,暗自庆幸自己没开那口。
郁偆似是不解,问道:“我教了你什么?不都是你自己想的。”
两人相视一笑,像是刚刚的一通算计,只不过是几句简单的闲聊。
真的还太早了一些,杨溍决计不会封一个无知幼童做太子,更不会在时候,给自己造出一个硬伤。
杨溍和朝臣的关系越发紧张,起因是因为国库空虚。
京城发生天花,自然需要赈灾,可赈灾需要钱。杨溍刚一开口,户部直喊没有钱。
户部是真没钱,要账的票据倒是有一屋子,可那些又不能当钱花。
杨溍随意翻了一翻,就发现各个皇亲国戚,勋贵世家,大多欠着国家银子。
人都有从众心理,一家借了国库的银子,别家自然也跟着上,甚至借的比上一家还多。层层递进,各家竟是都越借越多,且从不曾返还过。
先帝念着旧情,不曾催债,上皇不觉国库空虚,更不曾提起。倒是留给杨溍一摊烂账,还不得不理顺了,开始催缴。
不然,这国家还如何运转下去?
此事牵涉人数众多,若是全都一竿子打死,那这国家就别想再运转下去,杨溍便先挑了几家无关紧要的,任锦衣卫施为。
有了陛下做后盾,锦衣卫自是放开手脚来做,但此事还是进行的极其不顺利。
杨溍忙于公务,自然就没闲心宠幸后宫,后宫中又都是女人的天下。
前段时间,皇后抄检了内宫大小各处,还真搜出些问题。原本皇后是想呈于杨溍,可杨溍正忙着讨债,自然不想看皇后特意罗织出来的罪。
皇后见这儿送不进,转身就递到了太后那儿。
“听闻大皇子已然大安,怎么从不见皇后,将大皇子抱出来?”郁偆小声向黄庄妃问道。
黄庄妃碰了碰头上的簪子,道:“这我还真不知道,许今日就能知道了呢?”
站在清宁宫前,人到齐之后,等着清宁宫中的嬷嬷宣召。一行人才进得门墙,给太后请安。
“惠妃你可知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