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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然罕见地撇了撇嘴,没有吭声,余祐微有些为难,自己好不容易遇到韩院长,刚刚还帮了她一个忙,如果去排个队回来,谁知道她会不会想一套说辞来应付自己。
魏然倒是没想那么多,跟一个陌生女人在公园的亭子里吃早饭,这跟他昨天预设的品尝美食的情景简直是天差地别,那么就别管吃什么了,填饱肚子先吧。
于是,在余祐微左右摇摆之时,魏然及时给出了答案,“算了,明天我再来买好了。”
余祐微这才毫无心理负担的带着魏然和韩院长去了街对面的公园,夏日的清晨温度适宜,找到一个没有其他人的凉亭坐下来之后,余祐微才发现,如果不是带着任务,而是单纯的来吃个早餐,将会是一件非常享受的事情,她暗暗提醒自己,明天一定要继续起早,给魏然买一份大米杂粮饼再带过来吃。
韩院长的心情似乎还有些沉重,余祐微把几份早餐摆好,她都没有察觉,还在看着远处的小山包想着什么。
“韩院长!”余祐微轻声招呼道,“再不吃等下进了水汽就不好吃了。”
“哦好好好。”韩院长捋了下额前的碎发,拿起面前离自己最近的一个馅饼,心不在焉的吃了起来。
魏然则一声不吭的默默吃着碗里的小馄饨,等着余祐微开口。
“韩院长,刚刚那几个人好凶啊,你认识他们吗?”果然,余祐微耐着性子等,也没等过两分钟。
听闻此言的韩院长,停下了正要机械地将馅饼举到嘴边的手,再次叹气,却又欲言又止。
余祐微猜想她心中大概有所顾虑,便含糊地说道,“我的工作就是调查一些诡异事件的真相,跟我说说,或许我可以帮你。”越说到后面,音量越低,破有些忽悠的意味。
可韩院长此时却没有心思去辨别余祐微所说是否属实,只再犹豫了片刻便开了口,“倒不是我不想跟你说,只是这事我也不知道该从哪里说起。”
感受到空气中流动着的拉扯氛围,魏然都不自觉的放下了手中的馄饨。
余祐微耐心的等着,她相信韩院长一定会说出一些自己想要了解的东西。
果然,没再犹豫多久,韩院长便愁眉苦脸的讲述起来,“既然这样,我也就实话跟你说了。”此时韩院长已经完全不打算做余祐微这单生意了,这段时间她过得太压抑了,再这样下去她都觉得自己要得乳腺癌了,说出来发泄损失的钱,就当做给自己治病了吧。
“相信你也看得出来,我们养老院在市面上属于低端养老院,所有的费用加到一起,一个月也不到一千块钱,还不够那些老人的儿女带自己的孩子出去玩一天的。
其实住进我们养老院的老人,他们的子女大部分条件都不差,甚至有几位老人自己也有不菲的退休金,只不过是不会用现在这些智能的电子设备,钱都在儿女手里握着,人就被送到我们院里来了。
而且我这里主收的就是七十五岁到八十岁的老年人,这个年纪的老人脑子都开始不清醒了,很多人都会选择当老人到这个年龄段的时候将他们送到养老院,有些不愿意在老人身上花钱的,还有经济条件一般的,对他们来说,我们都是一个非常好的选择。”
说到这里,韩院长有些心虚的瞄着余祐微和魏然的脸,见二人面色如常,才继续说下去,“这个年龄段的老人中,绝大部分是有几种慢性病在身上的,磕不得碰不得,太容易出现意外事故了。
但是我敢拍着胸脯说我院里老人的死亡率在养老院行业当中绝对是在一个正常范围内的,现在已经七月份了,我院里三十多位老人,只有三人死亡,一个急性心肌梗死,救护车来了已经救不下来了,另一个是不知道怎么受了些伤,夜里睡觉的时候猝死,还有就是刚发生的王婆婆的事情。
这明摆着的就是意外,可猝死那位婆婆的儿子女儿每天来我们院里闹,理由是五花八门,让我们赔一百万,我这养老院一年收钱都收不到一百万,我去哪给他弄一百万。
再说,也没有这个道理啊,意外事故每家养老院或多或少都会发生,是我们的责任我们一定会负责,可是合同上写的清清楚楚,我们负责的范围只包括吃住和基本的照料,如果我们发现老人有不舒服一定会帮忙叫救护车的,可是他们家那位老人,完全没有任何异样,我后来看监控,当天吃饭都吃了两碗,这也要赖到我们头上,真是胡搅蛮缠。”
余祐微认真的听着韩院长讲的话,没有放过一丝细节,“那刚刚那人说,她弟弟什么的?”
听到余祐微提出这个问题,这个第一次见面时干练大方的韩院长差点当场泪奔,“他们姐弟每天轮流来我们院里讹钱,也就四五天吧,她弟弟从院里回去的路上出了车祸当场死亡,后来交警调查结果是刹车失灵,他姐就每天来找我,说是我叫人弄坏她弟弟的刹车,害死了她弟弟。
为了她我都多安了好几个监控,只要看到她我就把门锁起来让人跟她说我病了在住院,也不知道她从哪里得到了我家的地址,今天早上我出来买菜,她在后面就跟上我了,然后,就遇到你们了。”
终于讲完了这段糟心的经历,韩院长手中的馅饼已经风干的有些硬了,看着食之无味弃之可惜的馅饼,韩院长将它转了一个圈,发现另一半馅饼泡在水汽里,软趴趴的依然无从下口。
魏然一抬头就看到了韩院长握着馅饼吃也不是,扔也不是的样子,便捅了捅余祐微的手臂。
“啊?”余祐微正在专心思索着韩院长说的话,看了看刚捅自己手臂的魏然,不知道他想干什么。
魏然微微抬头,用下巴示意余祐微看看韩院长手里的饼,余祐微这才发现韩院长的窘境,忙打开一碗蒸蛋送到韩院长面前,“韩院长,吃个蒸蛋吧,馅饼干了就不要吃了。”
韩院长谢过余祐微,小口小口地吃起了蒸蛋,权当做是休息。
余祐微则继续想着,韩院长说了这么多,如果全部属实的话,确实没什么可怀疑的,而且她似乎对以前死亡的老人家中发生了什么事情并不知情,看来,还得去养老院看看,如果可以的话,最好能拿到近一两年在养老院死亡的老人的信息。
但余祐微还是多问了一句,“韩院长,那其他在养老院因病或者因意外死亡的老人,家属都没有来闹过吗?”
韩院长想都没想的答道:“肯定会有人来闹,但大部分人还是讲道理的。”说完,又低头想了一下,“其实我觉得,他们来闹,只是出于自责。”
“自责?”余祐微对于跟亲缘关系有关的心理活动有种天然的缺失感,这些都在她的理解范畴之外。
韩院长点点头,“对,自责,因为他们当中大部分人都是有能力给老人更好的生活条件的,可是又都把老人丢在我们院里,也许老人在世的时候会觉得偷得日日闲,可当老人真的去世了,多少还是会有一些愧疚的。
来找养老院的麻烦,只不过他们欺骗自己的一种方式——看啊,我也为了父母努力过了。”韩院长最后总结道,“我个人的理解大概是这样的。”
余祐微试着去体会这种心情,却以失败告终,只能将压力给到魏然。
专心品尝麻薯的魏然感受到了余祐微热烈的目光,在这三九天里结结实实的打了个冷颤,只得举起双手,做出投降的姿态,“你别这样看我,我也不知道。”
余祐微只得再次抛出问题,“那,那些来闹的人,闹了一下就没有后续了吗?”
这个问题问到了韩院长的专长,她放下手里的蒸蛋,十指交叉,表情恢复了初见时的自信和干练。
“当然,他们既然选择把父母送到我们养老院,态度就已经很明显了,就是什么都不想管。
舍不得多花钱,也不愿意花时间,这类人其实就是我们养老院的目标客户群体。”韩院长叹了口气,“也许,老人的死亡对他们来说是一种解脱,再也不用背着这个包袱了。偶尔会有些居心不良的人想借老人死在养老院来讹一些钱,但是大部分只是来做做样子,就回去过生活中再也没有老人的快乐日子了。”
余祐微听得目瞪口呆,原来这些人竟然是这么想的吗?她不由自主的想起了入她梦中的王秀琴老婆婆,不知道那些老人是否如她一样,奉献了自己的一生,到最后,自己的死竟成了儿女的解脱?
更让人唏嘘的是,哪怕她死了,也要拼着一丝魂魄入自己的梦,来求自己救救她的儿子。
就像,就像自己的父母,父母之爱,何其无私?何以为报?
余祐微最近都在尽力避免想起父母,每每想到,她便会陷入长长的绝望当中。
意识到这个想法触动了自己思念父母的开关,余祐微忙揉了揉自己的脸颊,向韩院长提问道,“韩院长,我们也许可以帮你,但是我们需要养老院老人的信息,特别是近一两年死亡的,可以吗?”
“死亡老人的信息?这是为什么?”韩院长立刻警觉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