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九章 :心口比脸上疼

一只迷鹿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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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男子原本就印有五指的左脸又添五指,十道深红印记烙在他脸上,岂止是火辣辣的疼。上一巴掌还劝他不要和姑娘置气的哥们见状都悻悻的松了手,仿佛这巴掌是落在他们脸上一样感同身受,情不自禁就摸上了自己的脸。

    “你个疯娘儿们!”

    挨打的男子气急了,居然当众被一个素不相识的小丫头片子连扇了两巴掌,这已经不仅仅是脸皮问题,而是脸面问题。于是说时迟那时快,怒骂一句后,他抬手就给顾欢喜反甩了过去蠹。

    “住手!”有人喝住他。

    “啪——”

    饶是已经收了劲儿,可应由用力过猛,这一巴掌到底还是没收住,脆生生的挨在了顾欢喜的脸上。男子收回手,往那句‘住手’的声源处寻,发现了急匆匆走过来的宁家小公子,以及他身后的大哥,当今皇上面前的红人,宁岫。

    他大抵是知道自己惹错了人,双腿已经开始发软。

    “乔之!”

    宁成新赶过来的第一件事就是查看顾欢喜的脸,当他见到她细嫩白皙的脸上挂着五道红手印时,整张脸都黑了,对着旁边的男子就是一脚狠踹,男子碍于他的身份不敢还手,捂着腹部还要赔笑脸髹。

    “都怪我来晚了。”他转过身,低头闷闷的说。

    其实他早就看到她了,只是心里于她有愧疚,所以才一直躲着不肯见她。可是当看到那个不知死活的浪荡男子居然敢动手打她的时候,宁成新坐不住了,拖了原本正和人商谈的宁岫连忙赶进来,可他还是来晚了一步。

    “凭什么怪你?”顾欢喜扯了扯嘴巴,表情有点僵。

    长这么大第一次挨巴掌,只觉得是嘲讽又可笑。她本就生的细皮嫩肉,纵然那男子下手的时候已经收了不少劲儿,可毕竟还是打在了脸上,哪有一点不疼的道理?

    可她要和谁喊疼?自己意气用事就要自己担的道理她还懂。

    “乔之……”宁成新抬眼看她,不知是太久没见的原因还是她真的变了,只觉得面前的人似乎有哪里不一样了。

    这时候,宁岫走过来。

    他一身墨绿君子服衬得人高大挺拔,眉眼深邃隽永的寻望四周后,目光定在一个抱壶看戏的小厮身上,低沉有力的开口问他,“怎么回事?”

    那小厮就是路过看热闹的,被宁岫一问便吓破了胆,本想溜之大吉,还没出走两步就被人又提了回来,他两股颤颤,见宁成新帮着那姑娘,连忙指着方才挨巴掌的男子说,“是、是他,就是他,就是他打的这位姑娘!”

    此时,宁岫的视线才辗转落在顾欢喜身上。他对上她投过来的目光,才发现,原来,她一直都看着他,看的他心惊,看的他心软,看的他不想再移开眼。

    注意到她脸上的巴掌印,宁岫心头揪在一起,他想伸手覆上她的脸,问她疼不疼。可右手指节微动,终究是没有抬起来。

    沉默半响,他转而问那个男子,语气森森:“你打的?”

    男子一脸惊恐,忙推说,“是这疯娘儿们先动的手,大伙都是证人,她先莫名其妙甩的我两巴掌!”

    宁岫闻言巡视一番两旁围观的人,没人做声,也就是说没人作证。那男子瞬间惶恐了,拉了刚刚和他一起搭腔的哥们,没想到那哥们怕事,连说了两句我什么都没看见就跑了。

    男子见事情已无回天之力,脖子一伸,声音大了起来,“姓宁的,就算你是皇上面前的红人,也不能仗势欺人!”

    宁岫冷哼一声,不打算再和他纠缠,“送到衙门,叫李知府好好审一审,看看到底是不是我在仗势欺人。”

    他话落,目光又远远落在台上的说书人身上,双眸微眯,又道:“来人,把那位先生也请回去。私论,编造皇家秘事,散播子虚乌有的晦言,重责三十大板,关押半月再放出来。”

    宁岫此举大大震慑了在场的所有人。

    其实三皇子与顾家小姐的事一开始是不敢有人说的,至少是不敢这么明目张胆的说。毕竟是皇家的事,老百姓怎么能妄议?只是不知是谁当众说了一次,发现上头居然视而不见,可见皇上是默许的。

    有人猜测,大抵是皇上厌恶三皇子,所以不愿给他留个好名声,这才这般放纵民间流言,所以说书人才敢这样堂而皇之的将这桩秘事搬到明面上来说,谁知今日居然应由这事儿被罚了!这一打就散了其他人再议的心。

    顾欢喜看着面前的男子,她们这是时隔多久的一次见面?她记不清了,甚至记不清上一次两人相见是什么时候。只是觉得他一如当初俊朗,一如当初挺拔,一如当初温雅,却失了当初爱她的勇气和决心。不然他早就看见了她,为何要等宁成新开口?

    她看他看的认真又仔细,然后无声笑起来。

    宁岫啊宁岫,你可知我疼的不是那一巴掌,而是你生生看着我挨了一巴掌却还能隐忍不发,依旧和别人谈笑风生。

    心口比脸上更疼。

    “乔之,我带你去上药,我识得一个郎中,就在这儿附近,你脸上这伤他那药一抹,保管明儿个起来就好了,你相信我。”

    宁成新真诚又愧疚的握住她的手,顾欢喜自然的将视线从宁岫身上收回,转而移到对面人的身上,看到他一脸的愧色,心里想,不知她的宁大哥会不会觉得愧疚,让自己的弟弟承担他的责任?

    “好,你带我去。”她莞尔一笑。

    与宁岫擦肩而过的时候,猛然心下一阵撕痛,顾欢喜只觉得好像有一把锋利的刀在一下一下的剜她的心,一下又一下,深浅不一,却同样叫她疼的走不动路,心口已不堪重负,她却还要强颜欢笑,不能让旁人察觉一点一滴。

    快要走出茶馆时,她看清了,方才与宁岫商谈的那个人,以及他身后的赵千盛。这样看来,那人该是赵千盛的父亲,赵氏米庄的掌柜。

    可宁岫和他有什么干系?

    顾欢喜不让自己再想,她随着宁成新出了茶馆,走进一家药堂,药堂中只有小童在看店,宁成新没打过招呼就大摇大摆的牵着她就往里边走,一边走还一边叫着:“需里子,需里子——”

    小童见怪不怪,看了他一眼并没有拦他,看来,他和那位需里子确实很熟。

    不过一会儿,一位白发老者从柴房里出来,只见他衣衫褴褛,蒙头垢面,见到宁成新后视线直往他身后看,看到顾欢喜和吟香并不满意,直到确认两人身后确实再无人时,这才重新把视线放到宁成新身上来,一脸恼色。

    “诶,需里子,我大哥没来,你就如此随意待我了?”宁成新小脾气上来,一把抓住他瘦骨嶙峋的手。

    名为需里子的老者睨他一眼,语气带着不满,“你来找我,准没好事!”

    宁成新笑笑,连忙把顾欢喜拉上前来,“你给瞧瞧她这脸,我记得你有一种红瓶子的软膏,上次被我爹打了一巴掌,大哥拿了给我用,第二日便神奇的好了,今日我再向你借一瓶。”

    需里子眯着眼睛打量顾欢喜,又细看了她脸上的巴掌印,发现并不严重,他俩儿眼睛一转,笑呵呵的对着宁成新道,“这姑娘是你的意中人?还是你大哥的意中人?”

    顾欢喜闻言脸色一僵,她是宁成新带来的,这老者若是猜宁成新喜欢她是在情理之中,可他为何又要再带上一个宁岫?是无心之说还是有意试探?

    她不得而解之时,宁成新已经心虚看过她一眼,然后对那老者气急败坏道:“疯老头,这位姑娘是我挚友,你不要胡乱揣测!”

    需里子哈哈大笑,“看把你小子急的,没心眼儿你急什么呀!”

    宁成新显然不想再和他继续说这个话题,他不耐烦的摆摆手,“你、你、你赶紧拿了红瓶子来,我不与你这个疯老头多说!”

    需里子收了笑,引二人到药堂去,小童子见师父来,自己退到一边。

    只见他拉开一个小屉,从一堆瓶瓶罐罐中挑中了一个小红瓶子,握在手心里,转过身来的时候,见到踏进来的宁岫,他又将小瓶子藏进袖口,懊恼的说,“哎呀,上次那个药没有了!”

    宁成新啊了一声,怕他找的不仔细,跑过来替他查看,他翻来覆去拨拉着药瓶子,最后确实是没找到,才垂头丧气的走回顾欢喜身边。

    “我这里有。”宁岫走近他们,从腰间掏出一个小瓶。

    宁成新一手接过,一边拔开药塞子,一边嘟喃着,“大哥你随身带着,方才怎么不拿出来,让我们白跑这一趟!”

    宁岫无奈,“分明是你自己走的比谁都快。”

    宁成新禁了声,他想给顾欢喜抹药,奈何她的伤在脸上,男女授受不亲,他不好上手,只好将药瓶子转给吟香,吟香接下,在手指尖沾了软膏,擦在自家小姐脸上。

    “你小子过来,老头子我有话和你说。”需里子招呼成新。

    宁成新虽然不想去,但也不得不顾着他大哥的面子,谁让他是他大哥的师父呢!

    这边顾欢喜只觉得自己脸上冰冰凉凉的,宁岫站在她身侧,她没有看他,所以也不知道他是否有在看自己。须臾,察觉到手指被身侧的人牵起的时候,她整个身子都绷直了。

    那人翻过她的手,指尖温热划在她的掌心上,一笔一划。

    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