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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间,元愉在刺史府花园的湖心亭,一个人坐着,闷闷地喝着一壶酒,一群侍卫都远远地看着,林福提着一壶酒前来,道:“王爷,您的酒凉了,这是温酒!”
元愉道:“你去睡吧!我一个人静一会儿,这里吹吹风,也好!”
元愉其实一直在侧耳倾听,等待着那琴声歌声再一次传来,像携着花香的晚春的微风一般,慢慢拂过他的心,给他苦苦思恋的心带来一丝慰藉。
但是,这歌声这几天以来似乎再也没有响起过。元愉道:“林福,你能听见什么声音吗?”
林福道:“王爷,这里听不到!”
元愉道:“这里恐怕太远了一点!”元愉甚至顺着林福的话说出这句话,完完全全表露了自己的心迹,却浑然不觉,只是呆呆坐着。
这个时候,张敬却不在这个大院里,张敬已经按着林福的吩咐,穿好了夜行衣,走着自己当年在江湖上走的那一条路线,影子一般,幽灵一般。在徐州城的瓦房上穿梭,像一只猫一般轻捷。当年的张敬,是出了名的蝙蝠神盗,后来在洛阳作案,被年轻的元愉撞见,元愉作为拓跋氏的后代,自然手上功夫不错,而且拓跋氏皇族都精于暗器,但是元愉信佛,知道武力不能解决问题,就运用最高明道手段,把一张纸条附在了张敬的身上,张敬没有发现。作案成功,张敬回到住处,脱下夜行衣,准备把偷来的珠宝换成零碎银两,周济危困人家时,发现夜行衣上竟然附着一张字条,写道:“盗富济贫,虽是善心,终属小道,还望大侠三思!”
元愉后来打听到,那就是京兆王元愉的府上,于是,张敬决定洗手不干,前去投奔了元愉。
张敬对元愉说了这件事,元愉立即重用了张敬,破格提拔为侍卫统领,道:“日后若是有建功立业的机会,定要张敬好好表现,成就男子汉一番大事!”
张敬自此便死心塌地跟着元愉。
现在,元愉有了这样一块心病,张敬也早知道皇上赐婚的事情,知道这强加的婚姻导致了元愉感情上的悲剧,想到人生在世能几时,王爷若是一辈子苦闷下去,终究也不是个事,何不如好好促成这一段姻缘,以后的事以后再想,王爷的犹豫是王爷的忧郁,自己现在不能犹豫。
张敬的身影忽悠一闪,出现在温玉楼的后院,凝神听,到处又是一片莺啼燕语,浮浪的声音,倒听不见那日让人心魂为之所迷的琴声和歌声!
张敬知道自己的面孔那日已经被掌柜的认出来了,不能露面给他,只能来暗的。张敬巡视一周,摸准了老板应该住在后院清净处,因为毕竟是青楼,前面生意不算冷清,总有些声音在夜晚格外撩人,会睡不安稳。老板已经半老,已经无福消受女色,在这深更半夜时候,估计已经在后面歇息了。
张敬于是使个手法,神不知鬼不觉已经在老板窗前了,把冰凉的刀背架在老板的脖子上,老板吭哧一声,惊醒来,正要喊叫。
张敬道:“不要叫,否则在也就叫不出来了!”
那掌柜还有其夫人,听见这冰霜一般的话语,抖抖索索,但是不敢出声,小声道:“壮……士!小人……哪哪哪里……得罪了!还……望明明明示!”
张敬道:“楼上弹唱的女子是舍妹,现在哪里?”
掌柜抖抖索索道:“不不不……会吧?壮士!……她不过是……是江南过来的,不是……您您的口音!”
张敬道:“好!她为何在你这里?如何得来?你要实说,有半句假话,我就割了你狗头扔给院子里的狗!”
掌柜道:“壮士!因为她得罪了王爷,被赶出了,现在具体去了哪里,小人也不知道!”
张敬大惊,道:“什么时候的事?”
掌柜道:“四天前一个晚上,王爷突然大驾光临,要那不识抬举的货色唱一支曲子,不想竟然推辞,让小人在王爷面前没有面子,于是当夜就赶出去了!”
张敬道:“你不可谎言相欺!”
掌柜道:“壮士,您要是不相信,你就割了小人狗头喂狗!”
张敬无奈,只好弃了掌柜,忽悠一闪身,纵出门外,一跃已经在屋脊,张敬实在不知所之了,只好在屋脊上坐下,好好思考一个柔弱歌女,在这个兵荒马乱的年代,还能去哪里?
张敬想了半天,毫无结果,只好回府作罢。
张敬见到林福,道:“大事不好!那女子被掌柜赶走了,现在不在‘温玉楼’!我们该怎么办?”
林福一听,懵了,半天道:“这怎么办,王爷忽然之间的变化,你我是看得见的,都已经这样,茶不思饭不想的,这样下去,就算王爷是铁打的,也撑不住啊!”
张敬道:“我的职责虽然只是保护王爷,但是几年以来,王爷从来都当我朋友,冲着这一点,我一定要找回那女子,男人一世,说起来也算孤苦,能入眼入心的女人就是一个,不能让王爷为了这事而伤神,你看着应付府内一切杂事,侍卫统领之职,暂且由赵虎头来担任,我去了,寻访不到那姑娘,我誓死不回来见王爷!”
林福道:“那我怎么回王爷,要是王爷问起你来的话?”
张敬道:“那你就私下和王爷说了吧,不过要稳定王爷的情绪,不要是使他太过着急,这个事情我一定你那个办好,保证那姑娘不伤一根汗毛!”
林福道:“好兄弟,你一路小心,现在不是什么太平岁月,兵荒马乱的,找一个流落的风尘女子,也不太容易!唉,这个事情,我们惮着皇后的势力,也不能明火执仗,就只能委屈你了!说实话,我觉着我们主子也是铤而走险呀,这样的事情要是皇后知道不高兴,可不是闹着玩的!”
张敬道:“你也看见了,现在要是不找回那个姑娘,王爷这样下去怕不是个办法!男子汉,为自己所爱,付出一些,值得!我们要担心王爷的安危,但是,更要想到,王爷真正想要什么,一个有血性的男子,一辈子如果连自己心爱的女人都不干亲近,活着也是窝囊的,我想我们王爷绝对不是这样人!”
林福道:“好!也难怪王爷如此器重你,果然是王爷的心腹,知己!你去办吧!我支持你,这里的一切你放心交给我!”
张敬一略,已经不在林福身边了。其时,夜色正浓,刺史府内,除了首位士兵巡视,其余人等均已安睡,唯有元愉的房内琴声呜咽,这个痴情的年轻王公,其时正弹着一曲《长相思》,琴声中带着那样多的苦涩,那样多的无奈,那样多的难言之处。
张敬也不等天亮,远去了。
林福摇摇头,嘴角上挂上那个习惯了的永恒不变的微笑,甩着袖子,去见元愉了。
林福走进元愉房里的时候,手上端着白日里特地为元愉采购的新茶。茶香飘散,融合在元愉呜咽的琴声里,似乎不太和谐。
元愉道:“林福,新茶下来了?”
林福道:“是,王爷,小人白日里为您亲自采购的!都是极品,有好几种呢!”
元愉于是端起茶杯,微微呷上一口,道:“好茶!”放下茶继续弹琴。
在林福的心目中,元愉豪爽、大方,性情外露,如果遇上什么喜欢的东西,必定拍手叫好,大加赞赏的,这时候如此平淡,证明元愉根本就没有品道茶的味儿。
林福道:“王爷,您听,远方有歌声飘来!”
元愉立刻停了手里的琴,道:“真的!好几天都没有听见了!你们这几日里都听得见吗!”
林福道:“王爷,这个歌声会是哪里飘来的呢?”
元愉道:“不要吵,我听听!”元愉微微闭上眼睛,神情专注,侧耳凝眉,半晌,道:“林福,我的耳朵最近是不是生了什么病了,怎么我老是听不见她唱歌呢?”
林福道:“王爷,谁在唱呢,您要是想听,叫过来听就是了,在徐州城里,王爷您是说一不二的!”
元愉道:“这个!林福,我给你说了,你可要帮我!最近,我病了,我的心里头老是有一段歌儿回响萦绕,挥之不去!其实我明白就是打猎归来的那一夜,听‘温玉楼’那个姑娘唱的!我现在忘不了她了,但是我一想到我是皇上的亲弟弟,是皇后的亲妹夫这一层,我就有些犹豫,我怕在这个漩涡里,连累了人家姑娘的性命,而且,那姑娘要是知道我这一层,会不会跟着我也是一回事!林福,我后来想明白了,我明天无论如何都要跟她说明白,之后再看事情怎么发展吧!”
林福道:“那么皇后那边王爷打算怎么交代?王妃在家里,这个事情始终还是小心为妙啊!”
元愉道:“我元愉弱冠之年,就裂土封王,也经常出入皇宫,所有富贵荣华也都享过了,细细想来,也不过如此,而为此付出的,是我元愉一生的幸福!因为这一生之中,我如果永远屈从于富贵,屈从于皇后的淫威,我就得不到人间最真挚最热烈的那一份感情,而那一部分,或许是我真正需要的!”
林福道:“王爷,有个人,早已经看出了王爷的心思,看来他说的一点都不假,王爷心里果然是这么想的!”
元愉道:“是谁?难道是张敬!这个家伙,一向就像我肚里的蛔虫!不过,这个事情明天还要劳烦他先去探个音讯!”
林福点头道:“侍卫军中,最数他机灵!王爷,依小的浅见,王爷还是端坐刺史府内,这些事情,交给笑的和张敬去办就行了!”
元愉道:“这个不成,明天,我要亲自去和那姑娘谈话,这是大事,又不是儿戏!”
林福一听,傻了眼,心里道:“这张敬什么时候才能找到那姑娘啊!明天去,要是找不着,情急之中,不知道又要出什么乱子了!”
元愉果然道:“这张敬现在在哪里?我要给他嘱托嘱托,明天一定不能误了事!”
林福暗暗跺脚着急,一时不知道如何应对。慌忙之中道:“那小子,啊,估计睡了吧,夜已经很深了!”
元愉冷笑道:“林福!你不要瞒我,张敬这小子我是最清楚的,他这个时候怎么可能睡着,你们是不是串通了瞒着我背地里搞什么鬼?”
林福慌了,道:“王爷,张敬实际上……是……是去找您要找的人了!其实,我等早就看穿了王爷您的心思,知道您迟早要找到那姑娘的,为了不至于出什么差错,他其实早早地就找过那姑娘,但是,还是出了一点差错!”
元愉忙道:“怎么了?难道那姑娘有了下家不成?要是这样,就成了一辈子的恨事!”
林福道:“不是,张敬说,那姑娘已经被温玉楼的掌柜赶出去了,那掌柜认为她那天晚上得罪了王爷您,不敢造次,就赶出去了!”
元愉听说,一把推翻了琴桌,大吼一声混账!满地乱转起来,急急如热锅上的蚂蚁。
林福大惊,想不到元愉对那歌女的感情到了这样的地步。林福上前扶住,道:“王爷息怒,幸而及早已经发现了,张敬已经追寻去了,王爷不要过度忧虑!”
元愉道:“怎么能不忧虑,这兵荒马乱的,一个姑娘家孤身一人,走在哪里都是危险……万一有什么差错,这一切都是因我而起!这,这,老天难道就是这样安排的吗?偏偏让我去伤害了她!”
林福忙道:“王爷不必自责,都怪那势力的狗眼掌柜,要不是他,何以至此!这不是王爷的错!”
元愉还是满地团团转着,忽然间仰天喷出一口血来,林福一看,魂飞天外。连忙扶至床上,喊一声:“快来人啦!”
元愉面如金纸,却道:“林福,不要惊动众人,我不过是急火攻心,血不归经,以致喷出来,不要紧的,歇息一会儿就好!你倒是快快想法子,一定要找到那姑娘!”
林福忙道:“是!王爷!”
元愉道:“不行就发签挨户搜寻吧,一定不能让那姑娘落入虎口!一定!”
林福准备说一句:“此时不宜张扬,我们得提防着皇后和王妃的势力,万一他们一不高兴,那姑娘处境更加危险!”但是,看着元愉脸,那焦急的神色,硬生生吞下了这一句话。
林福只道:“是!王爷!”
这个时候,已经有丫鬟前来伺候了。林福吩咐丫鬟前往厨房,做了莲子粥来,伺候着元愉吃下。
元愉还是不能安睡,却已是五更了,雄鸡一唱天下白,元愉翻身起来,叫林福道:“林福!备马!”
林福知道按元愉的脾性,一定要往温玉楼问清楚了才肯罢休!林福道:“王爷,您要上哪里去?”
元愉道:“多嘴,不要明知故问,备马!”
林福道:“王爷!这事就包在小人身上,三天之后,一定找到那姑娘!请王爷保重贵体,万万不可因此生出差错!何况,王爷的身份亲自……”
元愉道:“你少废话!备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