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忍足谦也万万没想到——
自己的好哥们儿真季居然成为了压垮他的最后一根稻草。
他一瞬间受到了上万点的精神暴击,不可置信地向后退了几步。眼神在忍足侑士和真季之间反复打转,虽然张大嘴巴,却说不出一句话来。
一直到传说中的“喜来喜”君把他认领走,忍足谦也还是一副天塌地陷的受伤表情。好在白石藏之介并不是那种一惊一乍的性格,就是感觉自己的队友有点奇怪,不仅像告白被拒简直就如同婚礼当场被好兄弟抢了新娘一样的绝望。
虽然白石藏之介显然不是什么阴谋论者,但出于四天宝寺的逗逼(傻逼)校风,现在他有充分的理由怀疑,这是不是迹部景吾暗搓搓制定的竞技心理打击策略,为的是在赛前就从精神上干掉忍足谦也这员大将。
哦不他们好像不在一个赛区难道这是立海大的远程操控魔法?!
……但此刻真季少女只觉得谦也部长的目光活似在打量一对狗男女。
就在她以为谦也是以为了什么的时候,忍足谦也忽然暴起抓住自家部长的胳膊,刷刷刷摇得如同魔鬼的步伐,“白石,这是我一生的请求。”
“……你说。”
忍足谦也一脸严肃,甚至用大拇指和食指掐住了下巴,摆出一副认真思考的样子,“你牺牲一下色相,让真季来四天宝寺当经理。”
本该一脸“=____=”的真季因为反应过来忍足谦也的纠结点,反而只是继续翻了个小白眼。果然,忍足谦也只是觉得自己在这轮和忍足侑士的比拼中输了很不甘心,因为冰帝有经理,四天宝寺没有。
……喂谦也你输的几率过半这次再输一下也并不能攻守易势啊。
出乎真季意料的是,这位看起来颇为斯文理智的白石部长,居然没有喷忍足谦也一脸,反而似乎是很慎重地给出了自己的意见:“嗯——ecstasy!听起来就很棒啊!但是,谦也,虽然你能这么认为我很高兴,但是,我觉得你也很帅气,为什么不自己去呢?”
说完还一把拍在忍足谦也的背上,像是鼓励他去告白。
真季最后无节操地翻译了下忍足谦也的惊悚脸。
——卧槽我把她当兄弟你居然要我去上她?!
忍足谦也最后被拖走时,还张牙舞爪地和忍足侑士叫嚣,说是下次一定要赢。不过对这俩家伙一点小事也要战个你死我活的事情,真季已经见怪不怪到白眼都懒得翻了。
忍足侑士长出一口气,像是在刚才的战斗中也耗费了不少血量,他状似无意地瞥了真季一眼,问道:“回去吗?”
真季抿嘴眨眨眼,“不,我再转转。”
然后很快地转过身去,开始继续自己最初的目的,把休息区的地形搞清楚。
她听到忍足侑士的脚步声一步步走远,期间又有别的学校认识忍足侑士的人冒了出来,打招呼声,错乱的脚步声,嘈嘈杂杂地交织在一起。但她耳朵很灵,又听惯了忍足侑士那强迫症般均匀、重量略有些轻的走路风格,甚至不用集中精神,似乎都能将他的脚步声分辨出来。
她想起了迹部景吾在手术室外死命握住她手腕的那次。
真季在担任了网球部的经理后才知道,迹部景吾对自身训练极为严苛,拥有以持久赛拖垮对手的强悍实力。在这样长时间高强度的锻炼下,他的腕力自然非同寻常。
的确很痛,痛到足有一星期,青紫才消下去。
但那仅仅是痛而已,似乎也没有这样,让她不仅无意识地将全副精神集中在手腕上,以至于能察觉到忍足侑士那只有几秒钟的细微僵硬。
而明明是一同长大的,忍足侑士和忍足谦也也是不同的。
似乎是从她记忆最初的起点,她仰着头看那个站在半空中的小男孩时,就觉得他和别人不一样。
但那好像也仅仅是一种模糊的感觉,并不足以让她多分出时间跟忍足侑士去玩,因为毕竟谦也要更有趣的多。更何况她并非感情特别敏感细腻的人,甚至这也是她竭力避免的一点。毕竟父母之间的感情纠葛,小时候的她根本无法理解,甚至觉得这是一件很麻烦的事情。尤其是父亲反复无常,母亲沉默寡言,让她搞不懂这两个人当初为什么会走到一起,甚至有了她。
是怎么开始的呢?是因为什么呢?
……为什么会不一样呢?
在真季终于把休息区转了一圈后,广播中都传来了集合去参加开幕式的通知了,她刚有些急促地跑回去,向日岳人还有点儿奇怪地问她怎么转了这么久才回来,毕竟真季已经当了一学期的经理,他们都很熟悉她那细致利落的行事风格,现在简直像在外面慢悠悠地吟了一首诗才回来一样。
广播又响了一遍。
开幕式很快结束了,主办方从立海大附属的幸村精市手上接回冠军旗帜,正式宣布高等部男子网球全国大赛的开始。最后的胜利者将捧走奖杯,并接棒这面传递胜利的旗帜。
能打进全国大赛的绝无弱旅,根本不会出现地区预选赛时的业余水准。但冰帝学园还是一路顺利地拿下了前三场比赛的胜利,一点儿也没辜负绝对是全场第一的冰帝应援团的加油,真季甚至可以判定那高昂的“迹部!迹部!”肯定是一场比一场的分贝高。
青春学园也不负重望,一路杀出重围,开幕第三天,在第四轮正式与冰帝学园对决。
队员先行入场,因为接了一个黄濑凉太打来的电话,真季慢一步才自己朝赛场跑去。篮球项目的全国大赛也在最近进行,但比网球略微晚几天,今天才正式开幕。她边快步走路,边随意朝周围看了看,昨天的四分之一决赛就来了不少记者,今天进行的半决赛显然重要性逐层递加,她发现扛着摄像机的人变得比昨天更多了。
哎?
正在数记者的真季忽然发现一身似乎并不该出现在此处的制服。
稍微走近一点,看清了那个校徽。
果然是——洛山高校附属中学。
真季当然会感到熟悉,因为当年她在洛山附属读国一时,也有这么一套制服。后来虽然转学到帝光中学去了,但曾经的校服还好好地保留在衣柜里呢。
和赤司征十郎所穿过的男子制服一样,洛山的女子制服也是沉静的冷色调,裙子长度稍微过膝,显示出洛山的严谨校风。这和作风偏向欧式的冰帝学园很不一样,冰帝学园的夏季制服主色调也偏冷,但没经少女们裁改之前,就是不过膝的。
真季没怎么看清这个洛山学妹的脸,她步速比真季还快,几步就走到了前方,看大致方向的话,应该是去往冰帝学园今天比赛的二号球场。真季最后只在她的红褐色长发随着快步飘起时,看到了少女秀丽的侧脸,她鼻梁挺直,皮肤白皙,如果有双漂亮的眼睛话,应当是个美人。
这里虽是高中的会场,但洛山也是直升制的学校,来看高等部的比赛也是寻常。
不过——洛山高校的网球部似乎并没有打进全国大赛啊。
而且洛山高校可是远在京都府的,今天又是篮球项目的开幕式,怎么着洛山的学生都该去围观征君才对吧?
几秒种后。
梅垣真季同学沉痛地发现——
……哦不到底为什么她脑子里会有“洛山的学生就该听赤司征十郎的”这种莫名其妙的无理预判?!
半决赛,青春学园vs冰帝学园。
真季作为跟队的场内经理,和监督榊太郎还有部长迹部景吾一起坐在场内的板凳上。已经进行到单打二,没想到这场和忍足侑士对战的,居然正是那天跟他们搭话的桃城武。
2-2,目前是平局。
真季并不是军师型的经理人,在比赛方面,大多起到的只是全方位记录赛况的作用,而很少能够达到出谋划策的地步。所以她之前搜集了一些资料,也远远不能像桃井五月那样拥有在赛前就能进行推演的高超水平,还是坐在板凳上观赛时,才切实感受到和大大咧咧的外表不同,桃城武竟然是一个和忍足侑士颇为相似的头脑派。
她之前也听向日岳人说过,忍足侑士和桃城武两年前就在全国大赛上对战过。
那场比赛,冰帝学园惜败,但单打三的胜者却是忍足侑士。
可能是因为之前做篮球经理的影响,真季一直到现在,都有些不太适应网球的团体赛模式。虽然奇迹的世代那五个人到最后可谓都是单打独斗,以无奈的事实暂时证明了篮球没有“五人强则更强”的无聊意义。但从篮球这个运动项目的本体来说,凑不齐五个人就无法进行正式比赛的。
就算赤司征十郎再如何强大,也不可能无视规则,一个人独自上场。就算其余四个人都是花瓶,也得在那乖乖地站好。
网球则不同,尤其是单打,从本质上来说,就是一场孤独的战斗。
她还跟抱怨的五月开玩笑说过,建议那个觉得“老子天下第一其余都是傻逼”的青峰大辉同学来打网球,完全可以纵享无边寂寞。
当提起球拍走进网球场的那一刻,命运就只决于己身。
她从小跟在忍足兄弟身后,没少看他们参加大阪地区的少儿比赛,那可都是以个人身份参加的比赛,职业网球亦是如此。也只有中学网球这种比赛,才会以团体赛的形式进行。而个人的胜负与奖杯的归属,从理论上来说,并没有绝对的关系。
小时候真季也曾兴致勃勃地觉得忍足侑士和忍足谦也组成一个“兄弟双打”横扫大阪,似乎是件酷炫的尝试。忍足侑士一开始就果断拒绝,耐不住真季死缠烂打,好歹同意了一次,但实践证明她真是图样图森破,虽然是血脉相连的堂兄弟,却也是天生的对手,双打在他们身上,最终只会演变为双双打架。
然后因为打架,再被忍足惠里奈双双暴揍一顿。
“嘶——”
一声刺耳的摩擦声擦破了她的思绪。
黄色小球在底线处剧烈旋转,撕裂般的残影证明了这次攻击的巨大力道。
裁判手中的旗帜迅疾落下,高声宣判。
“青春学园胜!2-3!交换场地!”
中场休息,忍足侑士刚走近,真季就接连把水杯和半湿的毛巾递上,等他擦过一次后,又换了一条新毛巾。忍足侑士的右手仍旧握着球拍,但真季伸手一夺,又让他坐到自己的座位上去。
她矮身下蹲,直接将忍足侑士的手臂拽了过来。
“我来就好了,监督你们说吧。”
忍足侑士的手臂肌肉果然已经完全绷紧僵硬,握着球拍的时候还很难看出来,手上空空如也时,真季立刻就捕捉到了细微的颤抖。
看来这位桃城君绝非善茬,除了和忍足侑士相似的狡诈球风之外,甚至还拥有让他在半场就应对不良的怪力。
在真季进行实战经验丰富的独家恢复按摩时,榊太郎针对刚才的战局向忍足侑士提供了下半场的总体策略。榊太郎讲话的风格非常言简意赅,差不多也算是惜字如金了,但每每都能切中要害,精准利落。真季已经在之前的比赛和训练中深有体会,他还总是有意无意地教导真季如何从场外把握战局,原先她以为这只是球队监督对经理的普通指导,还是忍足侑士告诉她以“冷艳”著称是榊监督才对,她享受的绝对是别有深意的加餐。
“时间到!”
忍足侑士再次上场前,榊太郎右臂笔直伸出,气势斐然地指向前方。
“上吧,忍足。”
真季看到他小指上一片光洁,她甚至一次也没见过开学时传说的“监督的尾戒”。
刚才一言不发的迹部景吾此刻终于开了尊口,但他只是挑挑眉,一副并不满意的表情,说出的话也不是那么好听,“忍足,打掉球拍这种愚蠢之事,本大爷可没有兴趣看到第二次。”
似乎是被戳到久远的痛脚,忍足侑士站在原地叹了了气。
“如你所愿。”
他旋即转身上场,左手持拍,边活动着已经舒缓大半的右手手指。
炽热的阳光洒落在他的背上,刚站上球场,桃城武就扛着球拍,嗓门不输忍足谦也地大声说道:“接下来也请多指教啊,忍足前辈!”
和桃城武燃烧着昂扬斗志的目光不同,忍足侑士之前被挑起的战意似乎在这短短十分钟内落入冰点,彻底平息。他扶起并没有滑落的眼镜,只用一个几不可见的笑容作为回应。
挥拍的动作在地面上拉出一道狭长的影子。
就算不知道忍足侑士曾在国三时被桃城武的最后一击打得球拍脱手的丢脸事,真季也能听出迹部景吾刚才是在嘲讽忍足侑士平时不增加训练,他一向只完成规定的训练菜单,加练这种事情,爱谁谁他反正不干。
这被认为是没有干劲,对胜利的顶峰并不执著的完美佐证。
真季双手合十。
至少这一场,她并不觉得侑士会输。
不愿意攀登顶峰?
不。
来到东京之前,大阪的忍足侑士——
从来没有当过第二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