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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中神志有些不清醒,沉沉的睡了一夜,睡醒后已是日上三竿,只见桌上两个药碗空空,玉容卿揉揉眼睛,不见李沅。
“小梨?”玉容卿喊了一声才想起来,小梨被她安排去做掌柜,这时候应该已经在店里了。
进门来应声的人是紫鹃,“王妃,您身子好些了吗?”
玉容卿点点头,不记得自己是什么时候喝的药,睡了一觉醒过来身子舒坦多了,只是有点饿。这个时间李沅应该刚刚下朝回来,玉容卿随口问了一句,“王爷呢?”
还没等紫鹃回话,便有人再次推开了门,玉容卿探头去看,莫竹走在前头端着饭菜,跟在他身后的竟然是李沅。
放下东西,莫竹拉着紫鹃出去,留下李沅照顾玉容卿。
李沅缓步走来床边,玉容卿睫毛一颤,一时之间没有开口,见他端了吃的过来,玉容卿随即坐起身来,被子随着她的动作滑到了腿上,玉容卿感觉身上凉凉的,低头一看才发现内衫不知道什么时候松开了,自己的胸膛到小腹白花花一片都暴露在空气中。
急忙拢起内衫,玉容卿抬头狐疑地盯着李沅,他瞄见了便红了脸,连忙把被子给她掖回去,自己一言不发将头偏向一边。
玉容卿本想嗔怪他几句,回神却觉得自己昨夜生病,许是梦里不老实的时候将衣裳解开了些。也难为李沅下了朝回来还给她做了吃的。
一闻到肉粥的香气,玉容卿就知道是李沅的手艺。王府新请来的厨子厨艺也不错,只是玉容卿吃过了李沅的手艺便不觉得其他人做的饭菜有多美味。
“相公今天不忙吗?”声音中仍有疲倦,玉容卿靠在床头穿上了一件外衫。
初冬时节的冷风吹寒了衣衫,屋里燃红的炭火将房间中的温度烧的很暖,李沅坐在床边,用勺子舀了粥喂她,淡淡道:“不忙,这一阵子没出什么大事,再过两个月就到年节了,等到下雪的时候我带你一起去城郊逛逛。”
“年节啊。”玉容卿想了想,自己这阵子有些忙碌,都忘了给家里写信,便说,“那我给爹娘写封信告诉他们今年过年我们不回去了。”
“好,别让他们两位担心。”
吃饱饭后,玉容卿精神也恢复的差不多了,穿好衣服下床来,李沅半跪在床边为她穿好鞋袜,又说:“若是云妃再喊你过去,你就说没时间不过去,如果她非要追责,你大可以把事都往我身上推。”
他低头细心的为她穿鞋,听不见玉容卿的回答,抬起头来,额头碰上她温热的指尖,玉容卿伸出一根手指戳在他额头上。
“我看起来很傻吗?”
李沅摇摇头,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小心道:“我没那么说,卿卿为什么要这么问?”
玉容卿嘟起嘴巴,两只手捏在他耳垂上揉啊揉,轻声说:“我知道她是故意为难我,但她总归是皇帝的后妃,我们若是怠慢了她,不仅她要在后宫传我们夫妻的坏话,就连外头的官眷们听了也会觉得我们是忤逆尊长的不孝子。”
对于皇家而言,名声是很重要的。玉容卿一开始还不明白云妃为何敢明目张胆的泼她凉水,现在脑袋清醒了,反应过来暮云阁是云妃的地盘,后宫又是极为有规矩的地方,看见她受欺负的那些人都是云妃的人,他们必然不会把这事传出来损害自己家主子的名声。
“她对我做的那些事都藏的好好的不会让人知道,而我一旦不顺她的心意,下一秒就会有人来骂永定王府里的人没规矩。”玉容卿拉起他的双手,一同坐到暖炉边的软榻上。
“别人怎么说,我不在乎。”
李沅静静地凝视着她,“我不希望委屈你来保全我的名声,尤其还是关于那个女人。”
有些时候,李沅会格外固执,玉容卿也不说他的想法有某些道德上的偏激,柔声引导他:“傻相公,这不是委不委屈的问题。”
问题是这个委屈她已经受了,眼看着暂时没有可以翻身的能力,何不趁此机会顺势而为,叫云妃以为她是个听话好操控的,也让外人看一看她们“婆媳”关系和睦。
玉容卿提点他,“咱们府上不是还有一位方小姐吗?”
说到此人,李沅恍然大悟。
挑拨离间,欲擒故纵。
“不愧是卿卿,竟然跟我想到一处去了。”李沅轻笑起来,日光透过半透明的窗户纸洒进来,照在他颈侧,颤动的脖颈上便闪动着浅色的一层光影。
玉容卿盯着他的脖子愣了一会,半晌才疑惑道:“想到一处?相公连云妃娘娘都没去见过几次,也想到这法子了?”
李沅俯身在她耳边小声说了几句,玉容卿若有所思的点点头,随后感慨,论起用兵法,还是不能比较厉害。
几天后,七皇子李仲伟回京。
西南剿匪大胜,李仲伟回京当天便在朝堂上受封,得了“宁王”的封号,择日搬府。下朝后,很多官员凑到他身边道喜,李仲伟却是一脸沉闷。
走出大殿后,还没坐上马车便见誉王从他身后走来,李仲伟攥紧了拳头扭过头去不看他。
誉王从旁边路过的时候,发觉李仲伟的小动作,心觉不对劲,上去问询:“七弟这是怎么了,可是身体不适?”
“我没事,二哥不必挂心。”李仲伟几乎是咬着牙说出这话来。
听他说话语气古怪,誉王更加不依不饶,“七弟若是身体不适,何苦要硬撑着,母后会担心的。”
“你说够了没有!”李仲伟抬手转过身来就给了他一拳,“你以为我受伤是谁害的,还在这装好人!母后要是知道二哥是这样阴险毒辣的人,才更要伤心吧!”
刚受封的宁王把誉王给打了,一同退朝走下来的官员们在一边看得清清楚楚,李沅特意与贺修竹交谈走的慢些,避免被卷入这场纷争。
誉王捂着被拳头打过的脸,表情渐渐阴沉下来,“我好心关照你,七弟不领情就罢了,不要拿母后来做说辞。”
在西南剿匪的时候大获全胜,一根头发丝都没有掉,李仲伟原本心情大好,没想到自己身边的护卫竟然是二哥安插过来的,自己没有在山匪手下受伤,却差点死在了二哥的算计里。
李仲伟年轻气盛、爱憎分明,眼不下这一口恶气,大吼道:“你少在我面前说母后,就算我死了,母后也不会拿你当亲儿子的!”
此话一出,旁边看戏的溜走的官员们都觉得好笑,两位王爷吵架竟然像在母亲面前争宠的两个孩子,只是人人都知道七皇子李仲伟是皇后亲生,而誉王是死了生母后才养在皇后名下的。
两人扭打在一起,誉王说李仲伟刚刚受封王爷就目无兄长,李仲伟骂誉王为了争权夺势连自己的兄弟都要杀害。
一时间,官员们也不知道该信谁听谁,两位王爷武艺不佳,打做一团,谁也不敢上去拉架。
“二哥、七弟你们快住手。”李沅拨开人群走了上去。
拧了李仲伟的手腕拉他松开誉王,又回身捏誉王的肩膀让他脱力松开李仲伟,简单两下拉开了两个人。
“有什么事不能好好说,这可是在议事大殿前面,这么多人看着,有失皇家体面。”
李沅好心劝架,誉王顾及着自己的颜面没有再多说什么,李仲伟却不同他们一般理智,冷言嘲讽李沅:“你在他那儿吃了亏不敢声张,那是你自己窝囊,我可不跟你一样,谁要是敢动我,我就得给他点颜色看看。”
李沅一脸疑惑的表情,“七弟这话说的好没道理,我哪里在二哥那里吃过亏?”
李仲伟冷笑两声,“你不会还不知道吧?你之前与二哥去秋猎时坠马,养了半个多月才好,还真以为是自己不小心掉下来的不成。”
闻言,李沅侧过身去看了誉王一眼,像是怀疑又像是觉得震惊,最终什么也没说。随后转过头来劝李仲伟,“这些事我们私下再聊,七弟先回去消消气吧。”
李仲伟看了李沅一眼,又看了看他身后的誉王,“我以为你是个聪明的,没想到笨成这样,连二哥这种人你也敢信。”
誉王怒上心头,但想到不过多时发生在这里的事就会传到父皇耳朵里,他不想因为这点小事失去做太子的机会,便甩开袖子离了人群去。
见誉王“心虚”逃跑,李仲伟仿佛大获全胜,只恨自己没有在众人面前揭露更多。
兄弟几个不欢而散。
事情很快传到了皇帝耳朵里,年迈的白发老人睁着浑浊的眼睛,思考着其中的猫腻。
老二为了得到太子之位不惜对老三和老七下手,太过无情。老七还算聪明,逃过了暗杀并且查出了幕后真凶是老二的人,老三却显得格外笨拙,直到老七讲出真相之前都被蒙在鼓里。
如此看来,老七果然是太子之位的最佳人选,他也不算后继无人。
只是……老七的脾气太过急躁,既然手里已经抓着对方的把柄,为何不私下谈条件,反而非要当着文武百官的面来数落自己的两位兄长。
皇帝摇摇头,刚刚拿起朱笔的手又放了下去。
永定王府的马车缓缓行驶在闹市上,李沅对马车外的萧成说:“事情既然已经办成了,便让他们尽忠吧。”只有死人才不会说出真相。
嘈杂的人声中,萧成低声道:“公子,我前几天收到消息说我们的人并没有动手。”
“不是他们下手,那是谁打伤了李仲伟。”李沅并不惊奇,他倒是要谢谢那人替他达成了目的。
平阳王并不知道他的计划,誉王也并无亲信在军中,李沅想了一圈,最后露出一个得意的笑来,一切仍旧在他掌控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