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意又有什么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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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阮清蹭了蹭卫榷的胸口,连声道:“好好好,你说,我认真听。”

    这个乖觉的方法对卫榷十分受用,他心情忽然就会变得很好。

    仿佛遇到再难,再如潮水淹没的事,和她一起,就可以抵挡。

    卫榷抬起手,骨节分明的手指,摸了摸阮清的松软的脑袋,心里又感叹了一句,自己的妻子怎么可以如此可爱。

    似乎是顿悟自己正处在这样平淡而幸福的时光,他笑了笑,整理了思绪,便将从前的故事娓娓道来。

    “那是唐门刚创立起来不久,国家朝局动荡,天子不仁,被当时突发的几起势力迅速将城池吞并,而当今圣上就是里面最强大的一支,在他铁蹄的开辟下,迎来许多无数被震慑,乖觉开城门迎他进门的官员,他就这么畅而无阻地进了皇宫,而前朝的皇室在其攻打进皇城的时候,从地下通道跑了……”

    卫榷的声音温柔而富有磁性,他说话总是这样不疾不徐地,明明曾经是一个雷厉风行的,杀人不眨眼的杀手,可如今讲话起来,只让人觉得温文尔雅,如沐春风。

    阮清想,如果卫榷在现代,一定会是一个每个人见着都会喜欢的君子。

    一定有很多人追啊……

    在卫榷的话里,本来沾床就困的阮清,在这个引人入胜的故事里,今晚居然稀奇地没睡着,反而津津有味地听起了唐家堡建立起来的发家史。

    在那个动荡的年代,很多势力拔地而起,有大有小,世是非,人是非多了,仇怨自然也多了起来,杀手生意逐渐走向火热起来。

    唐门长久以来,因着技术好,收钱经济实惠,成为不少人的优选。

    开启的属于自己的黄金时代。

    因为实事,唐门有了钱,因为技术好,又有了地位,在江湖上的威望几乎是一呼百应。

    一次,因为当今圣上带着自己的发妻,在城池中被人围攻,那次敌人的夜袭打了他一个措不及防。

    他们抵挡了三天三夜,援军迟迟没有到的情况下,皇帝只能拜托离城池不远的唐家堡求救。

    一封信笺送到山门门口,当时的门主很快地分清了利弊,立即送了一众武艺高强的弟子来,又携了许多的机甲武器,又在天色趁晚,起了大雾的天气,在城门不远处摆起了八阵图,这才将敌军抵挡在外头数日,这才终于等来了援军。

    也正是因为这件事,所以朝廷才有办此时这个宴会,每五年邀请武林人士前来做客,联系联系感情。

    若以后有不轨之人企图谋反,江湖人士,或许也是一个特别大的助力。

    阮清这才发觉,原来世间有这么多她不知道的趣事。

    她越发精神起来,细细听起卫榷说起后头的故事来。

    后来唐门背后有了朝廷支持,日益壮大,慕名前来的弟子众多,单子也如雪花飞来。

    卫父看自己的父亲生意如此的好,自然想插手一二,卫老掌门在刀尖上行走久了,哪里像自己的儿子掺进来,只想给他一笔钱,让他好好去找个门路经营起来。

    不用每天担惊受怕,惊梦中仇家找来,怕醒来一把冷器横在自己的脖子上。

    卫父从小就被保护地很好,自是没体验过,见着偌大的唐家堡,有优质的杀手,有金钱无数。

    要他放手,鬼才肯。

    见着卫榷在自己的父亲手下做事,平时的天气冷暖,老掌门更是关照不少。

    有什么大事,老掌门捉摸不定的时候,都会私自问问卫榷的主意。

    带着他见各种门派的长老,介绍是自己的亲传大弟子。

    这副模样,隐隐有将唐门交手给这个外来人手上的意思。

    卫父见老掌门一举一动,两人的感情怕是比自己的儿子还要更加亲密,如此对卫榷更是眼红不已,平时酸的语气也就罢了,背地里对着门派的枝节好一番作为。

    老掌门会不知道吗,自然是知道的。

    他告诉卫榷,他若来日故去,唐家堡是归卫榷的,但是可不能短了卫父的生计,银钱,铺子,他若要,便给他。

    卫榷自然是应下的。

    可是老掌门没有想到,他的儿子居然在他死去的那一夜,提前将支持卫榷的,有威望的老人支了出去,联合一群不服卫榷的一些门派老人,在老掌门病危之际,将病屋团团围起来。

    卫榷在里头卧着的,早已咽气的老掌门好久,等他恍惚出门的时候,遇到的不是安慰,而是刀剑相向。

    冷风一吹,卫榷也清醒了许多,见状,立即手握了腰间的佩剑问道:“伯父这是为何?”

    “你不过一个毛头小子,想要接偌大的唐家堡,自然要试试你的本事。”卫父站在人群中央,被人空出好大一段距离。

    卫榷摇了摇头,他将唐门当家,是因为他将老掌门视为亲人,既然亲人已驾鹤西去,他也没有待在这里的必要。

    可没有人愿意听他接下来的解释,那些明晃晃的刀尖齐齐向他冲来。

    卫榷没办法,只得抵挡。

    那些可以帮他的师兄师弟,全被软禁在房间里。

    老掌门在世的时候,对着他刀尖的这些人,无一不是小心谨慎,在偌大的权利和未来面前,死亡又怕什么呢?

    卫榷自然也不是什么圣人,斩杀的人在屋前浸湿了每一块地板,有温热的血在台阶上,汇成一个小溪。

    卫榷一身蓝杉也被血浸透,长身立在门口,月光下的利刃在沾了血之后,闪着银白冷漠的光亮。

    他垂下头,看着那些节节败退的人,将刀握在胸前,警惕地看着他。

    这幅场景实在嘲讽,他笑了起来。

    “你…你……笑什么?”卫父将心提到了嗓子眼,站在那里的人仿佛修罗,他真怕自己没一个注意,就被那人直接送到阴间见他刚死不久的爹。

    “我从始至终,可有说过要接管这个门派?”卫榷止住了笑,血混合着汗,从发丝滴落,模糊了他的眼睛。

    “我父亲,可是把各地的调令牌,给你了?这难道不是要接管?”

    卫榷用袖子擦了擦剑上的血,将它收进鞘中。

    他往前走一步,那些人就往后退一步。

    他转头不去看他们,“调令牌,我放在房间的桌子上了,自己去拿吧。”

    卫父站在原地半晌不动,想来是怕走过去就被卫榷结果了生命。

    卫榷脚下运气,飞升上了屋顶。

    夜风吹起他的裤脚和发丝,空气中一股血腥味越发浓重。

    卫榷皱了皱眉,感叹幸好自己以后不用再做这种活计了。

    卫父见状,这才进了屋,他拿着调令牌出来,哈哈大笑,眼里似乎激动出了泪水:“我拿到了!拿到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卫榷看众人跑过去恭喜,这才用轻功,不过几瞬,就离开了这个是非之地。

    “后来呢?”阮清问。

    卫榷一下一下替阮清理着她的发丝:“后来,我心中郁结,就用轻功跑了一个晚上,直到天光乍破,觉得累了,就躺在一个小溪旁睡下了。”

    “然后?就遇到我了?”阮清记得自己在村子里的时候,确实听说自己是将卫榷从一个溪边捡回来的。

    “是的。”

    “那我可真是好运啊……”阮清感叹着,全然避开卫榷方才说的,从前难过的事。

    他应当是放下了的。

    阮清相信他。

    他是一个柔和,

    温盾的人。

    从前的事随风而去,

    只要……

    那些人不再来打扰他。

    “还说呢。”卫榷有些怀念:“那时候我醒来,你傻乎乎地看着我,第一句话就喊我‘夫君’,我人都傻了,哪里来的小姑娘,如此……嗯……”他思索了一下,“可爱。”

    阮清笑着,心里却忽然又回忆起早已经抛之脑后的事。

    “这个身体的前主人,此刻,应该是像她此刻这般,享受幸福的才对。”

    阮清默默想着,却被卫榷打断了思绪。

    只听一手枕着头,一手抱住她的男人说:“载静和念安的父母马上就要来了,明日有空,你将事情吩咐下去,替他们找个宅子,该置办的置办了。”

    “他们今晚吃饭的时候怎么不说?”阮清忽然想起来,今晚卫榷的脸色似乎不太好。

    “好了,你不用说了,我晓得的,放心的,只管包在我身上。”她自问自答了一回,将卫榷靠的更近。

    “睡吧,晚了。”

    “晚安夫君。”阮清甜甜的说了一句。

    “夫人,晚安。”等靠在胸口的那人的呼吸逐渐平稳,他缓缓垂下头,在她耳边又轻轻吻了一句:“我爱你。”

    阮清今晚做了一个美梦。

    梦里,

    念清到了会跑会跳的年纪。

    他前额的发扎了一个小揪揪,圆润的脸蛋笑起来特别可爱。

    他展开双臂,嘴里喊着娘亲,父亲,花海微风卷起漫天的花瓣。

    落在自己的发上,肩上,群上。

    卫榷为自己一瓣一瓣地拿到花瓣,小念清扑到了自己的怀里。

    所有人都是笑着的。

    卫榷和孩子的眼睛里,都是自己的身影,仿佛有星星落在他们的眼睛里。

    明亮而美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