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猎鹰

流年忆月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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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噼啪、噼啪!”

    秘斯缇克身上骤然爆射出强烈的紫色电光,如同数张蛛网大范围地辐散出去,迅速地铺满了整个海面!

    释无处可逃!

    “咿呀!”

    “我”心跳顿时停止。

    高强度的电磁能量全部轰击到释身上,他被能量波冲击到了半空中,而天空的紫色闪电正对着他的头劈下!

    “释——”

    “萨尔斯!”

    我身体感到一阵摇晃,精神共享的状态被迫切断了。

    我猛地睁开眼,见到了纳萨尔焦急的脸。

    “你终于醒了,朋友,”纳萨尔把我扶起来,急切地道,“没时间了,赶紧跟我走。”

    “走?是的,”我紧张地道,“我要去看释,他被秘斯缇克攻击了!”

    “萨尔斯,你冷静点,”纳萨尔按住我肩头,“如果你口中的释,是指那条来找你的深海人鱼。那么你不用担心,他正在帮你拖住秘斯缇克,而我则负责利用这机会带你离开。我好不容易才解决门口的守卫,快走。”

    “释快死了,我不可能离开。”

    “萨尔斯,”纳萨尔大吼道,“你以为释是为什么才孤身闯入这里,并找我帮助你,就是为了救你出去,请别浪费他的一片好心!”

    “但是我答应过他,我不会丢下他!”我双目龇裂地道,“你不知道,刚才释承受了秘斯缇克的电磁能量,现在生死未卜!”

    纳萨尔一怔,黯然地道:“我不知道他们发生了什么,我只知道,这时间是释为你争取来的,请别让他白白牺牲。如果你能看到他们在做什么,那么你也一定可以看到他现在是否安全,不是吗?萨尔斯,请你别浪费时间了,如果战斗结束了,那么其他人鱼也会回来,你将失去唯一的逃跑与救命机会,要知道,你的命快到尽头了!现在的你根本救不了释,你该做的是,逃出这里,并相信释!”

    纳萨尔的话深深刺痛了我,他说得对,我根本做不到什么,我留在这里只是在拖释的后腿。我看着已经处于完全麻痹状态的身体,痛心地闭上眼道:“我口袋里有一管刺激剂,请将它扎入我皮肤。”

    纳萨尔照做后,我失了的力气顿时像洪流一样翻涌上来,力量充盈了四肢,我掐出一团火焰,火焰的亮度与热度明显比以前的更高,真是给了我很大的帮助。

    “走吧。”

    我跟纳萨尔一起冲了出去,边行动边感应释,尽管由于我们离得远,感应能力很微弱,但我很清晰地感觉得到,释还活着。

    “我从来没有这么痛恨自己的软弱与无能。”我咬紧牙关,一个过肩摔将发现我们的人鱼甩了出去,同时就势一滚,横踢另一条人鱼的鱼尾,将它掀翻后敲晕了它,“我答应过要保护他,结果却反过来是他保护我。”

    纳萨尔用念力将前方三条人鱼甩了出去:“这并不是保护与被保护的问题,萨尔斯,”他又将四条人鱼扔到石壁上,向我微笑道,“而是信任与被信任的问题。你应该信任释,释敢独自一人闯进来,那么他就有把握平安地出去,在刚才与他的交谈中,我感觉他不是鲁莽的人。”

    “你能听懂人鱼的语言?”我生出一道火墙,堵住了后方追来的人鱼去路。

    “当然不,”纳萨尔操控两条人鱼面对面相撞,“我与释是用人类语言交谈的。你为什么会这么问呢?”

    “没什么。”我化出火鞭,横扫四周,清扫出一条干净的路。释从来没有与我用人类语言交谈过,除了化成苍魔人鱼的时候,他才会用人类语言说出几个单词。

    这小家伙真是充满谜团,可别死啊,释,我还等着解开你的谜团。

    我们花费了不少时间来到了海岸边,纳萨尔已经提前在这里准备了一艘快艇,他扶着已经开始过了药效的我上了快艇,替我系好安全带:“这里有电子导航,我已经帮你设定好终点,你到这地方后上岸等待,会有人来联系你的,到时候你将这东西交给他,并说你是我朋友就行了,他会解开你的病毒救你的性命。我只能送你到这里了,接下来就靠你自己了,请放心,如果释真的被秘斯缇克抓了,我一定想办法帮你拖延时间,直到你来救他为止。”

    “那么你呢?人鱼看到你帮助我离开,秘斯缇克一定会饶不了你。”我收下他给我的一枚黑色徽章,徽章上有纳萨尔他的名字缩写。

    “请不用担心我,”纳萨尔拍拍我肩头,露出一个笑容,淡淡的梨涡显露在嘴角,“我会处理好的,快走吧。”

    “再会了,亲爱的朋友,感谢你的帮助。”

    丢下这句话,我立刻启动快艇走了。药效有限,我的力气正在逐渐流失,虽然还不知道所谓的副作用是什么,但就我现在的状态来说,已经很不妙了。

    我沿着导航指引的路线前进,螺旋桨搅动水流发出巨大的嗡鸣声,明明是很吵的声音,但我的心却反而静了下来。

    天空依然笼罩着乌云,闪电撕裂天空般往海面狂劈,战斗还在继续,由此可见,释还活着,我甚至诧异地感觉到他比刚才更精神。

    释在承受那一击后发生了什么,我不知道,我只知道现在我要做的,就是珍惜释为我争取的时间,逃离这里,找到纳萨尔的朋友。

    可是事情却没有想象中的那么顺利。

    我的气力在大量流失,眼前事物开始变得模糊起来,我甚至连踩油门都要费很大劲,这样下去,只怕我还没逃出这里,就因为身体负担而被迫停下。

    靠意志坚持到最后是不可能的,我必须得想办法解决这个问题,可是在这关键时候,我脑海里想的不是怎么提升气力,不是怎么快速到达目的地,而是一条人鱼,释。

    对于经常独自战斗的我来说,很不可思议是吗?但我发誓,我脑海里都是释的身影,并想着如果释在这里,他一定能帮我,如果他在这里。

    释,释……

    突然,海面汹涌起来,滔天海浪凶猛地翻卷过来,我立刻抓稳方向盘,操控快艇躲避,然而我大吃一惊,海面生出了一个巨型漩涡,越团越大,我的快艇正在不受控制地被漩涡吸过去。

    见鬼。

    我看着后方的漩涡,用仅有的力气用力踩踏油门,往漩涡的反方向开去,但是漩涡仿佛具有超强吸力的吸盘,将快艇迅速地往下拖,往下拖……

    “煞!”

    熟悉的叫声骤然响起,一道银色身影从涡心蹿出,在天空中划过一道漂亮的弧线,然后准确无误地落到快艇尾部,双手按住尾部,推动快艇加速前行。

    “释!”我激动地喊出来,他没有事,双眼还很精神,我甚至看到他又比之前更成熟了一点,卷发长到了背部,面部轮廓已经具备18岁青年的体征,而暴露在水面的肘部,出现了利刺而肘鳍。

    他进化了。

    我一边操控方向盘,一边问道:“释,你有没有事?我看到你被电磁能量……”

    “我很好,电磁能量伤害不了我。萨尔斯,你还好吗?”释用很流畅的人类语言问我,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他现在成熟极了,让我相当有安全感。

    “虽然我很想安慰性地说一句‘很好’,但很遗憾,”我苦笑道,“我快撑不下去了。”

    “萨尔斯,我能怎么帮你?”

    “我要去这个地方,找纳萨尔的朋友救我。”

    释停顿的同时,我也感觉到了天空的变化。

    紫色电芒正在我们头顶团聚,嗞啦嗞啦的电流声放大般地在耳边震荡,闪电仿佛要立刻当头劈下来,随着一声巨大的咆哮,一道赤色身影从空中翻跃过来,猛地落在我们面前的海面,溅起的滔天海浪差点将快艇掀翻。

    秘斯缇克追上来了。

    “见鬼。”我低咒一声,释放弃了推动快艇,游到快艇右前方,摆出攻击姿势面对秘斯缇克。

    秘斯缇克愤怒地吼叫,甩动尾巴拍击海浪,释则生出一道水墙,挡下海浪。

    在两方僵持的时候,我脑海里快速闪过一个计划。

    “释,用气泡!”

    释将水墙掀高到与秘斯缇克视线持平的位置,挡住他视线,同时生出气泡裹住快艇,等到水墙松落时,我们已经越过秘斯缇克。

    但是秘斯缇克也是高智商的半人生物,我们虽然处于隐身状态,可快艇开动时翻卷的海浪还是会暴露我们的位置。

    “释,有兴趣与我来个合击么?”我咬紧牙关,对着后面推动快艇的释道,在释点头后,我接着道,“我对着秘斯缇克的腹部进行火焰攻击,在我火焰熄灭的同时,你用水波攻击同一个地方。准备好了吗?开始!”

    我深吸一口气,将所有的火焰能量汇聚到左手上,鼓足一口气,凝聚一道火焰旋风向秘斯缇克的腹部推过去。

    火焰正中目标,秘斯缇克发出痛苦的叫声,但火焰很快就熄灭了,因为……我到极限了。

    我看向立刻向秘斯缇克腹部发动攻击的释,微笑着松开手,无力地倒在方向盘上。

    火与水相结合,骤然变化的温度会给秘斯缇克脆弱的腹部带来极大的伤害,他暂时会失去战斗力。

    那么剩下的就交给你了,亲爱的释,我相信你。

    “记得,将这枚徽章交给在终点等我的人……”

    我睁开眼,过了很久才凝聚视线。

    “嘿伙计,你醒了。”陌生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我转过头,就看见一个留着络腮胡子的大汉,“你体内的病毒我已经帮你清除了,生命没有了危险,你看起来精神不错,恢复得很好。”

    “啊……”我很想问他是谁,这里是哪里,但是发不出声音,喉咙仿佛有几天没被水润泽一样干涩。

    “你还不能说话,伙计。我检查到你体内有刺激剂,要知道这玩意的副作用是你几天几夜将不能说话,也不能动。哦你放心,我已经帮你准备了导尿管,当然,其他生理问题我可不能帮你解决了,你得忍着,如果你忍不住,我也不介意。”巴鲁哈哈大笑起来。

    “……”我可耻地闭上了眼睛,我敢发誓我从来没有这么狼狈过。两次意外中弹,子弹里都带着病毒,可见这是有预谋的谋杀,如果让我找到那个想杀我的人,我一定让他尝尝狼狈的滋味。问题是,想杀我的是谁?

    我自认我没有结仇敌,唯一的敌人就是研究所的人。而切尔森对我中弹很惊讶,可见他不是预谋人,本是跟我们站在同一战线的(事实上,仔细一想,我在研究所时,本在某方面给了我不少暗示与帮助),那么就只剩下马奇了。

    但马奇如果真想要我的命,当初我们相处的时候为什么他不杀了我?

    算了,还是考虑眼前的事情吧。

    “噢忘了自我介绍,我叫巴鲁,”看到我疑问的唇形,巴鲁道,“我是在海岸上找到你的,当时看到你手心里抓着徽章,我就认出了你。好吧,虽然在这里说这个不合适,但是请放心,有条人鱼一直在守着你,他见到你被我带走后,他才离开。不过……”巴鲁压低了声音,凑到我耳边轻声说,“你在这里,千万不要提起人鱼,这是忌讳,那些家伙可是相当恨人鱼的,毕竟人鱼吃了他们的同伴。”

    我表示疑惑。

    “请别这么看着我,我跟那些家伙不一样,我父亲曾经在出海捕鱼时,曾经被人鱼救过,所以我能接受人鱼。哦,我知道你想问什么,为什么我父亲能出海对吗?事实上,我父亲是诺德族人,他拥有航海证,能自由出入西泽亚岛,而这是戈赛族没有的权利。不过请别将我当作敌人,我母亲是戈赛族人,我相信能接受身为诺德族的艾德,你也能接受有一半戈赛族血统的我,是吗?”

    “你知道艾德?”我吃惊地“说”。

    “这里没有人不知道他,当然也包括你,萨尔斯爱迪。”巴鲁笑着将纳赛尔给我的徽章伸到我眼前,“我想你一定没仔细看这枚徽章,看看徽章上的图案,是不是很熟悉?”

    巴鲁说得没错,我确实没仔细看徽章的图案,那是一只展翅昂首的雄鹰,这是“猎鹰”组织的标志。

    “我很意外,纳赛尔会是‘猎鹰’组织的人。”再次见到我待过一段时间的组织,我心情相当复杂,没想到纳赛尔竟然会与组织有关系。

    “事实上,纳赛尔是在你离开后加入组织的,他是很优秀和勇敢的少年,其实他之所以会成为祭品,是我们共同商量好的计划,我们希望纳赛尔能趁这个机会,救出被当作祭品的族人,可惜诺德族比想象中的难对付。我们都以为纳赛尔死在人鱼手里了,没想到他还活着,这真是值得庆幸。好了,伙计,现在你在我们的秘密基地里,很安全,提问时间到此结束,你知道看你唇形是很吃力的事情,吃饭时间我再来看你,再见。”

    巴鲁走了,我尝试着动动手指,可惜没有用,但身上确实没有痛感了,看来病毒是真的清除了。我看了一眼周围,我在一个灯光比较暗的房间,除了一扇铁门外,只有一扇圆形窗户,但窗户没有一丝光亮透进来,我这个角度也看不到窗户外的景物,也不知道外面是黑夜还是白天。

    我没什么事干,干脆闭上眼睡觉。

    到饭点时间,巴鲁就带着饭来了。我实在不想说,巴鲁喂饭的方式还真是粗鲁,好几次饭勺差点戳中我的鼻子,相比之下,释比他会照顾多了。

    提到释,不知道那小家伙有没有受伤,秘斯缇克有没有找上他的麻烦,他现在在做什么……

    哦,萨尔斯,你连自己都顾不上,竟然还有精力去管小家伙。

    可是我控制不住,脑海里总想到释的事情。我一定是疯了,不过才分开一段时间而已,竟然就这么想念……不,这不是想念,只是关心而已,看,就像母亲会关心孩子的安全一样。

    然而,仿佛与我作对一样,脑海里更多地出现释的面孔,他漂亮的脸蛋,美丽的银发银尾……

    “……”

    我无语地盯着某个不听话的部位。

    算了,你就勇敢地承认吧,萨尔斯,你在想念释。

    好吧,想念他又怎么样,我这只是出于亲情的想念,即便是爱情,我与他也有无法跨越的种族、年龄和性别鸿沟。

    跟他在一起,简直就是犯罪。

    还是保持这样吧,以亲人的名义在一起。

    之后我都在床上度过,刺激剂的副作用真不是盖的,我足足躺了半个月,才有点力气下床走动,到了一个月,才恢复到巅峰状态。

    一个月后,巴鲁带我去见了组织里的人,出乎意料,很多新面孔,老面孔还得在各种或丑或帅的脸里找半天,才能见到。

    我这才知道,我们是在海里,所谓的基地是组织最新研究出的巨鲸外形潜艇,因为教导员说在水里活动,不容易被诺德族发现。

    “你认识的同伴,很多都离开组织了,少部分则是牺牲了。”在给我介绍几位组织里的重要人物后,巴鲁拍了拍我的肩头,遗憾地摇摇头,“现在的组织恐怕很难找到你认识的朋友了。”

    “我能理解,这条路很艰辛,能坚持下来的同伴们都很不容易。”

    我曾在以前见过的一位青年男士问道:“我听说马奇背叛了,是真的吗?”这人不是组织干部,无论是长相还是能力都平凡得出奇,对于只在组织待过很短时间的我来说,要记得他名字实在太困难了。

    “虽然我很想否认,但事实上,是的,他是诺德族‘ls’的人。如果不是马奇,我也不会落入‘ls’中。”

    “‘ls’?”巴鲁吃惊地道,“我听过这个组织的名字,听说是为艾达帝国服务的科技研究所,但我从来没见过。”

    我于是将在在立弗岛的所见所闻简明扼要地告诉了他们,当然,我省去了组织利用人鱼做实验部分,也没说我是在人鱼帮助下逃脱的。

    “哼,这只是你的片面之词,谁知道是真是假。”

    一个年纪与身高与我差不多的男子,抱胸冷哼。

    我这才注意到,他一直靠在不远处的墙上,眼神高傲,与围在我身边的众人显得相当不协调。

    “布罗德你来了,我还以为你不肯来呢。来,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萨尔斯,萨尔斯,这位是组织里的机动小组组长,布罗德。”

    “你好。”我点点头示意,布罗德还是面无表情地盯着我,没有任何表示。

    巴鲁在我耳边低声解释道:“抱歉,萨尔斯,这家伙性格有点古怪,他在进组织前就知道你的事迹,对你因为艾德之死而拒绝用枪的行为表示相当不满,他一直坚持认为这是逃避现实的懦弱表现,所以对你态度不太好,希望你能理解。”

    我没有说什么,事实上,我拒绝用枪不是因为逃避现实,也不是因为固执,毕竟当紧急情况的时候,我还是会用枪的(比如初次见到赫蒂时,我就曾夺过敌人的枪对赫蒂进行射击),只是我认为枪这危险的玩意是死的,总有走火的时候,一旦射出子弹就没有反悔的余地,我不希望重蹈覆辙,因此比起枪,还不如使用自己的异能,这至少能保证不会出现走火的情况。

    对于固执认为我是懦夫的人,我也没必要解释。

    “你有证据证明你说的是真的吗?”布罗德问。

    我答:“很遗憾,没有。”

    “如果你说的是真的,凭你一个人的力量,你是怎么逃出研究所的?”布罗德显然不相信我。

    “我有我自己的方法,我没必要给你作出完整的解释。”

    “那么,”布罗德收起环着的手,板着脸走向我,“我有理由怀疑你是诺德族派来的间谍,以拙劣的借口骗取我们信任,获取情报。”

    “布罗德!”巴鲁站到我面前,解释道,“你知道萨尔斯不是这种人,他曾经是我们的同伴。”

    “那只是曾经,”布罗德道,“不代表现在。虽然你说他是纳萨尔介绍来的,但我还是没办法相信他,谁知道他是不是抢走了纳萨尔的徽章,威胁纳萨尔救他?自从祭祀活动后,我们对他下落一无所知,他之后做了什么,都没人知道,或许他跟马奇一起背叛了族人背叛我们了呢?巴鲁,你这么轻易相信他,太鲁莽了!”

    巴鲁被他噎得说不出话来,焦急地看了看我,所有人似乎也被布罗德的话触动,目光一致变得迟疑起来。

    “我相信萨尔斯不是那样的人。”随着熟悉的声音落下,两个人进入视线。

    其中一个人是我认识的教导员保罗,当初就是他劝退我离开“猎鹰”的,我已经两年没见过他,他头发间的白发又多了,人也苍老了很多,看起来这两年过得不是很好。

    另一个人则让我大吃一惊,是个独眼的矮个子男人,我发誓我见过他,在阿尔忒琉斯的记忆里,我记得他的名字是麦金,是研究所的人,当年就是他放走了阿尔忒琉斯。

    请原谅,在这种时候见到研究所的人,我没办法控制我的情绪:“这人为什么会在这里。”

    教导员保罗好奇地问:“你认得他?”

    “当然,”我说,“他是研究所的人员。”

    “这我们都知道,”保罗与其他人看起来并不惊讶,“他被我们救起来后,就明确表示了自己的身份。”

    “发生了什么?”

    “让我来说明吧,”麦金咳了几声,向我走来,“初次见面,你好,萨尔斯爱迪先生,我的名字叫麦金,也许你曾经在研究所见过我的画像,也知道我的事迹。但那都是过去的事情了,在两年前,我背叛研究所逃了出来,逃亡过程相当艰辛,幸好碰上了教导员,我才留下了一命,从那之后我就是组织的一员,为组织效命。好了,你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吗?”

    “你们信任他?”我看向教导员,“他是诺德族的,还是研究所的人员。”

    教导员点点头:“我们一开始也不信任他,但后面经过多次测试,事实证明他真的背叛了研究所,站在我们这边。你看,我们所在的这个巨鲸基地就是他设计建造的,如果没有这玩意,我们的底下活动很快就会被发现。还有,”教导员向我伸出手背,“我们所有人的奴隶标识都消去了,这都是他的功劳。”

    所有人手背上确实没有了奴隶标识,我还是不放心,尽管不能排除麦金会像本一样是帮助我们的,但我还记得在阿尔忒琉斯的记忆里,麦金对我母亲粗暴的态度(虽然他现在给我的感觉与记忆中的不太一样,但谁能保证他不是伪装的呢?),而且麦金当初帮助阿尔忒琉斯逃亡的动机还不明,还不能完全对他放下戒心。

    “如果他真是站在你们这边,为什么他不告诉你们研究所的所在位置。巴鲁刚才还说,一直都不知研究所在哪里。”

    “很遗憾,萨尔斯,我想我需要告诉你,研究所所在的立弗岛是相当隐蔽的,没有熟悉路线的人根本找不到在哪里。而我是被研究所的人敲晕了带去研究所里的,他们逼迫我做大量的实验,一旦我反抗,便是这个下场,”麦金指着自己瞎了的左眼,“除了两年前的逃亡,我从来没出过研究所,我当然不知道研究所在哪里。我受够了研究所那些人渣的暴.力,所以被大家救后,我就决定留下来。”

    “按照你说的,你是怎么逃出来的?”

    “够了萨尔斯!”布罗德大声道,“麦金是我们的同伴,我们都信任他,你没资格质问他,比起他来,你的嫌疑更大。”

    我不说话了,当我多管闲事吧。

    “萨尔斯,我知道你的担心,但麦金是我们的伙伴,他跟了我们已经两年了,并向艾神发过誓将帮助我们推翻艾达帝国。”教导员拍了拍我肩膀,“虽然这时候说这种话有点不要脸,但是萨尔斯,现在我们正是需要人才的时候,我对之前赶走你的行为表示抱歉,不知道你是否还愿意回归我们‘猎鹰’组织?”

    “教导员!”布罗德阻止道。

    教导员横了他一眼:“我说过我信任他,也许准确地说,是相信艾德信任的人。”

    所有人同时陷入沉默。事实上,教导员保罗是艾德的表叔,他体内有一半的诺德族血统,艾德的死也是保罗的痛处。

    “我想知道,你为什么改变了主意。”

    “因为我老了,”教导员黯然地摇了摇头,“年轻的伙伴要么坚持不下去,要么就牺牲了,你认为我自私也可以,毕竟比起那些坚持不下去的伙伴,我宁愿选择会坚持并有战斗力的你。那么你愿意回来吗?”

    我露出一个微笑:“我有理由拒绝吗?我始终坚持我的正义,终有一天要推翻艾达帝国,建立和平平等的新秩序。”虽然我很想提出关于诺德族、戈赛族和人鱼族共和的观点,但目前显然不是时候。

    教导员带领我去见了基地里的所有人,我大概数了一下,基地里的人只有五十人左右,比两年前少了足足一百人,这对于我们来说,人还远远不够。

    “你还坚持不用枪吗?”教导员问我。

    “当然。”

    “你知道,沉浸过去对战士来说,不是好事。”

    “我有我的打算。”

    教导员摇头叹息:“好吧,我相信你有自己的决定。巴鲁,带萨尔斯到武器库,给他挑选一个合适的武器吧,但我得提前告诉你,大部分的武器都是枪。”

    “还有一小部分不是枪,不是吗?”

    教导员拍了拍我肩膀,笑了笑。

    与巴鲁进入武器库,这里的武器多得出乎我意料,大量枪械整齐地摆放在兵器架上,每把武器显然都得到了很好的保护,保持着鲜亮的光泽,几乎没有灰尘。

    “这都是我们花费了不少时间收集来的,我们在海底能挖到不少价值不菲的矿物质,将它们高价卖出,就能买到不少好枪。”

    我点点头,略过那些口径不一的大小枪炮,转向另一个武器架。这武器架放置的是除了枪炮以外的武器,比如军用刀、弓箭等。

    我看了一遍也没找到心仪的武器,正准备找下一个武器架时,我目光被一个铁盒吸引了。

    “这是什么?”

    巴鲁看着我拿起的铁盒,解释道:“哦,你可以打开看看。这是保罗从一个普通商人那里收购来的,听说是用最坚硬的合金打造,刀枪不入,但这玩意太重了,组织里没人能驾驭得了他,就放这里了。”

    我打开一看,一对露指手套与护腕。

    手套经过很特殊的加工,表面看起来就像黑色的皮手套,但套在手上的时候,才发现这玩意重得不可思议。而护腕看起来也像普通的铆钉护腕,可仔细一看,护腕上有几处暗开关,根据开关的不同,会启动不同的功能。譬如有的铆钉会伸长,化成一条带刺锁链,譬如有的铆钉会放射出数枚毒针……

    “天啊。我都不知道这玩意有这么多功能。”巴鲁吃惊道。

    “我就要这套武器。”

    “你在开玩笑吗,萨尔斯,你知道这玩意看起来很厉害,但用处并不大,而且还很笨重。”

    我套上手套和护腕,重量确实有点吃不消,但如果带久了,会有助于提升手的灵活度。而且我不认为这武器用处不大,甚至可以说,这套武器对于用火的我来说,还可以减缓火焰对手部的压力。

    “你要试试这武器的威力么?”我将手伸到巴鲁面前,调侃道。

    “不,伙计,”巴鲁摇手道,“请将它伸向你的敌人吧。”

    我又挑了几把轻便的小刀别在腰链上,之后与巴鲁离开了武器库。

    晚饭时间到了,我准备拐去餐厅用餐时,就见布罗德双手环胸靠在餐厅外的墙边,用明显很轻蔑的眼光看着我:“我还以为你选了什么了不得的武器,看来是我太高估你了。懦夫永远就只能用这种软弱的武器去迎敌!你就沉浸在懦弱的世界里吧!”

    我低头看向自己的武器:“有时候,越不起眼的武器,杀伤力越大。”

    “呵,”布罗德冷笑,向我挥了挥手,转身就走,“在你的拳头挥到敌人前,子弹已经穿透了你的心脏,懦夫!”

    “是吗?”我冲向布罗德,跳起来,“我不这么认为。”双腿夹住他的脖子,用力一扭,将他甩到地上,护腕上的丝线立刻缠住他脖子。

    “如果我再往前一毫米,”我坐在他背上,贴着他的耳朵低声道,“你的脖子就会跟你脑袋分开。”

    布罗德涨红了脸:“萨!尔!斯!”

    突然,我身体仿佛失重一般,漂浮起来,显然布罗德使用了异能。布罗德一个鲤鱼打挺起来,向我挥来拳头,我对地使用火焰,操控身体避开,然后抓住他的拳头,借火焰的力在半空中使了一个过肩摔。

    失重状态解开了,我立刻就势扭转布罗德的双臂,一手抓住,另一手按在他狰狞的脸上:“如果我放出火焰,你觉得会发生什么?”

    布罗德愤怒地喘气挣扎,但显然是徒劳的,我不敢说我能百战百胜,但我经过多次战斗,身体各方面机能都比一般人强。

    “你们在做什么!”大概是听到动静,教导员跟着大家赶过来,“萨尔斯,还不放手!”

    我从布罗德身上起来,向他伸出手,想拉他起来,他理所当然地拍开了我的手,但他不幸地打到我坚硬的手套上,结果他的手反而痛得红肿起来。

    “去死!”布罗德向我挥来另一个拳头,教导员立刻喝止道:“住手!”

    布罗德的拳头停在半空,他脸部线条扭曲极了,内心显然经过了一番挣扎,才呸了一声,忿忿地收手。

    “发生了什么?”教导员看向我们。

    布罗德不说话,瞪着我。我回答道:“没什么,我们只是在进行友好地交流。”

    “用暴.力的方式交流?”教导员明显不相信。

    “当然,在时刻都有可能会进入战斗状态的组织里,暴.力交流显然才是提升战斗力的最好方式。”我看向布罗德,冷冷地道,“毕竟你永远都不知道,战斗什么时候来临,有所防备才是最好的,你也许能防得了子弹,却挡不住敌人的暗算。”

    “你!”布罗德面红耳赤。

    教导员对我说:“萨尔斯,你不打算解释什么吗?你知道,你今天刚进组织,大家都不了解你。”

    我知道教导员在担心什么,作为新人,我刚来就打了机动小组组长,容易滋生成员的不满。

    “我只是在教他一件事,轻视敌人会导致失败。对了,”我面无表情地盯着布罗德更红的脸,“请收回你对我的蔑称,除非你承认你连懦夫都不如。”

    布罗德咬紧牙关,低下头,一句话也没说。教导员大概也猜到发生了什么,他拍了拍我肩膀,低声说了句“我会处理的”,就带着布罗德离开了。

    我走近餐厅,明显感觉到了大家古怪的视线,我知道今天这件事肯定让大家对我有所看法,我就捡了一些简单的食物到盘里,端到自己房间里了。幸好因为之前养伤的缘故,我被安排单独一个人住,之后教导员也没提出要我与他人共住,所以我在这方面很自由。

    吃完饭,洗完碗,休息半小时后,我换上一套从巴鲁那拿来的运动背心和运动裤,准备锻炼身体。这段时间的经历,让我根本没时间锻炼,尤其是在床上躺了十天后,肌肉都有点松弛了,再不练习,身体各项能力就会下降。

    我在房间中摆放一张椅子,另一张椅子反向斜搭在这张椅子上,然后双手抓着椅子翻身倒立,大拇指顶着反向斜搭着的椅子一角,深呼吸,绷直双腿,另一手背在身后,进行单指俯卧撑。

    这样的动作不但能锻炼臂力,还能锻炼身体的平衡力,这对擅长近身格斗的我来说,是很必要的。

    我的脸朝向窗户,我能很清楚地看到窗户外的景物。深海的世界几乎一片漆黑,幸好潜艇周围有探照灯,不至于黑到什么都看不到。

    所以小家伙来的时候,我一眼就看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