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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呀,幔妮,这个好好吃。“
“这个也很好吃,真谢谢你。”
“这个炸虾卷比餐肉宝的还要好,又酥又香,一点都不油腻。”
“不不,这个百合炒得才炒呢!“
“白菜卤得也很好吃,真是美味。“
看着同事们津津有味的品尝着尽还必须做的便当,幔妮有些惆怅,心情有点低落,虽然口袋里刚进帐的新台币或可稍稍安慰她,但是心情就是好不起来。
“幔妮,他人真的好好哦”
“有有吗?”她怔忡一下。
“他对你很好耶,你叫他做便当他就做,我们也跟着有口福。”
如果她们知道她一毛钱也没给他,而且还“命令”他送她来送便当,不知作何感想?大概会觉得尽情头壳坏去,才会这样容忍一个恶女。
他们真的很不一样,这已经不是她弟一次这样想了,只是她一直不愿深思,好像想透了就得逼自己行动,而那行动大概就是远离他了。
现在想想,他的确对她很好。他为什么要对她那么好?不只管吃管喝,还管她心情,管她交通,管她赚钱,事事样样为她考虑。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因为喜欢她,对她有意思?不可能吧!别说他有那么多书迷,漫画迷,连市场里的摊贩都一副将女儿摆在他面前任他挑选的模样在,再说她既不温柔体贴又冰冷凶恶,为了赚钱常不择手段,除此之外还颇为奸诈狡猾,爱施小计。
如果这么多缺点还能阻止他,那么她也必须说no!
因为她是个感情绝缘体,她砍断每一条神经,只求到麻木不仁的地步。做恶女也无所谓,被人怨憎也无妨,总好过再一次被感情背叛,被世界遗弃吧!“
爱情对她来说是个拒绝往来户。
没错,正是如此。过去如此,现在如此,未来更是如此!
“好了,你们下回要吃什么?先告诉我吧!不过先说好,如果材料太贵,要酌收工本费哦!
“幔妮回过神,继续她的a钱计划。
虽然尽情有时对感情有些粗线条,但他也知道这阵幔妮的心情不是很好。这样说是比较含蓄,事实上是满不好的。
黑点一直很不得幔妮的缘,她也从不隐瞒这一点。可是偏偏黑点爱黏着她。日子久了,它也习以为常,幔妮对付这的第一招是恶狠狠的瞪它。第二招是凶巴巴的看它。第三招是用不屑的眼神瞄它。说穿了,三招等于一招,时间久了,次数多了,黑点也不怕死的黏往她。
“你们看,你们看,它走路那个吊样,神气兮兮的跟个痞子一样,哼,没教养!“她这回用的是第一招和第二招,不过当她转过身后,黑点还是跟在她**后头走,她跨一步它也跨一步,她顿一下它就绝不会顿两下。
看见这一幕的一群人,包括陶然,尽情和闻人湛也,都为了忍住笑声而浑身颤抖。因为黑点正用幔妮刚刚形容的那种神气兮兮的痞子走法走路,但是往上一看,他可是前面那人的完全拷贝版。
幔妮不知道她怎么会答应来的,看着尽情兴致勃勃的捞着金鱼,活像个顽童。今天大家不知怎么会有那么好的兴致,趁着星期六,明在不用上班——这是玩乐的好借口,所以就一起跑到淡水玩。一群人先从码头搭船到对岸,在那里吃子顿海洋大餐,大吃孔雀炒九层塔,吃得满嘴都是油。然后从对岸回来的时候,更是人手一支鸡蛋冰。
现在她则快被这个大夜市淹没。陶然和恪擎那一对不知到哪里去浓情画意去了,而闻人湛也身边的迎欢则巴着他去玩东买西的,因为迎欢的荷包又告罄了了,以她那种打散工过生活,却又喜欢购物的习惯,没有欠下一**债是好运了,于是巴着最有钱的闻人湛也,也算是对国家的均富做点贡献。
“来,这给你。"尽情在她手中塞了个纸糊的网子。拉她坐在他身边的板凳上。“试试。
幔妮看了看手中的鱼网,抿了抿嘴“捞这东西做啥?”
“可以还给店家,也可以带回去养在水池里。"尽情递给她一个小盆子。
依幔妮过住的行为,绝对会将网子一扔,说不捞就不捞。但是她犹豫了一下,还是动手捞了起来。
五分钟不到,她的盆里已经有十几条鱼了。“汉事养这么多鱼干什么?一点建设性也没有。
“她边捞边念。
老板的脸色原本随着她盆里鱼儿数的夸张成长而变得难看,听她这么一念反倒呈现喜色。看来这位客人是不会把鱼带走了,那就不会亏大了。
“哇,好厉害,有三十几条吧!”尽情祟拜地看着她,嘴里还哇哇叫着。
幔妮被捧得有点得意了。“这没什么。”放开手里破损的网子,她将小盆子交给尽傍尽情。
“你不喜欢养鱼,咱们还给老板吧。”尽情看了看盆里拥挤的鱼说。
幔妮原本要说好,但愣了一直又说:“不还,这是我们花钱捞来的,哪有白白还人的道理?”
尽情自然是深知她绝不被占便宜的“原则”也不多说什么,就要老板包起来。
老板脸一垮。“那我还你十块钱好了。”他盼望的眼神瞅着尽情瞧,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他好说话,而幔妮则难搞多了。
“不行!”幔妮断然拒绝。“这是我们的”
最后老板只好心痛的将鱼包给他们。
手上提着鱼,两人经过一个卖饰品的摊子,尽情停下来看,幔妮则说:“我想喝红茶。
尽情从口袋掏出二十块零钱给她,幔妮就去买红茶。
买了一杯五百西西的红茶,干渴的她吸了一大口,然后眉头就皱了起来。“真难喝!“她就站在人家摊子前大剌剌地说出来,也不顾旁边的客人诧异的眼神以及老板眼底的火气。
勉强又喝了两口,她眉头深锁的踱回他身边。
尽情拿起一对银耳环,往她耳边比较了一下。“喂,你有耳洞耶。“
“哦!“幔妮淡淡地回应,心底还在埋怨那个卖红茶的老板a她的钱。”小时候奶奶帮我穿的。“
“还有洞吗?有没有长密?”尽情倒是兴致勃勃。
幔妮耸耸肩,一只耳环已经扣进她的右耳。
"还有洞,幸好。“他说着又将另一只扣到自己的左耳上。
“喂,你干什么?"幔妮总算清醒了。”你干嘛我干嘛要跟你这家伙戴一样的耳环,还
一人一边,活像变态。“
幔妮跟尽情两个绝配,一个高大清瘦,一头长发披在脑后束起来。一个浓眉大丹凤眼,却理了个超短的头发。一个一只耳环就像情人的标记一样,确实引人注目。
“那个给你,我只有一边有钻洞。“尽情指指自己的左耳说。
“谁要!“幔妮气愤的将手上的红茶往他怀中一塞。“退给老板。”
“我已经付钱了。”尽情不徐不疾的说。
“她犹豫了一下转向老板说:”老板,我们不买了。
老板似乎早料到好有此一说,他双手抱胸,气定神闲地宣告:“货物售出概不退换。”
幔妮嘟起嘴,懊恼地来来回回看了几,拿不定主意是否要认了。最后她忿忿的往前大踏步走去。尽情只好拿着手中多出的鱼儿和红茶,对老板挥挥手,然后再跨大步追上去。
一个小时后,大家在闻人湛也的车子旁集合。准备回家。闻人湛也的这部高级房车平时几乎都被埋在车库里,只有少数时候才会被开出来。
“闻人湛也!你这辆车平时为什么不开?”幔妮又精打细算起来,她从来的路上就在想这件事,为什么一个人要花几百万的钱去买一部车,再花另外几十万乃至几百万买个车位,好将它摆着?
闻人湛也也不是不了解幔妮的思考动作模式,只是他也明白,无论他怎么说,她大概都难以认同这样的做法吧!
“因为大部分的时候我不想开车,也不想有个司机绑手梆脚。”他理所当然的回答,却完全没有答到重点。
“那你可以把车租给别人,不无小补。”幔妮开始替他盘算着。
尽情偷偷地看了眼闻人湛也的反应。教一个大企业的经营者将车子出租赚取租金,这不是贻笑大方吗?幔妮完全不知道他就是那么有钱,几亿元的股票进出只要透过电脑完成交易,闻人在他那小房间里所赚的钱多到几辈子都花不完。只是他很好奇闻人怎样去回答这个问题。
“我知道,但是我不做的原因是我高兴。闻人湛也一派自然的回答。
幔妮毫不掩饰的翻了翻白眼。
迎欢马上插嘴“幔妮,你好厉害哦!你懂得好多赚钱的方法。"
"因为钱是我们最好,最可靠的朋友。“幔妮认真的回答。
迎欢皱皱眉头。“这么说,我的朋友很少。“
闻言,大家哄堂大笑。
“我想起来了!“笑声中陶然突然叫道。”我一直觉得幔妮的名字很熟,我一定在哪里看过,现在我终于想起来——“
尽情的预感一向很灵,他头皮发麻的看向幔妮变得苍白的脸,一股不祥的预感攫住他。
果然,陶然用得意的宣告粉碎了这份诡异的片刻寂静。“你就是艾氏珠宝集团负责人艾长青的女儿,对不对?那个二十二岁就读差点在哈佛得企管硕士的艾幔妮,对了,为什么你后来没念完?
陶然一阵噼哩啪啦,让车内所有人都愣住了。没有人知道怎么接话,气氛突然陷入沉默的死寂中。原本四人坐的后座并未显拥挤,不过这一刻大家都觉得热了起来。这之间只有闻人湛也的轻轻的叹息一声。
最后好心打破沉默的人竟是幔妮,她的声音冰冷镇定“我不是,我跟艾家的已经完全没有瓜葛。"她地宣布着,不容反驳。
大家当然听得出来她对这件事的反弹态度,不肯多谈的口气。陶然也知道自己太过莽撞,偏偏车上还有一个不知死活的人。
“可是”迎欢一张嘴就被身旁的尽情捂住。
然后就在一种很诡异的沉默中,车子缓缓回到家。
可怜的迎欢还满肚子疑问。既然幔妮是艾氏的千金,为什么要这样辛辛苦苦、处心积虑挣钱?
她不是应该也有很多钱吗?更奇怪的是,为什么其他人没有这种疑问?
其他人当然也有疑问,只不过他们都聪明的知道不能直接问幔妮本人。除了尽情曾经听桂聿梅稍微提起过外,其他人人当然不知道她的情形,只不过幔妮的态度已经摆明不愿多说,以他们这些日子对她的认识,自然不难猜到她嘴巴会闭得多紧,半点口风也探不到。
车子一到欢喜楼前,幔妮就下车走了,连一声再见也没说。
第二天见到她出现,尽情心底有种松口气的感觉。困为她昨天那样离去,按照她激烈的性子,就算从此消失无踪也不令人惊奇。
“还没吃早餐吧?”尽情瞄了面色如土的幔妮一眼,小心翼翼地问:“吃蛋好不好?还是要三明治?萝卜糕?还是生菜沙拉?”再说下去,就要把他所有厨房弄得出的东西念完了。
幔妮只是垮着一张脸在椅子上坐下,屈着身子,乱没精神一把的。她将下巴顶在桌面上,过了几分钟,终于发现尽情还站在她身旁边,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你干嘛?”她有气无力地说。
“你想吃点什么?是不是昨晚太晚睡,累坏了?”尽情关心地问。
幔妮吐了口气,索性将脸埋进弓起的臂膀中,摇了摇头,表示不想吃。
“还是生病了?哪里不舒服?有没有发烧?最近流行感冒猖獗,大概是感冒了,我帮你量量体温吧!"尽情在她身边左转转右转转,嘴巴则不停的揣测着。
“不要。”幔妮还是没抬起脸。
“那你先喝杯牛奶,等会我们去看医生。”尽情改弦易辙,半哄半骗的。
幔妮闷着脸好像又说了句什么,但尽情听不清楚,他凑了过去。
“你说什么,再说一次?”
幔妮转过脸来正而对着他,大吼了一声:“我说你好罗唆。”
尽情被她的大声震了一下,随即在了悟她的语意之后露出些微受伤的表情。
幔妮皱着眉头,很不喜欢自己心头上浮上的罪恶感。“我只是肚子有些痛”她讷讷的解释。
“肚子痛?怎么个痛法?”尽情又有些紧张起来。“我看还是去看医生好了。”
看医生?她才不要!因为这种肚子痛去看医生,有点丢脸!
“我说不用就不用。"幔妮不得不板起脸来。”你这么容易紧张,以后要是陪老婆生产,恐怕第一个昏倒的就是你。“
尽情颇为意外她会这么说,思绪飘至她挺着大在肚子叫骂他的模样,不知怎地傻笑起来。”“那也是一种幸福啊!”他冲着她直笑。
幔妮因他那带着傻气却又带着暗示的笑而羞红了脸,眼神一闪,就这么回避过去了。
“话说回来,你是不是吃坏肚子?还是和迎欢一样忘了吃饭而胃痛”尽情仍不肯死心。
“我才不会忘了吃饭呢!“幔妮忍不住又吼了一句,这一激动让她腹部的闷痛更加剧。
难道这男人就不懂得什么叫放弃吗?为什么以前没有发现他竟是这样执拗?究竟是她太不了解他,还是他平时表现出来的个性只是冰山一角?
看来不给他交代是不行了。“因为这是老毛病了,每个月都会”别看她平时火辣辣的,为人可以五分钟不呼吸不喘气,一气呵成,但想到要解释这种痛,唉,真难为了她!
“什么样的肚子痛每个月都会发作?这不是很奇怪吗?“今天的尽情神经大得惊人。
“你才怪呢!叫你别问就别问啦!“幔妮皱着眉头瞪他。但今天玉体违和,眼神中的凌历和威胁相对减少。
“可是,这怎么成?这样你岂不是每个月都会这样痛苦?”
幔妮简直想大喊救命了。“你再问下去我就走人了。”
“好,我不问了。"尽情赶紧说,但看得出来,他其实很想再问,很想,很想
隔天幔妮来的时候身子已经好了话多,脸色也好看了一点。她一进门,尽情就端了杯热过的鲜奶给她。
“热的?”她眉头打结。“天气这么热耶!我要冰的柠檬红茶。”
“柠檬红茶下午再喝,冰的对身体不好。”尽情说。
什么对身体不好?他以前还不是做给她喝?
不过他确实不想为了一杯柠檬红茶他拌嘴,有时候那挺浪费唇舌的。遇上这种温文兼理智型的人,她这种文化土匪就不行了。
她乖乖的喝了口牛奶。
“我厨房还炖着汤,我去看看。你先休息一下,那边的坐垫比较软。”尽情交代着,然后就急急忙忙的进厨房去了。
一大早的,炖什么汤?
还有,他干吗告诉她那边的坐垫比较软?
她自然的换坐到那边较厚的坐垫。“果然比较软。”坐起来还顶舒服的,腰比较不酸了。“又在看什么怪书?”
看到尽情工作桌上放了好几本书和杂志,她闲着也是闲着,将其中一本转过来看。
女性的一生?
他干嘛看这种书?难道他想写个妇科医生的故事?
再将桌上摊开的书拉过来。
女生生理期的变化兴初卷。
她慌张的又翻看了他的剪报,都是一些如何治疗生理痛,如何从饮食伺善之类的。
人还恍恍然,心思还没转个圈回来,尽情已经从厨房出来了。她赶忙坐直身子,就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尽情端了一碗汤出来,放到幔妮面前。“这汤煮多了点,帮忙喝一些吧!”
幔妮没有抬头,只是“哦”了一声,顺从的将汤端过来,舀了一口喝下去,中药的味道伴着鸡汤的香味温暖的透进她的心底。
这是他为她熬的汤。他为她,一个大男人看一堆关于女人生理现象的书,为了她
这一口汤喝下去,不知怎地喉头有些紧。再喝一口,连眼眶都有些红了。这汤莫名其妙的惹人心酸
“好喝吗?药味会不会太重?”尽情在一旁关心的问。
幔妮摇摇头,心里一直说:告诉他,抬头告诉他,这汤莫名其妙极了!他这样做,莫名其妙极了!莫名其妙莫名其妙
然而她始终没能说出这句话。
从那天喝了那碗鸡汤以后,幔妮就变得沉默了。
时至今日,她那时无视他的温柔体贴和温暖忠厚是不太可能的了。她也不想去思考这样的问题,去他那里骗吃骗喝,又可以接外稿赚外快,兼卖便当营利。可是她不能骗感情啊!
从来没有人会想对她好的,她偏执激烈、嘴巴既犀利又毒辣。在当记者时,政治人物不喜欢她,因为他们在她的笔下连一点点小缺点都有可能被挖出来。同事们也不喜欢她,因为在那个竞争激烈的环境,她这个表现抢眼、作风又毫不留余地的人正是众人的标靶。
事实上,没有人喜欢她,包括她自己。她的母亲在她未满十岁时就抛下她走了。她的父亲也不喜欢她,因为她除了会念书、有点脑筋外,她一直是他十分头痛的人物。先是阻挠他将外面的小老婆扶起正,又是毫不留情地指着他说他不孝,继而做了个他最不喜欢的职业——记者,一个连父亲的疮疤也不过的记者。
只有奶奶喜欢她,可是奶奶已经不在了。
尽情为什么要喜欢她?她与他是天与地、日与夜、两种不同的极端啊!蚌性不同或许可以互补,但天与地、日与夜则连接触都不该的!
“幔妮,中午我煮了”
尽情才一开口,幔妮已经合上摊在桌上稿子。“中午我要回出版社一趟。”她看也不看他,径自收拾着桌上的物件。
尽情一口气似哽往了般,被硬生生塞回嘴里。“吃了饭再去吧!总要吃饭的”
我又不是只有你一个作者,我有其他事要做。“幔妮看了他一眼,眼神冷凝。
尽情沉默地摊了摊手。
幔妮拿起包包往门口走去,没有回头看他一眼,连黑点都眼巴巴地跟了过去,她连骂都不骂一声,让那搞不清状况的狗儿一脸茫然的放缓了脚步,然后停在门口看着她远去。
一出欢喜楼,幔妮放缓脚步,牙关僵硬地咬合在一起让她的脸色看来冷硬无比,抿了抿嘴,一股自我厌恶却直涌了上来
是该做个了断了。是时候了,又到了该离去的时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