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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贞观时期,学术日甚昌盛,书院渐兴。
在各学派的书院中,以风光秀丽的武夷山上的烟波钓叟书院最为特殊——它除了教授诗书礼乐外,更传授了自易经里延伸出的兵法和奇门遁甲;而且,也是少数收受女学生的书院。
烟波钓叟书院的兵法超绝至极,于战场上,屡破敌阵,因此,从书院光荣出师的每代弟子不是文坛之傲,便是国之栋梁,以至于每到了秋初,就会有许多欲上山报名入学的学子们经过上武夷山的必经之路——朝阳镇。
朝阳镇,是位于武夷山脚下的一个小镇,依山傍水、钟灵毓秀,甚至传言此为龙穴之所在,就连当今皇上也来探访了几次。如此地灵人杰的环境,当然是人才辈出。
在人才济济的朝阳镇上,最令人引以全镇为荣的当属烟波钓叟书院的创办始祖——四大世家。
四大世家分别为:独孤家、殷家、傅家和狄家。
其中的独孤世家,不仅是镇上首富,更于唐初时期开始,历代子孙便于朝中担任谋士,不论兵法、星象、占卜等样样精通,就连皇上选皇太子也得请教独孤家,可想而知,其于朝中重要的地位是无人能出其右的。
所以独孤世家理所当然的成了镇上人人想攀附的好人家,只要和独孤世家沾上边的人,都会受到人们敬仰和欣羡的目光;反之,若被独孤世家叱责过的人,恐怕一辈子也翻不了身。
就以这次而言,独孤世家的老爷独孤南,为了替他的独子挑选媳妇,命了画匠将全镇和邻镇凡年满十五,且有意和独孤家结为姻亲的女子全给画了下来。
没想到,竟造成空前的轰动,光是镇内主动奉上画像的女子就数以百计了,何况是加上邻镇的女子,可说是比皇上选妃还吸引入。会有如此盛况,只因众人皆想和独孤家的人攀点关系,这就等于同时拥有享受不尽的名利和富贵;而且,最令姑娘们心动的是才智兼俱、英俊绝伦的独孤世家的大少爷——独孤傲群。
不过,独孤傲群的性格果然如他的名字一般的桀惊冷峻。
只见他对这堆积如山的画像看也不多看一眼,甚至在被家人逼急时,随手拿出一张画像来,便对着围在一旁的亲戚、家人们叱道:
“要我独孤傲群,随便就娶这种无才、无容的女子为妻,对独孤世家而言真是一大耻辱!”话完,他随手一丢,将画像丢向众人的脚跟前。
他的话足以决定此人的一生!替自己女儿撞着冷汗的亲戚们一想完,连忙往摊在地上的画像一瞧,只见画上的女子肖像旁,写着斗大的三个字:
云晴晴
一发现不是自己的女儿,这才松了口气,不过一时之间,倒使“云晴晴”这个名字成了人人茶余饭后的笑话。自此,云晴晴这个女子不仅代表着无才、无容的女子;同时,也让她的人生像被诅咒了一样,挣脱不开这个“一辈子也别翻身”的印记。
这样的笑话甚至扩散到了初秋时节,仍未见消褪。来自各地前来报名烟波钓叟书院的学子们依旧对这件拒婚事件感到新鲜,一群打算要上山,在客栈里休憩的学子们正在议论着。
“听说没?烟波钓叟书院背后的大金主独孤南的独子,也是烟波钓叟书院里的首座弟子——独孤傲群的拒婚事件?”
“当然!这种事情,早就透过从书院下山放长假的学子们,传到我家乡了。”
“那些不知自己几两重的人,居然那么不知羞地想要和独孤世家攀亲附贵的,也真难怪那才学拔萃、相貌出众的独孤傲群会不屑一顾了。”
“是呀!以独孤傲群如此优秀至极的人才,连皇亲国戚都想攀附的青年才俊,怎会看上如此无才智又无美貌的女子呢!真是赖蛤蟆妄想吃天鹅肉!”
“对了,那个无才又无容的女子叫什么来着?”
众人思忖一会儿,随即齐口喊:“啊!云晴晴!”
话语甫落,只见一名女子冷不防地将身子捱了过来,双手插腰,一脸气愤地望着他们,嚷着:
“喂!你们在胡说什么?”
众人一惊,循声望定眼前娇俏的女子。
女子一身素白,水蓝色的纱缎轻飘飘地在袖口和腰际间拂动;一头如黑瀑的秀发编起几缮辫子,在辫子上缠绕着缎带,更显娇甜清纯。
“请问姑娘有何指教?”其中一名学子问。
“指教不敢,不过,我倒想骂人!”她气极地喊着。
“骂人?”学子们被她这天仙脸孔,却有着恶鬼般的愤恨口气所震慑。
正当众人思忖一切时,客栈的胖掌柜已拿着锅铲冲了出来,指着那群学子叫骂道:“我女儿晴晴的是非,你们也敢搬弄,看我不宰了你们,我就不叫云大富!”
“哇!没想到爹爹比她自己还激动。
“爹,你别生气呀!”女子连忙过来安抚云大富。
云大富!眼前这个气得脸红脖子粗的掌柜名叫云大富,又见一旁的女子喊他爹莫非
“天!难不成你就是”众人惊愕地瞪大了眼睛,望着眼前娇俏的女子,哑口无言。
女子仰起小巧的下巴,夹杂怨恨,清晰有力地道:“我,就是那个无才又无容,外加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的云晴晴!”
云晴睛!众人心里同是惊呼。“你们这群小子还不滚!”
来不及反应一切,已见云大富挥着锅铲朝他们冲了过来,学子们连忙抱起包袱,拔腿就跑。
待他们狼狈地跑出客栈后,云大富胖胖的身子也跟着追到客栈门口。他双手环胸,对着他们的背影冷哼了一声,又喊着:“全和独孤那小子一样自以为是,家里有几个臭钱就想砸死人,人长得英俊不凡就摆起臭架子啦!”说着,他将一旁愣望着他发飘的云晴晴拉到身旁,又道:“我女儿也不差,不要以为只有你们这群有钱有才学的人可以报名烟波钓叟书院,我女儿当然也行。”他转头对晴晴道:“女儿,爹要你现在也上山报名入学!”
他一说完,整个街坊、客栈里看着热闹的人纷纷噗啼地笑了起来。云晴晴见状,整个脸已羞红了起来,只差没挖个地洞钻进去。
她扯着云大富的衣袖,没好气地道:“爹,你在乱说什么?我这种什么都不会的人怎么进得了鼎鼎大名的烟波钓叟书院?你别开玩笑了。”
“不!”云大富非但还没清醒,反而将双手搭在女儿的肩上,形色肃穆地道:“晴晴,爹明白,虽然你很早以前就倾心于独孤家的那小子,但是你被他说得一文不值,让你没人敢要。为了替爹云家争回一口气,你不能就此屈服,你一定要放手一搏,学点才识,让独孤那小子另眼相看。说不定,哪天还可以弄个朝廷女官来做做,是不是?可别让那小子和镇上的人看不起我们云家呀!你明不明白?”
是呀,爹说的一点也没错。虽然她早在若干年前,初次在市集中见到了独孤傲群后,便一直倾心于他。但是,从独孤世家里传出的每一句话都被镇上的人视为祖训,而她这次竟成了无辜的受害者,虽然她的确没什么才学和美貌,但和其他同龄女子比起,也算差强人意了,可是独孤傲群不选她为妻就算了,居然还当众羞辱她,真是令人又生气,她绝不能被那小子的话误了一生,否则她还这么年轻就没人要了,不是很可悲吗?
她一定要极力挽回名声,而最好方法就是让独孤世家的人当众赞赏她。不过,她知道独孤世家的人是从不轻易替人背书的,而今,只好另择他法,也就是上烟波钓叟书院,学习诗书和兵法,以修身让谣言不攻自破。
一想完,她连忙拉住爹爹的手,急切地点头,道:“好!爹,我明天一早就上烟波钓叟书院报名参加入学考试。”她和云大富同时望向天际,一副从容就义模样地道:“爹,相信我,我会替我们云家争光,等我学有所成之时,我将以我满腹的才学破除独孤世家的诅咒!”
虽然云晴晴没啥优点,就是有这股冲劲,一旦她决定了的事,是不会轻易更改的。
“嗯!晴晴,爹相信你。”云大富感动得只差没有掉下几滴眼泪。
哼,独孤傲群,你看着吧!我云睛晴可不会因此认栽的。云晴晴在心里喊着。
什么?被独孤世家形容作无才的女子——云晴晴,居然不怕死地要去人才辈出的烟波钓叟书院读书!不由得令一旁看热闹的客倌们啼笑皆非。
从这天起,朝阳镇上又传遍了另一件事件——云晴晴因独孤傲群的一句话,决定要上学堂了
翌日,云晴晴果然收拾了包袱后;便起身上武夷山的烟波钓叟书院参加入学考试。
沿着小径,一路上的美景令人叹为观止。
悬崖峭壁,山岚缭绕于其间;松柏青翠,耸立于山巅绝壁之上;泉水瀑布,涓涓水流声,回荡在山川深谷中;苍鹰长鸣,盘旋于天际。
云晴晴和其他上山入学的学子一样,觉得自己有如置身于仙境般,每走一步,就会传来更大的惊叹声。
正当云晴晴观望美景入迷时,忽地,自前方的石阶上传来女子的惊呼声。“唉呀!”
眼看路过的学子们都赶着进书院考试;根本不理会她,立即挑起云晴晴见义勇为的情绪,连忙将她扶起。
“姑娘,你没事吧?来,我扶你走。”
当那拐到脚的女子站起身,云晴晴可以清楚地看见她绝美的娇颜,不禁赞赏道:“姑娘,你是个大美人哪!”
女子嫣然一笑,更显抚媚,眸光里疾闪过一丝自信地道:“谢谢,你也不差啊,挺可爱的,而且,你很善良。”她停顿须臾,似乎想起什么地道:“你应该也是来参加入学考试的吧?”
“呀!对啊,我是来考试的,惨了,来不及了。”云晴晴惊呼。“哇噻,你现在才想到啊?还不快去。”
“可是,你的脚”云晴晴担忧地望着她。
“行的啦!快去吧!”那女子催促着她。
“那你小心了。”云晴晴对她说完后,赶紧直往石阶的尽头冲去。
终于,眼看烟波钓叟书院已巍立于石阶尽头的白雾间了,她深吸了一口气后,一股作气地冲上最后一格石阶。
当她爬完了所有的石阶,伫立于书院门前时,不由得被眼前的美景所震慑——只见放眼无际的书院,依山逐层而建,所以有好几根粗大的石柱穿透云霄般地立于其中,每一根柱子上皆雕有诗文或是奇门遁甲术的口诀。
而书院外,环绕数以百棵的梅花树,此时的梅花树也渐渐发出新芽了。
“哇!好美的书院”她张着一双美自,不禁赞叹。
正当她为眼前的现象感到新鲜时,一名手执教鞭,年纪老迈的白发男人已在一旁以轻视的眼神,打量着云晴晴,道:“要考试的话,就赶快进去,否则考试时间一到,我东鬼夫子可不会让你们这种不守时的学生进考场呵!”
“啊!对了,我还得赶着应试。”她这时才想到,连忙推开东鬼夫子朝前方跟着人群走进考场。
“喂,你这丫头,居然敢推我!傍我站住!”尽管东鬼夫子扯着喉咙大骂,但云晴晴根本没听进去半个字。
她匆匆进了考场,怎知考场里竟然安静无声,连一根针掉下去恐怕也会引起一阵骚动,她赶紧放轻脚步,蹑手蹑脚地找了个草席坐下。
没想到,整个考场就属她最后一个到了,每个考生皆自顾埋首于书本中,这时她才有了大敌当前的危机意识。连忙也抽出书本来,打算好好地临时抱个佛脚。
怎知,书都还没翻开,已见一名英姿卓越、帅俊挺拔的男子抱着试卷走了进来,立在所有考生面前。
“是独孤傲群!快看!他就是独孤傲群!”忽地,自考生堆中传来一阵骚动。
“哇!快看看,是独孤傲群!”随即,所有考生纷纷离开座位,往前趋近,只想好好看看这个书院的高材生、朝阳镇的首富之子。
独孤傲群!云晴晴好不容易钻出了人群,只见伫立眼前的男子拥有足以傲视群伦的脸孔——冷峻的双眸,足以令人不寒而栗;而紧抿着成一直线的唇角,微勾起一道似笑非笑的深纹,更令人为之着迷。
是了,这个英俊而冷漠的男人,也就是令她一见倾心却又害她名声扫地的男人——独孤傲群!
独孤傲群的俊脸上没有一丝情绪波纹,看来他是习惯了众人钦羡的眼神爱戴;不过骚动实在是太大了,大家为了争相一睹他的俊容,纷纷往前推挤。他可不想让场面失控。随即,只见他的眸光冷冷地扫了这群考生一眼,偌大的考场立即鸦雀无声。
考生们会意地连忙抢坐回位,在混乱中,云晴晴一不小心被人一把推出了人群,只见她身子一个重心不稳,整个身子往前一趴,正好趴在独孤傲群的脚前。
考生们见状,原本想大笑,不过笑声却在独孤傲群板起脸孔的那一瞬间,戛然而止。
考场突兀的静默,让云晴晴心里大叫不妙,她偷偷地抬起头正好衔接上独孤傲群冷得像冰的视线
“你不想考试了吗?”独孤傲群双手环胸,冷然地注视着她。
真是糗大了!她只好狼狈地对着他苦笑后,奋力爬起,摸摸鼻子回去座位上坐好。
待她乖乖地回到座位后,独孤傲群这才道:“入学考试开始,由我监考。发下试卷后,不可交谈或作弊,违者依书院院规逐出考场,不得异议。”他从容地发下试卷。“这次考试共有五百道试题和文章一篇,请各位在一个时辰内写完。”
老天!五百道试题外加文章一篇,一个时辰内写完哇!不会吧!云晴晴光是看题目就傻眼了,何况是五百道高深难解的题目,这真是要她的命。
不过,她答应爹爹一定要进烟波钓叟书院,而且这个令她倾心已久的独孤傲群又是书院里的院生,无论是履行对父亲的承诺,或是为了破解独孤傲群对她下的评语,甚至为了接近他,总之,她一定要进这个书院!
来吧!她深吸了上口气,认真地读着第一道试题:论语共有几篇?
论语共有几篇?真是难倒她了,她的脑子好像不听使唤一般,什么都记不得,愈想记愈吃力哎呀!算了,从最后一道题开始吧!
主意打定,她找到了最后一道试题,喃喃自语:请单述易经里所
天!这又是什么问题嘛!她竟然没有一题会。
就在她搔着头,想破头时,考生们纷纷离席交卷,而她,光是看这两道试题,就已耗了半个多时辰。
时间无情地流逝,冷汗也自她的额上沁出
眼看离一个时辰只剩一刻了,却没想到偌大的考场里,只剩她一人。
忽地一道人影走近她,遮住了桌上的光线,她意识到那道直逼而下的目光,不由得偷偷抬眼,只见伫立于面前的独孤傲群紧抿着唇,颇感不耐地凝望着她,冷然道:“这种试题很难吗?”
云晴晴的脸颊顿时晕红了起来,她连忙故作镇定地耸肩,傻笑道:“不不会啊,只是我想要慎重一点,再下笔。”
冷不防地,独孤傲群一把抽起她的试卷,只见试卷上的答案离谱得令人喷饭。
他摇摇头,唇角微扬,满含讥诮地叹道:“如果不会写,就别耽搁你我的时间,还是早早交卷算了!”
虽然她对他倾慕已久,但是却受不了地对她的冷言冷语。
云晴晴抢回她的试卷,微愠地蹙起两道弯弯的新月眉,道:“写得快又怎么样?考试时间不是还有一刻吗?我偏要慢慢写——”
怎知,她话语甫落,外头正好传来响彻云霄的钟声
独孤傲群抽起她的试卷,冷冷地道:“钟声响了,十年后再来吧!”
收走了最后的一张试卷后,他迈着大步,迅速地离开考场。
哇!独孤傲群也太不通人情了,而她的入学考试,就这么
真没想到,这个又没钱又没才学的云晴晴,居然可以入得了人人挤破头也想进入的烟波钓叟书院!其实大家都知道,这完全是因为书院背后的大老板——独孤南的大力帮忙,否则以她当天入学考试的结果看来,她连烟波钓叟的学堂也踏不进去,更遑论上课了。
不过,独孤南总算还比他儿子独孤傲群善心得多,他明白,因为儿子的一句话,让云晴晴这个小妮子饱受人们的嘲笑,再这样下去恐怕会误了她的一生,他只好破例请院仕——梅花庄主,无论如何都得让她入学。
大老板都开口了,身为院仕的梅花庄主,只好无奈地将这个入学考试不及格的云晴晴,编入了被喻为书院里的放牛班——北馆。
依山而盖的烟波钓叟书院,呈九宫图型,分别是九楝建筑——一人书院,便是南馆和其左右两边,分别为藏书、练剑的白虎阁和膳房天贵阁;穿过南馆,便是练武的玄武殿;而玄武殿的左右两翼各为首座弟子和次座弟子的学堂,东馆和西馆。
至于,在书院里的最后方除了左右的青龙阁和朱雀阁,是为全书院学子们的宿舍外,还有卓立于两阁中间那看起来摇摇欲坠、破旧不堪的老旧建筑便是北馆。
依照入学考试的成绩和家世背景来划分出东、西、南、北馆的学生;成绩和家世最为优秀的就在东馆,接着是次等的西馆和南馆;那些成绩最差,又没家世背景的人,只好乖乖地待到北馆去。
可想而知,书院里的首座弟子独孤傲群,不仅是朝阳镇的首富之子,更是整个书院的骄傲,这馆里的其他同窗和西、南和北馆的学生望尘莫及的。
风光明媚的武夷山上,远远的山岚烟雾间,巍立着一幢被梅花林围绕着,气势超绝的庄园——这就是天下闻名的烟波钓叟书院。
云晴晴身着书院的院服——白色的纱衣外,罩着一件水绿色的低襟襟帏;悬在柳腰上的是流线而下的长裙和一块刻有书院院名的八卦形玉了,这正是身为烟波钓叟书院院生功光荣表徵。
她手里抱着一盒厚重的书卷,拖着疲累的身子,走了数百阶的阶梯。
“天呀!这是这是什么书院嘛!要读个书,还要先把学生折腾得半死不活,真是岂有此理。”她上气不接下气地抗议。
第一次来时,她还觉得新鲜有趣,不过,第二次来时,她已无心观贪沿途风景了,心里只有怨恨这比爬坡还痛苦的石阶小径。
抬头往上看,烟雾中的书院,还离她有段好长的距离;而回头望去,她更不禁倒抽一口气,只见自己不知不觉中,已爬了好几百阶的蜿蜒曲折的石梯。天!真教她进退两难,她开始后悔自己意气似地上山求学。
就在她决定到一旁的树下休憩时,忽地,自身后有个人轻拍了她的肩膀,同时,身后传来一声女子的清脆嗓音。“云晴晴?”
云晴晴闻言,错愕地回头,望着身后的俏丽女子。
“你叫我吗?”
那女子巧笑了起来,一副发现宝藏似地叫道:“你果然就是云晴晴。”
“你认识我?”云晴晴疑惑地望着陌生女子。她敢打赌,她真的不认识这个娇俏的女子。
“我叫李暄,已经在这求学一年了,而你云睛晴的名字早就轰动了整个朝阳镇,镇上没有一个人不认识你。”那女子笑说完后,又道:“听说,你这次为了雪耻,所以上山求学,我一直很欣赏你这种无畏无惧的精神,没想到开学的第一天就能遇到你,也算是我们有缘,不如我们一起走吧!”
见李暄一副好像很崇拜她的模样,云晴晴不好拒绝,况且两个一起走也比较有意思些,于是她点头答应了。
就这样,在两个人说笑下,不知不觉地已经到了书院门口了。
在书院门前摆着一块木制告牌,上面清楚地将东、西、南、北馆的学生,按入学考试时的结果依序区分好了。列于名单首位的当然是东馆的独孤傲群然后是西馆李暄南馆最后就是北馆了
终于,云晴晴在名单最末,也就是全院第三百零一名学生上,发现了自己的名字:
北馆云睛睛
“李暄,你在西馆;我在北馆。虽然没有同馆,不过西、北两馆应该很近,我们还是能有相处的机会呀!”云晴晴拉着李暄的手兴奋地喊着。
她在心里暗忖着,虽然她自己和独孤傲群的名字一个在头、一个在尾,但是只要能有机会出现在同一张名单上,她便已感动至极了。
然而,李暄却有些黯然地低下头来,叹道“真可惜,还是在西馆,不是在东馆。”
“东馆?”云晴晴不明所以地望着她,问:“你真想去那非人所读的东馆?”
李暄连忙回过神,苦笑地支吾着:“没没有啦。”
她的笑意里,似乎隐瞒了什么事似的苦涩。云晴晴正疑惑不巳时,一阵骚动自门外往书院里移动。不少的惊叹声,也同时响起。
“哇!是独孤傲群!”
“天资聪颖又相貌堂堂的独孤傲群,果然气势不凡!”
新入学的院生们纷纷趋前一探这个众人慕名己久的俊男才子。
独孤傲群以着修长的双腿,快步地掠过了人群,这是每年新生入学时,他所必须承受的目光洗礼。
云晴晴钻过人群,定睛一看,果然是独孤傲群。
哇!他一身的白色院服,更是映衬出他那股冰心做骨的气质。
她立即挡在独孤傲群的面前,手指着自己,急切地问道:“独孤傲群,你还记得我吗?我们在入学考试那天见过面的。”
独孤傲群轻轻抬眼,当目光扫向眼前的云晴晴时,他先是一怔,然而这道惊愕的眸光在不到一刻,又恢复了原先的深邃若海。
他不语,就当他要离开时,始终跟在他身旁的东馆同窗袁杰,已开口替他回答:“独孤他当然知道了,你就是那位被他评定为无才又无容的云腈晴,是吧?”
“你!你!你!”云晴晴纠结着双眉,怒指着袁杰。不过,她却说不出一个反驳的字眼,因为袁杰说的可是事实啊!
同时间,袁杰的话已造成人群里的一阵骚动,众人惊呼:
“云晴晴?真没想到她就是那个无才又无容的云晴晴!”
“看起来还不错啊!不过既然是独孤傲群说的,一定没错!”
一道道轻视的目光直往她身上打量,众人不断地交头接耳,对她评头论足着。
独孤傲群始终不发一语,一副不干他的事地掠过了云晴晴,思忖片刻后,才忽地转头看着云晴晴,漠然地道:“我从不记无谓的事。”
哇!他的语气像冰一样,将云晴晴冰镇住了。
然后,他转回头,气定神闲地继续往东馆迈步前进,袁杰和一旁观看的人在独孤离去后,也一哄而散了。
云晴晴黯然至极地低下头,须臾,又不舍移开目光地抬眼,追逐着他的身影,直至他消失在东馆里。
是的,在这拔萃出色的男人面前,她就像一只小蚂蚁一样渺小得微不足道。
她喃喃自语。“如果,我也可以当东馆的学生,那该多好,这样不就可以和他咦,等等,难道李喧也是这么想?”云晴晴恍悟地回头,只见李暄正也含情脉脉地望着独孤傲群离去的方向啊——
“李暄,你也”云晴晴惊愕地指着李暄,说不出话来。
对视片刻,李暄才羞红着脸,点头道:“嗯!我喜欢他,所以才会来烟波钓叟书院,不断地考试,就是希望能在三年内,有机会和他同于东馆求学,也因此,我对他的事情特别注意,也就这样知道有你这个人。”
“你果然喜欢他!”云晴晴惊呼。哇!情敌大多了吧!
这也难怪,以独孤傲群这般超绝的出众条件,很难不让姑娘们有所悸动,就连她自己也是如此,纵使他曾对她作了太过直接的批评。但是,再见到他时,她发现自己还是很喜欢他的,丝毫不能割舍下对他倾慕已久的感情。
“你也是吧?”李暄一眼就看穿了她的心思,随即又黯然地道:“不过,我在这里求学一年了,他从没有正眼看过我;但是我相信,只要我努力,总有一天,我会有机会和他一起学本书院最上乘的兵法的。”李暄说。
她喜欢独孤傲群的事似乎已不再是秘密了。云晴晴在心里想着。不过倒是李暄的话似乎别有深意。
“本书院最上乘的兵法?”云晴晴疑惑地望着她,问:“这是什么意思?”
李暄望着她,露出满含深意的微笑,道:“你以后就会知道了。”说完,正要离去时,她又回过头,道:“对了,晚上要编院生寝室,到时,朱雀阁见了。”
话完,她便往西馆走去了。
望着她的背影片刻,在钟声响起时,云晴晴才赶紧跑向位于书院最后方的北馆,不过心里仍反覆地思忖着李暄的话
真没想到,位于书院后方的北馆,竟还要再爬一段石阶,恐怕再这样下去,等两年后,未必能学有所成,却一定会把小腿肚养得白白壮壮。
一踏进北馆,云晴晴只觉脚下的木制地板咿呀作响,窗棂也摇摇欲坠,甚至天花板上边长了许多蜘蛛网。其状况之凄惨,是在书院东、西馆,甚至南馆所预见不到的,这彷佛就是天堂和地狱的差别。
北馆里的院生约略有二十人,不是一副呆头呆脑的样子,就是一身褴褛的苦命人。云晴晴不由得在心里猜想着,自己是属于哪一种人呢,是属于那种看来不笨,其实没什么内涵的那种人呢?抑或是,看起来很有钱,其实是穷光蛋一个的那一型?
来不及想大多,一个沈沈的老者嗓音,已自她身后响起。
“这位学生,已经上课了,请你回座,别站在夫子的桌子前。”
她顿时一惊,这才发现,原来她身后那长相怪异的老人已伫立许久。她不好意思地连忙躬身作揖地道:“是是是,夫子,学生我这就回座。”
她找了个位置,在席子上坐了下来。
夫子清清喉,道:“新生和旧生都给我菩忌,我是北怪夫子,从今以后的两年求学时光里,我就是你们的讲学夫子,现在请同学们把论语到学而篇子曰”
随着夫子的朗朗读书声,她兀自地打量着周遭的一切,虽然破旧之点,不过能和独孤傲群同一个书院,她已经觉得很幸运了。
况且,只要两年后,她就会学有所成,到时候,说不定他就会对她另眼相看了呢!云晴晴的心里暗自祈祷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