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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娆开门走了进来,才发现虞砚不见了。
她往回走,屏风后,突然传来男人的喘气声。
心头涌起一丝怪异,她绕过了屏风,左右望望。
床榻两侧原本用金钩挂起的暗红色幔帐,此时散落了一半,从明娆的角度,恰好可以看到床榻上露着一双腿。
脚板上整整齐齐摆着男人的靴子,明娆歪了歪头,面上浮现疑色。
他累了吗?睡了?
正想着,男人的腿慢慢地蜷了起来,单腿踩着床榻,布料摩擦,发出细微的声响。
明娆:……?
她直觉不对劲,于是放慢了脚步,缓缓靠近。
以虞砚的警惕性,在明娆刚进门时他就该有所察觉。
怪只怪旧衣物上面的味道太香甜,太弥久,令人太痴迷。
一头扎进去,就出不来了。
熟悉的女子香顺着鼻腔,滑进气道,再将肺部填满,整个人像是踩进云端,脚底下飘飘忽忽的,没着没落,让人忘乎所以。
虞砚阖着眸,躺在榻上闭目,深吸缓呼,正享受着。
眼前突然刺进来一束光,隔着寝衣,不亮,但却打断了他的沉醉。
还没等他动,耳边响起一道抽凉气的吸气声。
虞砚心下一抖,刚抬手,面上的布料就被人掀了起来。
虞砚:“……”
他一个能在战场上顷刻间将敌人一击毙命的主将,竟然在此刻,叫一个小女子抢了先机。
明娆拎着自己的寝衣,震惊地瞪圆了眼睛。
她傻傻地瞪着虞砚,企图在他脸上盯出一个洞。
虞砚躺在枕头上,迎着日光,对上明娆呆滞的目光,缓缓眨了眨眼睛。
他心虚地摸了摸鼻子,咳了一声,然后利落地翻身坐了起来。
在明娆错愕至极的目光下,虞砚低头穿上靴子,然后站起身,若无其事地理了理袍子上的褶褶皱。
明娆目不转睛地盯着虞砚,见他始终用侧脸对着她,不敢与她对视,心里掀起惊涛骇浪。
“你回来了。”他平静道,“走吧。”
说着就要越过她走过去。
“你等等!”明娆叫住即将跑路的男人,拎起寝衣,晃了晃,“你方才做什么呢?”
企图蒙混过关的男人顾左右而言他,“本侯营中还有事,先走了,晚上再来。”
“你要是走了,想再回来,我可不叫刘叔给你开门。”
虞砚心道没关系,他还可以翻墙。
“侯爷该不会做出登徒浪子那般的翻墙行径吧?”
被堵死退路的虞砚:“……自然不会。”
明娆拎着衣裳绕到男人身前,脸凑近,“那你方才到底在作甚?”
虞砚下意识后退了半步,躲闪开她的灼灼目光,抿了下唇,“有些困倦,太亮,遮一下光。”
“你可以将幔帐都放下,就不亮了。”
虞砚道:“怕睡得太死,你回来了我听不到。”
“侯爷的警惕性竟是这般差吗?”
“在外自然会注意,”虞砚道,“但这是在你的家里。”
他板着脸,耳根却偷偷变成了浅红色,“这里……这里有你的味道,你身上的气味总是会叫我无知无觉地放松精神,不知是何缘故。”
男人低沉醇厚的嗓音真诚诉说,明娆的心颤了颤。
“哦……”
明娆的心跳也莫名变得快了起来,脸颊绯红,她快步走到床边,将中衣团成一团,胡乱塞在枕头下面。
虞砚不舍地看着她将那块小小的布料藏了起来。
“走啦。”
明娆捂着滚烫的脸,越过他跑出去了。
虞砚盯着那红枕头看了半晌,直到明娆在门口气急败坏地叫了他一声,他才恋恋不舍地收回视线,跟了上去。
……
晚膳的时候,秦氏由连竹搀扶着坐到桌前。
因为有安北侯在的缘故,秦家人怕他介意,于是没叫连竹一家三口坐下同食。
虞砚自始至终没有将目光从明娆身上挪开,自然也不清楚秦氏的安排是出于什么心思。
就算真的与家仆坐在一起吃饭,他也没什么想法,只要他旁边坐着明娆就行。
秦氏自来便欣赏安北侯,虽从未见过这位侯爷本尊,但她在凉州城出生长大,从小经历过外敌骚扰的苦楚,因此更加知道这些年由安北侯亲手创造的和平岁,对于凉州百姓而言,有多重要。
抛开女婿这一层身份,秦氏很喜欢这个年轻人。
自古便有句话,一个女婿半个儿,她看着虞砚的目光逐渐柔软。
“不知侯爷喜欢吃什么,所以叫卫姨准备了些凉州这边的家常菜,侯爷这些年辛苦了,”秦氏笑道,“我们凉州百姓都很感谢你。”
虞砚抬头,淡淡眸光落在秦氏脸上。
与明娆如出一辙的美人胚子,即便过了十多年,眉眼间依稀可见年轻时的妩媚灵动。
温婉、体贴,柔柔弱弱的,仿佛风一吹就倒了。
虞砚皱了皱眉,将内心的不适压下去。
他果然还是讨厌这样的女子。
“不必言谢,本侯该做的。”他冷淡道。
秦氏有些诧异安北侯的冷漠,看了一眼明娆,见自家女儿也不可置信瞪了一眼虞砚,而男人面露迷茫。
秦氏低下头,淡淡笑了下。
看来这真是个冷心冷情的男人,倒是与她最初设想的一模一样,厌烦交际,不懂得人情世故,冷得像块冰。
也罢,只要对她女儿好就好。
秦氏的病是年轻时就有了的,她原本身子就差,后来生了明娆,便更差了。
明娆七岁时她们被赶回凉州,最初的日子没现在好过,秦家人都不在了,她一个人带着孩子,从头开始。
病根落下,难以治愈,靠着汤药吊着,情绪不能波动。
这次旧疾发作,倒也不全怨虞砚上门大闹,自从她收到明娆的来信,说要将婚书寄回去,她便开始寝食难安,身子便不大好了。
她操了太多的心,眼下小夫妻两还恩恩爱爱的,她也该好好养病。
秦氏没吃两口饭,便让连竹扶自己回去休息。
虞砚没叫秦氏母亲,更没有关心过秦氏一句,在他的眼里,就只有明娆一个人。
晚膳用罢,虞砚叫人给明娆的房间添置了不少炭火,明娆的东西,虞砚亲自从马车上抱了回去。
趁着安北侯不在明娆身边的空档,连竹可算好到了与明娆单独说话的机会。
有个问题她想了许久都没想通,“姑娘,你身上丁零当啷的,是什么在响啊?”
明娆愣了一下,脸唰得变红。
“你、你怎么听到了?”
铃铛盖在衣裙下面,还有鞋袜遮挡,怎么会被人听到呢?
明娆试探着动了动脚,并没有声音啊。
连竹突然咦了一声,手指着天空,“对,你听到了吗,就是这声。”
明娆:“……”
“没、没什么的,不用在意。”
连竹毕竟也是个会武的,耳力自然比明娆好。
“叮铃铃,叮铃铃,怪好听的。”连竹摇头晃脑,也不知道在高兴什么。
“好听?”
“对啊,街头李大娘家的驴脖子上挂了个铃铛,拉磨的时候就是这声音,可好听了。”
“……”
“李大娘说挂个铃铛是防着那驴偷懒,”连竹道,“姑娘你不知道,她家那驴,比隔壁王叔家的猪还肥,一看就是平日享福偷懒惯了的,李大娘也疼那头驴,铃铛挂上以后,一天响个一个时辰就担心它累了,解开绳子叫它休息。”
连竹痛心疾首,“比我这个人过得都舒坦。”
连竹心里嘀咕,怕驴偷懒的是她,心疼驴太累的也是她,李大娘真是把儿子送她的驴当儿子养了,啧。
明娆抿了下唇,又晃了晃腿,心道可不是吗,也比她舒服多了,虞砚给她挂上这铃铛,就是喜欢夜里听着这声。
驴一个时辰就能休息,可是她……被人一折腾就是半宿。
明娆莫名其妙地有点生气,郁闷之余,又反应过来,她和一头驴比什么。
怪只怪虞砚。
安北侯抱着明娆的东西往家里走,在院中遇上嘀嘀咕咕的主仆二人。
连竹站得离明娆很近,虞砚有些不爽。
他刚皱起眉,想让连竹滚远些,就见自己的夫人用幽怨的目光盯着自己。
一边看,还扁起了嘴,一副委屈的样子,像是他又把她怎么了似的。
天还没黑,他还没来及欺负她呢,就露出这么娇嗔的神色……
是在暗示他什么吗?
虞砚喉间发紧,避开对视,抱着被褥快步进了房间。
……
本来连竹要为二人收拾床榻,被虞砚制止,他要亲自铺床。
虽说铺个床榻不是什么大事,但后来虞砚亲自去给明娆打了洗澡水,又亲手给明娆洗了巾帕擦脸,将连竹所有活儿都抢走了。
连竹无所事事,只能在廊下,与抱着剑护卫院子的阿青一起吹冷风。
连竹看着安北侯有条不紊地伺候着明娆,在一旁都看呆了,她拉了拉阿青的袖子,“天爷哟,这些大官都这般亲力亲为吗?”
她不知道安北侯有严重的洁癖,就算官做得再大,也都是自己来。
阿青背对着屋子,看着院中的油松,嗯了声,语气冷淡:“主子不喜欢旁人碰他的东西。”
夫人,自然也是他一个人的,旁人碰不得。
“令人惊叹……”连竹感慨道。
阿青对这个有三脚猫功夫的小丫头挺有好感的,她好心提醒:“不要在主子面前,对夫人做这个动作。”
连竹歪头,茫然道:“什么动作?”
阿青低下头看了看自己的衣角,抬起自己的手臂,袖子上还粘着连竹的两根手指。
“不要与夫人站得太近,侯爷会不高兴。夫人的衣服也要少碰,”阿青道,“侯爷会嫌脏。”
连竹:“……”
这老男人不光霸道,事还很多,真不知道姑娘看上他哪儿了。
大概是长得还行吧。
**
夜色渐深,房门紧闭。
连竹去睡了,与阿青一起宿在耳房里。
闺房内,明娆沐浴过后,散着湿发,坐在床边。虞砚拿着一块干净的白布走了过来。
他不言不语,开始为她擦拭头发。
明娆并未叫他做这些事,屋里很暖,过一会就可以干,他也不需要费力做这些事。
似是看出女子的疑惑,虞砚低声道:“我曾问过裴朔,如何才算对自己的夫人好,裴朔跟我说,要让她生活得舒服、快乐。”
“他跟你说要做这些?”
虞砚摇头,“是我自己想的。”
明娆诧异挑眉。
“这与你教我喂药是一样的道理,天气冷,若是不及时擦干,你可能还会受凉,我帮你擦干,就不会生病。”
明娆弯起唇角,“我就教了你一件事,你便会了这么多?”
“所以我也不是很笨,对吗?起码你现在看上去心情很好。”
心情好,所以证明他想的做的都是对的。
明娆怔了一瞬,缓缓笑开。她握住他的手,眸光闪亮地望着他。
“原来你还记着我和娘亲的话。”
虞砚没吭声,将明娆冰凉的手扣在掌心,捂暖后,继续为她擦拭头发。
他尽可能地放轻了动作。新婚夜为她拆发饰时,不小心弄疼了她,虞砚一直记着,眼下是小心再小心,生怕又看到她疼得眉头蹙起。
“你不笨,你很聪明,这叫无师自通吗?”
明娆的调侃没有得到男人的回复,但看到他的唇角微微上扬,便知道自己的夸赞是对的,他果然很介意说他笨。
夜间起了大风,外面很冷。
虞砚似乎提前预知了骤变的天气,早就将明娆的屋里的炭火备足。
头发被人擦干,明娆躺在被窝里,浑身暖洋洋的。
烛火没有熄灭,留了一盏小灯,这是虞砚的习惯,他睡觉时总会留着一盏灯。
天气不冷,不需要暖床也可以睡得很好。但明娆还是自觉缩进了男人的臂弯里,睡得香甜。
……
在秦氏这里待了一天一夜,转日秦氏以为他们会走,但到了午时,也不见小夫妻俩告别。
女儿没走,又有客上门。
明卓锡早就听说了自己妹妹来了凉州,一直不得见,听孟久知说安北侯陪着夫人回了娘家,明卓锡再也坐不住了。
他厚着脸皮抢了营中刘副将的差事,跟着孟久知到了秦家门前。
刘叔开门将二人迎了进去,卫姨看到明卓锡高兴得不行,拉着他问寒问暖,拽着他去试新作的衣裳。
明卓锡拒绝不了卫姨的热情,只能向孟久知告罪,先进东厢试衣服。
连竹引着孟久知去了待客的花厅,又去内院传了口信。
卫姨给明卓锡送完衣裳,正端着茶点给明娆送去,一进院子,正好遇上安北侯冷着脸快步出来,心里咯噔一下。
她匆匆走进卧房,将茶点放在桌上,担忧地问明娆:“侯爷可是生气了?”
明娆一愣,“怎么这么说?”
“我刚看侯爷神情不好,急匆匆出去了,”卫姨看了一眼自己的女儿,“是你又说错话了?昨儿侯爷一进门就挨他们爷俩脸色瞧,是不是以为咱们不欢迎他,故意给他下马威了?”
连竹一听不乐意了,“我方才就传个话,说有人找他,多一句话我都没说,你别老冤枉我。”
卫姨这才知道自己误会,正要开口说声抱歉,却听连竹又道:
“我昨儿说他怎么了,怎么不看他做的都是什么事?男子在外官做得再大,也断没有回家给自己的家人脸色瞧的道理吧?他头回上门就能把夫人气病了,我不能不欢迎他吗?”
实在是有凉州刺史那位宠妻狂魔珠玉在前,连竹从小看着,耳濡目染。
她被岑家那对父子灌输了好多男子也要遵守“夫道”的道理,再一瞧安北侯那日的做派,自然是瞧不上眼的。
世间的男子都应该像岑家表哥一样,像他对唐姐姐那样好才对。
“他是主子,你是家仆,是不是夫人平日太宠着你,叫你这般没大没小的,真以为自己是主人了?”卫姨斥责道。
“我不是怕咱们姑娘嫁过去受委屈吗……本来就是被人家丢过去的……我就叫他瞧瞧咱们姑娘也是有人撑腰的……”别因为替嫁的事欺负明娆。
连竹眼眶慢慢变红,扭头跑了。
“你这孩子!”
明娆拉住卫姨,劝道:“连竹从小与我一同长大,亲如姐妹,我和娘亲从未拿她当下人看待,卫姨你说这话伤着连竹的心了。”
“姑娘,咱们自家人在一起,自然是不必计较那么许多,可是安北侯……”
卫姨叹了口气,那样厉害的人物,他们寻常人家哪里惹得起?女儿还是要由她自己来骂,省得安北侯真的计较起来,明娆夹在中间两头为难。
卫姨走后,明娆独自想了许久。
且不说她家的人为了给她出气,对虞砚并不热情这件事。
单看虞砚的反应……
明娆眼露迷茫。
他好像的确没什么反应。
刘叔木讷,一天也不见得说几个字,对着虞砚冷冷淡淡的,虞砚没说什么。
连竹一进门就指着虞砚赶他走,说不欢迎他,他好像也没说什么。
至于她娘亲……娘亲对谁都一样温柔,但是明娆能察觉出,娘亲是有些喜欢虞砚的。
但是虞砚却没有表现得很高兴。
仿佛她的家人是否欢迎他,是否喜爱他,对他而言,并无分别。
她抱着暖手炉,皱着眉思索,没注意到房门推开,虞砚回来了。
头上一暖,被人轻轻揉了揉发丝。
明娆茫然抬眸,“嗯?这么快?”
“不是什么大事。”
只不过是又抓到一个敌军的奸细罢了。
“那你要回去了吗?”
“不去,陪你。”
虞砚向来说一不二,他不放心明娆独自留在这里,即便孟久知磨破了嘴,他也就是不回去干活。
明娆只以为真不是什么大事,便不再坚持。
她听说明卓锡来了,与虞砚一同去见了一面。
明卓锡与孟久知都兢兢业业为安北侯做事,安北侯可以休假,他们却不能。
明卓锡从前就很崇敬虞砚,乍一换了身份,他还十分拘谨。
他依旧尊称对方侯爷,并不敢真的开口叫虞砚妹夫。
或许是因为明卓锡高兴傻了,他没顾得上和明娆话家常,兄妹间不似平时那般亲近,这一点让虞砚看着十分顺眼。
一起用了膳,日落时二人打算离开秦家回军营,虞砚还心情很好冲着明卓锡颔首告别。
这让明卓锡直到深夜都兴奋得没睡着。
……
又到了夜晚,明娆躺在床上,抱着男人的腰,亲昵地蹭了蹭。
“明天咱们回去吧,禾香来传信说,家中的门窗都修缮好了。”
“好。”
明娆知道虞砚在这里住的不习惯,但是他却没有提回去的事,他这般尊重自己,她也应该有所表示才对。
毕竟夫妻之间的相处之道,就是这样你来我往的。
明娆以为虞砚是体谅她,却不知,只要与她在一起,虞砚在哪里都是无所谓的。
烛光昏暗,隐约照亮着床前。
床幔掀起一个小缝隙,有丝丝光束泻了进来。
明娆趴在男人的肩上,就着细弱的灯光,认真地看着他出众的眉眼。
“我问你一个问题。”
“嗯?”
“连竹对你多有冒犯,你……生气了吗?”
虞砚诚实地摇头。
“那我娘亲若是不喜欢你,你会很难接受吗?”
“不会。”
果然啊……
明娆竟然有些失落。
世人大多都不喜欢旁人对自己的负/面评价,虞砚却是不同,他鲜少将旁人放在眼里,很不幸的,明娆的家人就在这个“旁人”里。
明娆的家人态度如何,他并不在意。
他是真的不关心外界对他的评价,还是觉得她的家人并不重要呢?
“我娘亲很喜欢你,你呢?”
虞砚不懂,垂眸看她,“我什么?”
明娆见他当真不明白,从他怀里坐了起来,靠在床头,认真地想要与他说明白。
起身的时候,脚踝上的铃铛清脆作响,在寂静的黑夜里,平添一丝暧昧。
可他们谈论的却不是什么旖旎的话题。
“我们成婚,那么我的家人顺理成章的,也就是你的家人,他们对我好,自然就会对你好,就像我娘亲因为我而喜欢你一样,这叫爱屋及乌。”
虞砚也坐了起来,一边认真听她说,一边从一旁拿起件衣裳,给她披上,以免受凉。
“她喜欢你,可是你却不在意,甚至很冷淡。当然,我并没有要怪你的意思,只是稍稍有一些想不通罢了。”
虞砚紧了紧眉头,垂眸深思,额上突然被一只小手轻抚。
他抬眸,女子双目含情,神态娇媚,他心念一动。
这双勾人的眼睛,总能叫他一败涂地。
虞砚坦然道:“我的确对他们是如何想我的,并不在意,这让你不开心了吗?”
明娆看着男人突然变得苦大仇深一样的表情,噗嗤笑了。
她原本是有一些在意,但是看他这般苦恼,自己的心情倒是好了不少。
“你可真是个傻子。”她说。
虞砚见她笑,知道她并没有难过,放下了心。
“你对我娘亲有何不满吗?”
“不曾。”
“但你似乎不太喜欢她……”明娆迟疑道。
她总觉得虞砚很排斥与秦氏。
虞砚没有遮掩,他嗯了声。
“我娶的是你,喜欢你就够了,为何还要喜欢旁人呢?我没有那么多精力去善待别人,只够一个你。”
明娆蓦地怔住,为这突如其来的诚挚的情话震撼不已。
可看虞砚的神情,他并不觉得这话特殊在哪里,他只是不想叫明娆误会,于是将自己的想法诚实地告诉明娆。
他没有敷衍,也没有讨好,只是在平静地陈述,他除了她,不喜欢任何人。
明娆突然觉得,虞砚的这份感情,或许比她想象的还要沉重。
她望着男人异常坚定的、深邃的目光,开始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可我……”明娆有些慌乱,舔了舔唇,“正如我想要你的家人能接受我一样,我也希望你可以善待我的家人。”
“我没有家人了,”他说,“我的父母在我九岁那年便已过世。”
“所以你不需要讨好什么人,你只要我就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