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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此时,一条身影忙不迭地跑了进来,奔行之快直若无人,若非姬平意与姬梦盈武功均非泛泛,反应比常人快捷许多,否则几个人中只要有一个的反应稍差,怕三人早要撞成了一团。
“是傅师兄,怎么了?”
看清了来人面目,姬梦盈不由吓了一跳,连姬平意也不由皱眉。
做为君山派高弟,傅钦恒虽不若姬平意与岳敏宸那般武功高强,行事稳健,却也是君山门下的高明人物,姬梦盈与他见面虽是不多,却也知道这人平日沉稳,姬平意与他师兄弟做了这么久,更是从不曾见这师弟如此惶急的模样:心念电转之间,姬平意伸手扣住傅钦恒双肩,脱口而出的声音不由带些慌乱:“怎么这么急?六师弟快说,难不成……是师父那边出了事?”
“师父?师父那边没出事啊……”
听姬平意这一问,傅钦恒不由愕然,随即五官一皱,咬了咬牙却没有叫出声。闻言不由整个人都放松下来的姬平意,这才发觉自己情急之下,手上用劲不小,似乎差点伤了师弟,这才放了手,“师父那边无事就好……我还以为……是马轩那厮又搞了鬼……”
听姬平意讪讪然的一说,姬梦盈只觉一股寒气从背心昇起。虽说年轻识浅,不怎么参与威天盟内事,平曰只依着吴羽的教导专心勤练本门剑法,可姬梦盈也不是笨蛋,石渐这大敌虽灭,可随之出现的强敌却只有更为可怕,马轩的影剑门与黑道联盟合流之后,已成为威天盟众人眼中钉肉中刺,恨不能拔之而后快,只是力有未逮;敌人既如此之强,君山派来此会合的消息若被敌人侦知,在路上设伏以待,有心算无心下,说不定堂堂君山派也要就此覆亡,哪得姬平意不担心?
尤其傅钦恒方才奔行如此之速,面上神情惶急的活像是火烧屁股一般,也难怪身负极大压力的姬平意会想到那方面去。吁出一口长气的姬梦盈伸手拍了拍大哥的背,算是示意安慰,却发觉回头望向自己的大哥眉目间微带疑惑,也不知他是奇怪自己竟还有心情安抚于他,还是惊诧于方才傅钦恒冲进来之时,自己竟然来得及反应避开?她吐了吐小舌,没有搭理大哥。
怀疑地望了妹子一眼,可这几曰姬平意也发现妹妹大异寻常,练剑特别努力,想来连这小姑娘也知道前路艰危,怪不得有此进境,只没想到比自己所想还要来得进步。他转过头,问向喘息未定的师弟:“既是无事,老六你赶这么快干什么难不成是天要塌下来了吗?”
“是……是三师兄要我传讯,”
喘息不止,也不管大师兄跟自己说笑,傅钦恒拚命调匀呼吸,好不容易才能将话说出口,“先前那……那吴先生要师兄探的消息,已经有了结果……三师兄特地赶回,要亲向大师兄报告。除此之外还另外有个讯息,虽是未知真假,却也与威天盟相关……”
“既是如此,我们先到大堂去吧!”
听到吴羽要探的状况有了消息,姬平意不由心动,满溢心中的也不知是兴奋还是害怕。岳敏宸探到的消息,对威天盟接来的行动方向大有影响,说句不大好听的,若岳敏宸探到的是预料中的最糟状况,恐怕还不用影剑门与黑道联盟行动,光只岳敏宸言语之间,威天盟就要崩溃。
可事已至此,姬平意也真不能像只驼鸟般把头埋进沙地里全不理会,是生是死,总该有个结论!“小妹你帮我找人,尽快到大堂讨论接下来本盟的行止。”
坐在位上,傅钦恒不由有些颤抖。虽然同为君山门下高弟,无论武功才德都是一等一的,绝不输姬平意、岳敏宸两位师兄多少,但在胆识方面,傅钦恒可就要弱得多。
偏偏其他几位师兄都在先前与黑道联盟的争战中丧生,他便是不想,仍是不得不站到前线,只是一旦变成了众人目光焦点,傅钦恒容易心惊胆跳的毛病始终难改,这事儿也真不由得夫明轩和姬平意不摇头叹息。
“禀……禀告诸位……”
感觉众人目光灼灼,全都集中到了自己身上,厅中之人虽不多,却是个个专注,全场鸦雀无声,彷佛连根针掉落,声音都大如雷响,傅钦恒想不害怕都难,却是逃脱不得,连声音都吓软了。”三师兄与……与黑道联盟里的人已……已搭上了线,确认了……确认马轩已领十二连环坞,现在是……是黑道联盟的新任盟主。至于那夏侯征……则仍是十二连环坞的副坞主,两边相敬如宾,马轩对这副手也是礼敬备至,表面上一点……一点也看不出隔阂来……”
“什么?”
听傅钦恒这一报告,厅中众人面上或多或少都变了色,唯一还神色平常的就只剩吴羽一人而已,不过看他那伤痕累累的脸孔,想来就算脸色变了也看不出来吧?
也难怪众人惊惶,黑道联盟与影剑门合流,其势之强绝非现下的威天盟可以匹敌,说不定就连久执武林牛耳的少林、武当两派,也不敢轻撄其锋,众人的希望全都放在夏侯征与马轩的倾轧之上,若两人不互相争权夺利,反而合作愉快,接下来威天盟的日子可就不好过了。
偏偏听傅钦恒探回的消息,两边竟是合作无间,就算这种合作只是表面上的,互相私下还有争斗,但只要争斗没有闹上台面,两边都是久历江湖的老狐狸,深知唇亡齿寒之理,便有所争斗也尽量保持分寸,绝不使内斗演变到萧墙之祸的地步,还极有可能变成良性竞争呢。这种事情对其敌人而言实是再糟糕不过,至少首当其冲的威天盟就绝讨不了好去,这般事理傅钦恒自己也知道:心中只怨三师兄怎么半途离开,迫得自己得当这只乌鸦,将这般不好听的消息说出来。
“那么,黑道联盟的其他门派,对这新出现的状况反应如何?”
见众人面上皆有惶急之色,即便昨夜被自己搞得连爽数回,今儿个气色好到不行的邵雪芊,眉宇之间也大有忧色,吴羽偏了偏头,问了出口。
这句问话将众人的心慌意乱消掉了三分,若从黑道联盟其余分子的反应,多半可以看出十二连环坞与影剑门的真正关系,若能窥见破绽,说不定还有反击的机会。
“这个……”
知道吴羽问到了点子上,虽说心中仍有惊慌,傅钦恒勉强保持了平静,“详细情形尚未可知,三师兄就因为这缘故……才堕到了后头,据钦恒所知的消息,污衣帮与玄袈教的新主,皆唯马轩之命是从,云天七宗意向未明,至于锦裳门……霓裳子就没有其他人那么听话了……”
听傅钦恒这一说,众人面上神色仍不太好看,毕竟黑道联盟之中,十二连环坞虽实力最强,但前次君山派一战而败,影响最大的就是十二连环坞,也因此夏侯征才会托庇于马轩之下。
若污衣帮与玄袈教都已被马轩收服,那马轩羽翼一已成,就算霓裳子不怎么听话,但便不说锦裳门在黑道联盟中的实力本就不靠前,霓裳子又身为女子,连带着身分地位也被看低了不少,就算她不服马轩提调,在黑道联盟中的影响力也有限,这纷争几可说是无足轻重,想利用都没得影响。
何况黑道联盟与正派各派的情况不同,名门正派讲的是谦敬如宾,论究名分道理,黑道联盟却是标准的丛林性格,讲究力强者胜,势力较弱的门派即便占足了理,仍只有受忽视的份儿;马轩羽翼一既成,就算云天七宗表面上还意向未明,但形势比人强,迟早会乖乖投入马轩麾下,到时候就算锦裳门脱离黑道联盟,对黑道联盟也起不了多少影响,本盟的未来还真是步步唯艰。
“哦,是吗?”
嘴上微微一笑,表现仍平和一如以往,众人看吴羽竟到这种时候还平缓安祥,好些人由衷佩服这人修养深湛,可看不下去的人也并非没有。
“就一句‘是吗?’解决了?”
见吴羽形色平和,夫碧瑶第一个听不下去,她跳了起来,指着吴羽的鼻子骂了开来,“大伙儿听你的要求,去探黑道联盟中的消息,得来却是这么个结果,一点无助于本盟未来,你……你竟然就只有这么一句?如此轻忽,你吴羽有什么面目向本盟众人交代?接下来强敌在前,黑道联盟与影剑门合流的实力,可不是你区区一句‘是吗’就可以对付!你……你好歹也拿出个办法来,不然如何对得起众人对你的信任?对得起冒险探消息的三师兄?”
耸了耸肩,吴羽面上仍是一副牢不可破的笑意,飘过众人面上的眼神,甚至没向夫碧瑶多望上一眼,那模样中隐藏的轻蔑,几乎所有人都看了出来,夫碧瑶更被气得一肚子火,久抑的压力登时爆发,对着吴羽戟指痛骂,一时间厅中只有她的声音不断在回响。
听夫碧瑶愈骂愈是难听,吴羽虽是神色不变,旁听的人却听不下去了,姬平意首先受不了,一把将妻子拉了回去。虽说面对强敌是事实,探回来的消息大违所愿也是事实,但便骂的再凶,也改变不了这些事实,夫碧瑶的言语虽说无礼,里头的恶意却是不多,只是流于情绪发泄,对解决现下的情况一点帮助也没有;更不要说他接下来还有得仰仗此人,万万不能这样惹恼了他。
“不知吴兄对此有何见解?”
虽说不能惹恼了他,但黑道联盟中的情况大出意料之外,若马轩干脆弄死了夏侯征或拿他当傀儡,威天盟还可从中用事,可现在两边却是互相包容,看似完全没有隔阂,即便姬平意知道那十有八九是曹焉余泽,唯一的可能性就是当日石渐算计栖兰山庄之前,就与黑道联盟搭上了线,才有栖兰山庄与君山派之战,现在两边的和平相处,不过是曹焉“死而不僵”的表现,但知归知,要从中搞鬼却难,无计可施之下,也只能希望吴羽拿出办法来。
“盟主放心,”
彷佛全没听到方才夫碧瑶的百般诘难,活像她不存在那样,便夫碧瑶再无知,也晓得这代表他对自己最彻底的轻蔑,本已稍平的火气又冒上来,但这回不只姬平意严厉的眼神示意,连杨柔依都踏前了半步,有意无意间挡住自己,她便想发火一时也冒不出来,只能听吴羽语气平和,自己的斥责全变成了马耳东风,“黑道联盟中大有分歧,本盟的机会多了……”
“哦?”
听吴羽这一说,本来还只是想将话题引开,让自己发疼的脑袋清醒清醒,姬平意这下可来了精神,厅中众人更是一声不出地盯着此人。方才傅钦恒明明就说黑道联盟中一片和谐,这人竟从中看出分歧,平和的语气中带着极度自信,与傅钦恒所言南辕北辙,真令人难以置信。
只是大敌当前,虽说还没真的刀剑相向,但风雨将临的阴霾,比之风狂雨骤更来的压抑,这段日子众人都已被压力压得喘不过气来,在姬平意的想法,若吴羽真能发现对方的破绽,那自是上上大吉;即便吴羽只是说来安抚众人,让大伙儿在心理上占了些许优势,只要不是空言无物,便只有两三分依据,自己也得推波助澜,将两三分推成了十分,至少缓解众人心中的压力,也比一点事不干的好些。
想来以吴羽的智计,该也看穿了这一点,才会将近大言不惭地说出这种话,冷冷地瞪着夫碧瑶,务要令她不能胡乱说话,姬平意打定了主意,无论吴羽说了什么,就算只是天马行空的胡说八道,自己也非得出言赞同不可,这大概就是所谓领导者的无奈吧?“还请吴兄明示。”
“其实这道理也简单,只是盟主一时没想到而已。”
清了清嗓子,吴羽平和地笑笑,温和平静的眼神扫过厅中众人,直到所有人都平静下来,连夫碧瑶都不得不闭嘴倾听,这才开口。
“君山派一战之后,十二连环坞战力减退,虽说仍是黑道联盟中的霸主,却已不像先前那般有一鎚定音之效,否则夏侯征也不用引狼入室,甚至连坞主之位都奉送给马轩,甚至还得自削羽翼,暗中定计害死一戒僧和商月玄,说来这还是盟主的大功,那日击毙了曹焉,本盟才有如今生机。”
知道是你的功劳了!夫碧瑶心下暗骂,那日击败黑道联盟,让君山派能够留存下来,众人皆知是吴羽筹谋画策之功,如果不是姬平意留守君山派腹地,击毙了曹焉这首恶,就根本没人能分薄此人功绩;可她向来看此人不顺眼,没想到这般大事临头,他还在卖弄功劳,若非姬平意眼神冶澈,令她打从骨子里冷起来,以她的个性早要出言相讥,哪会听他在那儿自卖自夸见众人的目光都转向自己,姬平意不由有些不好意思起来。那一战虽是他的大功,但说来也是和祝语涵联手才有的结果,何况他的武功与曹焉还有一段距离,即便现下回首当日,他都还有些害怕,甚至有点没来由的心虚,“那一仗……也是众人齐心合力才有的成果,吴兄客气了……”
听两人这般互相吹捧,金贤宇暗地里啐了一口,虽知吴羽扶定了姬平意,才会有意无意间将姬平意的功劳夸示开来,让旁人不敢轻视这年轻的盟主,但现在名分早定,你也不用这样刻意,未免过了头可话虽如此,他却没法儿多话,毕竟一出言反驳,一不小心就会变成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就算不论全极中死后,远雄堡的威风已不比当年,光看现在强敌当前,这般蠢事他可不会做,几句应酬话一带,又拉回了话题,“这……又与黑道联盟的分歧有何关联?”
“无论黑道联盟里的权力分配如何起落,照目前来看,锦裳门都算是实力最弱的一环,就算没落到夹起尾巴做人,说话行事也得小心谨慎,光看这种情况下,霓裳子竟然表明不怎么听马轩提调,若非她有所依仗,安能如此?”
吴羽淡然一笑,暂时止了口,让众人消化他的说话,厅中原本压抑紧张的气氛登时平息了几分,直到大部分人都松了口气,这才继续:“目前只是资料不足,还看不出她的底气何在,依在下所想,现下最好是按兵不动,慢慢观察敌人弱点才是。”
“说的好!吴兄果然目光如炬,竟能看出黑道联盟的弱点所在,果然高明,在下佩服之至。”
听吴羽说的有理有据,虽说还没分析出个所以然来,但看厅中的气氛已然缓和,姬平意也不由松了口气。
他所言是否真实还是两可,最重要的是解脱了众人心中的压力,光这样就该大记一功,至于接下该如何准备战势,就是大伙儿的事了,心魔既解,集众人之智,该可想出办法来。
没想到吴羽话才刚说完,余音袅袅未绝,姬平意便出口赞同,简直将他的话当宝般供着,夫碧瑶虽是怒火高昇,一心只想斥喝如此大言不惭的吴羽拿出证据来,又或是说说若他看错了,要负上什么责任,好歹也煞煞这丑汉的气势,但姬平意已下了定论,冷澈的目光过处,绝不许自己有所异议,即便夫碧瑶贵为盟主夫人,也不好在这么多人面前拆自己丈夫的台。她勉强咽下了刚到口边的话,只觉喉咙痒痒的,憋得一张小脸红通通的,一腔怒火差点就要从眼中喷发出来。
求救的眼光望向四周,偏偏旁人或被吴羽的胡言乱语说服,或被姬平意目光所慑,竟是没一个人能出言反驳吴羽的,就连向来与吴羽针锋相对,没事也要驳他几句的金贤宇,竞也乖乖闭口无言,夫碧瑶不由大怒:心想这吴羽也不知给这些人吃了什么药,竟让他们这般心悦诚服,那等话语全然只是猜测,一点没有根据可言,偏偏除了聪明如自己外却无人看穿,而自己又不好说话,当真气死她了夫碧瑶咬着牙:心想晚些再把自己的真知灼见告诉丈夫,免得他不慎受欺了。”盟主金言,在下不敢妄受,”
对着姬平意深施一礼,言语中谦逊了几分,表情却是毫无所动,一副受之无愧的模样儿,看得夫碧瑶愈发怒火高燃,可吴羽却丝毫不理她,只转头望向傅钦恒,“方才傅少侠曾言,除了黑道联盟诸派的反应外,还有个未知真假的消息,不知为何?”
“是……”
一听吴羽又把话头转到自己身上,傅钦恒吓了一跳,声音又嗫嚅了起来,“据……据三师兄探得……黑道联盟正整备人马,由污衣帮叶谦领队,数日前从黑道联盟的根据地出发,带出的人手都是污衣帮本帮人马,也不知……也不知要杀到那里去……本门的探子只……只听说叶谦所率人马将路经摩云道,除此之外就没有其他资料了,三师兄先前去与师父会合,要我回禀报此事……”
“什么?”
听傅钦恒这一说,姬平意不由面上变色,金贤宇更忍不住跳了起来,捉起了钢鞭就要向外冲去,但他快吴羽更快,在金贤宇和他的几个师弟才刚踏到门前时,身影一闪人已出了厅门,连一怔之后便随他冲出的姬平意都差点赶不上了,远去的身影只留下声音传了回来,“语涵整调人马随后赶上,我与吴兄先去照应,至于归离原的守备……就请娘先留心了……”
没想到吴羽和姬平意冲的这般快,金贤宇冶哼一声,施展轻功也追了上去。
其实也难怪几人心急,摩云道虽距归离原还有几十里距离,但在武功高手的眼中,也不过一两时辰辰光,几可算是归离原的外围门户,偏偏威天盟新迁此处,虽是尽力做好防御准备,防线却还没延展到摩云道,如果敌军来到此处,说不定还可攻威天盟一个措手不及哩。其实若黑道联盟的目标只是归离原,已然得到消息的威天盟正可设伏待敌,好整以暇地试试敌我实力,想来马轩新掌黑道联盟,阵脚未稳,也不可能全力以赴,光看来的人只是叶谦领军便知。但真正教众人担心的,却是远道来此,还未与威天盟合流的远雄堡与君山派两方人马。
君山派也还罢了,有夫明轩领队,这老江湖深知行军之要,黑道联盟只有叶谦带领的部分人马,想动君山派还差上一截:但另外一边的远雄堡,却令人大大忧心。
自全极中、朴锺瑞与李起俊相继死后,远雄堡高手丧亡不少,仅余的高手以金贤宇为首,大都留在归离原,这回带队来的只是几个小师弟,不只武功还未练成,江湖经验更是差得远了,即便对方只是叶谦带领,又非精锐尽出,但有心算无心之下,要击溃远雄堡也非不可能之事,金贤宇自是想不担心都不成。
偏偏摩云道是外面到归离原的必经之地,又是地势险绝,光听名称便知,若归离原的势力已彻底掌控到摩云道那还好,偏偏目前此处还算是化外之地,光想到若被叶谦急行军到此设伏,远雄堡的人马全无准备之下,只有惨遭屠戮的份儿,他便心焦难言,一心只希望那迟迟未至的岳敏宸,在知会了君山派之后,还记得要通知远雄堡一声,让他们有点准备,至少要撑到自己赶到站在摩云道的路口,姬平意只觉背心生汗,偏偏方才与吴羽一人一边,探过了摩云道附近数里方圆,却未见敌人的埋伏,只有行军之后的痕迹,显然敌人虽已到此,却是纯然路过,全无在此设伏的想法,说不定……连威天盟已经转移到归离原的消息都还没得到,甚至忘了占领此处,这可大出他的意料之外,难不成黑道联盟的大军出击,只是出来游山玩水,好犒劳众人辛劳吗从另外一边探出了头,吴羽摇了摇头,伸手拭了拭面上汗水,难得出现了不解之色。他心中也与姬平意一般疑惑,若要伏击君山派或远雄堡人马,这段路上以摩云道最适合设伏,若敌人放过此处,唯一的可能就是他们的目标根本就不是两方人马,但……这也太不可能了吧“吴兄……以为如何?”
虽知自己这样老是问吴羽意见不算好事,无论如何身为一盟之主,也不可能老把动脑筋的事交给旁人,何况算算日子,君山派明日才会经过此处,远雄堡到的日子更远,只要自己等人在此做好准备,便可避开被突袭暗算之祸,两人紧赶慢赶总算是赶上了,也算幸运。
但此事着实透着蹊跷,姬平意绞尽脑汁,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自然只能问人了。
“黑道联盟大军出动,带出人马大约五分之一,总不可能是出来踏青的……他们……到底是打什么主意?”
“在下亦不知,只不过……这多半不是马轩的主意,”
吴羽望了望远处,沉吟了半晌才开了口,声音总算恢复了平日的镇静如恒,“马轩沉稳能忍,在这种情况下……不该随意出动人马的……””这……”
虽说身为栖兰山庄少庄主,先前与马轩也见过一两次,但两人不熟,先前甚至对影剑门的存在也不知悉,对马轩的行事作风姬平意自然不可能知晓太多,也因此对这几近陌生的对手难免有几分没来由的惧意,却没想到吴羽竟似知此人甚深,说的如此笃定,姬平意不由觉得奇怪,连母亲对这人的性格行事都不敢下定论,吴羽如何有这种把握?“我识马轩不深,不晓得此人行事如何,吴兄如何知道此人沉稳能忍?难不成……除了本盟之外,吴兄另有消息来源吗?””这倒不是,只是先前对付石渐之时,竟然被马轩计算了一回。”
似没听出姬平意的试探,吴羽摇了摇头,声音一若平日稳静,“以马轩对杨梃认识之深,刘濠的易容绝不可能瞒过他,他却装做一无所知,只在暗中图谋,留下血蟾木给我们留下胜机,那日即便我们没能击毙石渐与刘濠,但以双方实力,石渐与刘濠便胜,体力内力也必损耗不少,马轩正好做鹬蚌相争的渔翁。”
不管姬平意眉头渐凝,吴羽的声音一无止息,“能等到最好的机会才出手,若我们败了,他正好解决石渐与刘濠,一把将影剑门的大权收入手中,只要喊出刘濠的真实身分就行了;虽说我们胜了对手,不耗多少体力就解决二人,还是让他斟酌情况,带着嫡系人马全身而退,此人之沉稳能忍,实是少见……不过也因此,这人的作风算是让我等看穿了一部分。”
见姬平意眉头紧皱,显然面对的敌人太强,令年少气盛如他也不由有些惧意,吴羽知不能吓得他太过火,适当的抬高敌人,是让这年轻盟主不得不依赖自己的手段,但若让他吓得太过,失去了应敌的自信,就是过犹未及了,“马轩沉稳坚忍,若不到可制必胜的情况下,绝不会轻易出手,这回的情形完全下似他的风格,想来……黑道联盟看似已然平静,实则暗涛汹涌,怪不得霓裳子敢出头,想来暗里还有别情……”
“那……就好了……”
听吴羽一说,虽没说的很清楚,但姬平意也非真的蠢人,加上这段日子一心在思索黑道联盟中的种种情势,自然听得出吴羽的弦外之音:马轩既是能忍之人,开战之前必先利用种种情势,达成先胜而后求战的兵家战略。若马轩能完全掌控黑道联盟,就不会在内部未定之时妄开战端,这回叶谦率师出击,极有可能代表着黑道联盟中还有马轩稳定不住的杂音。
若真如吴羽所言,姬平意一直悬着的心,可就放下了几分,毕竟黑道联盟人多势众,真论个别武功,威天盟有吴羽、邵雪芊和他自己,再加上即将到来的夫明轩,比精锐是输不了人,但若真打起群架来,比人数威天盟可就差多了。
石渐和刘濠暗算自己人时的心狠手辣,对威天盟面言着实是沉重的打击。如果这等对手真的内部分裂,造成马轩得要先安内后攘外,敌人不能全力对己,对威天盟面言实是上上好事,无论如何,分裂的对手总比团结的敌人要好应付得多。
“下过……出手的是叶谦,而非晏驾幽或霓裳子,又没有四玄僧协助,这个……倒有趣了……”
听吴羽兀自沉吟,姬平意虽觉奇怪,率军出击的是叶谦也罢,是晏驾幽也罢,对他而言也没什么分别,不过吴羽智谋犹胜于己,说不定他能从其中看出什么端倪,姬平意虽有满腹疑问,但深知智谋之士用脑之时,最忌旁人吵闹,也不敢多嘴,只等着吴羽自己解破迷津,只是还来不及等到吴羽开口,自己前来之处的那一边反倒有些声音渐渐响了起来。
听到身后脚步声渐起,姬平意轻吁了口气,当他听到黑道联盟出击之时:心惊之下竟不管后路接应,与吴羽两人打先锋冲到了摩云道,直到人到了此处,却没有发现敌人,搜寻之间他才想起来,敌人乃是叶谦和以污衣帮为首的黑道分子,就算自己和吴羽两人武功够高,可众寡差距太过悬殊,纵两只猛虎也难敌群狼,真要打起来自己可末必占得到优势,如若不是君山派与远雄堡的人手,都是威天盟所极须,深知“千金之子,坐不垂堂”之理的他也不敢冒这个险。
远远的,以金贤宇为首的远雄堡诸弟子终于出现。发现了己方援军,姬平意悬起的心总算放了下来。虽说金贤宇对自己这盟主并非全然心服,自己真遇险他多半不会救,但姬平意也知金贤宇的迟到并非有意,此事极可能关乎远雄堡众人生死,他身为堡主不可能不放在心上,便想要刻意放慢脚步,等自己这盟主陷入敌军而败亡,也不会挑在这时候,这等计算金贤宇不会做不到。
只是远雄堡众人所使都是钢鞭,虽说形制似剑,重量却要沉的太多,正面应敌之时固然威风八面,那钢鞭使将开来,就算只是横打硬干的几招,但一力降十会,寻常高手也必逊色;可要说到赶路,那可就累坏人了。
偏偏姬平意使剑,吴羽的铁链虽长却轻,以重量论赶路时都算不上累赘,因此双方功力虽差不多,又是同样地一心赶路,吴羽和姬平意却还是早了半刻钟到达摩云道,也不像姗姗来迟的金贤宇等人一般气喘吁吁,甚至还有空闲在摩云道周遭好生探了一回敌情。
“敌人……敌人可已经来了?”
见两人鹤立在前,气息沉稳如常,金贤宇暗气彼此差距,但沉重兵刀有沉重兵刀的奸处,虽说赶起路来着实累人,可说到沙场交锋、苦战硬战,比起硬扛之下可能挫锋顿锐的长剑,又或是趁虚而入的铁链,钢鞭都要来得实用许多,等到当真与黑道联盟硬抗的时候,就知道谁的选择比较好了。他顺了顺气,调匀胸中气息,“还是说……迟了……”
“不会的,师兄!”
听金贤宇咬着牙说出了最不愿的那种可能,几个师弟差点没吓到,只是一路赶来气息颇乱,加上敌人来的大出意料,虽知不是黑道联盟壬力,但最受威胁的都是自己人,要他们不心慌几乎是不可能的,“呃,堡主……我想,我们一定来得及,说不定敌人还没到……”
“不,”
冷冷地摇了摇头,吴羽望向另外一边,“从这儿的痕迹上看,敌人大约在一两个时辰之前,已经通过了摩云道,人数大约有百余人,看得出该都是污衣帮中的好手……”
“那怎么办?你们怎么还在这儿聊天?还不去救人!”
听吴羽这么说,远雄堡中一人已耐不住满心的压力,忍不住吼出了声,“难不成你栖兰山庄的命就是人命,我远雄堡的人命,在你等眼中就一文不值吗?堡主,我们别理他们,快些赶上本堡中人,好歹……要帮上忙才行!”
“放心吧!”
似没听到那人怒吼声中表现出来对姬平意的怀疑,更似没看到姬平意面寒如水,吴羽微带异色的目光,飘向了另外一边,“除非贵堡另行择路,打算绕上一大圈来归离原,否则再怎么看,污衣帮中人行军的方向和目标,都与贵堡无关……从那个方向过去,会通过飞环门、天丛帮,再过去就是翔风堡……这几派与本盟都没什么渊源,不知污衣帮究竟意欲为何?”
与其说是吴羽言语中的内容,不如说是他那冷若冰霜的沉静,将远雄堡的众怒给生生压了下去,虽说对吴羽仍有成见,但既然知道污衣帮的目标与远雄堡无关,众人自然就火不起来了。
看了看吴羽指着的方向,观察了一会污衣帮通过时留下的痕迹,确认污衣帮确实是走了另外一边,松下心来的金贤宇只觉腿脚颇有些酸疼。虽说他也是武林高手,但这钢鞭着实沉重,加上心急之下,动作之间难免气息不顺,奔行之时还没觉得,如今紧绷的心一放松,疲惫便都涌了上来。
他咬着牙不肯示弱,眯起的眼却追着远方,彷佛想要看穿敌人般。
“据本座所知,翔风堡前些年曾与污衣帮有些不睦,只是事情太小,没真的追究而已,难不成……叶谦是去找回梁子的?”
“这……不太可能吧?”
听金贤宇这一说,几个师弟一阵骚动,毕竟拚了命地赶到此处,才发现敌人的目标根本不是自己,这段路上紧赶慢赶,弄得腿脚酸疼,竟都是白费的,心下确实难以接受,一个师弟不由叫了出来,“马轩那厮又不是笨蛋,在黑道联盟阵脚未稳的当儿,岂会这般轻易派人出手?寻的又非身为大敌的本堡,而是名不见经传的翔风堡,此事岂有可能?”
见金贤宇冷冷地瞪了开口的师弟一眼,却不开口说话,也不知是认为此言不足驳斥,还是一时间无话可说,姬平意心下不由暗笑,没想到远雄堡里头的争权夺利,也丝毫不弱于黑道联盟,那开口之人他也认得,是全极中一个较小的徒弟,名唤张圭贤,算得上是远雄堡的后起之秀,向受全极中所钟爱,据说武功已得全极中真传,只是远雄堡武功猛悍威霸,功力不足者难竟全功,张圭贤限于年岁,还称不上高手,却没想到还是在这个时候开了口,挑战金贤宇的堡主权威。
但张圭贤所言也非无理,当时听到六师弟转述消息时,自己全力拔腿狂奔,为的也正是此事,若非事涉存亡,对马轩而言,最重要的该当是稳定内部,而非对外征伐。
毕竟马轩虽早与曹焉有所往来,在十二连环坞甚至黑道联盟中仍然是外来户,就算影剑门战力再强,要将黑道联盟接收过去,仍是力有未逮,除非是要面对生死大敌的威天盟,否则怎可能轻易出兵。如果不是看到地上痕迹,确定污衣帮众人的前进方向非是威天盟,只怕姬平意自己也难以想像,马轩竟会做出这等轻重不分的事情?吴羽的解释看似异想天开,却正正切中他的疑惑,不然他可不会那般容易信他;此刻若是自己直接说出吴羽的猜测,虽说可解众人疑念,却也少了几分乐趣。
他闭嘴在旁静观,只等着看金贤宇是怎么压服不服的师弟们?反正金贤宇堡主和师兄的名分摆在那里,张圭贤便再有本事也难翻天,总之是不用担心折损了威天盟的实力。”是否可能,不是看你有多少话说,而是看留下的痕迹如何,”
冷冷地打断了师弟所言,金贤宇不由心中火起,虽然他是远雄堡年长弟子,无论排行年纪,都该是由他继任堡主,但这些师弟年轻识浅,偏又妄自尊大,隐然间竟有想谋夺堡王之位者,外要面对强敌、内要平伏暗流,金贤宇这段日子的压力绝不比姬平意小上多少,如今给傅钦恒带来的消息一激,又发现自己白跑一趟,火气正旺时又被撩拨,不在此发火他都不得不佩服自己修养深湛,“先看清痕迹再说。”
勘查了地面痕迹,张圭贤本还想多话,却是不得不闭上嘴,就连金贤宇嘴上驳斥师弟,眼中也不由满是疑惑,这附近的痕迹明显已极,污衣帮中人确实毫无向归离原前进的打算,而是一直线地攻向翔风堡,地上痕迹极新,显然人才刚通过不久,想来若非污衣帮众轻敌到认为不用掩盖痕迹,就是全力赶路,根本已无心去掩盖痕迹,难不成这一战需要快到这等地步。
虽非军旅中人,但武林各门派彼此间争斗搏杀,与军阵之学差相彷佛,金贤宇亦知行军之要,若是掌握了一个“快”字,能以速度出敌人意料之外,几可说便握了七成胜箅:只是便未出动黑道联盟,光以污衣帮和翔风堡相比,污衣帮也占尽了优势。
若非翔风堡主是少林挂名弟子,纯以单打独斗而论,实力不在商月玄之下,再加上看在少林派的面子,即便黑道联盟也不敢太过嚣张,只怕当日梁子起时,商月玄就已先灭了翔风堡,哪还容得翔风堡主范荣音逍遥自在。
可无论如何,在现在的状况下,怎么看污衣帮也不该对翔风堡动手,不只同时惹上少林派和威天盟两个强敌,更使原本就未曾稳固的黑道联盟内部局势动荡;何况当日范荣音惹上的是商月玄,在商月玄已逝的现在,叶谦再怎么样也不该找上这对手,除非……是意欲就此立威。
“看来……叶谦那厮的日子过得也不怎么样,”
心念一转想到了此处,金贤宇立时就排除了其他的可能,身为新任一门一派之主,最重要的就是建立威权,叶谦的选择从黑道联盟的大局而言虽不怎么样,但若以污衣帮新主的身分,却也无可厚非,金贤宇嘴上轻蔑,实则心有戚戚焉,“看来污衣帮内对他继任之事,反对者也不少,就算有马轩撑腰,他也难以稳立,否则何须用上立威这一招?如若四玄那边的情况也是一样,黑道联盟状况不稳,我等便稳若泰山,无须担心。”
听金贤宇这一开解,众人的神情都平伏下来,连一路紧赶时的汗流浃背都没有那么不舒服了;当然,挑战威权不成的张圭贤神情便没那般轻松,只是他也非笨蛋,此等言语挑衅之事可一不可再,以后总会有机会的,想到这儿他便住了口,与众师兄弟们一起平伏体内气息乱动。
“既是如此,事不关己、己不劳心,既然黑道联盟的目标不是本堡,我们就此回去吧!”
“对对对,也该回去休息……一路跑成这样,大伙儿都累了,总算证明此事与本堡无关,就不用再多事了……至于傅钦恒那厮假传命令,害得我们白跑这一趟,也该回头找他算这个帐!”
“啊……算了算了,他也不是有心的,探消息哪能够证实的彻彻底底?自然是有消息就得传回来,能从黑道联盟里头得到消息已经算他不错了,最多是怪对手诡诈难测,又是事有凑巧,才会搞得大伙儿白跑一趟,大不了……让那傅钦恒请上一客,算做对本堡的道歉,也就是了……”
满溢心头的压力一下解除,众人不由都感受到了疲累,一小半日是赶路的累,一大半却是这段日子以来的压力,远雄堡众人不由七嘴八舌起来,想要回去休息的声浪登时鼎沸,甚至有几人连姬平意就在一旁也不管了,自顾自地瞎起哄,要找傅钦恒算白跑一趟的帐;而出言为傅钦恒解劝的,也未必是出于好心,只是想顺便卖个好给姬平意,说不定还可拉个外援过来。
眼见师弟们声音此起彼落,金贤宇转头望向姬平意,“既然证明是庸人自扰,大伙儿白跑了一趟,不若盟主与吴兄就此回去休息,由本座和几个师弟折而向南,先与本堡人员会合,再过得数日该可到达归离原……至于此处,就由本座几位师弟留守,以备不虞,下知盟主以为如何?”
听金贤宇这一提,姬平意本想说这样也好,毕竟威天盟的状况比之黑道联盟也好不到哪儿去,实力一时间还扩充不到摩云道来,让远雄堡的人马驻守此处,虽说也算孤军在外,但摩云道乃是天险,只要心中留意,加上后援不断,要守住此处该当不难。
何况君山派与远雄堡的人员日内将至,也该留几个人守在此处接应,可一转头却见吴羽凝目沉思,目光栘向污衣帮行进的方向,也不知在想些什么,姬平意踌躇半晌,还是开口问了:“就金堡主所说,吴兄以为如何?”
“留人把守此处,以及派人与远雄堡众人接上头,自是重要的,不过……”
听姬平意垂询,吴羽这才抬起头来,目光瞄过了远雄堡众人,看穿了众人的疲累,咬了咬牙,似是下了什么决定,“不过在下与盟主却不该就此返回归离原,依在下所想,不若我等赶去援救翔风堡……”
“什么?”
听吴羽这一提,金贤宇不由叫了起来,没出声的远雄堡众也是目有疑惑。
俗语说“天下武功出少林”虽说难免有些溢美,但真要算起来,武林中称得上有名的门派,约有三分之一都与少林派有所渊源,只是或多或少而已。当中虽不乏佛法有成、温柔谦让之辈,但倚着少林派的声威与旁的门派有所冲突的,亦是所在多有。
远雄堡也向属作风嚣张的一方之霸,两个嚣张的势力碰到了一处,自然难以和谐相处,先前全极中在日,远雄堡跟少林派属下的几个小门派偶尔也有冲突,翔风堡与污衣帮虽有隙,与远雄堡的关系也下见得就好了。
便不说翔风堡与威天盟往日无交、近日无恩,光看远雄堡众人赶路至此,多有疲累者,既然本堡人员未受威胁,一心只想回去好生休息一番,无论如何也下该继续强撑下去,偏偏吴羽却说要往援翔风堡,怪不得金贤宇要叫出声来,远雄堡众人心想着这人也未免太爱多管闲事了。
只是金贤宇身为堡主,就算天资原与众人相当,可这段时间的磨练,也让他的眼光开展了不少,呼叫出声之后,随即想到了吴羽的打算:所谓锦上添花不如雪中送炭,翔风堡此次受污衣帮突袭,胜败之数也不知如何,若翔风堡能胜,也还罢了;若翔风堡正处下风,苦苦支撑中被威天盟所救,感恩戴德之下,以往的些小梁子也都抛了,多半可为本盟添一臂助,以现在威天盟的情况,多加一些人手总比没有要好;而若众人赶到时翔风堡已灭,最多也只是又白跑了一趟而已。
翔风堡本身虽不足论,但范荣音身为少林派的挂名弟子,若是透过此等关系,卖了个好给少林派,搭上线后威天盟也可多一支援兵,即便少林派不想牵涉威天盟与黑道联盟之内,但凭着少林派的面子,便马轩如何骄狂,要动手之前也得头忌几分。换作原本势盛之时,金贤宇自看不上此等手段,可现在敌我之势太过悬殊,即便是他也不得不思考不战而屈人之兵的可能性。
就算前面的目的都无法达成,但叶谦率师轻出,污衣帮中虽多有好手,但相较之下,比之远雄堡在此的众人,可要差上一截,更不用说姬平意与吴羽两个高手,有心算无心之下,被自己这批人突袭一把,想必可以一战而胜,便不能当场击毙叶谦这首恶,好歹也送他个几十人的死伤。
虽说这等伤势对黑道联盟而言算不上伤筋动骨,但首战得胜,总算是把威天盟的气势打了起来,两军交战首重气势,气势鼓起之后,要战要和都有余地可供迂回,这等好机会确实不能放过。
只是看着众师弟们不顾颜面的唉唉叫,一副打死了都不想起来,更不用说去援救翔风堡了,金贤宇不由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感慨,虽知这些家伙十有八九并没怎么累到,只是不想听姬平意的命令罢了,可这回应援翔风堡,最主要的倒非出力,而是作个好给少林派,如果可以的话将少林派拉到自己一方,便不行也给黑道联盟一点错觉,迟滞对方的脚步,偏偏几个师弟们竟似没人发现此点,只为了对姬平意的命令阳奉阴违,竟连这种丑态都做了出来,教他如何不火上心头。可在耍赖的都是自己人,在姬平意面前他纵心中有火也难发泄,金贤宇胸中怒火充盈,却也不得不暗中自嘲:若非本堡弟子虽说武功高明,脑子里的内容却是有限,自己也没法大权在握,可若容忍自己的师弟们个个笨成如此,间中还给自己找点麻烦,永远能依靠的就只有自己,就是成为堡主的代价,金贤宇可真下知道,自己当这个堡主,究竟算好还是不好。听姬平意顺水推舟,索性让远雄堡的众人或是留守此处,或是与自己前往和远雄堡人员会合,只他和吴羽两人前往援救翔风堡,金贤宇虽气两人一心只想自己出头,这般卖面子给旁人的好事都不留给自己,可便不管远雄堡众人的钢鞭均属沉重,说到进退如电的兵家要务,第一个便被排除在外,光看自己的师弟们都软绵绵地耍赖,便还有力气的也不想起身,金贤宇也非不知,这种情况下要自己的人手去援翔风堡,只怕是难上加难,这个哑巴亏也只能硬吞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