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崩溃

闻笛同学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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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蓁蓁回到家,王妈已经收拾好东西,准备搬回老宅了,临走之前忧虑地看了宋蓁蓁一眼,“小姐啊,有些家务不会做就不要强撑,阿妈回来帮你。”

    “阿妈你就放心吧,我搞的定。”宋蓁蓁对她笑笑。前世王妈一直住在这里,照顾她和顾皓庭。他们夫妻间感情不和,王妈看在眼里,经常私底下念念叨叨,希望顾先生对小姐好些,但在顾皓庭面前,却说不上什么话。

    让司机送走了王妈之后,宋蓁蓁自己收拾了一间客房,将私人物品都移进去,准备以后和顾皓庭分房而居。

    扫地,铺床,擦桌子……这一系列简单的家务比宋蓁蓁想象中的难了许多,她从上午忙活到中午,勉强搞定了这些。从冰箱里拿出一块小蛋糕当午饭,吃了之后午睡。大概是特别累吧,宋蓁蓁睡得特别沉,一觉醒来,竟是接近傍晚五点了。

    中午香甜的奶油味在口腔里呆了一下午,又腻又黏,她起床后皱着眉刷了牙。思考着晚上吃些什么,本想打电话叫外卖,刷完牙到厨房,打开冰箱门,里面摆放着一些食材,便打消了叫外卖的念头。自己做吧——有些事情,总得一点一点学会。

    她拿出一个番茄,一个鸡蛋,拿在手里看了一下,嗯,番茄蛋汤没问题。但是再扫一眼肉类、鱼、虾,犯了难,这些可怎么做?

    宋蓁蓁跑到书房,将笔电搬出来,搜索到炒肉片的做法,放在流理台上,看一步做一步总可以吧?

    开始做饭宋蓁蓁才知道前世活得是有多娇惯,她甚至连开火都不会。折腾了好久才让锅热起来,倒进两碗水,盖好锅盖,等它煮沸。然后切好番茄,丢进去;带着蛋壳渣的蛋液,倒进去。看着锅子里的汤慢慢冒泡翻腾,心里松了一口气。

    出锅时小心翼翼地将红彤彤的番茄汤倒到碗里,第一道菜,卖相就不错呢,宋蓁蓁擦了擦额头的汗,忍不住露出了开心的笑容,眉眼弯弯。

    番茄蛋汤放在旁边凉一凉,接下来就是炒肉片了。但是这回出师不利,宋蓁蓁在锅中液体还没干的时候,就将油倒入锅中,一瞬间噼里啪啦的声音响起,油星四溅。宋蓁蓁的脖子就被油星溅到,她急忙捂着脖子扔下锅铲跳得老远!

    好疼!宋蓁蓁的眼里冒出泪花,在旁边怯怯站着,不敢再靠近油锅。

    待锅里水渍干得差不多,油锅平静一些时,她才慢慢挪近,把切得厚薄不一的猪肉片倒进去。又是一阵呲呲声,不过没有刚才恐怖,宋蓁蓁拿起铲子,将粘成一团、粘锅底的肉片努力分开。待肉由鲜红变得发白,有些肉香溢出来,她长长地松了一口气,关火,出锅。

    将两道“菜肴”摆上桌之后,宋蓁蓁才发现——没有煮饭。

    她重新去冰箱内搜寻,拿出一袋燕麦面包,心里想着,夹着菜,将就将就也能吃吧。

    但宋蓁蓁用面包片夹好肉,吃了第一口之后就吐了——肉夹生,透着一股腥味,没有咸味,没有鲜味,要多恶心有多恶心。打算喝一口番茄蛋汤冲冲嘴里的味道,可是蛋汤也淡而无味,——没错,她也忘了放盐。

    宋蓁蓁将面包、勺子都放下,摸一摸脖子上刚被油星溅到的地方,已经发红发肿,烧灼的痛感袭来。她的理智线突然崩断,捂住脸,痛哭起来!

    这是重生之后,宋蓁蓁第一次感到如此绝望。

    她不知道自己是幸运还是不幸,活过来是好事还是坏事。以前她是不信宿命的,也不愿去思考一些深奥的问题,她从未想过,人死后会去哪里?上天堂,下地狱?或转世轮回,重新投胎。重生,这件事将她的观念全部重塑。

    她这样无能的人,就算重生之后又能做什么呢?

    活出不一样的璀璨人生?——可是她连最简单的事情都不会做!没有父母,没有王妈,没有优渥的物质条件,她该怎么生存?

    恍惚间,宋蓁蓁又想起前世她死后看到的那些幻象中,她目睹自己的葬礼,一些人被她当做真正朋友的人,林美佳,贺菲菲,白静……在表面上露出一点虚伪的悲伤后,转过头去就喜笑颜开。

    大学期间,父母担心她在学校的五人间宿舍睡不好、受委屈,在学校附近给她租了一趟小公寓,王妈也跟着过去做家务。她偶尔才回一趟寝室,跟室友们分享一些她认为很好的东西。

    像是化妆品、包包,甚至是名牌的新装,宋蓁蓁都乐于分享。她一度以为,室友们是喜欢这样慷慨的自己的,不然每次她回寝室,室友们怎么都笑脸相迎呢?

    她被保护得太好,一点儿都看不懂人心。有一次她突然回去,在中午时间,怕影响到室友午睡,拿钥匙开了门。

    “听说宋蓁蓁今天又要回来一趟。”林美佳道。

    对床的贺菲菲应了一声,“哦,宋大小姐……”

    贺菲菲还没说完,白静狠狠咳嗽了一声,躺在床上的四个人都探出脑袋来,看着站在下面的宋蓁蓁,贺菲菲笑了一下,“蓁蓁你怎么那么早就回来了啊!”

    白琳爬下床,帮宋蓁蓁把东西放好,转移话题,让气氛活络起来。

    宋蓁蓁不会多想,很快就忽略掉这些小细节,跟室友“打成一片”。

    现在回想起来,除了白琳之外,其余三个人,其实一直是讨厌自己的吧。她的分享,被看成炫富,爱炫耀、娇气的大小姐,谁会喜欢?

    宋蓁蓁有些抑制不住了,索性放声哭泣起来。

    她的前世是如此失败!她活在自己的世界里那么久,却没有人戳破那层纸,告诉她,你哪里做的不对、需呀改正。

    泪水热热的,顺着指缝留下来。

    她一哭,就容易头疼。头疼的时候,脑子一片浆糊,容易胡思乱想。过去的幻想,飞快地在脑海中一一掠过。

    “啊!”宋蓁蓁喊了一声,声音在空荡的房间里,飘飘荡荡。

    “啊!!”

    “啊!!!”

    “……”

    直到声嘶力竭,她感到累了,内心也空了,终于平静下来。

    到卫生间洗了把脸,镜子中痛哭后的自己有些憔悴,只有那双眼睛有些亮得可怕。她怔怔地注视了一会儿,突然将腰杆挺直,用手理了理头发。

    回到厨房,将残羹剩饭倒掉,收拾了厨房。

    垃圾桶里一片狼藉,她的过去也应如此,被打包成一袋垃圾,丢掉就好。

    在这一刻她才感到自己是真正获得了新生。

    当宋蓁蓁准备出门倒垃圾,门铃突然响了。可视电话里看了一下,是小区的保安,对着摄像头出示了保安证。她打开门,问:“你好,有什么事吗?”

    “你好……楼上的业主反映,她听到了尖叫声,怕出什么事,让我过来看看。”保安犹豫地说,现在看看面前的女人,眼睛有些红肿,大概是哭过,倒是也没什么大事。

    宋蓁蓁尴尬一笑,“对不起,我刚才情绪有些失控,发出了一些声响,下次会注意。”

    “那好的,没事就好。”保安憨憨一笑,看她手里提着垃圾,“要我帮你带下去吗?”

    宋蓁蓁受宠若惊,“那太谢谢你了。”

    这个世界,终究也不像想象中的那么糟糕,暴风雨过后,一点点温暖,就足以打动人。

    接着宋蓁蓁去书房,翻出一张名片,打电话,联系电台的负责人。前世她大四在电台实习,毕业后顺利通过面试,后来却放弃了这个工作。这次她不能放弃,要努力争取。

    “喂?你好,秦姐,我是宋蓁蓁,上回您跟我说明天可以去正式上班,想问问您,我有哪些需要准备的吗?”

    秦琴对宋蓁蓁十分客气,一方面看她是宋氏的小姐,谁会想不开去得罪?另一方面她觉得宋蓁蓁确实资质不错,在这一行干,极有可能前途无量,她温和地回了一句,“公司会有对新人的相关培训,到时候也会有老人来带,不用担心。”

    宋蓁蓁继续跟她寒暄了几句,放下电话,去网上搜索相关资料。

    她看资料很仔细,在专心投入的时候,时间总是过得很快。

    不知不觉中,墙上的指针接近了十二点。

    坐了许久,有些腰酸背痛。宋蓁蓁伸了个懒腰,打哈欠,该睡了。

    门铃在这时候忽然响起,宋蓁蓁心一沉,大概是顾皓庭回来了。

    她一看,果然是顾皓庭……还有,扶着他的许笙。

    已是入秋的季节,许笙穿得依旧清凉,大V的连衣裙露出深沟,好身材显露十分。宋蓁蓁皱眉看着面前两个人,许笙冲她笑了一下,“宋小姐,晚上有个应酬,顾总喝得有些多,但坚持要回家,我就将他送回来了。”

    “嗯。”宋蓁蓁不想多说,冷淡地应了一声,“哦,还有,许助理,麻烦改口,叫我顾太太就好。”

    以前她看顾皓庭喝醉了,心疼地不得了,老是这么喝,多伤身体。现在宋蓁蓁接过顾皓庭,男人的大半重量的都压在她身上,酒气熏人。

    许笙愣了一下,不明白一向不谙世事的宋蓁蓁竟变得如此咄咄逼人,大概是宋蓁蓁从小家境优渥,多多少少熏染了一些父亲的气势,让许笙下意识地答道:“好的。”